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寺制药厂人体实验失败,二十三人大量出血!” 那握住报纸的双手不住轻颤,柯雪心全身发寒地再将小字看了下去。 “隶属于柏氏集团旗下,榔头企业的小寺制药公司,昨晚进行新药‘通血灵’ 抗凝血锭剂的人体试验,结果参与试验的二十三人,全部在服用后陆续出现急性 内出血的现象。经紧急急救后,目前有人仍未脱离险境。据厂方表示,该药剂在 动物实验上一切良好,不明白怎么会对人体造成强烈性的伤害。至于赔偿问题, 则会按照合约处理……” 在柏永笑的办公室内,副总经理正忿怒的质问:“出名了!同时刊登在三大 报的头版头条,怎么回事?这种不公开的人体试验,怎么会有记者知道?”眼神 直盯着另外一人。 “别看我!别说不是我发布的消息,我连你们在试新药都不知道。下次要再 闹出这种毒药的问题,麻烦先知会我一声好吗?”公关部经理受不了地说。 “这不是毒药!”小寺药厂的研发部主任咆哮了声。“我们之前的试验一切 顺利,人体试验更不敢用大剂量,照理讲是不可能有问题的。我猜——” “猜什么!”业务部经理冷哼一声。 主任没敢作声,眼神却游移向柏永笑。 柏永笑看着众人脸上那种狐疑却又不敢明言的表情,便搓了搓鼻子说:“你 们觉得是柏氏的死对头,光盛集团搞的鬼吗?” 主任又搔了搔后脑勺:“可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因为品管室的刘主任化 验过这批一礼拜前制造出来的药,成分都跟以往的吻合,我也想不透他们能在哪 里做手脚。” “都没有证据,还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吗?”公关部经理摇了摇头。 此时室内唯一的女性,人事部经理终于开口打了圆场。 “我相信在场的人都没有犯错,也很显然是有人刻意通知新闻界。从报道来 看,他们不只要打击小寺制药、榔头企业,更牵扯出整个柏氏集团。对手的手段 这么强,我们自己人就别再吵了,大家合作度过这个危机,好不好?” “好!”六七个人乖乖应着,包括柏永笑,更让适才出过恶口的人觉得自己 像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 “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全心安抚这些病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诚意。 每个人回去想想在自己有职位上有什么能做,平时多警觉一些,我相信这个难关 很快就会过去,别丧气了!” 众人认可地点着头,又鱼贯地走出办公室。柏永笑终于稍稍地松了口气,对 眼前这位眉目慈蔼的中年妇女赞道:“常妈,真有你的!要是我自己一个,铁定 应付不来。” 常妈微微笑了笑。“别夸我!我不过是个佣人罢了,只是在你爷爷身边做久 了,什么状况也都该碰过了。” “别再说你是佣人了!”柏永笑执起她的手,眼中闪烁晶莹的泪光。“你一 来帮我整理公司,哥他们就说家里全乱了,一直叫我让你回去。可是从小就只有 爷爷跟你疼我,现在没有你的话,我也不用待在这里了。” “傻孩子!”常妈拨了拨他的头发。“你忘了你爷爷遗言里的交代吗?他不 过要你做两件事罢了,怎么可以想逃?” “他也说过就算我当不好总经理,那只要把另一件事做好就可以了。”柏永 笑嘟嚷着讨价还价。 “那你打算谈恋爱结婚了吗?”常妈笑着,只瞧得柏永笑一脸红窘。 “这件事……我还没——还没——” “还没什么?”常妈笑着向身后的玻璃窗撇了撇嘴角:“就连你爷爷特别交 代要精挑万选,选出来的美丽女秘书,都还不能让你心动吗?” “她呀——”柏永笑搔了搔头。“我觉得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觉得?”常妈感到有些好笑。“凭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凭我……”柏永笑声音一哑。“……男性的直觉!” 常妈不禁摇了摇头。“你哦!就是想太多了。” “就算她没男朋友,我跟她……也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就把她带到你的世界来呀!” 柏永笑马上乱摇着手,“怎么可能!”不得她硕士的学位,光凭她那分高知 识分子拥有的冷傲与智慧,就足以让人倒抽一大——口的凉气。 “怎么不可能?只要让她欣赏你的优点就好了!”常妈得意地看着他。 “我哪有优点?”连柏永笑自己也认为这是个笑话。 “怎么没有?”妈敲了敲他的胸膛。“只不过要明眼人才限体会罢了。” 看着常妈离去的背影,柏永笑一脸疑惑,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的优点在哪 里?学着用手敲了敲胸部,心想—— 难道……是我的肉质比较好吗? * * *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严先生,你的计谋还真是一流的!”两名西装笔挺的 男子与严意恒相对而坐,手上都拿了两三份今天的早报。 “没有什么!我光制造出这样的事件没用,还要靠你们光盛在传播界的影响 力,不是吗?”严意恒也跟着他们露出邪笑。 “那是小事一桩。说实在的,我们曾董看到今天的报纸,对你真是赞不绝口, 很想吸纳你为手下的大将,不知你是不是会考虑?” 严意恒闭目摇了摇头。“现在我无法考虑那么多,只想拿回大武制药,而你 们不过想一并吞了榔头企业,不是吗?” “哈哈!严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们了,榔头企业给我们曾董塞牙缝都不够, 怎么会是他的目标?说到这里,我们也不再隐瞒了,如果你肯帮光盛,将整个柏 氏集团解体,我们就将榔头企业双手奉送,如何?” 严意恒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精光,坚毅的唇一撇,扬起个压抑的微笑。 “有意思!” 就在一阵计谋商议这后,严意恒送了这两个人出门,忽听腰间的大哥大紧接 着响起。 “喂,意恒,今天的报纸——” “雪心,这件事你可是大功一件哦!”认出是心爱的女友的声音,严意恒禁 不住得意地笑了两声。 “真的是你?”柯雪心终于听到了最不愿证实的事情。眼见那报纸标题上血 红的大字。仿佛就看到看书的双手沾满了血腥。 “我说过会给你好戏看的,没骗你吧?” 柯雪心神色黯然地想——我倒希望你是骗我的。但也只是无奈地问道:“你 是怎么做的?” “我用解出来的密码,在厂长的办公室里进入榔头企业的网络系统。为什么 要用柏永笑的密码,因为他有最高的权限。然后再查阅系统里的新药进程资料, 稍微修改一些成分比例,别忘了!这部分可是我的老本行,哈……” 耳听他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柯雪心更是脸色惨白。 “要是被查到了怎么办?” “哈哈!就算他们想到要去查资料记录,一来成分我已经改回来了,二来, 查出来是用柏永笑的密码,在厂长桌上的电脑登录修改,那只除了鬼没第二个嫌 疑犯。”愈想这精心设计的步骤,严意恒愈是觉得自己智计超群。 “可是……你想夺回家里的事业,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那些无辜的人都跟 这些事没有关系呀。”柯雪心再也忍不住地询问。 严意恒听了心里顿时有一丝不快。“怎么连你也心软?这些人是和我没有关 系,不过跟小寺制药就有关系了。小寺制药一发生问题,榔头企业、甚至柏氏集 团都会受到牵连,这才是我的目的。” 似乎可以想见严意恒此刻脸上狰狞的表情,柯雪心一意想助他拿回家产,却 不愿他这般是非不分,殃及无辜。 “这件事真的对你的计划有帮助吗?我实在看不出来。”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我要引柏永笑慢慢地、毫 不犹豫地,跳进我挖好的陷阱。” 可雪心实在不愿他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不禁柔声哀求:“就算拿不回药厂, 我们也别再害人好不好?” 严意恒总以为她看到今天的报纸,会欣喜称赞这计谋的成功,没想到她尽说 些扫兴的话。 “你今天怎么发?跟我说和话都不着边际。以前在学校里,是谁和我谈企业 间的谋夺并吞,讲得眉飞色舞的?更何况我会做这件事,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 还不是因为你!” 无力掩住脸孔,柯雪心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死人,你就别再胡思乱想,要是他们有追查的行动, 装作一芭都不知情,知道吗?以后在必要的事再联络,这一阵子我会很忙,不说 了。” 疲惫地挂上电话,柯雪心擤擤鼻子,回头看着玻璃窗内,柏永笑也正支着额 头,静静发愁。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柯雪心心中满怀歉意,却永远无法对着 他当面说明,眼见全公司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不知何日才能重见天晴…… 一阵狂奔的脚步声传来,引得所有人一齐抬起头注意,就在眨眼之间,公关 室经理已经冲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门前,柯雪心未加阻拦,只见他气喘吁吁地推 开了门,对柏永笑急喊:“刚……刚才我问过医院,医院说——那两个在加护病 房的病人已经……” 此时他喘极地撑着腰,不住呼气,柯雪心听得他如此说着,心头一紧,闭起 了双眼,实在不忍心再听见如此令人难过的消息,那更是印证自己的罪孽,还有 洗也洗不掉的血腥。 “那两个病人已经脱离险境,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公关部经理终于调整 好呼吸,一口气解释完毕。 柏永笑差点拿纸镇K了过去。“你就不能打电话,用‘愉快’一点的口气跟 我说吗?快要被你吓死了!” “我觉得亲自来报告你,你会高兴一点嘛!”经理赶紧举手格挡,还真怕他 会砸了过来。 紧绷的心情终于稍可松懈,柏永笑抚抚胸口感到庆幸,却不经意看见柯雪心 在门口伫立,带着一张没有一丝血气的脸。他绽出万般安心的笑容——原来她的 满关心公司的;看她近来又恢复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总觉得天底下没有什么事 能让她关心。 此时消息传到办公室内,大伙顿时响起一阵吹呼声,毕竟没出现最糟的情形, 人体试验又有作为后盾,与往后要处理的麻烦一比较,已可说是微不足道。但就 在众人以为头顶上的乌云已然散去时,却没意料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冲进了一场 暴风雨…… * * * * “先生!先生!请你留步好吗?” 总机小姐慌张地跟在一个巨人身后,那男子五官粗犷俊逸,但表情却是凶恶 异常,气冲冲地迈着宽广的步履,丝毫不理背后的呼唤,他的眼光在这层楼里搜 寻,一望见最远处的办公室,更是加大了脚步前进,看他那过人的气势,没人敢 阻挡这位不速之各,除了——一个同样神气过人的女人! “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柯雪心站起身来挡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前,阻 止眼前那位直冲而来,比起严意恒还高了半个多头的巨人。 “预约?你说我还要预约?我要找柏永笑,没有你们这些闲人的事情,我不 打女人,给我让开!” “抱歉!没有预约,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进这扇门。”柯雪心双眼锐利 地抬起,丝毫不肯退让。 “我要你的同意?”那男子忿怒地喊,说着举起右手,粗长的食指一伸,用 力往柯雪心肩头一推。 “你是什么东西!”说着仅凭着一指之力,就把她玲珑的身躯按在门板上。 柯雪心淡淡扫了下那压住自己的食指。“先生,请你把手拿开。” “我不拿开!你要怎么样?”那人冷笑了几下,嘴脸实在嚣张至极。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柯雪心冷冷地道。 柏永笑刚从里面的厕所出来,听见窗外柯雪心说了这句,再仔细一看清楚那 句男子,整个人吓得一抖,赶紧要出去打个圆场,却没想到那男子不在乎而轻蔑 地一笑之后,那巨大的身躯却渐渐跪了下去。 “OH—MY GOD!”众人吓坏地张大了嘴,一齐发出这个惊叹号。 “放……放手!”那句男子痛苦地呻吟,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柯雪心正用双掌合握之力,一起抓住那只食指往后折,眼见那名男子已单膝 着地,不禁得意地一字一字地说:“求、不、求、饶、呀?” “二哥!你怎么来了?” 柏永笑此时拉开门喊,而柯雪心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惊,双手不自觉地松了开 来,那名巨汉就此一仰,坐倒在地,轻捂着那只异常红肿、而又颤抖不已的食指。 “柏永笑,你调教的好秘书!”柏永豪挣扎着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两人。 柏永笑脸色发白,张口说不出话来,见哥哥又气冲冲地走进了办公室,赶紧 跟着进去,锁上门,拉下窗叶,心心脏已快跳出了胸口。 在办公室外,看了众人惊惧的面孔,柯雪心双掌在妆、裙侧擦了擦,一副我 怎么知道人无辜表情,就在坐回位置以后,似乎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 音。 “你管的什么公司?自己出问题不说,还牵扯到整个柏氏。” “那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还敢讲!”忽然听到沉闷的一击,伴着柏永笑哀号的声音,一起传出门来。 一惊之下,柯雪心的心跳变得凌乱异常。接着每每听闻里面谈了两三句话之 后,就是几下捶打和惨叫。以及一些东西被砸踢摔碎的声音,柯雪心虽然很想拿 钥匙把门打开,阻止柏永豪的粗鲁行径,却又怕事情会被自己弄得更糟,此时只 能无措地交握双手,一悲鸣、一揪心,真怕柏永笑会挨不过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后,柏永豪倏地拉开门来,狠瞪了柯雪心一眼,再迈开大步 向外走去。 柯雪心马上进到室内,却吃惊于眼前的惨状,沙发翻倒,玻璃茶几粉碎,连 厚重的实木办公桌都移了位,桌面空荡荡的电话和一芭文具通通都被扫到了地下, 就连搁在一旁的篮球,也无辜地被笔直插进了一把拆信刀,而在那一片狼藉的地 面,靠近办公桌的边缘,还有一名男子,动也不动地,背对着侧卧地那里。 正池柯雪心想叫救护车时,却隐约听到了低泣地声音,心想他还哭得出声, 应该是没事吧?为想让别人看到柏永笑这般悲惨的情景,她小心地将门给带上, 无声地走到他身后,缓缓蹲了下来…… 浑身如火烧痛,更是止不住眼泪,柏永笑又气又苦,真想从此就不用站起, 就在低落到极时,忽然感到一只手掌柔柔地搭上了肩膀。 “有没有怎样?”柯雪心关心地问,毕竟今天发生这样的事,自己要负一半 的责任。 听见柯雪心的声音,柏永笑想到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就无法见人,赶 紧把头一低,往那阴暗处藏了进去。 “喂!你把头塞进桌子底下干嘛?” 柏永笑执意不听,“你不要理我了!” 看他也没有什么致命伤,不至于有什么大碍,柯雪心便柔声劝解道:“起来 啊!也没有什么事,别一直躺在地下!” “你管我。”柏永笑低嚷着,说完还吸了吸鼻涕。 “还哭?一个大男人,被人家欺负也不会还手,又赖地地上不起来,给人家 看到不成样子的,这次公司的事很快可以解决,你要振作一点!” 轻揩着眼泪,柏永笑便说了:“请你安慰人家的时候,不要——” “不要什么?”柯雪心截断他的话,“不要口气这么坏!我说的有错吗被人 家打几拳,再前也要起来躺到沙发上休息。你还是当总经理的人,表现出一点尊 严好吗?” “不是——”柏永笑被她一说,声音低如蚊蚋。“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手—— 放在我的——屁股上好吗?” 听得他如此一说,柯雪心才发现自己蹲下来后,一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另一 只手为了平衡,却是搁在他的“尾椎”上,不知已放多久。她赶紧恶心地一推, 人也跟着站起。 柏永笑此时才将头抽出桌底,痛苦地以着分解动作慢慢地站了起来,眼见她 开始整理四处散落的物件,便拉了张椅子,坐到不妨碍收拾的窗边休息。 柯雪心又扫又抹,又抬又推,弄了老半天才清理好这团混乱,轻喘口气,洗 净了手,来到柏永笑身旁时向窗外望,才发觉天色已是一片黄昏。 “为什么你二哥对这么坏?”柯雪心也拉过张椅子坐下,问出心里的不解。 柏永笑无奈地撇撇嘴:“都习惯了,从小他就是这个样子。” “家里人都任由他打你,不会劝阻吗?”柯雪心真觉惊异莫名。 “如果不是很大的错事,他平常也只是用骂的。如果他要打人的话,也只有 爷爷帮得了我,可惜现在不在了。”柏永笑淡淡说道,眼神里有一分黯然。 “爷爷?”柯雪心喃喃念着,听他谈到这位谋夺严家药厂的老人,心中不自 主地升起一分厌恶感。 “你有没有听过我爷爷的故事?”柏永笑丝毫未觉她变得异样的神色。 柯雪心摇了摇头,倒很乐意颂倾听他“恶劣”的事迹。 “你看见那边的工厂吗?”柏永笑指着窗外一片白顶的厂房,见她点点头, 便说:“那是小寺药厂,现在的柏氏集团,就是爷爷从那里起家的。” 稍停了下,柏永笑又指着另一处灰顶的工厂。“那边是大武药厂,这里的人 称小寺药厂为东厂,大武药厂为西厂,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地方发展的经济来源。” 净找好听的说!柯雪心一阵不屑,口里试探着、地问了:“听说……你爷爷 生前跟大武的老董事长交情很坏,是不是有这件事?” “你从哪里听来的?”柏永笑吓了一跳,“哪有这回事?” 柯雪心脸上装出单纯的不解,“可是如果没有什么仇,怎么你爷爷还把大武 制药给并了下来?” 柏永笑搔了搔脸庞,不经意碰到瘀青的地方,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想了想才 说:“事实上他们的交情……不能说是很好很好,可是也绝对不坏,是有结过一 些梁子啦,可是那绝对不是我爷爷并了大武的原因。” 你终于说到重点了!柯雪心适才对柏永笑的一点点愧疚与同情,顿时又转为 满腔的仇怨。全心全意夺去老朋友的家产,也夺去爱人长久以来的愿望,让两人 召集要分开,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切都是从那老家伙的贪心开始的。她实 在很想知道,究竟这人为什么会慈善老朋友?便装作随意的问:“他们……有什 么梁子?” 柏永笑忽然一笑,真让人匪夷所思,就在不解之际,听得他娓娓道来:“我 爷爷和严爷爷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师兄弟,在六十几 年前,两人都还十一二岁的时候,先后拜过这里的一个拳头师父为师。” 柯雪心心里大奇,轻应一声,听他继续述说。 “两人学了七八年,感情一直很好,就像亲兄弟一样。可是就在学成的那年, 我爷爷二十岁,严爷爷十九岁的时候,他们结下了一生最大的梁子,让严爷爷恨 了一辈子。” 听得喉头一紧,柯雪心手心微微冒汗,颤声问着:“什么……梁子?” “就在那年,祖师爷说要举行一场比武,不但可以试验这些年练武的成绩, 而且最重要的是……谁赢了这场比试,谁就可以娶到他的女儿。” 柯雪心似乎是恍然大悟,“你爷爷赢了?” “不是。”柏永知用力地摇头。“我爷爷说他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恨不得 自废武功。那里的人都知道祖师爷的女儿是又丑又泼辣,根本没人敢娶她,可是 我爷爷又不得不听祖师爷的话,所以就在比武的时候做了手脚,整个人故意一摔, 头上摔出一个大洞,也摔掉了这门亲事。” 柏永笑好笑地说完后,转身从底层拿出一张遗照,指着爷爷头上的疤痕, “你看,我爷爷为了输。他还真的很拼命。” 看着那遗照上额角明显的疤,柯雪心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天大的梁子会 是这样结下的! “祖师爷很遗憾女儿只有一个,所以就补偿性地给我爷爷一份狗皮膏药的秘 方。我爷爷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就在严爷爷用祖师爷的其它秘方开了大武红 厂,赚了一些钱后,也故意作对地开了小寺药厂,专卖狗皮膏药。也许是生意头 脑比较好吧,药厂的生意愈做愈大,又娶了个漂亮温柔的老婆,所以严爷爷总是 有一些心结,但实际倒也不怎么严重。” 很想笑出来,但柯雪心还是有着深深的不解,“既然你爷爷处处占便宜,为 什么还要并了大武制药?” “说谎!并了人家的公司,还说为人家好?强词夺理!”柯雪心又开始感到 忿忿不平。 柏永笑一脸疑惑,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会如此剧烈?想想才说:“你知道为什 么这间新公司叫榔头企业吗?因为我爷爷叫柏清‘朗’,严爷爷叫严‘投’,爷 爷希望能把榔头企业当作合伙的公司,一同管理大武和小寺药厂,这样就可以让 身体已经很不好的严爷爷安心地退休下来,也可以解救大武的财务危机。” 听了不禁一惊,柯雪心从他的口中,竟听到另力争上游一个故事版本,这跟 长久以来的认知,有着天遥地远的差距。 “可是严爷爷是在被夺去董事长职位那天发病身亡,这点不会错吧?” 柏永笑点点头。“这是没错,不过我爷爷也很后悔,因为以往劝说了很久都 没用,就想用强硬的手段逼严爷爷离职休养,不想到他会受不了这个打击。事后 我爷爷觉得心灰意冷,原本很差的身体,在半个月后,也就一睡不起。” “你说谎!”纷乱的思绪顿时在心中翻涌,柯雪心仿佛听见严意恒的声音在 脑海中喊着——不要听他!这是他们柏家的诡计!一切都是脱罪的说辞!都是捏 造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说谎?”柏永笑觉得不解,“小时候只要礼拜天一有空,我就 会跟在他们两个身边打球下棋,最熟悉这两个老人家的事情的人,我想就是我了。 不骗你,严奶奶她……真的很可怕。” 柯雪心混乱地支着额想,要是柏永笑说的话全属真实,那这些日子以来的计 划埋伏,不就全变成了一场闹剧? 柏永笑又怅然地说:“我爷爷他从严不会搞这些恶性并吞的事,虽然他很爱 玩,可是开的玩笑都无伤大雅,除了……他喜欢乱取名字以外。”说到这儿,不 禁又恨得牙痒痒的。 “如果……”柯雪心开始浮现一个希望,“如果大武制药严家那边希望拿回 董事长的位置,你会怎么处理?” “那就给他啊。”柏永笑完全不假思索。“我又不是神经病,揽那么多麻烦 事干嘛?” 柯雪心一阵欣喜,却不敢直接帮严意恒要求,要是柏永笑察觉她来到身边的 意图就只为严家拿回产业,说不定一气之下,反而赶尽杀绝。不过她现在可以忙 尽快向意恒说明,只要他好好表达严家的立场,柏永笑理应在是会避位让贤的。 卢想到这些日子来处心积虑地布置一切,说不定只要三两下就可以轻松解决,心 里真不知应是悲是喜。 “你在笑什么?”柏永笑看到一个在夕阳余晖下,红着脸痴笑的女人。 一想到未来将和严意恒拥有幸福又甜蜜的日子,可能就要靠柏永笑一力成全, 柯雪心已经全然忘却了二十多年来矜持而又保守的个性,感动得握住了他的双手, 眼眶霎时湿润。 “谢谢你!”激动之余,又在他脸上稍稍一亲。 “砰!”地一声,柏永笑摔倒在地,柯雪心吓了一跳,摇了摇好,却发现他 已双眼翻白,晕了过去,赶紧惶急地喊:“来人啊!赶快来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总经理陷入昏迷……” ---------------- 转自寻爱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