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我给舟舟换上小西装,格子的布料,衬衣领那里还有一个蝴蝶结,乍一看跟小 大人一样。给帆帆穿上红色的小斗篷衣服,像是小时候唱的儿歌《小红帽》。我边 给他们收拾边交代:“今天见到奶奶,一定要懂礼貌,要祝奶奶身体健康,要说希 望奶奶身体早点好起来。知道了吗?” 苏韩当时的眼神,我不能拒绝。让苏妈妈见见孙子,也是理所应当的。她当年, 对我这个……媳妇,如同女儿一般,我一直感激。而且,两个孩子就可以顺利成章 的叫自己的爸爸,叫自己的奶奶,也没什么不好。 “妈妈,今天要见的真的是我们的奶奶吗?”舟舟问。 “当然是亲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呀。” 帆帆连忙拍手吸引我的注意力:“妈妈,那那个帅叔叔,是爸爸喽?” “真聪明!”我摸摸帆帆的脑袋:“今天去了,一定要乖乖的不许胡闹哦,那 样奶奶和爸爸才会喜欢你们。” 两个孩子都重重的点头,眼中全是期待。 苏韩车停在楼下,两个孩子看到他立刻完完全全扑了过去,然后一人抱苏韩一 个大腿喊爸爸,苏韩一惊,然后抬起头看我。 我故作镇定:“那个,我给孩子们说是演一天戏,所以这一天都会喊你爸爸。 不要去纠正他们,孩子们会搞混的。让阿姨发现是骗她的,就不好了。” 我想了一晚才想出来这个理由,简直像是傻瓜一样的答案。可是苏韩,也是傻 瓜,他信了。我看他嘴角扭曲了下,点点头后蹲下来把两个小家伙抱进车里,尽管 在孩子们喊他爸爸的时候仍旧是不习惯的脸上一僵。 两个孩子是真心的当他是爸爸,只是他不知道。他以为,他是在演戏。 苏妈妈住的干部疗养院在A 城郊外绿色成荫的山里,车子缓缓的驶进,我看见 苏韩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蹦的很紧,紧张的连脸都僵硬。 两个孩子在后面比谁的三字经念得全,声音奶声奶气,舟舟念错了,帆帆就会 打他的脑袋,说你好笨念错了啦!这句应该是苟不教,父之过。 舟舟嘟着嘴不说话,我从转身伸过手去安慰舟舟:“已经背的很好了,下次会 更好的。” “哪有!舟舟就是笨!”帆帆不依不饶:“他刚刚就是念错了!” “帆帆,不许不乖。哥哥只是不小心念错了的,不能一直揪着小错误不放。应 该鼓励他的,这样大家才会进步啊。” “哦。”帆帆拉拉舟舟的手:“好啦好啦,下次念对就好了,我不会说你的啦。” 舟舟赌气不说话,帆帆就挠他痒痒,不一会两人便滚做一团,车上又是一片欢 声笑语。我转头看看苏韩的脸,他甚至也被气氛渲染,嘴角微微一弯,温柔得很。 “你不嫌孩子们吵吧。”我问。 他摇摇头,“还好。” “你放心,孩子们很聪明的,不会露馅。”我安慰苏韩,一路上他就紧张,看 得出他紧张苏妈妈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我想,他一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选择让苏妈妈开心的方 式很多,这一种谎言却是最走险的一个。 对他来说,说谎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吧。 苏韩的神经,一直到孩子们直奔房间,抱着苏妈妈喊奶奶的时候才放了下来。 苏妈妈一丝怀疑也没有,端着孩子们的脸细细一看,连连点头说:“像,像,和小 韩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韩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感激的朝我点点头,我只是淡淡的笑。 两个孩子逗得苏妈妈笑个不停,苍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红晕。和孩子们说完话 后连连示意让我过去:“小宁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摇头:“阿姨,不辛苦。” 听我喊阿姨,苏妈妈原本有神的眼又暗淡了许多。叹口气:“唉,你们年轻人 的事情我也不懂,也管不着。可是毕竟都有了这么可爱的一对孩子,就算为了孩子, 你们也该想想复合的事情。” “阿姨……” “其实我挺喜欢你叫我妈的,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闺女。现在这样,唉……我 老了,能见着你们的机会也不多了。看大家这么都七零八散的,难受……” “阿姨……我会常带孩子来看您的。”我拉着苏妈妈的手,想喊一声妈,却怎 么也张不开嘴。不过四年的功夫,苏妈妈苍老了许多,病痛的折磨让她的身体摇摇 欲坠,就连站立都吃力。两个孩子叫奶奶陪他们玩,苏妈妈只能遗憾的说:“奶奶 看着你们玩就好,只要看着你们,奶奶就高兴!” 我让两个孩子给苏妈妈唱歌听,两个孩子便一边一个围着苏妈妈唱:两个小娃 娃呀正在打电话啊,喂,喂,你在哪里啊…… 两个孩子模仿的样子煞有其事,苏妈妈便笑,一笑便咳嗽个不停,帆帆蜷起小 拳头轻轻的砸苏妈妈的后背,苏妈妈一瞬间眼眶便红了。 吃完晚饭,两个孩子才和苏妈妈依依不舍的道了别,虽然被打扰了一天,苏妈 妈的气色也挺好,甚至下床陪孩子们走出了疗养楼,眼神中全是对孩子们的不舍。 “小宁,有时间就带孩子们来玩玩,我机会不多了。” 我笑着和苏妈妈说再见,可是当苏韩的车子发动,离疗养院越来越远的时候, 我坐在后排搂着两个孩子忍不住的掉眼泪,每个人都有迟暮的时候,可是当这个是 身边人的时候,难免会心酸。 “谢谢你。”苏韩说。 两个孩子玩了一天已经累的睡着,所以苏韩的声音很小,我在后排摇摇头: “应该做的。” 下午的时候,苏妈妈让苏韩出去,拉着我的手说:“小宁,要是没什么大的矛 盾,和小韩两个人复合吧,就当是为了孩子。这样就算闭上眼,我也心安了。” 我无法完成苏妈妈的心愿,我可以大方的承认孩子是苏韩的,可是我不能,承 认我还能爱苏韩。那道坎,我过不去。 不说四年前我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就看这四年苏韩过着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我 也不能接受。 车内安静了半天,苏韩突然轻咳一声:“你带孩子出来,周江远他不会介意吧?” 跟周江远什么关系?我一愣,突然想起苏韩误会我和周江远在一起。只有将错 就错:“他在外地上班,没告诉他。” “许小宁,你给我一条后路都没留。”苏韩苦笑。 我不说话,眯着眼搂着两孩子假寐。当初选择的时候,我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这两个孩子,不是我作为赌回爱情的筹码。 所以,我不怕苏韩知道真相,只是怕他知道真相后,对我的感情又陷入混乱。 就如同以前是替身,现在会不会变成补偿? 苏韩的车开到家门口,两个孩子都还没有醒来。我原本想着叫醒他们,苏韩摆 摆手,从车上下来到后排来,抱起舟舟。“孩子们累了,抱他们上去吧。” 我点点头,我们两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上楼。等回到家里,放两个孩子在床上 的时候,周周突然醒来过来,睁开眼睛看着苏韩就喊了两个字:“爸爸!” 脆生生的,让苏韩一愣。舟舟的手伸过来拉住苏韩,又喊了一声:“爸爸!” “乖……”苏韩这一声出来,我竟听出哽咽的感觉来,他趴□子在舟舟耳边说 :“乖乖睡觉了。” “爸爸不要走,我们一起睡!”舟舟声音是有些迷糊的,手指却不松开,苏韩 想抽出手,怎么也掰不开舟舟的手指头。动静一大,就连帆帆也醒了过来,看着苏 韩的时候先是开心的一笑,从另一头也趴到了苏韩的身上,两只手搂着苏韩的脖子, 生怕他跑了一般。“爸爸不许走!” 苏韩转过头看我,我只有点点头:“要不今晚,你和孩子们睡吧。他们想爸爸 了。” 我说的话模凌两可,可是苏韩却不懂。许久后他只有点点头,跟两个孩子说: “爸爸不走,爸爸陪你们。” 我准备去书房睡,结果孩子们又开始哭,说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幼儿园小朋 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的……最后只有两个孩子睡在中间,我和苏韩两人,一人 睡在床的左边,一人睡在右边。 孩子们很快睡着,我的脸朝着床外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翻身, 却看见苏韩恰好也翻过身来。四目相对,全是尴尬。 “那个……今晚就当是你还我的人情吧,我们两清。”我小声说。 苏韩不做声,转身背对着我,半天后我听到他一声叹气。声音小的很,只是安 静的屋子就连针掉下来也能听见他说。他说:“要是,这是真的该多好。” 我平躺着看天花板,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 第二天孩子们醒来的时候,苏韩已经离开。孩子们看到屋里少了个人,便哇哇 大哭个不行,吵着让我还他们一个爸爸,我只有又一次的告诉他们,爸爸在和大家 玩捉迷藏,不久就会出现了。 我想着,如果再一次去看苏妈妈的话,孩子们又会见到苏韩了。却没有想到, 苏韩又有了新的打算。 那天上班的时候,李倩打翻了咖啡杯拿错了文件两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般,然 后我就从她桌子上的财经报纸上看到了报道。 A 市商业巨头苏氏的董事长苏韩,终于向外宣布了婚讯。未来苏氏的老板娘, 便是其中一位绯闻女友,两人选结婚戒指的图占了大半个版面。 我眼皮一跳,把报纸扔到桌子上,原想是安慰年轻的助理的,结果话一出了口 却不怎么好听:“男人的话你也信?和你玩暧昧并不代表着会爱你,你什么时候才 会长个心眼?你该庆幸现在认清的早,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掉眼泪。” “许总,您不是也陷进去了吗?”李倩停了哭,一脸不服的看着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