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005年10月1日死亡笼罩的不眠之夜(7)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此生为他乡!并非是故乡,人只不过是来走一走,逛一逛,世间人生不过是 人的整个生命形式演化运程中的刹那而已。而世人不懂,抱住荣华富贵、功名利 禄不放,且将此视为人生之真谛。于是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官为位奔,商 为财突,忙的不亦乐乎,可悲可叹!为做嫁衣裳者谁? 一个人在世上的成就无论多么伟大辉煌,死神迟早会夺去他的生命,人一死 则万事皆空。 世间多少功名利禄,多少荣华富贵终不过转头空,终成过眼云烟。 吕德彬回顾自己的一生,学场斗角,现战事已息;官场厮杀,现剑已入鞘; 家事勾心,现人亡家破。人世间滚滚红尘,已归于寂灭,一切都将过去,一切都 已过去。名也好,利也好,权也好,色也好,有的已属于历史,有的已属于别人, 现在对自己来讲变成了一场虚空,将来对现在仍拥有着这些的人也是一场虚空, 到头来,谁都免不了一场空。 功名利禄成空,荣华富贵成空,苟且的生命,饥寒交迫的生活,被人诅咒的 恶名,生不如死的岁月,引以为耻的人生,一切都会过去,也会是一场空。 孔子的思想,汉武帝的伟业,岳飞的精忠,文天祥的正气,秦始皇的功过, 秦桧的卖国,崇祯的自绝,和坤的贪渎,忠与奸,廉与贪,褒与贬,扬与抑,无 论后人如何评价,与他们本人何干?一切都将过去,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已过 去。 三年,人们偶尔还会议论起死去的某个普通人; 三十年,人们写文章偶尔还会提到死去的某个要人、名人; 三百年,人们在废纸堆里还会查找到死去的某个帝王、某些被称为领袖的人 ; 三千年呢?三万年呢?三十万年呢?他们还在哪里?什么也没有,就像他们 在这个世界上不曾出现过,不曾存在过一样。百年、千年、万年这些时间都太久 吗?不,很快!很快!人一死,就溶入了时间的长河,就进入了永恒,就进入了 历史,就被无限的时间长河的流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痕迹。 蒙蒙懵懵中,临近天明,吕德彬迷迷糊糊睡着了。记录本上有载。 人的命,天注定 吕德彬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巡视大队的狱警,值班的所领导也在时时刻刻 地注视着吕德彬的一举一动。9 月30日至10月1 日的国庆之夜,他们没有安排任 何休息和娱乐,一趟又一趟地在巡视道上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心态及行为的变化, 担心吕德彬接到一审判决以后出现异常反应。所医生当天晚上也多次巡视。 吕德彬仅仅在凌晨小睡了一会,早上起来,洗洗脸,刷刷牙,小舍用早上从 大伙的车上打来的热面汤给吕德彬冲了个鸡蛋,搅活了一勺奶粉,吕德彬喝了喝, 馒头、盐菜一口没吃。小樊看到吕德彬只喝点汤,没吃别的东西,知道他一夜几 乎没睡,怕他身体上顶不住,拿出了自己从所里下货车上购买的蛋黄派让吕德彬 吃,吕德彬勉强吃了一个,老满再让,吕德彬也没有吃第二个,一直强调着不饿、 不饿。 吕德彬问小樊:“你是易经专家,你信命吗?” 他之所以这样问,就说明他自己已经相信命运了,他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这样 一个天堂地狱的转换过程,他在看守所里咂品着自己酿就的这杯不得不喝的苦酒、 毒酒,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命运。 他曾经翻阅过易经占卜之类的书。在美国读书时,他知道,在美国的华人圈 子里,占卜术也有一定的市场,连美国也有大量的中国的占卜、预测、星相之类 的书出售,他没有认真地去研究,但他绝不认为中国的易经中的占卜学说是迷信, 是愚昧,恰恰相反,易经讲的是科学,是当时中华民族最高水平的文明。易经是 一部百科全书,涵盖了当时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各个方面,是一部百姓全书, 是当时文明的集大成,它在里面所阐述的五行相生相克思想,阴阳相生相克思想 反映的既是大自然的客观规律,也是人类社会的客观规律,一副阴阳图,就形象 地表现了大千世界生克运行的规律。古人用简单的图示法阐述大千世界的能力连 今人也无法超乎他们之上。易经预测用的是规律,只要符合规律的,无疑是科学 的。易经预测是计算,是量化后的结论,计算出的东西,往往是确切的,不含糊 的。大的方面符合规律,细微的方面可以用计算得出,你怎么能说它是迷信呢, 是愚昧呢?所以,他相信易经是科学的东西,但几千年前老祖宗研究出的东西在 那里是先进的,科学的,可以说达到当时世界领先水平的,不能说在几千年之后 仍然是世界先进水平的,但其总结出的规律性的东西起码不能说它是反动的、反 科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