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一片空白(9) 三 早晨,萧亚东以舒琳在特殊时期为由,让她多睡会儿懒觉,自己起来,和女 儿一起吃饭后,把璐璐送到了新概念英语班,又顺路在“金色世界”大酒店定了 包间。“金色世界”是个四星级的大酒店,一来萧亚东不想在璐璐的教练面前掉 架子,二来是诚心诚意要感谢人家教练,不自觉地,狠了狠心,就定了台。他定 的包间叫“出水芙蓉”,最低消费是一千一百九十八元,含酒水,粗略算了一下, 也还算可以。萧亚东当时就想,反正就是吃个脸面,若论实惠,在家里随便花个 百把块钱做几个菜,都比这里强得多。当然了,这里上档次的服务和氛围是家里 买不到的。 回到家时,舒琳已起了床在收拾屋子了。她知道,这些不显眼儿的家务活看 似轻松,实际上是很累人的,自己不干,萧亚东就要多干,反正得有人干。再说, 自己马上要进入多名儿童失踪案,凭直觉,这个案子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亚东 既要忙工作,又要忙家里和孩子,肯定够他呛!舒琳心里觉得对不住亚东的另一 个地方,就是她清楚,丈夫主持刑庭的工作,经手的案子都是无期、死刑和涉外 案件,多被告的团伙犯罪又比较多,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比自己轻,所以,早晨 丈夫和女儿刚一出门,舒琳就不顾下面的不适,起床开始拖地抹家具洗衣服。萧 亚东一进门,见状一把就将舒琳手中的拖把夺了过来,狠狠瞪着舒琳。舒琳自觉 理亏,就说道:“好了好了,不干了。我看你们法院以后执行死刑别动用法警了, 枪决费子弹,注射也花钱,你用眼睛瞪就行了,保证你狠狠地、毒辣辣的瞪,就 能把罪犯瞪死!我这个老刑警都快魂不附体了,罪犯还能有个好,是不是?”萧 亚东依然紧绷着脸,说道:“舒琳同志,我郑重警告你,你不仅仅是国家公务员, 是你爸爸妈妈的女儿,同时,也别忘了,你还是璐璐小同志的母亲,萧亚东同志 的老婆,而且,是萧亚东同志法定的唯一的老婆!”舒琳禁不住莞尔一笑,说道 :“萧亚东同志,请你也不要忘了,你也是舒琳同志法定的唯一老公!不过……” 萧亚东问道:“不过什么?”舒琳说道:“我对你是我法定唯一的老公可以保证, 我吗,是不是你萧亚东法定唯一的老婆可就难说了!”萧亚东说道:“我可以保 证,舒琳同志不仅是法定的唯一的,而且,是萧亚东同志今生今世法定的唯一的 老婆!”舒琳一阵大笑之后,止不住说道:“你呀,就是嘴好吧!俗话说,男人 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不定什么时候我这个豆腐渣黄脸婆就被扫地出门 了!”萧亚东说道:“这叫以攻为守!威风凛凛的刑警支队长,多少人垂涎欲滴 呀!拜托,别有朝一日,嫌我碍事的时候,把我投到你们公安局的号子里就行了!” 舒琳说道:“你时刻不忘恶毒攻击我们公安机关,你以为我们的号子就是公安局 开的旅店,那么容易进呀?”萧亚东说道:“嗬,你还以为公安局里都是善男信 女啊?大学生孙志刚咋死在收容所的,陕西的一个叫麻旦旦的姑娘,处女膜都没 破,不是被你们公安人员逼成卖淫女了吗!”舒琳说道:“你们什么法院的堂堂 执行庭长,不是把人家一个小孩儿给扔到水库里了吗?你别做贼心虚转移话题混 淆视听了,其实,男人的心理不比一般的犯罪心理复杂,心里想的啥,谁还不清 楚?好多男人不是天天挂在嘴上说,他乡遇故交、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这人 生三大喜事,已经过时了,现在的人生三大喜是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婆……”萧 亚东冲过来一把将舒琳的胳膊拧到背后,说道:“你怎么不说说,你们堂堂的副 部长被判死缓的事儿?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人说的吗?最毒妇人心,照你的说法, 我简直是牲畜不如了,不对你实行专政,你就该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不知道在家 里谁高谁低,分不清是警察说了算还是法官说了算了!”舒琳笑个不停,连声说 道:“好好,我是蛇蝎心肠,我是秃子打伞,法官是老大,法官说了算!”萧亚 东这才得意洋洋地松手,说道:“你终于摆清自己的位置了吧!”舒琳佯装胳膊 疼痛的样子,说道:“别以为沾了多大的便宜,法官是老大,是法律规定的,没 有法院的判决不能定任何人有罪嘛,我又没有说你萧亚东是老大,对吧?”萧亚 东说道:“你这是当庭翻供。”舒琳说道:“如果是翻供,也是你刑讯逼供在前!” 萧亚东说道:“刑讯逼供?你有什么证据吗?”舒琳说道:“我身上有伤痕,铁 证如山!”萧亚东嬉笑着上前说道:“是吗?我看看,本法官要对你的伤情进行 检验。”舒琳说道:“执法犯法。难道你不知道法律有规定,对女同志的检验要 由女工作人员进行吗……”这时,电话响了。舒琳忙说道:“算了算了,不闹了, 可能是你的市长哥们儿的电话,他刚才已经打了一次,要你回来后给他回电话。” 萧亚东知道是黄磊磊,对舒琳说了声“我已经在‘金色世界’定好了包间”,就 拿起了电话,问道:“市长大人,找下官有什么吩咐吗?”黄磊磊说道:“政府 什么时候管法院了,法官说话可是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啊!” “嗬!”萧亚东乐了,笑着说道:“今天邪门儿了,怎么遇到的全是法学家!” 黄磊磊说道:“什么法学家不法学家的?”萧亚东说道:“舒琳说身上有伤,我 说看看,她说必须女工作人员才行;你现在又脱口来了个‘以事实为根据,以法 律为准绳’,你们不是法学家是什么!”黄磊磊说道:“你一定是在家私设公堂! 为了节约纳税人的钱,我就不在手机里多说了,喂,晚上六点,我在‘金色世界’ 请你们全家吃饭,请务必赏光!”萧亚东立刻笑着说道:“官僚主义真是害死人! 早说呗,我不就不用自己花钱在‘金色世界’定台了!”黄磊磊问道:“怎么, 你们法院有活动?”萧亚东说道:“要是法院有活动我掏什么钱?是我和舒琳约 好要请璐璐的游泳教练,怎么,肯屈驾吗?”黄磊磊忙说道:“这样就算了。不 过,你定的是哪一个包间?”萧亚东说道:“是‘出水芙蓉’,能来吗?”黄磊 磊说道:“请璐璐的教练,我就算了,咱们改日再约吧!”萧亚东放下电话对舒 琳说道:“差一点来个‘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