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一片空白(81) 飞机的速度是其他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相提并论的,不到两个小时,舒琳和 穆小青就在商都机场降落了。市局的办公室主任老郝和郭副支队带着局里的1 号 警车和局长的奥迪A6看来已在机场等了一会儿,见到舒琳两人后,招了招手,说 了声辛苦了,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从舒琳和穆小青的手中抢过提包,两辆车立刻就 鸣着警笛驶离了机场。舒琳发现,两人的面色显得既兴奋又凝重,但也明显有几 分急躁。果然,开车后,郭副支队悄声对舒琳说,省政法委张书记、市委李书记 和局里的全体党委委员都在会议室等着呐!舒琳不禁“哦”了一声,这是她没有 想到的。 十八 由于担心迟到车子骑得快了点,踩着上班的点儿坐到了办公室,萧亚东的气 儿还喘不匀。萧亚东和民庭、执行局的头儿曾经在院务会上正式提出过,庭里的 工作性质和机关是不一样的,有时开庭、执行和提审根本就没有个点,加班加点 倒不说了,有的时候中午一点才开完了庭,有的时候半夜三更的还在执行,甚至 一点也不次于公安的蹲点守候,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再要求同志们下午或者第二 天按时上班下班吗?几个主管院长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政治部的南主任就是 不干,说庭里如果这样的话其他的综合部门也不好管理,像办公室吧,接待任务 没个时间没个点,不过,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就不说了。拿政治部说,由于各 种各样的教育整顿活动应接不暇,加班加点也是家常便饭,如果都以此为晚来早 走的借口,今后就很难谈得上劳动纪律,而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一个不可能打胜 仗的军队……谈到军队和纪律,其他人绝对不是南主任这个部队老政工的对手, 没有办法,萧亚东等人的提议只得搁浅。迟到早退的照查不误,一旦被政治部逮 着,情节轻微的批评批评,严重的不仅要扣当月奖金,还在全院的文明庭室评比 中进行通报,钱多少不说,关键是面子上过不去,丢不起这个人。为此,南主任 没少落意见,有人甚至在背后还骂骂咧咧的。其实,南主任不是没有料到这一点, 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这样做,主要的还是赵院长的意见。赵院长曾经不止一 次地在办公室私下对南主任说过,政治部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在完成审判任务 的前提下,搞活动,抓纪律,绝对不要放下手中的鞭子,要让全体干警都像陀螺 一样转起来,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做,因为,无事就要生非,这也是自己当了好几 年院长而队伍没有出过大的问题的秘诀之一。一个明处的政治部主任再加暗处的 一个院长,萧亚东们也只有叹息,不管再忙,上下班的纪律是一定要遵守的,不 能有任何的懈怠。如此一说,萧亚东的气儿喘不匀也就不难理解了。 按照院里要求,周一下午是法定的政治学习时间,有时,政治部还要到各个 庭室抽查,如果发现有不遵守政治学习制度的,可比迟到早退的处罚严重多了。 在法院,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和政治有关系,谁也不敢马虎。所以,不一会儿, 两个副庭长一前一后就过来了,问学不学。萧亚东知道,今天下午根本就学不成, 因为除了自己和两个副手,对,还有一个内勤黄娜娜,都在开庭,而且,两个副 庭长还要时不时地到庭上看看,怎么学?但是,这都需要有人说话,有人承担责 任,自然,在刑一庭,这个说话的人非萧亚东莫属。萧亚东想了想,说还是自学 吧!两个副庭长马上接口说我们自学的次数按学习安排的比例早就超了,况且政 治部的南主任在检查学习记录的时候,已经提出了警告……萧亚东摆了摆手说: “既然这样,那就把黄娜娜叫过来,我们开始学呗! ”两个副庭长闻言相互看了 看,又不约而同地摊了摊手,一个说,我们有两个庭中午都是只休息了四十分钟, 和被告人一样吃了点盒饭;另一个说,我们一个庭的律师特别操蛋,强奸杀人案, 居然搅来搅去的想要保被告人的命,制止都制止不住!萧亚东说:“是周旋审的 那个案子吧?法庭上,我们充分尊重律师的辩护权,但也不能信马由缰,这个案 子我知道,待会儿我也到庭上看看,对了,这个庭还真得开快一点,下午我还准 备和周旋、黄娜娜到邓瑞军案件的受害人家看看呐,晚了,就去不成了,明天我 还要参加审委会,我估计这次的审委会至少要开好几天,案子都挤一块儿了,恐 怕在开庭前再安排就难了……”“嗬,三个庭长都在呀!”这时,黄娜娜抱着记 录本进来了,“都过时间了,也没人通知,我们今天下午的政治学习到底还学不 学了?”萧亚东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就说道:“学学学,怎么不学?来来来, 坐下坐下,现在就开始!”两个副庭长面面相觑,萧亚东只装着没看见,一边从 抽屉里拿学习记录本,一边说:“审理周鲲的时候,好像是在最后陈述时,周鲲 说自己从一个缉毒大队长滑向贩毒分子,其中一个最大的教训就是忽略了平时的 政治学习,说实在的,对我萧亚东的震动很大!其实,政治学习的时间规定是那 么机械了些,但反过来说,不管我们多忙,挤一挤,学习的时间也就出来了……” “说的好!”随着话音,政治部的南主任竟然进来了:“萧庭长说的好啊!政治 学习就是要挤时间学。”萧亚东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黄娜娜还悄悄伸了一下舌 头,朝萧亚东做了个鬼脸儿。萧亚东忙站起来说道:“南主任从七楼下来了!哎, 你不会说我们是唱什么高调专门让你听的吧?!”南主任难得的笑了:“你们也 不会说我偷听你们的墙根儿了吧?!”黄娜娜接道:“哎,南主任,你笑的时候 蛮好看的嘛!可我平时怎么老是有点害怕你哪?”“怕就对了!”南主任一本正 经地说道:“我琢磨了好长时间,当初的时候,我怎么找了那么一个黑不溜秋的 女人做老婆,现在搞明白了,关键是我长得有点吓人,把漂亮的女同志都吓跑了!” 非常罕见南主任风趣一回,大伙儿一阵大笑。黄娜娜抿嘴笑了笑,紧接着故意绷 着脸说:“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不是长得吓人,而是神情或者是领导的风度和 气质显得有点畏惧,让我们院的女孩子想亲近又心里发怵……”萧亚东说:“黄 娜娜,你可不要上南主任的当,他那口子,就是我们的嫂子,当初那可是在十里 八乡都闻名的黑美人,人送绰号赛牡丹……”南主任接道:“还赛牡丹呐,连狗 尾巴花都比不上!你们知道我们家为什么每个月都要用几百度的电吗?就是因为 天一擦黑儿,屋里的光线稍微暗一点,她就跟穿了隐身衣一样,立马就找不见了 ……”两个副庭长和黄娜娜笑得不亦乐乎。萧亚东说:“哈哈哈,恐怕你是一会 儿看不见都不行,才宁可浪费电的吧?咱院谁不知道,你当初为了追人家,把自 己刚配发的五四手枪偷偷在探亲的时候从部队带回家,晚上带人家这个女民兵排 长到你们村的小树林里教打手枪,后来差点受处分的事儿!”南主任故作生气状 地说:“哎,萧庭长,我可没有什么事儿跟你过不去,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一个副庭长接道:“我估计,萧庭长之所以公开事情的真相,主要是防止有同志, 尤其是漂亮的女同志在你这样的高级领导面前上当受骗!”南主任面色严肃地转 脸问道:“哎,这可是涉及法官职业道德的大事,尤其是黄娜娜同志也在场,你 可得说清楚,防止漂亮的女同志上我的当是怎么回事?”萧亚东说:“我证明这 个提醒非常重要。难道你不记得了,去年领导班子验收,征求意见的时候,有同 志说你这个主任深入办案一线关心同志不够,在咱们被市委评上好班子摆庆功宴 的时候,赵院长又强调说,你主要是对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关心不够吗?”黄娜娜 紧接着说:“我觉得我们副庭长提醒的很有必要,哎,我真是有点大梦初醒的感 觉啊!”南主任也禁不住大笑起来:“我现在是孤军深入,腹背受敌,看来只有 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好好好,不打搅你们了,学习吧!不过,我刚才看了,你们 确实忙,有好几个案子都在开庭,灵活一点也可以嘛!”萧亚东随着往门口送了 送,说:“我们今天的不是政治学习的学习,最大的收获就是密切了干群关系!” 闻言,南主任又停下说道:“哎,最后声明一下,我可决没有嫌弃糟糠妻的意思, 其实,同志们可以想到,要不是我那老伴儿长得黑了点,又传给了我的儿子,我 儿子能被同样不太白的秘书长安南选上,外语学院一毕业就到联合国总部工作吗?! 这就叫做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大家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大伙儿明白,南主 任在联合国当翻译的儿子,是他最大的骄傲。萧亚东则想,一定是南主任有什么 可喜可贺的事了吧?果然,到门口后,南主任又示意萧亚东往前走了走,小声说 道:“亚东,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帮忙!”萧亚东说:“南主 任,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萧亚东能做到!”南主任说: “是这样的,我儿子在华盛顿找了个美国媳妇,下个月要领回来,我肯定要表示 表示吧!所以,我想把咱们法院中层以上的同志都请上,热闹热闹!”萧亚东说 :“好啊,这是给咱们中国人争气的大好事儿,大家肯定都会去的!”南主任说 :“这倒是的,不过……”萧亚东说:“还有其他的事儿吗?你说吧!”南主任 说:“我、我还想把你们庭的黄娜娜和几个英语说的好,其他条件也不错的年轻 人也叫上,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法院的研究生和本科生一抓一大把,但能够操 一口流利英语的没有几个,尤其是再加上形象,就更是微乎其微了,萧亚东立刻 想到了院里的几个能够用英语和老外对话的靓女俊男,知道这也是南主任想要个 面子,就说道:“恐怕没有什么不合适吧?谁不知道你儿子也是咱们院的骄傲!” 南主任点了点头说:“别的倒问题不大,就是娜娜……不知道怎么样,你能不能 先探一下她的口气,我知道她听你的……”萧亚东忙说:“什么听谁的不听谁的, 我看你直接找她谈肯定比我说话还好使!不过,这个事嘛,毕竟是家里的事儿, 我先探探口气也好,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南主任说:“好好好!你看,还 需要给黄市长汇报吗?”萧亚东愣了一下说:“你、你认为这、这有必要吗?” 南主任说:“我也是有点吃不准,让娜娜看着办吧!亚东,我代表你嫂子先表示 感谢了!”萧亚东连声说“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并机械地目送着南主 任一副悠闲状地拐进了刑二庭的办公室。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南主任还有这么幽默 的一面?萧亚东站在原地一直在想,今天的南主任和平日紧绷着脸的南主任简直 是判若两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