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一片空白(75) 从法医鉴定看,越越的小脸上共被砍了三十七刀。 萧亚东翻阅到这里,从心底顿生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跳急剧加速, 急于看一看卷宗中有没有越越生前的照片,甚至想,她和璐璐长得相像吗?萧亚 东再翻开公安机关的技术鉴定图片卷宗,果然有越越生前的相片,稚气的脸上装 满了幸福的微笑,大眼睛美而清纯,抿嘴而笑但依然能依稀看到她在极力掩饰褪 落的门牙…… 萧亚东想起璐璐七八岁时换牙两个门牙掉的时候,笑的时候也不敢张嘴,而 自己和舒琳偏偏故意逗她笑,甚至还经常在她不得不张嘴笑的时候给她讲自己小 时候爷爷奶奶逗自己的老话:没牙虎,啃豆腐,一啃啃了个鸡屁股……后来,还 是舒琳说一个女孩子家,鸡屁股鸡屁股的不好听,萧亚东才不拿这话逗璐璐了, 但回想当时的情景,萧亚东依然是历历在目。也许真的是幸福的家庭几乎都一样, 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萧亚东随手翻开下一页,霎时间,感觉几乎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头上,顿时有 一种要迸裂的疼痛——跳入萧亚东眼中的是一副越越遇害后现场勘察时的照片, 在其被砍得如肉馅般的面部,一个黑黑的眼球在额头,另一个黑黑的眼球则到了 下巴处……“啪”地一声,萧亚东迅速合上了卷宗,浑身颤抖不止,他没有眼泪, 没有悲伤,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充斥全身的全是恐惧。在萧亚东的记忆中,他曾 经无数次面对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死刑现场和黑白的彩色的形形色色案件的技术 照片,在大学上解剖课和在实习的时候,他还多次目睹过全过程,从来没有恐惧 过,是的,从来没有胆怯过害怕过,但这一次,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起码过了几十分钟,萧亚东才缓过神儿来。突然,他想到了小李峰,从李波 前几日给自己谈的情况看,他的家目前和那个赵副所长是如此相像,李波又不在 家,小李峰会不会也有什么危险哪?萧亚东的身上顿时又有了一种不祥之兆,看 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差一刻不到十一点,就立刻像怕烫着手似的把卷宗锁到抽屉 里,叫上庭里的司机小焦,顺路到内勤办公室给黄娜娜打了个招呼,坐上车就往 李波家赶。看到萧庭长一脸的焦灼,本来就喜欢开快车的小焦将“捷达”开得飞 快。随着车身的摆动,萧亚东的脑海中蓦地跳出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这样一句 话:一群人在七嘴八舌地探讨现代生活中做什么事情最时尚、最浪漫、最刺激又 最危险。有人说是登山,有人说是滑翔,有人说是蹦极,有人说是穿越沙漠或者 丛林的极限运动……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实,出轨的感情才是现代人生最时 尚、最浪漫、最刺激的最大的危险。因为种种冒险的结果大不了是一死了之,痛 痛快快,而出轨的感情带给人的却是欲死不能和生不如死,或者是死不瞑目。 出于职业习惯,萧亚东又想到,女研究生论罪绝对当杀,但是,如果她真的 是怀孕的话,是不适用死刑的! 到了李波家楼下,萧亚东三步并作两步地就上了电梯,并在心中反复地安慰 自己,不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所以,当按了几遍的门铃还没有人开门的 时候,他急得只想一下把门撞开。足足等了有三分多钟,那个睡眼惺忪的叫杨倩 倩的才懒洋洋地打开了门:“你怎么又忘带钥匙了!”杨倩倩看也不看,辟头就 是一句,但就在欲转身的同时看到是萧亚东,就满是窘状地叫了声:“哎呀,是 萧大哥,你等等,等等!”忙不迭地一把又将房门关上了。萧亚东看到,杨倩倩 仅穿了一件透得不能再透的睡衣。又过了足有十分钟,杨倩倩才又一次打开了门, 萧亚东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此刻的杨倩倩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头发 向上向后地盘着,唇红面润,蛾眉弯弯,矜持中含着热情:“不好意思萧大哥, 我刚才以为还是我们家的保姆呢!快请,快请进来!”萧亚东没有听到屋子里有 其他的动静,稍犹豫了一下,就急步进去,并不由自主地朝李峰的房间里张望了 一下。杨倩倩也随着萧亚东的目光不解地往里面看了看,问道:“萧大哥,有什 么事儿吗?”“啊、啊……”萧亚东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一下子显得很 不自然:“哦,是有点事儿,是有点事儿,我看看李波在不在。”杨倩倩越发显 得不解,说:“李波到四川的九寨沟还有什么海螺沟采风去了,哎,他不是说也 给你商量过,还是你劝他不要儿女情长荒废了事业的吗?!”萧亚东立刻意识到 自己被好朋友利用了,只得装糊涂说:“哎呀,看这两天忙的,忘了忘了!”说 着就往外走。杨倩倩说:“萧大哥,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嘛!我正好还要找你 有点事!”萧亚东问:“有什么急事儿吗?”杨倩倩说:“这事儿急倒不急。” 萧亚东惦记着李峰,就搪塞说:“好好好,既然不急,那就改日咱们再说,我现 在找李波是工作上想请他帮帮忙,车在下面等着呢,我现在就得走!”杨倩倩微 皱了一下眉,随即说:“可以可以,我们波儿常跟我说萧大哥工作特别忙,你就 走吧,不过,可别忘了我要找你!”萧亚东连连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像忽然想 起似的随口问道:“哎,小杨,我们家璐璐天天嚷着要找李峰弟弟玩,他还好吧?” 杨倩倩长长的睫毛立即耷拉了下来,说话也没有了底气:“李、李波走了以后, 我、我就没有见过他了!”萧亚东暗暗吃惊,忙问:“是吗,怎么回事儿?”杨 倩倩漂亮的脸蛋儿上立刻现出老大的委屈,说:“我也不知道!”萧亚东问: “他不回家能到哪儿?”杨倩倩说:“听我们家的保姆说,他可能去找陈静了。” 怎么会是听保姆说?怎么会可能是去找他妈妈了?萧亚东本想责备她两句,但一 来不熟悉,加上这一次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二来呢,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所 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声“再见!”,就头也没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