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一片空白(36) 萧亚东下面胀得难受,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想舒琳。想得心急火燎。 但他不知道,舒琳可是一点儿也顾不上想他。因为从星期一上班开始,舒琳 就忙得焦头烂额,一塌糊涂。 八点钟上班,八点十分的时候,支队的全体干警,包括星期六、星期天加班 的,已经按通知要求一个不落地集中到了会议室。根据舒琳的要求,郭大力副支 队长首先汇报了双休日两天中调查工作开展的情况,然后,大家就开始畅所欲言 地就已掌握的案情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要不是特殊的需要控制范围的案件,舒琳 每次都要求大家各抒己见,谈分析,谈推理,谈假设,谈判断,谈侦破思路。经 过集思广益和归纳整理,和郭支队及几个探长碰头后,舒琳就面色极其严肃地说 :“这个案子看似是涉及十四个孩子的事,其实,是涉及千家万户和政治稳定的 大事。市委、市政府和局主要领导的要求竟然大家都知道,就不再重复了,我们 要求大家利用双休日把家里该办的事儿也都办过了,所以,从今天,也就是从现 在开始,我们的专案组就正式开始运作了。支队除了几个手中有案子的同志外, 包括内勤,都要上这个案子,当然,还有金海分局的几名同志。吃住全部集中, 家事、私事、婆婆妈妈的事儿,全都要往后放一放,一定要以对人民高度负责的 精神,尽最大的努力,用最快的速度,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彻底破获案件,给 受害人、各级领导和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接着,舒琳把人员分为三个小 组。郭支队带的小组负责本市以外线索的联系查证工作;探长小徐带的小组负责 车站、机场、市内各大出口的布控工作;探长小毛带的小组负责失踪儿童和学校 的进一步调查工作。由于案件汇报到市局的时候是四月十四日,所以,这个案在 就定为“四一四”案件。舒琳重点强调了侦查工作中要注意的几点。一是要动用 一切力量着重查找具体的失踪儿童,考虑到时间较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由于 市领导不同意通过任何方式发布多名儿童的寻人公告,怕引起社会的不安,所以, 此项工作要注意适当的隐蔽性,任务相当艰巨。二是对家长和学校的调查要细致, 要注意通过蛛丝马迹来发现多名儿童失踪的交叉共同点。三是对红旗路小学和西 西路小学四周的所有网吧和电子游戏厅,要派便衣实行秘密监控,搜集一切和案 子有关系的线索。 案件总体工作的总指挥是主管副局长吕宏,而作为副总指挥的舒琳,在部署 完工作后,则像偷懒似的,带了一个女侦查员,没有待在指挥部,而是直接沉到 了案子里,到第一线参与具体的调查侦破工作去了。吕宏副局长本身有行政工作, 公务繁忙,原想挂个名就是了,指望舒琳能把大梁挑起来,可他没想到舒琳依然 是多少年一贯制的作风,见案子就急,就要上,全神贯注,身先士卒,没有办法, 吕局长只好全身心待在了专案指挥部。 对舒琳的这种做法,长期以来,局领导中有人颇有不同看法。认为舒琳像美 国好莱坞大片中的警察,是个人英雄主义。而有的同志则不以为然。认为个人英 雄主义其实就是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如今实行的探长负责制,不就是强 化个人作用的具体体现嘛!当初,在提拔舒琳当刑侦支队支队长的时候,有人还 把这个问题摆在了桌面上,差点使提拔的动议泡汤。是当初接收舒琳从法院到公 安局来的老局长在党委会议上据理力争,力排众议,才将舒琳扶上马的。支队长 的命令下达后,老局长曾问舒琳,你知道别人对你的看法吗?你是怎么想的?舒 琳说:“过去领导从来没有代表组织跟我谈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跟农 民种庄稼一样,他们想的是收成,我脑子里装的是如何侦破案件,惩恶扬善。我 的想法就是少谈点主义,多研究点犯罪动态、规律和侦破工作经验,本着对国家 对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及时发现犯罪、终止犯罪,把犯罪可能给国家和受害人 带来的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刑侦工作要走精英路线。我们不能拿纳税人的钱不 当钱,动辄搞人海战术,侦破案子就像跑马拉松,像老百姓说咱们的:刑警队、 刑警队,案子没破先喝醉。没有紧迫感不行。我们也要算侦查成本。要多出些犯 罪者和预备犯罪者闻风丧胆的神探,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确保一方平安。”由 于研究提拔舒琳的时候她尚在内蒙出差办案,出差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通知到 自己的办公室了,老局长明白舒琳事先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当支队长的消息, 对谈话的内容也不可能作什么准备,但舒琳所说的话却句句说在了老局长的心坎 儿里。舒琳很少和老局长交心,甚至像和其他同志一样的谈话也很少。老局长有 个说起来极其可笑的想法,竟然是为了避嫌。男女有别嘛!但马不扬鞭自奋蹄, 舒琳的成长和所走过的路却让老局长刮目相看。全日制也好,自学也罢,经过专 业学习的人就是不一样。他从舒琳的身上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知识就是力量, 人才是一切工作的基础。同时,老局长也联想到了自己在任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尽管公安这支队伍是和平时期最辛苦、最危险、最清贫的,但很多人处于对“威 风”二字的向往,钻窟窿打洞托关系的,非要穿警服,为了尽可能地把好这个大 门,老局长一半的工作精力几乎耗尽了。即便如此,也是防不胜防。有的人连真 正的小学文化程度都达不到。汇报个案子说不清楚,说不囫囵,写个案件侦查报 告,就跟女人坐月子生孩子似的,难死了,比杀他还难受。要这样的人跟智商越 来越高的犯罪者去斗智斗勇,跟笑话有多大的差别?!社会治安不好,案件频发 的原因很多,其中,警察的整体素质不高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警察队伍的好坏, 直接影响到国家的建设和百姓的安危啊!老局长还明白,十个普通壮年农民面朝 黄土背朝天地干一年,也只是勉勉强强养一个警察。可很多人的脑子里根本就没 有这些概念,甚至包括个别领导,该往警察队伍中塞人的照样塞,每逢此事,老 局长掉泪的时候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