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乐神葛天(49) 直到这时候,璘湄才敢呼出一口气,她松动了一下几乎快僵了的筋骨,想着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样见不得人的事儿,想得脑子很痛,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 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晨曦已从四面八方直照进来,像光的雨似的,却是纵横交错, 那树叶上的露水此时已化了烟雾,湿腾腾地被蒸发着。远处传来飞鸟婉转的啼鸣, 听起来让人振奋,尤其是经过了一夜的黑暗和惊吓,璘湄更觉得光的珍贵,她抬 头朝出朝霞的方向望了望,辨别出方向,然后就急急下了树,朝自己的部落走去。 这片林子是以松树为主调的,这里的松树有着一番与众不同的风姿。它们雄 伟古朴,特别高大、粗壮、挺拔,树身笔直,直刺蓝天,那姿态,美极了,也雄 伟极了,密,也是它的特点,在林子里到处都是,可以称为树霸,而且每一棵都 虬枝似铁,碧冠如云,那苍老庄重之气,宛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令人肃然起 敬。 春天是花的季节,树林中到处都是芍药、百合、杜鹃、紫蔷薇及一些不知名 的鲜花,有的绛红,有的赤褐,有的深紫,有的鹅黄,组成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让人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这时候,璘湄听到了泉水的声响,顿觉口渴得厉害,想想,昨儿个一夜未喝 半口水,也没吃什么东西,此时,就感到又饥又渴。她顺着声音急步走过去,发 现一汪泉水从一棵古槐树的根边涌出来,在带旋涡和波纹的沙地上向四处流淌, 有的便成了溪。泉水周围有一片茂密的芦苇和黑刺莓藤以及歪枣和柏树,阳光投 身其中,显得散乱而无根无源。在近处的某个地方,某个隐蔽秘密而又很近的地 方,有只鸟叫了几声,就停下了。 璘湄在泉边掬了几捧水喝了,泉水清甜,清心润肺,口干立即消失,她歪头 朝刚才的鸟鸣处学叫了几声,不一时,一只美丽的黄鹂就从一片丛林中蹦了出来, 见到她,飞过来,一下就落在了她的肩头,唧唧喳喳,与她诉说个不停。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已快走出林子,只要走出林子,距她们的部落就不远了。 第九章 半夜时分,突然下了一场小雨。 早晨,小雨仍然未停,天地间湿漉漉的。葛天一夜未睡,决定不答应姹女, 自己要亲自去妇姜部落面见妇姜和邶莽。因为这个计划有危险性,他不想告诉任 何人,包括嫽娅和姱玉。赶巧下着小雨,人们都还在酣睡,他起来到水塘边洗了 一把脸,带上了箭和竹刀,头上顶一片羊皮隔雨,便急匆匆地上了路。 因为炀犀一去不返,又得不到任何信息,他心中有点儿忐忑不安,姹女不退 让,姱玉非死不活,母亲被押敌营,炀犀音信全无,这一切压力全集中在了他身 上,好在他能忍,对任何事情都能承受,并且深知,这种事情任何人也帮不了, 只能自己去冒险。只要解救回母亲,姹女的无理要求就会不攻自灭,接下来,只 要把她安安稳稳交给妇姜,一切就会归于平静。 细雨濛濛,像沙霰般落着,湿了崎岖不平的山路。紫金山半坡上的桃花正开 着,一堆一堆望去像青空中叠浮的桃色云,又像一个翠玉的篮儿里,满盛着红白 的花。烟雾弥漫中,似一幅粉纱,轻轻地笼罩了青翠的山峰和卧崖。 擂鼓石沟的两岸,也被雨霭笼罩着,那片巨大的石鼓,在远处只能望到半个 圆顶。葛天想着前几天敬天常时的盛景,心中还有些激动,几个春秋前,他创想 歌八阕时,就先在擂鼓石沟里让人操牛尾,手舞足蹈,引来许多人共舞之。到后 来,每逢狩猎归来或劳动之余,总是用这种方式娱乐,让部落里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