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一片空白(29) 黎明出门后,萧亚东一阵落寞,就上到三楼的家庭影院室,打开门一看,不 仅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家庭影院室,简直就是一个电视上才见过的专业的影音 世界。足足有六十平米的房间内,除了四周墙面上既美观又吸音的挂毯和墙角的 音箱,就是一个镶嵌在墙面上的薄而大的电视机和下面堆在一起的机器。萧亚东 只看了看林林总总的机器和上面的旋钮、按钮和推拉钮,就感到头大了,所以, 他什么也没有碰,就退了出来,老老实实地在对面的卧室里睡了。 萧亚东没有想到,他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而且要不是冥冥中有什么感觉的 话,他可能还会继续睡下去,睁开眼一看,果然是黄磊磊正在床边儿嘿嘿地冲他 笑。萧亚东咕噜地从床上爬起,揉了揉依然发涩的眼,说道:“回来了,几点了?” 黄磊磊说道:“七点多一点儿。你睡得真香啊!”萧亚东问道:“难道你早就回 来了?”黄磊磊说道:“准确地说,我是十六点整进的门,从楼下上来看了你六 次。”萧亚东说道:“磊磊,不好意思,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吧?”黄磊磊说道: “什么我的工作,准确地说,是咱们两个的工作。你到里面的卫生间洗洗,然后 下楼吃饭。”萧亚东说道:“不行,我得先给家里打个电话。你这里没有固定电 话?”黄磊磊说道:“就是为了图个清静才买的房子,哪还会有什么固定电话! 是不是操心你的璐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问了娜娜,她说,璐璐就像一只小小 鸟一样,快乐极了。而且,我在电话里还听到旁边的璐璐说,告诉我爸爸,他回 不回来都行。”萧亚东笑着嘟囔了一句:“娘的脚,这个小丫头!”黄磊磊笑了 笑,然后神情严肃地说道:“亚东!你是除了我和明明……就、就是黎明之外, 第一个知道和来过这个房子的人啊!”萧亚东完全明白黄磊磊的意思,沉思了一 下,亦郑重地点了点头。 待萧亚东洗漱完毕到一楼餐厅,黄磊磊正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报纸,隔着玻璃 门可以看到像是黎明正在厨房内忙碌着。 抬头见萧亚东进来,黄磊磊冲厨房喊了声“吃饭了!”,就放下报纸示意萧 亚东坐下,顺手拧开了一瓶茅台酒。萧亚东伸手要拦,可见黄磊磊已经“咕咕咚 咚”地往两个大高脚酒杯里倒上了,就没有再说什么。黄磊磊说道:“中午你不 是说要是我在就好了吗?”萧亚东说:“我不是希望跟领导喝几杯套套近乎吗!” 黄磊磊说道:“好吧,咱就领导跟领导相互套套近乎。”萧亚东要说什么,只听 刚好从厨房出来的黎明说道:“领导和领导套近乎还没有见过,我今天可是要大 开眼界、一饱眼福了!”刚才只有凉菜的餐桌上又有两个热菜摆上了。萧亚东打 趣道:“市长和什么总经理的才称得上领导,我算什么领导啊!手下只有十几个 人还没有枪,连当年小小沙家浜的胡传魁都不如啊!”黎明说道:“黄市长经常 说萧庭长是堂堂刑庭庭长,有杀人的权力,连人大常委会的副委员长都可以杀, 怎么能说不是领导?!”黄磊磊紧接着说道:“黎明说得不错。我黄磊磊可是从 来都认为,法官是最大的官。”萧亚东见黄磊磊和黎明一唱一和的,就说道: “如果说法官是最大的官,那么管法官的官哪?”黄磊磊听出了萧亚东的话外音, 就打岔说:“亚东简直是在创作绕口令!什么官管官的,现在大小是个官的多了, 可谁又能不被人管?这就是类似生物自然链条的社会和政治链条。有时候,官就 是管,可管的未必就是官。”萧亚东说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领导就 是领导,说话的水平就是不一般啊!”黎明很利索地又从微波炉里掏出两个热菜, 尽管垫着块布儿,仍是烫得“嘭”地放下盘子,对着手直吹凉气,噗噗噗地令人 感到既可爱又可笑。一旁的黄磊磊一下子像跳过来似的,不由分说地抢过黎明的 小手,忙不迭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儿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当着萧亚东的面,黎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把手从黄磊磊的手中抽出来,娇 嗔地说道:“都怪你!”黄磊磊满脸委屈状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怪 我嘛!”黎明说道:“人家不是天生胆小,怕见领导嘛。你要是不总说领导领导 的,我会紧张又这么笨地烫着手吗!?”黄磊磊恍然大悟似的忙躬腰点头地连声 说:“好好好,就怪我、就怪我,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了!”萧亚东见状,就凑 趣说道:“本独任法官判决,被告黄磊磊在五秒钟内,向黎明同志赔礼道歉,并 在二十四小时内采取适当的形式向黎明同志赔偿精神损失。此致,被告人黄磊磊!” 黎明笑得弯下了腰,黄磊磊乘机在她白白的嫩颈处实实在在的亲吻了一下,喜形 于色地说道:“报告法官大人,尽管本被告不服判决,但为了誓死捍卫法官判决 的严肃性,我已经在严重违背自己意志的前提下,采取比较适当的方式履行了判 决书规定的义务。”黎明红着脸说道:“你呀,总像个孩子。除了上电视的时候, 哪有个当市长的样?!来来来,萧叔叔、磊磊,快吃饭吧!”刚要坐下的黄磊磊 闻言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说道:“什么,萧叔叔?谁是萧叔叔啊!?”萧亚东立 刻接道:“哎,我就是黎明的萧叔叔,怎么,不服气吗?”黎明说道:“怎么啦, 有问题吗?”黄磊磊瞪着眼睛说道:“当然不服气;问题大了!你叫他叔叔,我 怎么……你叫我哥哥,我怎么办?”黎明抿着嘴儿笑,萧亚东就说道:“这有什 么,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呗!她是因为叫舒琳阿姨才叫我叔叔的,总不能因为你, 让黎明叫舒琳阿姨,叫我哥哥吧?!”黎明笑出了声。黄磊磊想了想,说道: “干脆,明明,你也叫我叔叔得了!我跟你萧叔叔可是同年同月生的,好吗?” 萧亚东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知道这是真的,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黎明忍住笑,说道:“可以啊!既然如此,以后我就天天叫你黄叔叔,好吗?黄 叔叔?”黄磊磊像品味儿似的皱眉想了想,说道:“别扭,别扭!你要天天叔叔、 叔叔地叫,我还怎么和你……”黎明立刻意识到,自己和黄磊磊一直像地下工作 者,彼此都从来没敢向第二个人表露过,两人从相互欣赏、愉悦到不能自拔而相 亲相爱的事,凭今天黄磊磊的兴奋劲儿,下面很可能要说自己不好意思的话,就 赶忙打断,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黄叔叔可是你让叫的!”萧亚东以 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我还想让黎明称我哥哥呐!”黄磊磊马上接着话茬儿说 :“好好好,就这么办。当着舒琳的面,你就叫她萧叔叔;咱们在一起,就是我 在场的时候,你就叫他萧大哥。对,对,就这么办。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黎明立刻反问道:“要是舒琳阿姨和你同时都在的时候哪?”萧亚东又幸灾乐祸 地笑了。黄磊磊挠了挠头,说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叫……”萧亚东抢道: “哥哥,当然是叫哥哥喽!磊磊的官儿大嘛!”黄磊磊说道:“去去去,这和官 儿没有关系,叫叔叔,叫叔叔!这也叫内外有别。”萧亚东和黎明都大笑起来。 萧亚东说道:“无所谓,怎么称呼都行。上个月,我们家的一个老邻居来了。我 上学的时候,因为他和我父亲是同事,尽管只比我大了几岁,但爸爸妈妈还是让 称他叔叔。现在有事找我见了面,我也不能说就改口叫他哥哥呀!这下好了,晚 上吃饭喝酒划拳的时候,我说郑叔叔好啊!因为他姓郑。他呐,可好,一句接一 句的喊着:老弟你好啊,老弟你好啊!舒琳乐得在里面的房间里眼泪都笑出来了!” 黄磊磊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