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一路裸奔(16) 除了我和出纳,其他人都是党夏一手招进来的,包括子和。考虑到公司没有 自己的人,这个台湾老男人每次来公司都会特别找我单独谈话以示笼络。党夏意 识到这点后,也时常有意无意地笼络一下我。结果这让她的小姘头——我的部门 经理很吃醋,经常针对我发飙。一般情况下,我从不还嘴任他数落,只是眯着眼 睛想象着总有一天要把他打成板鸭状,用铁钩串了挂在窗户外迎风招展淌着油水 风骚无比,让拱北所有寂寞难耐的富婆们都来围观竞价," 买一送二大酬宾" 包 一夜送两夜,仅限五十岁以上极度饥渴的老女人。我暂时需要一份工作,还有这 里免费的午餐。所以,我必须忍耐。 子和是个真正意义上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美女,根本就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 那太俗。她就像早晨树叶间滚动的露珠,晶莹剔透,清爽动人,走过之处必留下 薄荷般的清新味。我们成为好朋友后,我告诉她这种感觉时,她笑我描述的是高 露洁牙膏。但若据此就以为她是个不知社会凶险的小女生,那可就大错特错,她 是个绝对的扮猪吃老虎的天才。在她貌似天真无邪的背后,其实对身边所有人的 伎俩与目的都洞若明火,她会不动声色处理得举重若轻,让任何非分的想法都知 难而退,彼此保持体面而又圆满的立场与距离,这是分寸更是智慧。 正是这种智慧,使得子和出去办事几乎无往不利,一旦碰到麻烦卡壳时,也 总有自告奋勇者主动跳出来奔前走后,所以她是公司的头号业务王牌。我只是搞 不懂以她的条件怎么会窝在友朋这样的鸡毛公司里。很熟很熟以后,她才告诉我 是为了躲避一段情伤来珠海散心,党夏是她朋友的朋友,生来硬扯要她过来帮忙。 她反正也就是打算在这个城市作短暂停,留然后出国读书,想想无所谓去哪就答 应了。 几乎公司所有的男士都时常有意无意地会找子和说说话套套近乎,这让党夏 非常妒忌。每当有人凑到子和桌前窃窃私语形迹鬼祟时,党夏就会挺着巨乳假装 无意从他们身边来回经过,两个" 地雷" 的威慑作用不言而喻,于是心怀鬼胎的 人自然就会讪讪离开。只有我例外,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接触,从不主动找子和说 话。我那时村气尚未褪尽,经常又被部门经理修理的灰头灰面,心情极其郁闷, 有时整天都和人说不上几句话。 每天上班,我都要走过拱北的粤海东路。短短一段路程,浓缩了社会种种丑 态:江湖骗子,站街女,寻芳客,地痞,傻不拉及的游客,舶来品的大排档,性 用品的专卖店,暗藏龙虎豹男子汉的报摊……一切肮脏的丑陋的贪婪的都被搅和 混杂到了一块,就像一盆工厂区工人吃的一块五一餐的大锅菜,不管多么恶心都 得吃下。而我,必须走过那条大锅菜一样的路,每走过一次心就像扔在马路中间 的易拉罐,被车压得扁扁的,最后薄如铁片,锋利如一把变形的刀。没有办法, 因为从我身边走过的每个人都像一把冷漠而且狠毒的刀,于是我也只能假装成一 把刀,闪着狰狞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