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辗转成为王孙姬(5) 玉紫一咬牙,狠狠地在地上跺了跺脚,身子一转,朝着车队众人走去。 玉紫低着头,缓步来到了公子子堤面前。 俊美绝伦的公子子堤正跪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饮着酒水,高大的榕树挡住 了投向他的太阳光。斑斑驳驳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映着他那俊挺的五官和忧郁 的眼神,真是美得难言难画。 她大步走到公子子堤面前,在离他约五步的地方跪下,趴在地上,额头点地。 宫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紧张地站了起来。他向玉紫冲出几步,却又急急地刹 住了脚步。 玉紫五体投地跪在那里,哑着声音说道:" 我有罪。" 玉紫的声音,惊醒了 低头品酒的公子子堤。公子子堤皱起轩眉,奇道:" 小儿因何施此大礼?" 刚说 到这里,他的目光一转,瞟到了玉紫白嫩外露的小手,又看到了她白皙的颈项, 声音便是一顿。他徐徐问道:" 小儿何罪之有?" 玉紫讷讷地说道:" 小人,小人,小人……" 她有点说不下去。一咬牙,玉 紫抬起头来,直接让自己的面容呈现在公子子堤的眼前。 公子子堤的眉头紧紧皱起。 玉紫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哽咽地说道:" 妾是鲁国贵女,族中生变,得家臣 相护得以逃脱。一岁来,辗转流离,因家教甚严,不敢落入女馆,污及先人,便 以泥灰涂面。后遇得宫,得他照顾,认其为父。现如今,被曾城强梁识破妇人之 身,欲迫而得之,于是,妾拦车自荐。" 她说到这里,额头重重地抵在泥地上, 颤声求道:" 妾虽是妇人,却识得字,亦得赵公子出之赏。" 窸窸窣窣中,她从 怀里掏出那只木盒来,双手捧着置于头顶,苍白清丽的脸上,已是珠泪盈盈," 妾以妇人之身求荐于公子,实有欺上之罪。公子询问时,又有隐瞒之过。然,妾 一妇人,不如此不足以保得清白。求公子宽恕!" 在她痛哭流涕时,宫从旁边一冲而出,伴着玉紫跪下,五体投地,朝着公子 子堤重重一叩,苍老的嗓音沙哑地响起," 求公子宽恕小女!" 这里的异常已惊动了所有的剑客,他们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幕。 一众安静中,公子子堤还在盯着玉紫打量。直过了半晌,他冰如清泉的声音 才传来," 你乃鲁国贵女?" " 然。" " 鲁国何族?" " 妾……不想说。" 得到这个答案,公子子堤清笑一声,声如流泉。 他又问道:" 你可是处子?" 嗖的一下,玉紫小脸通红,她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公子 子堤见状,再次清声一笑。现在的他,笑声频频,看来心情不错。 盯着玉紫,他又浅笑道:" 且上前来。" " 诺。" 玉紫向前挪出几步。 " 抬起头来。" " 诺。" 她抬起头,与近在三步远的公子子堤四目相对。 细细地瞅着她的脸,公子子堤再次一笑,这一笑竟有点灿烂,他缓缓地吐出 一个字," 善!" 在玉紫有点紧张的注视中,他又问道:" 你名唤玉?" " 然。" 公子子堤向后一倚,声音一提,清声命令道:" 束!" " 在!" " 另备一辆马车,迎玉姬于内!" 在玉紫瞪大的双眼中,公子子堤站了起来,缓步朝马车走去。直到他走出十 几步,呆怔着的剑客们才反应过来。也不知谁喝叫一声," 启程——" 一直到上了马车,玉紫还没有醒过神来。这辆马车很是舒服,里面很宽敞, 车壁的暗箱中放有酒樽和酒爵。 玉紫呆呆地打量了好半晌,嗖的一声掀开车帘,看向父亲。宫对上女儿的眼 神,连忙吆喝几声,冲了上来。 玉紫压低声音问道:" 父……父亲,公子他因何唤我为玉姬?还令我坐上马 车?" 她的声音中有点涩滞。 宫却是一脸放松," 女儿休惧,想是公子见你美貌,欲收纳于你。" 美貌? 我的美貌比得上他自己吗?转眼,玉紫又想道:收纳于我?原来是要我做他的姬 妾啊? 这时,宫的叹息声幽幽传来," 我儿,这数月间,你食不得肉,衣不得缎! 你与父亲一道风吹日晒。玉啊,身为妇人,终需嫁人的。你,你就不要多想了啊。 " 直到宫身影离得老远了,玉紫还呆呆地看着他,想道:原来,父亲竟是赞同 的。不行,我、我得逃跑! 走了几天,车队终于要进入临淄城了。而玉紫一直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齐 国的临淄城,是天下财货的中心,这里聚集了这个时代最多的商人和最多的财富。 齐国名臣晏婴曾经形容过," 齐之临淄三百闾,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 " 公子子堤的质子府,位于临淄城东。玉紫的马车驶入了右侧侧门,与从正门 而入的宫越离越远。 几个侍婢跳下马车,把玉紫迎下。呈现在玉紫面前的,是一片石屋群落,这 些石屋高低不等,大小不均,中间坐落着无数古老的树木。现已是中秋时节,地 上堆了一层厚厚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