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一路裸奔(59) 无聊时,我就翻阅带到珠海的那本少年时的《约翰o 克里斯朵夫》。因为年 代实在太过久远,书已经脱胶,舍不得扔掉用线穿孔重新装订过。我的手指触摸 在泛黄起毛的纸张上,沾满回忆和口水,每颗文字开始都充满弹性然后在艰难中 逐渐僵硬冷漠而且绝对。于是我使劲拍打厚厚的书页,震出许多藏在其间的灰尘, 看着他们在冰冷的房间迎着灯光起舞飞翔,仿佛多年老友只要召唤就会随时出现 在我面前。它们总能给我带来力量,虽然微小可我已经满心感激。 圣者克利斯朵夫渡过了河。他在逆流中走了整整的一夜,现在他结实的身体 像一块岩石一般矗立在水面上,左肩上扛着一个娇弱而又沉重的孩子。圣者克利 斯朵夫倚在一株拔起的松树上;松树屈曲了,他的脊骨也屈曲了。那些看着他出 发的人都说他是渡不过的。他们长时间的嘲弄他,笑他。随后,黑夜来了,他们 厌倦了。此刻克利斯朵夫已经走得那么远,再也听不见留在岸上的人o 的叫喊。 在激流澎湃中,他只听见孩子的平静的声音,他用小手抓着巨人额上的一绺头发, 嘴里老喊着" 走吧!" 他便走着,佝着背,眼睛向着前面,老望着黑洞洞的对岸, 削壁慢慢的显出白色来。 早祷的钟声突然响了,无数的钟声一下子都惊醒了。天又黎明!黑沉沉的危 崖后面,看不见的太阳在金色的天空升起,快要倒下的克利斯朵夫终于到了彼岸, 于是他对孩子说:" 咱们到了!唉,你多重啊!孩子,你究竟是谁呢?" 孩子回答说:" 我是即将到来的日子。" 我在黑暗中整夜默诵这段话,等待我即将到来的日子。过了元旦房租将到期, 我已经无力再继续等待下去。 一阵坚持不懈百折不挠拍打铁门的声响迫使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是 物业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对方说我已经欠了两个月的电费了,如果再不去交就要 停电了。我赔着笑脸答应说马上去交,对方把一张电费单递给我,说你家的信箱 里已经塞满了都已经没有办法投递物业收费通知单了,要我赶快处理一下。我说 马上就去办。 信箱里除了水电有线电视什么的收费单外,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推销传单。我 边翻边往垃圾桶里扔,突然人怔住了,眼前出现的是子和的信!从邮戳上看,已 经是三个月前的了。我的天啦,住到这里后就从来没有查看过邮箱。我忐忑不安 的拆开信封: 阿方: 此刻你在干什么呢?继续实践睡死在大床上的伟大理想还是继续向谁讲述你 那些疯狂的构想?或者,什么都没有干;百无聊赖,像只慵懒的老猫在院子里晒 着肚皮? 真是奇怪,脑海中此刻竟然全是你可怜巴巴看着红烧肉的样子,还好我不是 红烧肉。很庆幸能在这座城市认识你,让我短暂的停留充满了丰富的想象,这是 一段奇妙的经历,我将终身难忘。你呢,会不会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