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错 苏韩的脸上先是震惊,继而愤怒,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脸。 然后气急败坏的把纸巾扔向我:“许小宁,你疯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是心理那个恶毒的种子在 作祟吧,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苏韩,我只是站在一旁冷冷一笑,不做声。 “就因为想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自己开公司,有什么可跟我遮掩的。” 苏韩后狠狠的瞪我一眼。“许小宁,你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就 算我再爱你,也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侮辱我的感情。” 然后他转身离开,走的很急。我这才松懈了下来,颓然的坐了下来。江城也被 我的行为吓了一跳:“小宁你怎么了?” 我不想说话,只把眼神看向远处。远处刚刚在洗手间碰见的两个女人,其中一 个正拉着另一个男人数落着什么,那个叫悠悠的女生只有是扯着朋友的衣服,然后 一脸的委屈。。。。 听到姓苏的就以为是他,我有够冲动的。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跟大街 上随意撒泼的妇女又有什么两样。这些年来我一直独立,一直试着一个人生活,就 算是遇到困境也很优雅的面对。可是今天,我是怎么了? 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会误会。可是是苏韩,所以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会是 他。因为那道信任的防线已经崩塌,走的夜路多了,自然会怕鬼。 一直以来不安,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仍谁都倦了。我安慰自己,决裂就 决裂吧,反正也只能这样了。 最后还是从苏妈妈家搬了出来,苏妈妈和孩子们都是不舍的。苏妈妈反复问我 是不是和苏韩出了什么问题,我只有解释,说我开始忙公司的事情,住在一起不方 便。 我果然懦弱,遇到事情后我会做的只是逃跑。 恰好,周妈妈说想孩子们了,我便决定带着孩子们去看她。去机场的路上,我 们坐的出租车便被一排黑色的车队拦住,出租车司机惊恐的把车停在路边。我一看, 其中一辆我很熟悉,是苏韩喜欢的一辆坐骑。 果然,他从车上赶下来,走到车钱拉开车门:“许小宁!你又想跑是不是!” 两个小孩看见是苏韩,从我身边挤着便下车抱苏韩的腿,苏韩一手抱起帆帆, 一手拉着舟舟的手:“许小宁,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许你带走他们。” 原来,是怕我带走孩子。我刚刚在心里的浮动渐渐安稳了下来,自嘲一笑,然 后开口:“我……” 不等我说完,苏韩又开始说:“你气也撒过了,骂也骂过了,还要怎么样?我 的底线都被你糟蹋的不成样子了,你还不乐意?” 他是指那天的事情,那天确实是委屈了他。我只有耸耸肩告诉他真相:“那天, 我误会你了。有人说一个姓苏的始乱终弃,我以为又是你。所以,抱歉。对不起… …” 苏韩一愣,看我道歉,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我不怪你。那为什么还要走?” 我原本想解释我带孩子去转一圈,最后想想还是不解释。想把那天的事情再说 的清楚些:“苏韩,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误会。” 苏韩眼睛一沉,望着我的眼睛有些深远,我想他明白,只是不愿说。是,就连 我都不愿说出真相。可是,不得不说。“这种事情,也许会发生很多次。也许有误 会,也许不是误会。而我,也肯定会在意。每一次的提醒,都会让我更加的不信任 你。我讨厌这种感觉,我讨厌总有人在我耳边提醒,这个人无数次的和别的女人纠 缠,这个人有着无数我知道不知道的情史,出现的女人总会提醒我,你给无数个女 人说过我爱你,说过我要你,做过……苏韩,我想你懂。那种感觉,一定像是吃了 苍蝇一样不舒服。” “苏韩,现在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 苏韩抱住帆帆的手突然一松,帆帆差点要从他手中跌落,我从他手中接过孩子 的时候,发现他的手冷的可怕,甚至有些,颤抖。 我们就这样对持了许久,最后我看看时间,叹口气:“没有人可以洗刷自己的 过去,苏韩。” 我们之间的气氛太严肃,孩子们听得似懂非懂,等我听见浅浅抽泣声的时候, 低头一看,帆帆的眼睛里开始沁满了透明的雾气,小脸也憋得通红。 又一次,伤害到孩子。我全身充满无力感,蹲□子擦她的眼泪。搂帆帆在怀里 :“帆帆乖……” “我讨厌你!”帆帆一把推开我,顺势抱着苏韩的腿。“我讨厌妈妈,妈妈走 开!” 我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妈妈对爸爸不好,妈妈讨厌!舟舟也不喜欢妈妈了!”舟舟什么都喜欢跟帆 帆学,也哇的哭出声来,说着也离我更远,全把苏韩贴的紧紧的。 “舟舟帆帆,都听话!时间不够了,我们还要去坐飞机看周奶奶去……” “我不要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帆帆看我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敌意,然后一 把拉过弟弟,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作茧自缚,是这个道理最开始就是我的不信任离开, 然后在我和苏韩之间的四年空白,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现在,我又去责怪了。 半响后苏韩终于问我:“小宁,原来是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弥补,是不是?” 我说不出话来。 苏韩转身走了,把孩子留给了我。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头都不敢回。脚 步急速,然后面前的车队刷刷的在面前驶过,堵住的公路又开始流畅起来,我一个 个的抱孩子们上车,孩子们都不说话,用稚嫩的眼神狠狠瞪我。我看看时间,叹口 气,给司机说:“回去吧。” 周婷婷打电话过来,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小宁,我听说你把一盘菜汤倒 韩子头上了?太爽了……这种好戏你怎么不叫上我!我应该拿个DV把这些都拍下来, 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周婷婷明显消息比较迟钝,我只有笑了一声:“学姐,我和苏韩彻底完了。” 周婷婷在那头一愣,然后迟疑着问:“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我无法再信任苏韩了,我说,我原本就是多疑的性子,这些事让我累了,再这 样下去,我不敢保证我是否心理崩溃。 说这些的时候,我看着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苏韩以前卖给他们的遥控车,我买 给他们的玩具,他们拿起来,看我一眼就又丢下了。甚至晚上,也会抗拒我和他们 一起睡。总是离我远远的,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 最痛恨的事情便是,刚感受到了幸福的温暖,就又被迫远离。原本不知道有爸 爸是对美好的事情,现在接触到了,却因为我给分离,两个孩子一定是恨我的。 将心比心,我知道孩子们该有多渴望亲情。我没得到,却让他们也得不到。 都是,我的错。 周婷婷劝我:“小宁,你该试着去接受韩子,他不坏,和你在一起绝不会发生 以前那种放荡事的。至于过去的事情,就当它过去了不成?大不了,你还可以当个 威胁他的罪证,让他乖乖的听你的话。” 怎么可能,李倩的事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样的人,会不止一次的出现在 我面前提醒。怎么能当他过去了。 苏韩果真也放弃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谁都累了。好几天,他也没有再来看过 孩子。去幼儿园接孩子的时候,我看到过他的车,在街道的对面静静的停着,像是 里面没有人一样。可是我知道,他在。亲情这东西,割不断。 可是,却被我狠狠挡住了。 甚至,他也不再见我。苏秦来家里,说帮苏韩给我还东西。看着手中递过来的 东西,突然酸楚的不像话。 居然还在,我的日记本,周记本,随意记下的心情,居然被他一个个装订起来, 放的整整齐齐。 “姐,帮我谢谢他。”我随意打开一本,零散的记忆扑面而来。那时候的苏韩 清新干净,在清幽月光下抱着我说:“小宁,我愿意做那颗树,听你讲你所有的心 事。给我机会……” “许小宁,生日快乐……” “许小宁,你为什么老是哭!可是,让人心疼……” “许小宁,我会给你一个家,给你幸福!” “许小宁,我恨你……” 眼睛有些模糊,可是却看的清楚,笔记本上一行不属于我的字体。刚劲有力的 写着:许小宁,我想你。 落款日期是,我走的第一年。 翻开每个本子,都会找到零零散散的字,在空隙间悄然的写着。生日快乐,许 小宁。许小宁,你在哪里。许小宁,我想你。许小宁,回来。许小宁…… 最后有一页,只是写满了许小宁的名字。然后小小的字体,我忘记你了。 那么大的许小宁,那么小的忘记。怎么能忘记!看着那些字,我长吁一口气, 抬眼看苏秦,张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苏秦微微一笑:“小宁,你比我幸福的多。年轻时候,要懂得惜福的。” 惜福…… “明明爱,却不能和他在一起。那种感受,你应该知道。” 我点头。 “可是,你不知道。心里的话说不出来,不能说,憋死在心里的那种感受。宁 愿让他误会,讨厌你,恨你,也不愿意说的那种。你比我,要幸运的多。” 懒洋洋的下午,屋子里安静极了。倾诉的欲望如同流泻的暖光,让人有一种沉 浸其中的思绪,两个女人趴在沙发上,一个讲,一个听。 “小宁,江城说我不爱他,所以我们离了婚。” 这个我知道,江城说过,说的时候满脸的无奈,说苏秦半夜中哭着醒来,唤着 那个男人的名字。开始,他能忍。直到后来,看她半夜中做噩梦,然后醒来,坐在 客厅一根根的抽烟。他才知道,想着能抚平她伤口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于是两人 争执,一个说你不爱我,另一个说是,我不爱你,我还想着他。于是,离了婚。 江城也玩,也找过许多女朋友。只是一直,还是没结婚。 苏秦创业,把所有的精力投到事业中。后来开始到处旅行,学着洒脱。 他们两个见面后,还能笑着打打招呼。只是坐在一起,除了问问近况,再说不 出其它。 苏秦笑:“许小宁,其实我想问问他,你为什么还不结婚。难道,是在等我?” 苏秦说这句的时候,戏谑,却又带着无数的无奈,她问不出口,我知道。可是 接下来她说的一句,让我愣住了。苏秦说,我还想问,江城,如果我不能给你生孩 子,你还等不等我? 苏秦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许小宁,你知道吗。我渐渐的依赖江城的时候,觉得他是身边不可缺少的时 候,才发现自己没有了做妈妈的机会。” “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没了。那次之后,习惯性流产,后来医生说再 无生育能力。” “我每夜每夜的做噩梦,梦见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从噩梦中醒来,再看江城熟 睡的脸,心里全是愧疚。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才是家。我 给不了江城这个家,所以我开始抑郁,有一段时间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 “他以为,我是想那个人了。再大方的男人也会生气,我们吵架。他说我不爱 他,我顺势就说了,说是。然后坚决的放开了手。” “我以为,爱他,就是放开手让他找自己的幸福。可是那天听江伯伯和我说, 江城怎么都不肯再婚,因为忘不了我。”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再等我。如果我不能给他一个孩子,他还会不会要 我……你说,会不会太迟?” …… 我机械的摇摇头,抹了把脸,一脸的泪水。苏秦转过头来,也和我一样。“许 小宁,一生很短,勇敢一次又怎么样。” 她拿起电话,拨号码: “江城,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不会娶我……” 我拿起电话,拨号码:“苏韩,李倩的事情,你是不是瞒了我。你能让我,再 信任你吗?” 一辈子很短,转瞬即逝。错过的,再不找回来,就真的错过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