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因为和苏韩的争执,对苏韩的种种疑问让我来不及反应周江远的出现,甚至都 忘记了,和自己有一段共同回忆的那个人,又一次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当我和苏韩回到C 市的第二天,就又接到了周江远的电话。他的声音依 旧很好听,从听筒里传来,糯糯的感觉:“喂,小宁?” 我瞬间反应过来是周江远,想起相见那晚他的欲言又止,和那种带着些蚕丝一 般情绪的眼神。只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电话?” “小宁,我和C 市医院签约了,在这边做特聘医师半年。”周江远说,让我根 本没发现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后他约我:“能请你出来坐坐吗?” “我……很忙。” “只是坐坐而已,小宁,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吗?” 当然,说什么恋人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那都是抱着还能破镜重圆的想法罢了。 可是破镜始终是破镜,就算勉强粘在一起也都是裂缝罢了。我在这边点头同意他的 话,却不能大大方方的回答,回答说是。 就算我和苏韩在一起,我结了婚。我依旧会记得那场噩梦,我不能接受身边最 亲人的背叛,更何况是两个。 “小宁,我知道你恨我。” 是,恨你。我想这么说,却依旧口是心非的否定他的说法:“没有。” 如果我说恨他,会不会被他以为,我还惦记着他。因为恨,往往是因为爱。曾 经,我真的深爱过,所以也深深的恨过。 现在,那恨还在。爱,却无影无踪。甚至,我不敢相信爱情。 “那就出来坐坐吧,我们很久没见了。就当是校友,一起见见也没什么不是吗?” 我沉默了半天,点头说好。 “小宁,我回来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我望着桌子上的热咖啡,浓烈的发出醇醇的香味,我透过雾气看着杯中的安稳。 微微一笑,讽刺至极。我反问:“你以为呢?” 周江远苦笑:“一无所有的时候总想着得到更多,觉得物质那些是世间最需要 的东西。可是等年纪大了,得到的东西多了,却总是怀念起从前来。这些日子我常 常梦到我们那时候,很单纯。我才发现,原来我把最美好的东西丢了。” 小时候,我们常常玩捉迷藏的游戏。可是小孩子往往是没长性的,玩着玩着便 被大人叫回了家。好几次我躲在一个小角落等人来找,等着等着竟睡着了。夜深的 时候回到家,也没人管我是去干了什么,我自己找饭吃完然后乖乖去做作业。 现在想想,从那个时候我就习惯一个人被丢下了吧。 “最美好的,都已经留在过去了。现在已经不再美好。”我仰坐在沙发上,长 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笑:“你以为,我们都是过去的周江远和许小宁吗?” 过去的周江远和许小宁都单纯,眼中只有彼此,手牵手走过校园中的每一个角 落,说光了世间最甜蜜的情话。 现在的许小宁,是在外面雷厉风行的公司经理,在家里,是苏韩的妻子。想到 这里我突然看向周江远,跟他说:“我已经结婚了,周江远。你以为,所有的还能 回到过去吗?你想回到过去其实也简单,小琪她还单身。” 也一直疑问,那时候他坚决的放弃我选择许小琪,最后怎么又没走下去。甚至 好像,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就连许小琪除了上次之外,也从未提 起过。 可是,当周江远的回答在我耳边充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 问这个问题,既然疑惑了,就让它一直疑惑下去的好。为什么非要想要一个答案, 而知道这个答案了,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只是,加重我的负罪感罢了。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是受伤最多的那个,带着不 甘和憎恨离开,到最后,却成了我欠他们太多。 想起那晚许小琪说的“你是恨我的是吧,可是我也恨你。恨你恨了五年,恨到 懒得恨了,可是你偏偏又一次毁掉我的幸福!” 恨了五年,又一次…… 我站起身子,扬起手来朝着面前的男人挥了下去,手掌火辣辣的疼。气极反笑 :“周江远,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周江远脸上立马五个红印,他站起来想拉我的手:“小宁,我现在终于可以挺 起腰板,理直气壮的和你说,小宁可以养你,你跟我走。” “周江远,你以为现在在我面前的你是站着的吗?”我冷哼一声,觉得面前的 人幼稚的可笑:“你现在还为了当初没有伤害到我沾沾自喜?那是我妹妹!就算是 报复,也轮不到你来。也轮不到你伤害他!” “我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真他妈可笑。你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你的野心太大了,大 的能把你的良心吞噬,可是这会你却以爱的名义来包装它,你以为你做的是正确的, 我告诉你,真恶心!” 我无法想象,面前的人能把当年的事情叙述的无辜至极,把自己叙述成为爱放 弃的一个有抱负的有志青年,又为了寻找爱回来的社会精英。这个拿着手术刀的男 人,明明心里阴暗的一塌糊涂,却还要装着为人服务救死扶伤的伪善面具。 那个时候我们毕业,以为会轻松的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所以回到C 市,可是在 别人眼里那个薄如纸片的学历什么都不算。四处碰壁,最后周江远在医院里当合同 工,就连转正的事情都很渺茫。 可是那时候,我们总是充满信心,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由我们主宰。毛爷爷说, 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最后想想,也不过是一句 空话。我们一无所有,如果去拼天下。 于是,周江远说过的那些,让我们一起奋斗,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房子 也会有的,也只是美好的愿望。即使会有的,也不是我们一起奋斗的结果。 “小宁,我想成功,我想成为受人尊敬的人,我想站的高高的,仰望着下面的 人群,和你一起。” “那你就利用小琪?” “是她自己先勾引了我,如果不是她觊觎自己姐姐的男朋友,她又怎么会利用?” 周江远一脸的正义,在我眼里如此的可笑。他还振振有词:“小宁,我去C 市那么 久,去过你家那么多次,我能看出来你在家里的地位。他们,把你当家人吗?从我 进你们家的第一天,许小琪的眼睛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她对我充满了好奇,不是 因为我多优秀,只是因为我是你许小宁的男朋友。她告诉我什么?她想知道,她抢 了你那么多东西你一声不吭的。如果抢一次姐姐的男朋友,那么你会不会发火?” 我眼睛一定是红的,我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周江远看,看他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 说自己有多爱我,因为舍不得伤害我,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其 实有了一个父亲是医院院长的新女友,有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而正当苦恼着如果 跟我说的时候,许小琪自动送上门来,而那一幕,正是给我一个错觉的机会。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回来。理直气壮的站在你的面前说,许小宁我回来了, 我有能力娶你,我始终爱过的,爱着的只有你一个。什么许小琪院长女儿都是浮云, 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2010年的时候网络上流行一句话,叫神马都是浮云。可是,当有些沉甸甸的东 西压在身上透不过气的时候,又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 我的手心攥的紧紧的,如果我还有力气,一定挥的是拳头。顺手拿起桌子上的 咖啡,泼向了面前的男人。“周江远,你真他妈恶心!” “你还爱我不是吗?你和你现在的丈夫结婚,不就是因为爱我吗?你不就是因 为不甘心当年小琪抢走了我?” “谁给你这种错觉?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面前的男人不再是记忆中的男子, 不是那个和我牵手走在校园里,内心全是满足的周江远。 周江远拿出手机来,许小琪把那一段话剪切的恰到好处,我能听见是我的声音。 “你敢说你爱苏韩吗?或者你敢说,你跟苏韩结婚,不是为了报复我?” “是为了报又怎样?” 小琪她给苏韩听的,也是这段吧。我们两姐妹,终究要闹得鱼死网破?这到底 是谁在报复谁? 现在,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走出咖啡馆,一时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头望,只看见一团朦胧的光。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