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一片空白(12) 一时间,酒桌上寂静无声。萧亚东完全理解教练的心,自感对不起牛教练, 又受对方情绪的影响,他抓过酒瓶,竟然和牛教练一样,倒了半杯的酒,端起来 也来了个一滴不剩。舒琳的眼睛也湿润了。 其实,璐璐突然提出不练游泳了,对萧亚东和舒琳来说,何尝不是痛苦? 要说,当初送璐璐练游泳,并不是为了培养什么运动员,只是因为璐璐小的 时候,由于缺钙有点鸡胸,由于遗传有点溜肩,舒琳想通过练游泳增强她的体质, 把她的肩练得宽一点,使璐璐长大后穿衣服好看。没有想到的是,璐璐水感出奇 地好,居然有游泳方面的天赋,牛教练于是青睐有加。从此以后,萧亚东也就像 一匹战马,披挂上阵了。他们家离璐璐训练的游泳馆有七公里多,由于璐璐小, 又是业余游泳队员,就需要在每天放学后,由家长接送。舒琳的时间没有准儿, 只有萧亚东上。从家到游泳馆,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小时,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 训练呢,每次是九十分钟,加上孩子进出洗澡换衣服的时间,三加两不加的,萧 亚东每天至少有三个小时就全给了宝贝女儿。由于下班后送孩子需要赶时间,之 间也就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差,所以,为了不让璐璐迟到,他每次都是把自行车 骑得飞快。每天下班后,萧亚东都是第一个冲出法院大门,然后回家接上孩子, 就冲向体校。多年了,无论雨雪,包括刮沙尘暴,也无论严冬酷暑,只要萧亚东 没有外出,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从没有让璐璐耽误过训练。第一年接送,天热的 时候,他每天回来身上都要出痱子,要舒琳帮他在后背上抹痱子粉,舒琳心疼, 掉泪了,他就说,到了冬天就好了。可是,等到冬天,却更加难受。因为来的时 候身上出汗把内衣都湿透了,等到汗落了,湿透的内衣就变得像结了冰,又如铁 皮,紧贴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说,这也算不了什么,有时开庭或者是 开会晚了,为了赶时间,萧亚东和汽车“亲密”过多次……由于闯红灯,警察追 过他,训过他,法院的牌子人家认,他就蒙混过关,碰上不太讲情面的,最后只 有搬出老婆才了事。日子久了,这条路线上的警察几乎都认识他了。看在舒琳的 面子上,有的主动跟他打招呼,有的还亲切叫他“姐夫”。在璐璐获得全省少年 游泳比赛两个第一名的时候,萧亚东就向舒琳提议,能不能把这些警察叫到一起, 好好请他们喝一杯。可是,就在一个月前,璐璐却突然提出不练游泳了,搞得萧 亚东和舒琳莫名其妙,但无论怎么说,包括舒琳自璐璐有生以来一气之下揍了她 两巴掌,也于事无补,反正,璐璐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我不练了!” 这一切,又怎么向人解释呢!两口子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无怪乎人们常说:“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添一添”,这半杯下肚,萧亚东 和牛教练的心好像一下子近了很多,不由自主地就一起倒起了苦水。璐璐呢,感 觉气氛对自己不利,吃得也差不多了,缠了一会儿舒琳,妈妈点头后,就带着圆 圆到酒店大厅看每周一场的“金色之夜”歌星演唱会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黎副总经理践约前来敬酒。 她以有幸结识萧庭长为由,给萧亚东端了第一杯;以请萧亚东吃饭的朋友的 名义,端了第二杯;以萧亚东是市法院的领导,在今后要多多关照为由,端了第 三杯。接着,口齿伶俐的黎副总经理称自己尽管不会喝酒,上班时间也不允许喝 酒,但由于一见如故,关系特殊,情不自禁,就又和萧亚东连碰了三大杯。下来 是牛教练,她如法炮制,连下六杯,最后,她又以相面为由,称说得对,牛教练 就喝一大杯,如说不对,自己就满饮一大杯,然后煞有介事地说,牛教练面凶心 善,为朋友为妻子可两肋插刀,想必就是自己,也难动其对妻子的耿耿忠心等, 使得牛教练口口称是,太太点头不止,爽快饮了下去。看得萧亚东和舒琳干着急 又不能明说,只得眼睁睁看着牛教练上当受骗而又心甘情愿地,把满满一大杯酒, 倒进了自己已经没有多大空间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