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喂?” “翩翩?”电话另一端响起一道迟疑的声音,却不是心之所系的他,而是奈 奈。听到她的声音,翩翩难掩惊讶。“是我。”她笑自己的痴,口里说得潇洒, 心底仍然不肯绝望。 “你最近为什么不上学?”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所以在家养病。”的确是为了养病,不是什么伤 风感冒,而是她对他近乎病态的执迷不悟。 她可以花十年爱他,但最后绕了个大圈,她仍然要孤单一人,还要花可能比 十年更长的时间来疗伤。 “回你原宿的家?” “对” “但…那儿不是不太欢迎你吗?‘今年的朋友不是做假的,她自然很清楚翩 翩家中的事。 “还好,这儿始终是我的家啊!而且她不回来这里,又有哪儿可去呢?虽然 她真的很厌烦继母一旦抓住机会就不断替她安排相亲。 “那就好。对了,你知道松下学长七月要到美国留学吗?听说这个月三十号 会有个欢送会,你记得要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再见。”为了避开令人尴尬 的沉默,奈奈宁可率先挂掉电话。 短短的一个电话再度沸腾了翻翩好不容易才稍微冷却的心,她连话筒掉了也 不自知,手依然举在耳边。 她的心忍不住抽痛。他真的这样就走了? 她真的这样就走了? 直树抱着头坐在吧台,样子憔悴。 他这十几天来一直废寝忘食地寻找翩翩,可是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收获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一向最瞧不起滥用职权的人,但为了她,他利用学生会会长的身 分叫出了她个人档案,但却只见她的联络电话和住址两栏都是空白! 他转而搜寻其他线索,凭着他良好的记忆力,以及对商界的熟悉,才找出之 前由曲姓华人掌舵的公司,并费了一番工夫找到公司代理董事的联络资料。 翩翩确实住在那儿,但她却连接听他的电话都不愿!他想他真的伤透了她的 心,他暗骂自己该死,不死心地到她家向她赔罪,然而却被她家里的佣人挡了下 来,他也尝试过在她家门口等,始终不见她出门。 直树颓丧不已,他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却依然补救不了自己的过失,他… …又要错过她了吗? 他一愣。 为什么脑海里会闪过“又”错过她的念头? “再给我一杯酒。”他唤酒保。 明明心里急得可以,却什么事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糟透了!整日未曾进食的 胃泛着酸,他手中的酒却一杯又一杯。 她搅乱了他平静的心湖后便拍拍屁股走了,是存心报复他之前的不理不睬吗? 或许是代表着她还不至于对他失望透顶,才会这样对他…… 直树霍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酒店门口,也不管别人煞费苦心帮他开的 欢送会,自己先离席会有多失礼。 当他走回宿舍时,发现他房门的暗处似乎有一条黑影在晃动,他定晴一看。 “我……只是来看看你,看完就会走的,真的……”见他回来,翩翩垂着头 说。 惦念多时的怯生生脸孔,晃进他的眼中,他一把死命地搂住她? “直树,你做什么了?我……我喘不过气了。”她微微挣扎,为他的一身酒 气而颦眉。 “真的是你……”他倚在她颈间,贪婪地吸取她温暖的气息。 他真的醉了,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她立即扶他进房休息。 “为什么喝醉了呢?你明知道自己喝不得酒,而且酒会伤身……”她就是放 不下他,所以来了,在他到美国之前看他一眼,让她稍微放心。 “我没醉……”至少他还有意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听起来就像醉酒的人说的话……”她用衣袖抹去他额上的汗,但接下来却 说不出话,因为他以后封缄了她。 “为什么离开我?我不准……”直树抓住她的手,唇轻轻地舔着她的唇角, 而后啃咬着她,使她不由得微喘着气,接着他又更深入地纠纽着她,火热而急切, 仿佛借由这个吻告诉她,他有多恼,多思念。 “你今天很美……”他抚着她柔软的身子,隔着薄薄的丝质晚礼服描绘她的 曲线,他一直知道她艳若桃李,却不知她竟是如此诱人,以往她都以较保守的衣 裳掩住了自己的倾城艳色,现在穿起贴身的黑色丝裙,便盖不住她的野性美,教 他情不自禁的美。 被他吻得昏昏沉沉的翩翩终于稍微清醒,她心跳如雷鸣,心中更肯定地道: “你真的醉了。” 可能吧!为她而醉。他灼烫的唇舌吻过她失火的粉颊,挑弄着她敏感的耳垂, 双手继绩在娇躯上攻城掠地,狂野的举动带着不顾一切的掠夺气息,心中的火焰 快要爆炸似的燃烧着。 两人的鼻息越来越浓重,渲染了一室的旖旎… 夜色渐褪,带来静谧而和谐的气氛,除了丝丝的不自然。 这是翩翩第二次看见直树微带稚气、惹人怜爱的睡容,相同的是,两次都是 在他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 他……会不会以为她设计了他?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划清,他要走了, 他们才生出这样深的牵扯,不是太奇怪了吗? 翩翩叹口气,这对她而言是难以形容的美好经历,所以她不后悔,她不要对 他来说是一种阴谋。 “早。”直树张开眼,精神饱满地盯着她说。睡醒不久的她带些慵懒便显妩 媚,而这样的她,唯有他看得见,他心满意足地咧嘴而笑。 “早……”她略嫌僵硬地回应,心里有丝欣慰。现在的他竟会发出会心微笑, 潜藏的愤世嫉俗似乎都消失殆尽了,他去美国,她会很放心。 “昨晚的事……”他终于还是提起。 “我很抱歉。”他关心她,才会苦苦劝她要珍惜自己,但最后她还是在他不 清醒的情况下与他翻云复雨,他……很失望吧! “呃,”她是不是抢了他的台词了?他在惊讶过后不由得芜尔,“昨晚的事, 无论如何都已经发生了,你不用自责,我会负责任的。” 他原意是叫她不用感到抱歉,但听在翩翩耳中,却变成另一种意思,尤其他 那句会负责任更是刺耳。 他对他们的事感到嫌恶吗?他明不明白她不用他负责任,只要他爱她! “你不用勉强自己负责,昨晚你喝醉了酒,但清醒的我没有阻止事情发生, 是我的错,也许在我心底是想留住一些纪念吧广她忍不住澄清,只怕他会轻视自 己,甚至恨她。 “勉强?谁说我是勉强的?”她的拒绝令直树难以忍受,但他没有忽略她话 里荒唐的用词,“我是自愿负责任的,不完全是昨晚的关系,最重要的原因是我 爱你!如果说昨晚的一切是故意的,那也是我,是我怕你会离开我,想抓紧你才 会纵容自己的欲望。” 她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似的很讶异,然后 是狂喜,接着眼眶泛红,叫后她转念一想,还是冷下来。 “你不要为了负责任而强迫自己说谎……求求你……”她会答应他的,毕竟 她对他从来没有抵抗力,然后他们会结婚,但结婚后的生活却不像童话故事般完 美,因为他终有一天会懊悔,而她终会因此变得猜忌多疑。她想得很透彻。 “我从来没有这般肯定过!”他不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爱她,本来内心仍有些 挣扎的他以为她会懂,才会从不说爱,才会让他差点失去她!而现在,他知道了 爱就要说出口,这样对她才公平。 “这……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我苦苦缠着你的时候,你只有厌烦,我由跃跃 欲试变得心灰意冷,你除了变得比较关心我之外,也从没表示过什么,你有没有 想过你对我只是兄妹之情啊?可能只是因为我不再追着你,而有点不习惯吧?” 人真是好矛盾,她也是,她明明梦的、想的都是他,但他说爱她,她想相信反而 不知从何相信起。 也许她追他追得太紧了,就像一个短跑选手只顾着盲目地向前冲,最终冲过 了终点却不能相信,不懂得停下来。 “我自知有错,家人的事使我麻痹了自己的心,不相信这世界有什么真感情, 所以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你就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吧?”她的话就像蘸上毒的 荆棘,狠狠鞭答着他,他居然让本来敢爱、单纯的她变得这样绝望。他紧拥着她, 那有点用力又不会弄伤她的力道,都代表了他发觉得太迟的爱。 “我……很想相信你,但、但我太混乱了,你让我想一想。”她拿起床下的 衣服便想离开。 “我差点失去你,这次我是怎么也不会放你离开了”他忙不迭捉住她的手, 不想再经历那种心痛欲绝的感觉了。 “让我想一想好吗?”自知力气不及他,也不挣扎,反而哀求地深深望着他。 他只能无奈地松手。 翩翩慌张地胡乱套上农服,逃也似地离开了,浑然不觉如释重负的神情伤了 他。 “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爱,这次轮到我付出,你只要接受就好了。”直树立誓 般说道。 直树身为学生会会长及企管系的高材生,参加过的活动、比赛自然不少,但 很奇怪地,当中的活动、比赛没有一项是体育的。 要不是他太讨厌运动,就是他真人不露相,不屑出风头,而羽田大学的学生, 尤其是他的拥护者,普遍都比较相信后者。 而令人意外的,他竟然报名参加篮球比赛? 不知是篮球队队长今井彻见识过他精湛的球技惊为天人,还是怎样,他居然 得以破例不经预选而选拔为正选球员。 众人无不深切期待他的表现,还有人赌起他总共会投多少球,惹得他们敌对 的球队也忧心仲忡地派人过来视察敌情,但没有人可以顺利偷看到他们练习的情 形。想一睹直树在球场上的风采,还是得乖乖等待球赛的到来。 而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老大,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如果你想做做运动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个教练 给你当啊!反正我们篮球队的教练没什么用处,就只会阿谀奉承,如果学校不肯 接受我的推荐,我就辞去队长的职位不干。”那时候,他们大学校际篮球赛的三 连冠宝座就难保了。 “到了这地步,你以为我会临场脱逃吗?”直树俊脸上闪着坚定。 “就是到了这地步,你才要退出比赛啊!你看场上呐喊的人群,这偌大的球 场里,有我们学校的学生,有其他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有跑体育新闻的记者!如 果他们知道你的秘密的话,你以后的日子就难安宁了……”今并彻难得正经八百, 实因直树的决定太冒险了,他已经可以预见等会儿混乱的情景。 “为了曲翩翩,值得吗?”卓也也是极尽所能地劝直树打消念头。 “值得,我知道你们为我着想,但她为我做的事情很多,而我不过是参加一 场篮球比安而已。”他轻描淡写地道,却藏不住声音里那极轻微的抖意。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似乎真的了解他有多渴望打篮球,或者她听说过他 八九岁的时候已开始打篮球了,并在十一岁时超越六年级的学长当上主将。她念 念不忘的都是要劝他重拾喜爱的运动啊! 她听见他终于愿意打篮球的话,无论如何一定会赶来吧!除非她根本不知道! “那如果曲翩翩根本不知道你参加比赛的事呢?”卓也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 “她要是来了的话没理由不过来看你的。” 他脸一黯,“那也没法子。”她当初明知机会渺茫,还是用了一套很烂的方 法倒迫他,没试怎么晓得不会有希望呢! “羽田!羽田!羽田加油!” “帝京!帝京!帝京必胜!”帝京是他们这次的对手。 随着啦啦队、群众越来越大的摇旗呐喊声,比赛即将开始。 翩翩依然渺无劳踪。 “老大,我们上场了!我已经跟队员们说过了,他们不会传球给你,所以你 应该不会有投球机会的。”只要老大不。投球,不快跑的话,他的秘密就不会揭 露出来。他参加球赛是希望曲翩翩翩以闻风而至,不需要真的投球取分。 今井彻拍拍直树,两人并肩走进球场。 两队球队都是上届的四强,比赛激烈地进行着。 不过,专诚来看直树大显身手的观众恐怕会失望了,因为他出场的时间不多, 而且也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 上半场结束,羽田大学暂时以三十比二十七领先。 下半场继续。 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人群开始鼓噪,好酒的确是沉瓮底,大牌当然要在 压轴时才出场,但这样下去,只怕直树压轴的时候球赛都完啦! 球场上,直树仍然死守篮板下,他凭着机智曾以几招虚张声势的动作抢回对 手的球,整队球员也在他冷静自若的指挥下更加有技巧地应付对手。 终于,决定性的一刻来临,羽田队抢到球,但围在附近的队员都有人牢牢守 着,其他队员的位置又太远了,根本不可能成功传球,那只剩下…… “松下!”那名队员顾不得今井彻的多番叮嘱,把球丢给直树,毕竟年少气 盛的人哪有比赛却不希望赢的道理呢? 球稳稳地抛到直树手中,观众的视线也随着球移到他身上,比之前更沾染了 几分兴奋。 直树有丝迟疑地看着顶上的篮球架,迅速的分析到只要再跑上两步,然后用 三分力跳起投球,百分之八十会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他决定照着这个方法做。 球场一片死寂,大家望向他的眼都有着相同的疑问,松下直树这个校园王子, 刚才居然拐着脚跑步?他是……一个跛子? 他是一个跛子! 全场大受震撼,怪不得他从不参与体育活动,他岂是什么“真人不露相”? 他是遮丑啊! 观众席上的女孩子当场碎了遍地真心,想不到真相是这样丑恶,她们竟倾心 于一个跛子,这教她们怎么面对? “砰!”的一声,球最后还是撞到篮架,并“咚、咚”几声地掉到地上,然 后代表完场的哨声吹起,羽田大学以一分之差了输了!他们三连冠的梦想在第一 场比赛就告终了! 所有人终于回复知觉,不约而同地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讶声,镁光灯闪个 不停。女孩立即丢下写着“松下学长加油!”字句的旗帜,和原定用来祝贺直树 打赢比赛的花束走掉了,在她们眼中,曾经崇高如神只的他如今什么都不是! 被追弃在球场的直树颓然跌坐在地,四肢颤颤地抖动,他任由心大力地翻搅, 涌出一波波夹着难堪与不甘的泪水。 他不会为那些现实的人伤心,他们要走就走吧!他一点也不希罕,只是他不 甘心啊!为什么他有这样一双无用的腿?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上帝,它有没有看清楚他之前一直咬着牙,接受漫长簸 苦的物理治疗和手术啊?这一生一世,他始终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 他忍不住猛力捶打那双在奔跑时,便会露出破相的脚! 这就是他所谓的秘密!什么奇迹、空前成功的手术,还不是留下了可怕的缺 憾?纵使他暗地不死心地苦投球,但这双没用的脚根本不容许他继续打球! 这双可恶的脚!可恶的…… 愤怒的火焰染红了他的双眼,他的手不留情地捶打着自己的腿,仿佛不是他 的。 “不要再打了,会痛的……” 熟悉不已的感觉揪紧了他的心,无数的影像飞快地掠过脑海,他的心蓦地急 跳不停。他抬起头,瞥见翩翩红着眼眶把手放在他膝上,宁愿他伤的是自己也不 是他。 他眼中的是她,但又不是她,而是一个同样有着楚楚眼眸的怯怜小女孩! “会痛的……”她哽咽着再度劝说。 排山倒海的记忆席卷而来 因为我喜软你呀! 如呆我的手术成功,而你仍然喜欢我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好,我也答应你j 当你动完手术回来的时侯,我会变得跟你一样勇敢,再也 不是爱哭鬼,我们可以打勾勾喔! 偶尔会在梦中出现的小女孩与眼前的翩翩合而为一,他记起来了!他当年因 为做脚部手术昏迷而失却的记忆,在这一刻终于记起来了! “你……是那个爱哭鬼?” “我……已经不是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旧事,但她道是用鼻 音浓重的声音回答他。 直树想起自己当初是怎么看待她的爱,她竟可以坚持到底,甚至努力让自己 再爱上她……他已经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还清欠她的债了…… “你好傻,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参加球赛呢?”翩翩问。 “这次轮到我证明自己对你的爱了……”虽然他做的一切比起她的差太远。 他真不懂,他有什么好,竟然可以拥有她的真情挚爱。 “就算你想证明对我的爱,也不用揭露这个秘密啊!这样你会失去名声、地 位和爱慕的眼光的。”看着他冷清的蹲在这儿搜泄怒气,再没有众人的拥簇,她 的心好痛啊!他会不习惯的,他一直是众人心目中的天之骄子啊!而且谁不希望 被人喜欢呢?她怎值得他这样付出? “这些虚荣本来就不属于我,谈什么失去呢?反而是你,知道了我的腿根本 没完全治好后,会介意吗?”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安问道。她的反应比不能再打篮 球的事更教他在乎。 “我不介意!不介意!”她急嚷,“如果我早知道你有这样的苦衷,我一定 不会要你打篮球,是我的无知害了你。”她终于忍不住扑入他怀中,满心的感动 化为泪水滚落脸颊。 “你……相信我的爱了吗?”他第一次尝到提心吊胆的滋味。 “相信,我当然相信啊!我当初就应该相信你。”方才察觉到他颤着手接过 球的一刻,她便什么都相信了,他不是不怕被人识破自己异于常人的地方,他是 为了她才会甘愿当众出丑啊! 对他而言,一切都值得了。他原本不敢贸然侵犯的手,放心地落在她织细的 腰间。 相拥的两人沉醉在浓情蜜意中,浑然不觉角落里一直有道怨恨的目光注视着 他们…… 第九章 离直树去美国的日子只剩一天,翩翩表面上若无其事,还很积极地要帮他收 拾行李。 “听说美国在冬天很冷,你要记得多穿几件衣服,我替你放了五件毛衣、两 件羽绒外套在这儿,你要记得。”于是,已放满的尼龙制行李箱又硬是塞人了几 件衣服。 “但是,美国现在是夏天耶!”直树提醒她。 “现在是夏天,过不久就会变成冬天了,有备无患比较好,美国不比日本, 始终不是自己的家,你可能会穿不惯那些老外的衣服。”思及此,她鼻头忍不住 发酸,但她要自己勉强打起精神,不想他到了国外还要担」L ‘自己。 “还有这些日本鼓油、芥末,我放在这里了。” “喂、喂……”他开始后悔答应翩翩的请求了。 “还有这个闹钟……” 他又不是去非洲!有需要搬走整间房子的所有东西吗? “美国什么都有,我也不会吃不惯或用不惯那里的东西,你忘记日本很多衣 服和物品都是美国进口的吗?何况,我在美国住了六年,四年前才回来念大学啊!” 他打量着已然成多角形的行李箱,上面放着日本鼓油、俗衣、招财猫陶瓷、枕头 ……每看清楚一件东西,脸色就难看一分,行李箱里最正常的是一道清水寺的护 身符,可上面写着的竟然是“分娩守”?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对啊!美国什么都有……”不然,他当初又怎么需要到美国动手术,如今 又回到那里念书?讨厌,讨厌的美国!美国这么好做什么,教他三番两次地丢下 她一个人在这儿。 强烈的不舍她忍不住流露出最真的情绪,扑人他怀中嚎陶大哭。 “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大哭?有人欺负你吗?”直树手忙脚乱地不 知将手往哪里放才好,最后只好大方地拍打她的背。 “你……要每天打电话给我……每月寄一封信给我……不,是寄e 一1llZljl 给我比较快……不要……又让我等十年了……”她断断续续地道。 直树的心一柔。既然她舍不得他,又何苦逼自己强颜欢笑地送走他? “那……我不去美国好不好?”他试探地问。 读书在日本也可以,何况她比较重要!他们相聚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一年,却 要她花上十二年的宝贵光阴来等他,他于心何忍? “不行!”她脸上犹有泪光地大叫,“难得……哈佛录取了你,你怎么可以 错过这个机会?你又要怎么对你父母交代?”她是舍不得他,但她不要困住他啊! “我做事只需要向自己交代,我的父母应该体谅我。”虽然这个可能性相当 于太阳从西方升起。他想通了!他很爱他的家人没错,但硬要他事事顺从父母, 全无个人意见,那不过是表面上的融洽,实际上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而且他再也 不愿因此忽略了翩翩。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呢?” “反正我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你,想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问得发慌?会不 会有其他不识相的男生追求你?既然我都不能专心念书,那不如留在这儿陪你。” 他几乎可以想像那地狱般的日子了。 “我会每天烦着你,到时候你会嫌弃我喔!”她还在劝他打消念头。 他情不自禁地轻吻她头顶如丝的秀发。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那我们现在就订婚吧!好让我们都安心好不好?”他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 “现在?”她瞠目。他的行动力未免太过迅速了吧? “仓卒的决定不是轻忽,我只是将心底最大的渴望化为言语说出来而已,” 他将她的手越收越紧,“你愿意吗?” “我” “本来这是我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但就让它暂时充当我们的订婚戒指吧?” 他忽地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绒盒,一打开,璀璨的光芒四射,闪亮可爱的白金戒指 上镶着多颗晶莹通透的水晶,模糊了翩翩的双眸。 “你说过即使这些水晶碎掉了依然很漂亮,你会嫌弃它吗?如果你觉得我的 求婚不够隆重,我可以跪下来。”他说完果真俯下身子。 在他真的下跪前,翩翩及阻止了他,“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真的?”直树欣喜若狂。 “我愿意。”她郑重地道。 在窗外月儿的见证下,他执起她的手,把戒指套上她的中指,许下与子偕老 的承诺…… 机场出口挤着接机的人群,上演着一幕幕感人的重逢场面,相反的,在机场 另一面的离境大厅,却笼罩着一片离愁情绪。 “直树,保重,记得写信回来。”卓也道。 “在美国认识了洋妞的话,我们会替你保密的,放心……啊!好痛!谁偷袭 我?”今井彻实地感到后脑一阵灼痛,旋即转过身张望谁在背后,只瞧见跌在地 上的“凶器”一把印着吉蒂猫的粉红色小梳子。 “翩翩没来?”直树有些慌乱。她真的没来? 她说要她眼看着他离去太残忍,所以不会到机场送他,他不允许,谁知道她 还真的不来,早知道他就押着她。 他们不知道翩翩早来了,刚才忍不住用梳子丢今井彻的就是她,只是她躲在 一旁没有现身。 她说过她不会来机场,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来了,因为她想再好好看他一遍, 以供她在日后漫长的等待中回忆。 虽然明知由日本搭机去美国很方便,她随时可以飞到美国看他,但她的心依 然酸楚难当,毕竟她已经被他宠坏了,习惯了每天都有他的陪伴,而且未来充满 太多未知数。 不过,她会等他的。 翩翩抬手胡乱抹掉爬满脸的泪水。她十年的等待都熬过来了,两年不过是一 段眨眼即过的时间,而且她答应过直树要好好待在这儿,她一定得做到。 “翩翩。”有人唤她。 她循声望向来人,讶然道:“是你……” “对,我来为他送行的,刚巧见到你在这里。唉!其实他都要走了,我们仇 视对方实在无聊,不如我们和好吧?” 她讶然更甚,“其实我从未仇视过你啊!”就在她毫无戒心之时,一块散发 着浓烈化学气味的手伯便掩住了她的鼻子。 翩翩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下来。 一个印着kitty 猫图案的粉红色镜盒,缓缓脱离了她的手,跌到地上…… ---------------- 转自寻爱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