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的呼吸因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交融而急促,我的身体因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 交融而发烫,窄小的房间也因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交融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这次见面之后,我有很久都没有再见方羽非。尹一琪总说他很忙,忙得连约会 的时间都没有,忙得都不肯打电话给她。这期间,散步的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未露面,没人像他那样可以跟我乱贫斗嘴,觉得网络越来越没意思,到最后,干 脆不怎么上了。因为到了年末,我的工作也逐渐繁杂起来,可我依旧隔三差五地去 Ibiza BAR 听钟瑞唱歌,可我却再没有勇气去备用客房找他,都是静静地听完,再 默默地离开。这种压抑的心情憋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我是多么渴望释放拥有,可 我的付出,是不见成效的,没有任何回报。 这天晚上,我关掉电话,悄然来到Ibiza BAR 。陌生的人群在我身边穿梭,冷 风从袖口灌进来,钻进身体。忽然我有种冲动的欲望,是想将台子上那个始终冰冷 的男人彻底征服的欲望,无论他是怎样,无论他与方羽童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管 了,我不要再压抑了。我只想与他亲近些,只想满足我心底的渴望。 也许我该用我全部的爱来赌一次,如果赢了我会哭着笑,如果输了我会笑着哭。 我直接穿过后台,来到备用客房前,门紧闭着。我的心剧烈跳动着,我深呼口 气,咬着下唇敲响了门,没有动静,我又敲了几下,依旧如此。我微微有些失望, 回到大厅,跑到吧台问里面的调酒师,他看看我,然后指向侧面走廊后面告诉我, 他在那儿。 我理理头发,慢慢地走过去。果然,他靠在那儿,面无表情,看到我微微一愣, 并不说话。我在他对面坐下,觉得手心汗津津的。 又开始放《彼岸花》,轻灵的音乐冲击着我,我故作镇静,半天才说:“好久 不见,钟瑞。” 他看着我,依旧不说话。我有些尴尬,觉得手足无措。 “你有什么事?”他终于开口了,语气冰冷。 我抿抿嘴巴,觉得有些沮丧,轻声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说完我看他一 眼,他漫不经心地听着,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地交叠,散漫又漠然。 “你今天不上去唱么?”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点点头。 不知怎的,看着他淡漠的表情,我竟想起了方羽童,我故意问:“你和方羽童 认识?” 果然,他惊讶地说:“你认识她?” 我反倒镇静了,说:“我认识她哥哥。” 他说:“听她提起过,不过一直没有见过。知道么,她要走了。” “去哪儿?” “法国。” “为什么?” 他摇摇头,我又问: “她是你……女朋友么?” 他神色一下子黯然惆怅,然后眼神忧伤地站起来,向后台方向走去。我犹豫了 一下,然后跟了过去。一直尾随他走进备用客房。他并没有阻拦,但是也漠视我的 存在。他打开一扇窗,冷空气忽地肆无忌惮地涌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背对 着我坐下,一语不发,完全将我置身度外。我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沉 默在我们中间流动,好像一条诡异的暗潮汹涌的河流。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你为什么跟着我?”他不客气地说。 我怔在那儿,心里恍恍惚惚的,还有点说不清楚的难过和心伤。冷风扑在脸上, 也落进心里。眼下的情景好像梦一样虚渺,好像在我的梦境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画 面,竟是那么熟悉,却又是这般陌生。 “你是不是有心事?是关于方羽童吗?”我轻声问,他并不回答,依旧无声地 坐着。我走到他面前,说:“你会跟她一起去吗?”他仍沉默不语,我禁不住问: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他反问道,随即疲倦地说,“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 儿。”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跟她一起去。” 猛地,他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我,“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说这话的同时,他 的脸孔一点一点地逼近我,在离我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住。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唇上, 用指腹摩挲我的唇瓣。他的呼吸很重,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们的呼吸 融在一起,我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膛,无法呼吸,窄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缓缓的,他的脸越过那两公分的警戒线,闯进我的领空。然后越来越近,炽热的气 息扫在我的脸上,我不禁闭上眼,心里万分紧张却又万分期待,仿若轻轻一碰就可 以碰到天堂,然而……然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一个自尊上的巨大打击。我悲哀地闭上眼,几乎 不敢面对这种难堪。那一刻有上千种思绪在心底泛滥纠缠,一个淡漠的男人与一个 反复不休的女人在暧昧的气息里排斥着躲闪着,是我太愚笨吗?我不禁在心里苦笑, 笑我的痴,笑我的傻,笑我的无奈,笑我的疯狂。一时间,所有的暧昧与痴缠化为 乌有。 “很晚了,你走吧!”他站在窗前淡淡地说,仿佛刚才的暧昧未曾发生。 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和方羽童之间究竟是怎样,我没有答案。可 隐约里,我觉得在他心里深处是有那么一个令他着迷不已的女子,他所有的温柔全 为她而保留,他的呼吸、微笑、忧伤、喜悦全是因她。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只活着 那么一个鲜活动人的倩影。那我呢?他可曾留意到我?我的那些辗转难眠、患得患 失全都因他,他是我的那些兴奋失落情绪的始作俑者。我的心情他可曾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