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一片空白(26) 汽车顺着外环路直接向东北郊驶去。黄磊磊闭目养神。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萧亚东则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宽阔的水泥马路,开满鲜花的绿化带, 两边新植的法国梧桐树,一幢幢在建的高层大楼,无不昭示着这个城市的美好前 景,令萧亚东激动不已。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和国家的建设一样,这座城市的变化真大呀!好像几个月不见就要认不出来 似的。内地的一个古城尚且有如此的发展速度,那么其他的城市呢?!萧亚东尽 管没有出过国,好几年也没有到过北京、上海、大连、深圳、厦门,但他通过电 视等媒体带来的信息,曾大胆地推断过,眼下的这些城市,无论市容市貌还是文 化韵味,足以和地球上其他的城市相媲美。不过,说萧亚东没有出国过也不尽然。 前年,院里被评为省级文明单位、党组被连续六年评为“六好班子”的时候,赵 院长龙颜大悦,就以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为名,每人发了两千块钱,给十天的时间, 或自由结合或以家庭为单位单独行动,不限路线,由干警选择地点,进行爱国主 义自我教育。就像赵丽蓉和巩汉林演的小品中的台词:“什么宫廷玉液酒,其实 就是二锅头,兑的白开水”,说白了,什么爱国主义教育,其实就是变相旅游。 在中层干部会上,政治部的南主任宣布了两条要求,第一是保密,同志们没有擅 自扩大范围的义务;第二个条件就是回来后,每人要写一篇五千字的心得体会, 题目就叫《我和我的祖国》。关于保密,是不可能的。上午宣布的党组决定,下 午就有检察院的伙计打电话询问是不有这回事儿了,所以,保密其实就是掩耳盗 铃。不过,赵院长也不是吃素的。此次活动取名为爱国主义教育就是为了师出有 名;上党组会议集体研究决定,就是留的退路。如今这年头,一人难趁百人心, 有的时候,好事同坏事一样,做不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关于心得体会, 可是实实在在马虎不得的。政治部的南主任是从部队下来的老政工,只要是党组 的决定,就能认真得让人瞠目结舌。平日检查干警的学习笔记他能把每个人的错 别字都找出来;哪个庭室的笔记是相互雷同相互抄袭的,他能给你打回去。试想, 这次的心得体会党组定下来要他把关,不一篇一篇数数够不够五千字才怪呢!对 这一切,好歹都是法官警官的,谁不是心知肚明?所以,为了防止政策有变,第 二天,大伙就把手中的活儿处理妥当了。该加班的加班,能出手的案子立马出手, 个别案子的诉讼时效实在没办法的,也都通过地下活动神不知鬼不觉名正言顺地 由检察院的办案人主动提出退了卷。第三天,法院就基本上唱起了空城计。除法 警支队的老马家里有事走不开留下来值班外,各部门几乎都是正职留守。庆幸的 是,如此规模的行动竟然没有遭到任何方面的拦截。就在大家感到意外的时候, 赵院长却意味深长地笑了。有人问他个中缘由,他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们都 是部门领导,也经常参加省市党政机关的各种各样的会议和活动,哪次没有参观 学习教育的内容?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可颠倒过来呢?”连南主任在内, 大伙儿都是频频点头。民庭的乔庭长还媚笑着伸出拇指说:“高,高,实在是高 啊!”赵院长轻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结婚十二年了,萧亚东和舒琳还没有夫 妻一起出过省,于是,借着恰逢孩子的假期,咬咬牙停了璐璐的游泳训练和钢琴 课,在庭里同志回来的第二天,一家三口就持铁路公安局帮忙买的卧铺票,登上 了火车。他们原计划是到广西,路线是桂林、北海和百色。但萧亚东在南宁做律 师的同学一听,没和他们商量,在萧亚东三口游完桂林,他从南宁接上头带着看 过北海后,一下子就把他们送出国到了越南。也许是怕萧亚东和舒琳担心,他的 这位同学说,直到从越南回来后上飞机,一切费用皆由他承包,大不了就是一个 非诉讼案件的小钱吗!冲他家里停的四台汽车和三百平方的房子,萧亚东也就心 安理得地接受了。同学们毕业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狗(苟)富贵勿相忘 吗?!舒琳几次说到让一个同学花这么多的钱实在是不好意思,萧亚东就借机说 道:“别忘了,西北政法并不是什么地方都不如西南政法,如果到广东见了我的 另外一个同学李想,只要时间允许,他敢不哼不哈地把咱们送到欧洲去,费用照 样是全包。”舒琳说,说你胖你倒喘上了,真是扬眉吐气呀!不过,在内心里, 她还是相信萧亚东说的话。她知道,萧亚东的同学李想在广州做律师做得非常好, 据说,个人资产已经好几个八位数了,而且,在广东卫视甚至法制日报上,还可 以经常看到他的光辉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