第五十三章 钱、钱、钱 回到他朋友店里他果然在打麻将,我是第一次见他玩牌。如果他每天都这样, 我会很坚决的离开他,我还不想和一个赌徒生活一辈子。麻将我也会玩,上中学的 时候看我妈打麻将看会的,但我很少有玩的机会,都是手痒了替我妈玩两圈,超过 三圈我就受不了了。我只坐在他旁边看他们玩,他打错我也不吭声,麻将桌上最忌 讳看牌的人说话,我一说话肯定引起公愤。后来他和董超输了,他们的钱输得已经 不够了,他说下次玩的时候再给他。我口袋里还有将近一百块,我不想拿出来,因 为这样是在纵容他赌博,如果是其它的我会马上掏出来。后来看那个赢的人一脸的 不高兴,因为输的人钱没给够,我说我口袋里还有钱,说着我就去掏,董超果然比 其他人聪明,再说大男人玩牌怎么会要一个女孩的钱?他说:“别,我们是闲得没 事干闹着玩的,谁赢了就请吃饭,输了就掏钱……”那个人也说是闹着玩的,不点 让我装回去,我就把钱又装回了口袋。 回去的路上我没问不点为什么没走,也不知道他是怕我真的生气不理他,还是 他朋友拉着他非要他打牌他才留下来的。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是家里没有暖气, 房东要我们交暖气费还要我们交暖气管道改装费,说不交的话就停暖气。我和刘娟 商量一下,我们都不想交,一是没钱二是觉得冤。周日的时候暖气突然停了,晚上 我们两个人睡也很冷。下面有两条被子,上面一条,半夜我们起来把下面的抽出来 盖在上面,但还是很冷,再冷也得坚持到周六才能回我家拿被子。 不点回去后像以前一样没了电话也没了短信,好像我这里就是他的旅馆一样, 这里只有他一双拖鞋和一个牙刷,除此以外再没有他任何东西了,他连一双臭袜子 都没有留下过。有时候扬波会当着我和不点的面给我们开玩笑,他说:“他每个星 期来了都住你那,让他交房租。”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他朋友多多少少也对我有些 了解,我不用对他们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应该从我平时的一举一动或是不点 的口中得知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有时候下班了我会去他们店里玩会,我觉得他们已 经是我很熟悉的朋友了。 晚上睡觉我把所有的衣服全都掏出来盖在被子上,这样仍是很冷,终于在第三 天我坚持不住抱着被子跑刘娟房间里和她一起睡。我觉得我和不点越来越不像恋人 了,恋爱的人不应该是这种状态,以前他会发短信问我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现在 他明明知道暖气停了、明明知道两个人拥抱着睡觉还冻得发抖,可是他却一次都没 有问过我晚上睡觉冷不冷。除了上次他放我钱包里二百块到现在,这中间他又给过 我两次,都是他走的时候除去路费把剩下的全部给我,尽管只有几十块,但我不怪 他。他给我这些钱的时候我不要他的,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感情越来越淡,好像只 有钱才能维持这段感情似的,我说:“现在我们之间除了金钱还剩什么?”他总说 我发神经。 周六他来总部,我们回我家拿被子。我听到我妈在房间里跟我爸说:“怎么觉 得娟儿没刚回来的时候水灵了,现在看起来很绵。”绵属于本地话,我也不懂绵是 什么意思,大概就是和水灵相反的意思吧,我自己也觉得我的笑容很牵强。 他走的越来越早,而且每次都不想让我送他,我想留他,他坚持要走。前两次 我都是说:“那你给我买东西吃我就让你走。”我是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只要有东西 吃就什么都不想的傻孩子。他问我要吃什么,我的真正目的不是吃东西而是留住他, 可是他不会因为我不想让他走就不走。我说:“我想吃糖葫芦。”这东西又便宜又 省钱,也是我喜欢吃的。我以为有吃的东西就不会再想他,可是当我拿着糖葫芦转 过身的时候仍是会流泪,我骗得了他我骗不了自己,我不是像我表现出来的那么幼 稚,我更不是一串糖葫芦就能忘记思考的人。第三次的时候他仍然给我买糖葫芦, 我拿着它怎么也吃不下去,在商贸中心我抱着他说:“我不想让你走。” 他说:“我不想让你送我就是因为怕看到你哭。” 我说:“一次,就一次也不行吗?” 他说:“不行,我必须得走,回去还得洗车,你去上网吧。”他每次都说让我 去上网,难道他想让我跟别人网恋吗?上次我告诉他说我们同事都不相信我有男朋 友说要给我介绍朋友,他竟然说:“那就去见吧,闲着也是闲着。”这是他说的话 吗?以前他都是把我当成他的,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有人坐我旁边他都会把人赶走, 现在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说:“那你给我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我口袋里不是没有钱, 我是跟他做对吗?我只是觉得这样气他我心里舒服。他把钱全部掏出来,加起来只 剩下十五块了,我把它全部抢到手,我是想他没钱了或许会向我妥协就不会再走了。 他从我手里又夺走五块,我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走。我本来想把这十块也还给他, 可是我却故意拿着它骄傲的从他身边走掉,我以胜利的姿态向他宣告我不难过,我 一点都不难过,可是当我走出几步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我以为会发工资,可是听经理说要等到一月份一起发, 为的是帮大家积累点钱回家过年,不想发就是不想发还找这么漂亮的借口。买电脑 剩下的一千块也被我花得剩下六百,其中有五百我不敢动,因为马上一个月的试用 就到了,之后再上网就该交钱了。周日一大早不点接到他们经理的电话,说要搬家, 让不点过去帮忙。我觉得不点太老实了,让他去他就去,他完全可以说回老家了或 是找别的借口,可能当小兵的觉得能给领导干活也很光荣,所以他很爽年快的就答 应了,边讲电话边坐起来找衣服。当我听到防盗门响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吻我,我想让他回来给我个吻再走,可是我不能这么说,说了他也 不会回来只会认为我发神经。听着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我突然有种再也看不到他 的感觉,我找不到什么办法能让他调头回来,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唯一能把我们联系 起来的东西。我打电话给他说:“你回来,我没钱了。”我故意说得很大声,故意 表现得理直气壮。不一会他真的回来了,把钱全部掏出来只拿了五块钱当路费,简 下的五十留给我,我说:“你还没吻我。”他在我脑门上匆忙的亲了一下就走了, 我觉得他在敷衍我,或许最近以来他都在敷衍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让他累, 如果他已经不再爱我,我不想他再伪装下去。 他走后我躺在被窝想了很久,我们房子快到期了,老板娘说让我们搬走,她说 她弟弟要用房子结婚。刘娟又找了一个地方,是在建行家属院里,但是这次必须一 次交清半年的房租,也就是说我和刘娟必须一次性拿出900 块钱。900 块虽然不算 多,但是对我现在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我不知道我和不点的感情会怎样,只感觉 越来越淡。我决定向他摊牌,我已经没有能力交下一次的房租了,如果他觉得我们 之间还有感情我们就一起想办法解释房租然后好好的相爱,如果他觉得他已经不再 爱我了或是他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他爱了,那么我就不用再去租房子了,因为我说过 他不爱我的时候我不会生活在有他的世界里,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到了现在我已 经有点不认识我自己了。我一方面把钱视为粪土,一方面又很需要它。我一方面周 六不去上班让公司里扣我工资,一方面又向不点要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人一种 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感觉,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一直愣着,挺难受的。如果他对 我还有感情我们就好好相爱,如果没有我们就放了彼此。 我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他,他没有回音,是我做错了吗?我觉得自己没错,但我 还是向他道歉了。我是不应该在他面前提钱,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些问题都 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我们一方有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为钱困惑,也就不会 出现现在的情况,关键是我们都是穷光蛋,我们都没有钱。我不是让他马上就拿钱 出来,我只是让他跟我一起分担,我们一起想办法,难道这样错了吗?过了一会我 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我打了两次都没接,第三次的时候他关机了,该来的终于 来了,我把他的钱撕巴撕巴扔到垃圾桶,然后我把我的电话也关机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