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劣圈套 套住的人不知道是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酒喝光了,河蟹也煮好了。俄罗斯的河蟹真的特别的鲜嫩。我一口气吃了五 只。刘梅一边吃,一边说好吃,在大家的劝让下,她也吃了四只。老罗、刘忠胜 和周祥,他们每个人吃了一只。 老罗说:“说实话,市场里有几样东西我们是经常吃,一是野生鲫鱼,二是 王八,三是河蟹。这三样东西,每天市场里都有卖的。俄罗斯人不吃王八,也不 吃河蟹,听说中国人喜欢吃这几样东西,就到河里抓,然后卖给中国倒爷。” 吃完饭,老罗征求的刘忠胜和周祥的意见后,用塑料袋把剩下的二十多只河 蟹分成了两袋包装起来,分给我一袋,分给刘梅一袋:“说实在的,乌苏里市场 确实比较艰苦,但这种东西却很多,你们拿去,给同伴们尝尝鲜,这可是真正的 绿色食品啊。” 盛情难却,这些倒爷们朴素的感情令我感动,我接过了塑料袋。 刘梅跟了我一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回乌苏里宾馆,如果我今晚不去,高老 头肯定会对她不满意。离开老罗的住处后,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乌苏里宾 馆。 遗憾的是,没有机会问老罗跟俄罗斯媳妇儿的故事了。在酒桌上,刘忠胜曾 几次提起这个话题,都被老罗打断了。老罗现在跟俄罗斯媳妇儿离婚了吗?如果 没离婚,老罗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住在乌苏里市场?这成了一个迷。 刘梅很感慨:“想不到乌苏里市场这么赚钱,也不知道高全有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盯住了果菜上了呢?” 我问刘梅:“你们考察了海参崴和乌苏里的果菜市场,有什么收获?” 刘梅说:“高老头现在已经陷进了一个怪圈当中,不能自拔!” 我问:“他还想干果菜?” 刘梅说:“如果他真的干果菜项目就好了,他天天想着的并不是考察一个项 目,下功夫好好干,而是捉摸怎么骗人家的钱。” 我有些惊讶,刘梅不该跟我说这些的。 刘梅说:“孙哥,你是不是把我看成了一个坏女人?” 我言不由衷:“没有啊,你挺好的啊!” 刘梅苦笑了一下,说:“你别安慰我了,我早就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 对我很鄙视。” 我心里暗想,你知道就好。 刘梅一脸的凄苦:“其实,我也不想做个坏女人,可是人旦走向到歪路上了, 想回头就难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况且你没做什么过格儿的事儿。” 刘梅向我苦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知道我想变成好女人已经 很难了。” “路是自己走的,谁还没有走错路的时候?如果自己想走正路,没有人会挡 住你的。” “真的?”刘梅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孙哥,请你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再 做坏女人了。” 我也有些动情,觉得这个可怜的女人真的需要帮一把。 我把另一只手放在的了刘梅的手上,说:“我就把你当妹妹,你说吧,有什 么需要我帮忙的?” 刘梅的情绪有些激动:“我还是跟你说实话吧,高老头其实做了一个圈套想 套住你。他说,现在只有把你套圈牢了,才能解除他的困境。” 我看着刘梅的眼睛,我想怎么也想不通,高老头为什么会做圈套套我。 刘梅说:“高老头说你很有钱,这次在海参崴赌场一下子赢了那么多钱,那 些钱足够他这几次的费用了,即使罗律师不就范,他也只赚不赔。更何况,这次 出国的费用全部是由罗律师老板出的。” “高老头儿就为这点儿钱还值得在我身上下这么大功夫?”我还是不理解。 “这是最低标准。” “最高标准是什么?” “最高标准当然还是说服罗律师,他知道你在这边的关系很硬,假如你要肯 帮助我们在俄罗斯远东做生意,罗律师肯定就会劝说他们的老板跟我们合作。” “我又不是商人,我答应不答应有什么两样?再说,我真的帮不上忙啊!” “不一样。我们还没入境那天,罗律师就从绥芬河商桥公司经理嘴里知道了 你的情况,他们说你神通广大,说你认识海参崴、哈巴和乌苏里的中国市场和果 菜市场的黑白两道的‘老大’级人物,如果你肯出面跟我们合作,一定能赚大钱。” 我笑了,说:“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会在国内清贫的机关里呆着?” “那是因为你不喜欢做生意,但你的能量确实很大。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 人请你。比如在乌苏里,实力最强的商贸城公司经理巩经理和孙经理就天天陪着 你。” 我苦笑:“如果把这个朋友介绍的朋友当成资源的话,我还真有点儿资源, 可是做买卖跟这种朋友关系能扯到一起去吗?” 刘梅说:“当然能,打个比方,如果我自己到乌苏里中国市场做生意,那肯 定充满了危险,但是如果动用了你的关系,你在乌苏里中国市场的朋友就可能帮 助我……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和人和,这人和就是人的关系啊!” “不知道高老头用什么办法把我套住?” “当然是把你弄到我的床上。” “就算我上了你的床,到时候我还照样不帮你们怎么办?” “高老头儿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小型摄像机,会把我们在床上的一切都录制下 来,如果你真的不肯帮忙的话,他就把这个录像带送给你的上级领导。” 我的头“嗡”地一下,说心里话,我还真的怕出现这种丑闻。组织部最近正 在考核我,最近我可能会被调到市委宣传部,如果有了这个东西,我的上调弄不 好真的会泡汤。高老头真是有些狠毒,我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 设计陷害我呢? “我虽然对你不十分了解,但这几天,我暗中观察你,觉得你为人正直,所 以才不想害你,才把这些情况告诉你。” “你为什么把这些事儿告诉我?是想从我这里弄一点儿钱?我可并不是大款, 我没有钱啊!” 刘梅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你中了高老头的圈套。说实话,我 不是个好女人,好女人不会做这些无耻的事。告诉你,罗律师早已中了高老的圈 套,我跟他上过床,把录相带已经录制好了。如果他真的不帮我们的忙儿,高老 头会把这个录相带送给他们老总的。” 我苦笑道:“罗是个律师,高老头设计的这个圈套在他面前能管用吗?” 刘梅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想跟他干了,他到处设计骗人,可是每次 都没骗成,最后自己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果他能把这些心思用在经商上, 也许他早就成为千万富翁。可是他现在,除了能从他老婆那里骗一点攒了多年的 小积蓄以外,哪次都没骗成功。” …… 汽车在乌苏里宾馆门前停下,我付了车费,问刘梅:“你打算怎么办?你难 道真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刘梅说:“既然我把这些事儿告诉了你,就肯定不会害你,我上去跟高老头 摊牌,告诉他我不干了,他愿意骗谁愿意害谁,他自己干吧!” 我有些感动,但这样刘梅也许在这两天时间里日子就会很难过。 我说:“不如咱们在他面前唱个双簧戏,把这几天蒙混过去。” “你说怎么做?” 我在他耳朵边上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刘梅象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 到了乌苏里宾馆四楼,刘梅敲门,高老头出现在门口。一见到我们,高老头 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我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个慈祥的老头儿会做圈套套我。 高老头儿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小孙,你可来了,让刘梅去请你, 你真是难请啊!” 我很不自然地笑着,心里正在怨恨这个老骗子。高老头好象一点也没看出我 的怨恨一样,依旧热情似火,他说:“小孙啊,你真得帮我劝劝罗律师,他真的 相信你的实力,只要你肯出马,我们的事儿就成功了,一切全靠你了。” 我说:“好,我得给你和刘梅这个面子,你把罗律师请来吧。” 高老头眉梢里都充满了笑意,他小跑着奔向另一个房间,一边跑还一边说: “你们等一会儿,先喝一杯水,我马上让罗律师过来。” 刘梅关上门,小声跟我说:“怎么,你还真想给他当说客啊!” 我说:“是啊,我说过要帮你的忙啊。” 刘梅有些急了,说:“这是一个骗局啊!” 我说:“是不是骗局我不管,反正得过了这关是吧?再说,我在罗律师面前 实话实说,没有什么问题吧?” 刘梅又问:“你真的肯单独到我的房间去?你真的不怕把咱们的事拍下来?” 我说:“按既定方针办。” 这时,罗律师跟在高老头的身后进屋了。寒喧一下,我跟罗律师便海阔天空 地聊了起来。为了方便我“劝说”罗律师,高老头把刘梅叫出去了,让我单独跟 罗律师谈。 我跟罗律师谈了一个多小时,谈了些什么,我暂时不能说。反正高老头和刘 梅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 刘梅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怎么样?罗律师什么意思?” 我含糊地说:“高老头想要什么他都会全力配合。” 刘梅愣住了:“怎么?你还来真的?” “不来真的能行吗?” 刘梅上下打量着我,忽然问:“那下一场戏还演吗?” “当然得演,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演戏的机会,你可要好好配合我啊!” 高老头拉着罗律师的手,一脸的真诚:“罗律师,你想通了,我真的很高兴 啊!” 罗律师说:“这些天考察,我对俄罗斯远东中国果菜市场真的非常感兴趣, 就是孙主编不来劝我,我也会做出这个决策的。” 高老头愣了一下,接着又不露痕迹地笑了:“是啊,是啊,罗律师是个目光 犀利的人,只要走一趟,就一定能看出俄罗斯的商机。” 我故意大声地对刘梅说:“走吧,看看你的房间去。” 我们的声音把高老头和罗律师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高老头附和道:“带孙主 编去吧,我跟罗律师谈一下具体合作的事情。” 我跟罗律师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跟着刘梅走了。 一进房间,刘梅突然把我抱住了。我一点儿都不敢动,谁知道这个时候那个 偷拍的机器藏在哪里? 刘梅小声在我耳边说:“放心吧,那台机器现在还在包里呐,根本就没开机。” 我轻轻地挣开了刘梅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刘梅也坐在了沙发上,说:“刚 才你跟罗律师都谈了些什么?” “反正是演戏,说得当然都是一些台词了。” “罗律师真的同意说服他们老板跟高老头合作了?” “台词念完了,他也念了台词,究竟最后是什么结果,谁也说不清楚。” “咱俩的戏怎么样?” “当然不能假戏真做了,如果高老头真的把我们做戏的片子交到了市委组织 部,我的官场生涯真的会到此结束。” “怎么也得给高老头儿一个交待吧?” “那当然,不然你也过不了关啊!” 刘梅的脸红了,说:“如果没有咱们俩做爱的镜头,在高老头儿那里不会过 关的。” “那咱们就做爱给高老头儿看看?” 刘梅有些意外:“你真的敢跟我做爱吗?” “先说明,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刘梅又犹豫了,她的声音很低:“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真的不能害你,如 果真有了这些镜头,你能说得清楚吗?如果有了这个片子,你身上的钱会被高老 头敲得一点也不会剩的,有了这个片子,你就得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我看高老头挺慈祥的,他不会这么坑我吧?” “你别相信他,他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表面上从来也看不出他有半点奸诈, 但做起事来,他可是狠着呐!” “如果不演,你能过得了关吗?” “好吧,那咱们就演吧。”说着,刘梅便去拉窗帘。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我站起身来打开房门,我愣住了,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高老头儿。 高老头儿一脸的笑容:“打扰了,我有点事儿要跟刘梅谈谈。” 刘梅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把刚刚拉上的窗帘又打开了,她说:“什么事儿, 你交给我的事儿我还没办完呐!” 高老头儿依旧笑着,说:“那件事并不太重要,反正夜长着呐,咱们商量完 这件事以后再做你的事儿也不晚。” 高老头儿又把脸转向我,笑容可掬:“孙主编,实在对不起,搅了你的好事 儿,不过好事儿不怕晚,你在小梅这里稍呆一会儿,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你们去忙吧。” 罗律师虽然人花了一点儿,处理起事情来还真是挺利落的。其实,这个举动 是我跟罗律师设计好的。我们约好五分钟后想办法让高老头儿叫门把刘梅叫走, 这样,我们跟刘梅就不用再多此一举做戏了。同时,他利用这个时间差,把他跟 刘梅上床的录相带偷出来。 高老头儿跟刘梅刚要出门,为了多拖延点时间,我没话找话地说:“怎么样? 你跟罗律师谈得怎么样?” 高老头儿两只眼睛乐得迷成了一道缝,说:“这还得感谢你啊,如果你不出 马,就是累死我,我也说服不了他啊!想不到罗律师也是一个聪明人,说一切都 按我们事先策划的来……再一次谢谢你。” 我也走出了房间,说:“你们的事情帮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商贸城公司经 理还找我有事呐。” 高老头想了想,说:“也好,本来是想请你吃顿饭,可是现在大家都吃完了 晚饭,如果我不是有事跟罗律师商量,我就让商桥公司的小宋带咱们出去玩儿了。” 我说:“大家都很忙,如果想玩,咱们回国再玩儿吧?” 正在这时,一位中国倒爷走了过来。一看到高老头儿,立即高兴地把手伸了 过去:“真难找,我找了你半个小时了,总算找到了你。” 高老头儿一看到那位中国倒爷,便把他拉进了刘梅的房间里,然后回过头来 对刘梅说:“罗律师在房间里等你,你先过去吧。”然后又对我说,“我就不送 你了,谢谢你的帮忙。”说完这句话,“咣”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终于尝到了卸磨杀驴的滋味。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个老狐狸,叫他折腾 吧,不久他就会自食恶果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