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结束了和枫的那段游戏,压在我心头上那块石头落了地。我的心里,一下子落 空空起来。斌依然的出去吃喝玩乐,依然的经常不回家。我对一切都心灰意冷,不 想再去做任何努力。我不再想去挽救自己的婚姻,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烦燥不安, 整天给斌打电话,对他喋喋不休。我也不像以前那样,经常上街逛商店买漂亮的衣 服漂亮的鞋子。我也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上班。我每天都穿得 很随便,不化妆,头发也不梳一下,就上班去了。对阳台的那盘心爱的玫瑰花也不 去浇水了,对家里养的金鱼也不喂料了。我对生活没有了任何兴趣,只是每天下班 回来就坐到电脑前玩游戏,每天早上都是懒懒的不想起床,因此经常迟到。领导尽 管不说,但我也知道他对我有意见。我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我也想早点起床去上 班,不让领导对我有意见。可是我总是早不了,我总是要迟到。有时朋友打电话约 我出去玩,我也拒绝了,当然那些朋友都是斌的朋友的老婆,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朋 友的。我不想出门,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对着电脑,玩升级拖 拉机。我觉得生活没有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常常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希望 自己有一天得了癌症,不用跳楼也不用撞车,能合情合理地离开这个世界。 冬天还没走远,春天跟着就来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大地开始慢慢复苏,鸟开 始鸣叫,花开始吐香。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都用自己的整个心身拥抱美好的大自 然。可是我并没有觉察到鸟的鸣叫和花的芬香,我沉睡的心灵依然如同冬天的蜻蛙 一样还在冬眠中。特别是看到阳台那盘玫瑰花已经枯死,我对生活更加的绝望,绝 望到连饭都不想吃了。母亲在春节的期间就看出了我的精神状态不佳,怀疑我是得 了忧郁症,多次建议我去看医生,可我懒得去。母亲着急了,只好自己到医院去抓 些抗抑郁的中药煲给我喝,可我不喝。母亲非常生气。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和 母亲吵嘴,我对母亲的生气没有丝毫的反应,我的心已经麻木不仁。我真的觉得, 活着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值得留恋的。 我唯一可盼望的就是癌症能快点到来,好让我能合情合理地离开这个世界。 身体的疲劳休息一两天就行了,可是心的疲倦得需要很长时间的疗养。我知道, 我是不会得癌症的,我的体质从小就像牛一样强壮。我想唯一能挽救我的就是从这 场婚姻中走出去。我决定离婚。离了婚又能怎么样呢?我不知道。人生就像一条黑 胡同,怎么也走不到尽头。我把我要离婚的事跟母亲说了。母亲叫我心乱的时候不 要做任何决定。我说我的心已经很安静了,像死人一样安静。听到我这些话,母亲 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恳求我去读书,她说,人要不断的学习新的知识。还说了一些 什么知识就是力量的狗屁话。她的那些话只能拿去骗她那些傻子一样的学生,我才 不会相信呢。我说我不想读书,我讨厌读书,尤其讨厌考试。妈妈说她可以找一个 不用考试的专业给我读,她让我去学艺术,说艺术可以修身养性。我对画画有点兴 趣。因为那段时间里,我总在想奶奶,总想把她当时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画出来。 我也需要换一个新的环境,呼吸一些新的空气。 那年的秋天,我给斌留下离婚协议书,背起行李到北方一坐城市学习美术。我 的心灵需要一次长时间的疗养。到了B 市,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到一所大学的 美术系学习美术。我以前学过一点美术,可不是很好。我从素描学起。我根据自己 的记忆画着奶奶。我要把死去的奶奶画活。这是我学画画的最终目的。我要把那次 买锥栗时奶奶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画出来。那段时间里,我过得很安静,每天上完课 回来,就画画。我努力的要忘记斌,忘记和斌在一起那段生活。那段让我压抑至死 的生活。 到B 市一个月后,已经到了深秋,校园的杏叶一片片的飘落。那天上完课后, 我夹着书本出了学校的大门。在转弯的时候,有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并抓住了我 的手。我停下来看,是斌。一看到我,斌就泪眼婆娑起来。他请求我不要离开他, 不要和他离婚。他说他很爱我,他不能没有我。我不相信他的话,我不相信他爱我。 我早就不再相信了。事实上我一直都不相信。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从 来没看见过爱情。当时,除了奶奶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在我的记忆中存在之外,一 切都已经不存在。 我告诉斌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永远也不可能了。我劝他回去。斌不肯,他跪 在了地上,求我跟他回去。我把斌扶起,叫他别这样,这样让人看了很不好。斌拉 着我的手,依然对我进行苦苦的哀求。我真的不能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中去,我只 是轻轻的拿开斌的手,淡淡的对他说了句保重就转身上了一辆的士。斌追着过来, 悲怆的喊着我的名字。我从车窗里看到了他那双绝望的眼神。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车子开动了,我依然听到斌凄凉的叫喊声。我不敢回头去看,我害怕看到斌那双绝 望的眼睛。 斌的出现,我平静的生活又起了层层的波澜。我在画奶奶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 时,画着画着就变成了斌那双绝望的眼神。都说要分手了,为什么看到斌那双绝望 的眼神我的心还是如此的痛呢?我已经没法再画下去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起来。我不能再呆在屋子里画奶奶的 眼睛。我开始害怕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我害怕想起斌那双绝望的眼睛。白天没有课 我就经常出去坐地铁,坐公共汽车。我要把自己置身于人海中,这样就不感觉到孤 独了。晚上,我经常到附近的一个酒吧去喝酒。我要用酒来把斌那双绝望的眼神涂 掉。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斌那双绝望的眼睛还是出来打扰我。 我要忘记斌,忘记斌那双绝望的眼睛,忘记斌所有的一切的一切。 北方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在我还无法赶走斌那双绝望的眼睛的时候,冬天就 来了。北方的冬天很冷,晚上我总是被冷冻惊醒。在那段日子里,我总是怀念奶奶 温暖的怀抱。总是想起我把我那冰凉的小手放在奶奶的腋下。我孤独的一个人,在 一个陌生而遥远的城市里,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我是如此的有诱惑力。在这种喝望温 暖的怀抱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腐烂而杂乱无章。我不断的和陌生的男人上 床睡觉。不知是为了依着一个温暖的怀抱,抑或想用他们当作一块橡皮把斌从我的 记忆中擦掉。我并不是和每个男人都能上床的。和我上床的那些男人身材都是高大 的,看起来都是有点像我的父亲的。我从小就渴望能躺在父亲的怀里睡觉。可是男 人和女人的需求总是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上床他总是想进入她的身体,得到生理 上的满足。在和那些男人上床的时候,我总是要求他们带套,我不想让他们的身体 和我的身体有真正的接触。记得有一次,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带套的时候总是带不上, 以至把那几个套都搞破了都带不上,他边带边骂,你这个什么女人呀,为什么非要 带套呀。我就是非得要他带套。他把那些套全部弄破了也没法带上去,后来,他就 没有了兴趣,于是提起裤子悻悻的走了,边走边骂,真是个该死的怪女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