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梁大哥回来的时候果然问了我有关要怎么处理学长的事情。我跟他说我还没 想到。因为我不想害学长被抓或是被退学,所以目前为止我还没想到应该要怎么 办。 “意思就是说你不想追究了?”梁大哥闷闷的这样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但是看样子在生气的机率很大很大,而且他看起 来也很努力的不想跟我吵架。气氛变的很沉默也很恐怖,我不敢再开口说任何一 句话,因为我怕会被梁大哥骂。最后梁大哥连饭都没有吃完就出门了。这让我很 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可以让梁大哥了解我的心情,也不知道要怎么样 才可以让他不要生气。他就这样走出他们家的门,我很怕,我怕这一走也顺便走 出了我的世界。因为认识他以来我一直在给他添麻烦,也许他不想理我了?也许 他腻了我这个麻烦也不一定。 想着想着我竟然就哭了起来。止不了眼泪的哭了起来。我已经受到了学长的 背叛与欺负,如果在这个时候梁大哥也离开了我的世界那要怎么办?但是我真的 不想对学长采取任何的行动,难道我这样也有错吗?我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也很 无助,老是在这些问题里面钻来钻去的钻不出个所以然,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啊, 这一点我也知道,但是就是没办法不哭嘛! “林大哥……哇……”我打了电话给林大哥,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的我,就 大声的哭了起来了。 仔细想起来林大哥真的很可怜,老是在收拾我搞出来的烂摊子。他急急忙忙 的从学校跑回来。他一看到我就一边摇头一边说如果他今年不能毕业一定会找我 算帐。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跟林大哥说了我的想法与梁大哥的反应。他说那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他是 梁大哥他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学长。 “那是因为你今天没怎样,如果那天你梁大哥并没有去救你那你现在还可以 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他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他很心疼也很担心,如果今天你没采 取任何行动,然后你学长又对你怎样那你要怎么办?并不是每次都那么巧你的梁 大哥可以在危险的时候救你。何况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你有没有想到现在正在 房间内的筱慧?她是你梁大哥的亲妹妹,她已经被你那个该死的学长害成这个样 子了,接着是你,你要他怎么不担心、怎么不心疼、怎么不生气?” 林大哥一来听到我的想法劈哩啪啦的就教训了我一顿。他说像学长那种人我 于嘛那么怕他被关或是被惩罚?他还说如果让我去当警察,那台湾的监狱都不用 关人了。 原来我真的带给梁大哥那么大的压力与负担,学姐会变成这样也是我害的, 自从认识我之后梁大哥与林大哥几乎都没有遇到什么好事,麻烦还一个接着一个 来。看来所有的厄运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那是不是只要我消失了这些噩运就会 跟着消失? 所以我应该要远离林大哥,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我也该远离学姐,这样虽 然不能让她好起来,但是至少不会变的更糟。然后……也许我该跟梁大哥分手… … 想到要跟梁大哥分手就让我眼泪直流。我不想跟梁大哥分手!但是似乎我没 有别的选择。 如果要让他们的生活恢复平静,那这个似乎是唯一的选择。而且,这样子我 要对学长采取什么行动与态度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应该是这样没错吧?一切都 是因为我发生的,所以应该也要让我自己解决这些事情。 林大哥回去之后,我传了通简讯给他,谢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与担心,有他 这样一个大哥哥真的让我觉得很开心也很感动。他回了通讯息给我,他说会骂我 是因为关心也因为担心,而且他相信梁大哥也是。即使是这样骂着,但是如果有 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还是会义不容辞的来帮忙。我很感谢他,但是我再也不会 麻烦他任何事情了,这句话我只留在心中默默的对他说。 我走到了学姐的房间去,我放了音乐给学姐听,然后念了很多书给学姐听, 也告诉她很多我心里面的话,但是我还是小心的只讲到了麻烦这两个字而没有提 到学长。我跟学姐说我真的很喜欢梁大哥也很喜欢学姐,但是我似乎一直带给梁 大哥麻烦与学姐某个层面的不安情绪。因为喜欢他们所以不想再麻烦与拖累他们。 我也跟学姐说了谢谢,来陪伴她的日子让我过的很开心也跟着充实了起来,因为 她听音乐的同时我也在陶冶自己,念书或是报纸给她听的时候我自己也相对的收 取了很多的知识。这都是来陪伴学姐时无意之间得到的东西。也许她不懂也没有 在听我在说什么,但是这些话我就是想说给她听,不管她懂不懂或是有没有在听。 然后我留了一张纸条给梁大哥。跟他说了对不起给他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也 跟他说了谢谢。我的眼泪从在跟学姐讲话的时候就没有停止过了。更别说在写纸 条给梁大哥的时候,好几度我都看不到自己到底在写什么字,不管怎么擦眼泪也 擦不完一般。 写完纸条之后我回家了。我把钥匙放在梁大哥家的餐桌上,他回来之后应该 就会看到了吧?我什么也不想的跑到房间去,想借着睡觉来忘掉那么多应该要思 考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就这样决定了所有的事情很自私,但是除了这么自私我不 知道我还可以怎么做对我们才都是好的。 那个晚上梁大哥并没有来找我,因为我一睡就睡到半夜才醒过来。妈妈没有 Ⅱq 醒我,意思很明白了,梁大哥根本没有来找过我。我想梁大哥应该知道我要 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而且他也默默同意了我的做法了吧? 因为中午梁大哥走了以后我就也没有再吃东西了,加上晚上又没吃,所以醒 过来的我肚子有点饿,但是却又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我拿了一瓶优酪乳到我们 家的阳台上去喝,似乎认识梁大哥之后我就很少来这个阳台了。 虽然我们已经不是我们了,但是阳台还是阳台。它始终在那里。我站在这个 阳台上,看着眼前的世界。阳台的正对面还是林大哥的房间,这点并没有变。变 的是我们由不认识到认识,再由认识到我决定要和他变得陌生。早知道现在会变 成这样,那我宁可不要认识他,至少现在的我不会那么的难过。 我摸着和梁大哥家阳台隔的那一道墙。明明就在隔壁,现在我却觉得遥远, 虽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但是我还是很难过。我想到我们本来是仇家的,如果一 直都是仇家……,但是那只是如果。所谓的如果就是发生率极低或是已经发生而 无法改变、挽回的事情。优酪乳喝着喝着我又哭了,在这个阳台上我看到了太多 事也带给我太多的回忆了。我想以后我甚至连阳台都少来好了。 我躲梁大哥躲了好几天。因为我自己决定要远离他的隔天开始我就没有去他 们家了,我还把手机关了机怕他找我,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毕竟 梁大哥就住在我们家对面。所以我跟爸妈说如果粱大哥要找我都说我不在。虽然 爸妈很不能谅解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但是由于是我的坚持、所以他们也没有再说 什么而照我的话做。 学校我还是去,只是如果可以不用上的课我就要嘉玲帮我混过去。现在的我 只挑那种教授比较严格的课上,这样不只可以帮我避开梁大哥,毕竟他知道我上 下课的时间,也可以避开学长。其实,在过了在公园的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遇到 学长了。他总是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这样是好也是不好,好的是我知道自己可能 好一阵子都遇不到他了,相反的我却不知道他下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 我跟嘉玲说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学姐的事,如果再不说我就真的不知道可以 讲给谁听了。嘉玲现在是我唯一相信且在我身边的朋友。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 来上大学后的我的交友圈是那么的小。只是,谁的交友圈不小呢?世界那么的大, 也许可以认识很多个朋友,也许只有三个、五个,更或许三十个、五十个,但是 真正可以听自己说心事或是共患难的又有几个?我其实有很多个朋友,但是大多 都是泛泛之交吧。有的是同学,有的是社团朋友,大多都是一起笑一起闹或是点 头之交,最后我发现,可以陪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听我说心事的只有嘉玲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我平常时最常忽略的。在跟嘉玲说话的同时,我也替自己的现实感到 悲哀,或者说是替人类的现实感到悲哀。,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但是 现在想想,大多数的人不是都这样吗?因为太普遍了,所以即使是不正确的、不 合理的事情,也会变的不让人在乎、正确化、合理化。 我很感谢嘉玲这样帮助我。她跟那所谓的泛泛之交一起去上课,我知道她比 较想常常跟我在一起以确保我的安全,但是她也知道总不能没有人去点名或是作 笔记。所以她自告奋勇的帮我处理好所有我在学校会遇到的困难与事情。如果可 以不用上的课她会陪我一起走,当我要提早走的时候她也会跟我一起走到校门并 且帮我注意学长有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四周围。嘉玲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大女生,但 是现在的我,恐怕是需要一个有点神经质的大女生来帮助我。 毕竟“你就是太没神经了”,他们是这样说的。 学校传出了很多跟我有关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察觉 的到大家跟以往一样都是在看好戏、看结局。 嘉玲很生气,好几次她都跟那些喜欢学长的女同学破口大骂,那些人说她们 不相信学长会是这样的人。虽然我跟她说这些人不管你怎么解释她们都是不会懂 的,但是她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是我们受伤害、是我们无辜,为什么我们 还要受到抨击?”她气呼呼的这样跟我说。她还很生气我竟然可以对这些事表现 的那么不在乎。我知道我不是不在乎,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在乎了。这种事总是一 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好在同学中还是有肯相信我们的人,他们也会帮我们一起 注意学长的行踪,如果有人看到他出现在我们班级附近,他们会打电话通知我们, 要我们自己多小心。 “还真是轰轰烈烈的校园绯闻啊。”我这样笑着跟嘉玲说。 之后嘉玲抱着我哭了,我知道她在替我不平替我心疼,我懂她是真的为我好, 我抱着她,我也哭了。 闪了梁大哥很多天,我也确实没有遇到梁大哥,不管他有没有到学校来找我 我都不知道,也许他并没有到学校来找我啊。我总会自己这样想。不管是出门或 是回家我总会在进家门前多看他们家一眼。 这天我提早回家了,到家时我差一点就遇到林大哥,我看到他正要出门,我 躲在巷子旁边等他出了巷子之后才走回到家。搭上电梯到六楼的时候,电梯门打 开时我看到了正要进电梯的梁大哥。 这种情况很尴尬、很尴尬。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反应、说什么话。我低下 头本来想就装做没看到就走出去,但是我发现这很难,除非我是瞎子,但是即使 是瞎子也会感觉到前面有人影。而且人影还没有要闪边让我过的感觉。我们就一 直僵在那边,梁大哥用脚顶住电梯门好让电梯门不关起来,我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所以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我只能看着他的皮鞋与在他皮鞋边撞来撞 去、关上又打开的电梯门。 就这样不知道僵了多久,直到楼层间听到有人在大喊着“六楼的人可不可以 不要再玩电梯了”我才发觉我们似乎霸占电梯太久了。 “对不起,请借过一下……”我呐呐的跟梁大哥说。 “‘对不起,请借过一下’……就这样?”听他的口气看来他的心情不是很 好。这下我又不敢说话了。 他拉起我的手把我拖出电梯外,然后跟我站在楼梯间,我还是不敢看他。于 是我继续跟他的皮鞋大眼瞪小眼。 “致渝……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我找你找了那么多天都找不到你?为什 么你手机没开机?为什么我连到你家都找不到你的人?为什么你不敢抬起头来看 我?为、什、么?”梁大哥的声音在楼梯间构成了回音,一声一声的重复在我的 耳边响起。 “你干嘛不说话?你说话啊,你以为你可以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消失吗?” 梁大哥扯着我的手大声的对我吼着。他扯的我很痛,但是现在的我心更痛,因为 我害他难过了,看着他这样难过,我的心似乎也跟着拧在一块了。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才可以平抚他的怒气。也似乎我不管讲什么都不能平抚 他的怒气。所以我又哭了,因为我再度的不知所措。最近我总是在让自己不知所 措。 梁大哥安静了,什么都不说了,他把我抱在他的怀里面。我,只听的到他的、 我的,心跳声。我,只听的到他的、我的,呼吸声。 等到我的哽咽平稳之后,梁大哥把我带到他们家,要我去洗把脸。我在浴室 里面磨了很久才出浴室,因为我还是想不到我该跟梁大哥说什么,甚至我想不到 我该怎么面对他。后来还是梁大哥来敲门我才出来的。 他倒了一杯水给我,这种情景让我感到很熟悉,我想到第一次来他们家的时 候我也是这样的狼狈。那时的他也是温柔要我先去整理那一身狼狈,然后倒一杯 水给我喝。 “致渝……不要再有下次了好不好?不要再一声不响消失了好不好?”他突 然又抱着我,疲惫地跟我这样说。 “对不起……”我在他的怀里这样跟他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现在该说的不是对不起,而是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消失了,而且你也 欠我一个解释。”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添麻烦了,我也想让筱慧学姐就这样好好的不要再受到 没必要的干扰。” “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不跟我说?为什么你要擅自的决定好任何事情?这样并 不是贴心而是会让人更担心。”他虽然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激动的这样问我。 “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可不是这样吗?我一直在替你制造麻烦,自从 遇到我之后不管是你的生活或是筱慧学姐的生活,甚至是林大哥,你们都没有一 天好过的。严格说起来,筱慧学姐会变这样也跟我有关系,每次看到她我都会觉 得很对不起你、很愧疚。我都要开始恨起自己来了,为什么你不恨我?” “因为我喜欢你。真正朋友是不会计较或是客气的,我相信育昕,他把你当 朋友、当妹妹才没这样跟你计较,你也把他当朋友才会老是找他诉苦、要他替你 想办法,不是这样吗?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替你解决问题那要叫谁帮你解决问题? 男女朋友是谈感情、谈的是爱情,为什么要分彼此要那么在意与计较?为什么我 又要恨你呢?我都说了筱慧不怪你,所以我也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并不想让一切 变成这样,我也知道怎么说你都是无辜的,毕竟一开始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这 样吗?如果我要恨你我就不会让你来我们家,更何况是让你陪伴筱慧。如果我要 恨你我一开始就恨你了,不用等到现在才开始讨厌你。” 梁大哥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话,他把我害怕的、不确定的事情都说明给我 听,要我安心。听了他的话我对自己比较肯定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我龟毛的个 性可以肯定自己多久。他要我真的不要怕给他添麻烦,该处理的事情还是得处理 才可以,不是说逃避就可以解决的了的,就像学长跟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开始梁 大哥就错了,他以为可以警告学长要他离我们远一点,不要看到学长、不要想到 学长问题就不会跑出来,但是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不去解决、不想、不看,并 不代表问题会自己消失不见。 梁大哥又说他那天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他真的不能谅解为什么我不要计较学长 对我的举动,他气过头了才会什么都不说的出门。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能体会我 不想追究的原因。他会生气是在乎我也因为害怕跟担心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 我的不在平与不追究让他不能谅解。果然,他说出来的跟林大哥跟我讲的一样。 但是…… “但是到现在我还是不想要追究这件事情。”我心虚的这样对梁大哥说。 “我就是怕你们不能谅解才会消失的……”后来我又补上了这样一句话。 我跟梁大哥解释了我的想法与感觉。他说我很善良,但是对某些人真的不可 以太善良、不然会被爬到头上去。如果一直都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或是不追究, 那只会让事情更糟糕,也会让对方更得寸进尺。 “你对他好或是替他想,那是你单方面的付出与想法,不代表对方会接受或 是检讨,像你学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这样替他想,他有没有认真的接受过 或是替你想过?他还不是三番两头的找你麻烦且不知检讨?那你这样又何必?这 就跟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一样不是吗?” 也许梁大哥真的说的没错。因为我的不计较、不追究让学长就更得寸进尺, 但是……我真的不想害他被怎样……。梁大哥后来又问了我有关为什么都找不到 我的原因。我心虚的跟他说我是故意要躲他的。我跟爸妈说要他们不要让他找的 到我,学校我则要同学帮我挡着。我会挑他找不到我的时间上下课,自那天开始 我也再也没有跟林大哥联络了,我甚至连阳台都不敢再去……他听了以后又骂我 笨骂我傻,他说我简直就是没救了,老是自以为可以自己承受这一切混乱,他问 了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许久。 “如果你这样自己闷着、撑着;有一天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是啊,我怎么都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下去了要怎么办?其实我自己知道 我已经很疲惫、很极限了,但是我总是自我催眠,过一天是一天,躲一天是一天, 但是如果有一天连催眠都没用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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