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一片空白(52) 萧亚东父女乘电梯上到顶层二十一楼,璐璐抢着按了好几遍门铃,李峰才懒 洋洋地开了门。见是萧亚东和璐璐,李峰才礼貌地叫了声“伯伯”和“姐姐”, 勉强笑了笑。萧亚东慈爱地抚摸着李峰的头,进入房间一看,顿时一愣。只见偌 大的客厅中间摆满了大大小小、花花绿绿、鼓鼓囊囊的箱包,一幅要搬家的景致。 萧亚东忙问李峰:“唉!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李峰,你爸爸妈妈哪?”“亚 东大哥,是你来了!”陈静应声从自己的琴房走出来说:“嗬!璐璐都长这么高 了,也越来越漂亮了!”萧亚东没有接话,紧盯着陈静问:“你们家这是干什么 呀?”陈静的眼里瞬时浸满了眼泪。为了掩饰,她把脸扭向一旁,唏嘘着说: “亚东大哥,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萧亚东心里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已经发生了。他对璐璐说:“去,和弟弟到里面学电脑吧!”璐璐就领着李峰走 了。李峰边走边擦眼泪。可能是看到儿子掉了泪,更加感染了自己,一时间,不 能自制的陈静剧烈地抽搐了起来。一旁的萧亚东也不由得一阵酸楚,极力地仰脸 了好一会儿,才抑制住悲怆。他内心隐隐作痛,像无形中被人捅了一刀。萧亚东 顾不上自己的感受,就像顾不得拔下插在身上的刀一样,急切地问:“陈静,快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静先招呼萧亚东坐下,说:“待会儿搬家公司的人 就来了,除了这些书和衣物外,我还要带走一架钢琴,别的就是他的了。”萧亚 东说:“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非要离开的地步?陈静,你不要慌着搬东西,李波, 李波哪?你把他叫出来!”陈静默默地摇了摇头,说:“亚东大哥,他不在,你 也不要找他,找他也没有用。我、我们已经办过手续了!”“什么?你们……手 续都办过了!”萧亚东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明白,新的婚姻法实施后,离婚手续 办理的简单程度和到麦当劳吃顿饭差不多。陈静的眼泪噗噗簌簌地又掉了下来。 她说:“和李波结婚,我丝毫没有图过他有钱,当初他也没有钱。可以说,我也 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他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我就是爱他。当初,我们家的 人就曾经问过我,你到底爱李波的什么?我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可我就是喜 欢他。别人认为放浪形骸疯疯癫癫,我却当作一个搞艺术的必备的素质。爸爸妈 妈说李波一没有钱二没有权三没有什么看得见的才和貌,问我到底图他的什么。 我说什么也不图是瞎话,我图的是他对我的爱,他在中央美院所受的正规教育, 他对绘画、声乐、摄影艺术的真知灼见。当初,我看到他的摄影室一幅幅精妙绝 伦的作品时,我被那艺术的精灵般的美震撼了,俗一点但毫不夸张地说,就是那 种久旱逢甘露的心境或者就像那首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 火阑珊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用这首词,可我当时就是这种感受;当我听到 他说,过去,他不知道这些片子是给谁看的,见到我后,才豁然明白,原来这一 切的一切竟然都是为我而创作的,也只有我配得上欣赏和拥有,才能和他的创作 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在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同时,我陶醉了,或者说是昏厥和休 克了。艺术是人世间最美最值得追求的东西。我酷爱艺术,为艺术而生,朦胧中, 浪迹天涯苦苦寻觅疲惫不堪的我,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体的另一半……”萧亚东的 眼睛湿润了,说:“陈静,我理解你。作为李波的朋友,发自内心地说,是李波 不好,对不起了!”陈静忙说:“亚东大哥,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我就包括现在, 此时此刻,说心里话,并没有认为李波不好。就像一个偏瘫病人无论如何不会埋 怨不听使唤的另一边一样。相反,正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像金子,才引来一个个 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疯狂地追他。但我推测,她们很可能不是像我一样,是因为欣 赏和陶醉,为了珍藏,而是为了变卖和消费,所以,尽管很痛苦,但我最终认为, 李波还会回来的……大、大哥,你说他还会回到我身边吗?!”“会、会,一定 会。陈静,对李波来说,你才是一块金子啊!”萧亚东脱口而出。他不由得想起 了李波关于女人的高论,太肉欲,太低级,甚至可以说是歪理邪说。萧亚东也不 是没有琢磨过女人。他认为,好女人太少了。漂亮、善良、温柔而有文化有信念 的女人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就像陈静,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应该珍藏的女人。 萧亚东由陈静想到了妻子舒琳。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文一武,舒琳要是再多一点陈 静的浪漫,就完全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了。就像火车突然被扳错了道岔一样,萧亚 东竟然想到,假如允许一夫两妻的话,陈静绝对是……朋友妻不可欺,萧亚东立 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亚东大哥,你怎么了?”陈静见状关切地问道。萧亚东 支支吾吾的,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