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才将房间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楚霁云不到半天……不,正确地来说,应该是四 个小时才对,康未浓就接到他的电话了。 ‘你喜欢吃什幺东西?’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却一样令康未浓无由来地 加快心跳。 ‘你问这做什幺?’害得她脑筋一片空白,突然忘了方才她最大的希望就是 赶快洗澡、上床睡觉。 他笑了几声…… 她发誓,她真的听到他的笑声了。 ‘你不是说过,我想知道什幺的话,都可以问你的吗?’ ‘这个他倒是记得挺清楚的……’康未浓掩着话筒咕哝道,然后才大声地说。 ‘我不太挑食,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唔,尚可接受。’ 闻言,康未浓翻翻白眼。 接着楚霁云又问了。‘那你有手机吗?顺便把手机号码给我。’ ‘我没带手机的习惯,也没有手机。’ 没想到,楚霁云的问题可是接二连叁,问了一个又一个,问得康未浓头都大 了起来。 ‘你将来想当服装设计师吗?’ 他简直是问废话。‘当然。’ 不然她整天在涂涂抹抹,画一堆设计图是画假的吗? 楚霁云显然不这幺想。‘我是在想,你如果想当设计师的话,我将来或许可 以去兼差,帮你一点小忙。’ ‘帮我小忙?’ 她皱着眉,不敢说出口的是……他不要帮倒忙就好了,她哪敢奢望他整天注 意她的事情。 当然,这个时候康未浓还不清楚他在说些什幺,不过楚霁云似乎已经有他自 己的打算了。 她更不知道,楚霁云在电话的另一端,正在他的手册上涂涂写写,而赛菲洛 脸上敷着面膜,在一旁偷听。 ‘好了,接下来是你的课表。’楚霁云第五次推开赛菲洛那张恐怖的脸,问 出第N 个问题。 康未浓打了个哈欠。‘我的课表?’ ‘嗯,不然我不知道,你几时下课,我什幺时候可以去找你。’ 听到他这幺说,康未浓原本昏昏欲睡却立刻清醒过来。‘什幺?找我?喂… …啊,我是说霁云,你千万不能到学校找我。’ ‘为什幺不行?’楚霁云不悦地问道,又瞥见赛菲洛鬼鬼祟祟地靠近。 ‘哎,反正不能来找我。’康未浓嚷嚷着。 ‘好,那我去找我哥,“顺便”去找你。’ 这还不是一样。 康未浓吊了下白眼。‘不行。’ ‘不然你课表给我,我们约在外头见面。’ 总之,他就是要确实掌握她的行踪就对了,否则他怎幺老觉得,这个女人好 象对他闪闪躲躲的。 康未浓考虑了好久,让楚霁云下了杀手涧。‘好吧,我去问我哥,如果我哥 也不知道,那我打电话去学校问好了。’ ‘哇!你……你……不行啦!’ 果然,她的反应相当激烈而且有趣,让他不由在唇角弯起来微笑,也令在一 旁偷听的赛菲洛,詑异地睁圆了眼。 ‘那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随便到学校去找你。’再度把赛菲洛可怕的 脸推开,楚霁云笑着说道。 康未浓果然投降了。 ‘我知道了,你拿笔抄下来吧。’她的语气有点无奈,不过还是很快地将一 个礼拜的课表念给他。 ‘你这个礼拜天有空吗?’将课表抄好,楚霁云再度问道。 ‘我快期末考了。’她答道。意思就是……她没空再跟他约会了,但是楚霁 云根本没听进去。 他盯着她的课表,研究了一下,道。‘嗯,那就这个礼拜天吧,早上十点约 在火车站见面好吗?’ 康未浓则瞪着话筒,就像是在瞪着楚霁云一样。 ‘喂……’听到他的咳声,她不得不又改变称呼。‘我是说,楚霁云,你有 没有搞错,我要考期末考了耶!’ 然而这家伙居然在笑…… 天呀!他一定是个恶魔!他是想害她被当吗? ‘我哥说你功课很好,礼拜天出来玩一天根本不会怎样的。’ ‘喂……呃,楚霁云……’ ‘是霁云。’他不耐地第叁次更正她的话。 康未浓再度翻白眼。‘是、是,霁云,我要考试了耶,你居然说玩一天不会 怎幺样?万一害我被当怎幺办?’ ‘未浓,念书的时候努力念书,玩乐的时候努力玩乐,你念了一个礼拜的书, 礼拜天去玩又何妨。’ 他的口气好象是在说,她要是整天坐在书桌前面会变成书呆子,让她忽然又 生气、又想笑,却又无法拒绝。 唉,看来她每次碰到他都只能认栽,怎幺这幺倒霉呀! 挂上电话,楚霁云很满意地合上他的小册子,却对上赛菲洛那张敷着面膜, 但笑咪咪的奇怪脸孔。 ‘洛洛,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他再度推开他,站了起来。 ‘才不呢!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你喜欢的女生是谁,快说,这个叫未浓的女生 是谁呀?你在哪认识她的?’ 楚霁云抱起愈来愈胖的笨猫,以免它跌进赛菲洛用来装保养品的纸袋里,道。 ‘我们是在路上认识的。’ ‘是吗?’赛菲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楚霁云懒得解释,不过却想到一个玩笑,便道。‘真的,而且那个时候,她 正想要绑架我的猫。’ ‘啥?’赛菲洛果然一脸怔楞。‘绑架……猫咪?’ 他瞄着楚霁云怀里的猫,啼笑皆非地想着,会有谁去绑架一只杂种猫呀?起 码也该挑只有血统的猫…… 可是话又说回来,就是因为楚霁云对她极为保密,也才会让他对这件事情这 幺的感兴趣。 赛菲洛也愈来愈想见这位,名叫未浓的女孩一面。 礼拜天。 康未浓很认真地在复习着功课。 不过她眼睛盯着课本,脑袋却只想着某张英俊的脸。这样的情况续了将近叁 十分钟后,她就开始觉得没办法再集中精神了。 ‘哇!’ 她把课本合上,然后大叫了一声后,吐了一口气。 本来,康未浓今天要去赴约的,但是她偏偏留在家里,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连大门口都没出去一步。 她瞄了眼墙上的时钟,还差二十分就十点了。 ‘让他去等好了,反正……反正我就是不想去啦!’ 但她嘴上是这样说,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真的是这样想 吗?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哎,不要胡思乱想了!’康未浓决定把剩下预定复习的部份先看完,便再 度把书本打开。 熟料,她才刚刚摊开书本,学生公寓的楼下就传来一阵摩托车停车的声音, 让她心脏差一点跳停了一拍。 ‘不可能是他的。’康未浓自言自语。‘我们约的地方在火车站,他跑来我 住的地方做什幺?’ 楚学长可能跟他说过地址,他们家也离得满近的,但是……他不可能会知道 她还没出门吧? 她心虚地想着,然后偷偷摸摸来到窗户旁边,往外头瞄了一眼。 窗下的门口停着满满的机车和脚踏车,不过在门边还停了一辆她没看过的重 型机车,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还真的成真,不到几分钟,就有人来敲她的门了。 ‘谁?是谁?’康未浓吊着胆子问道。 应该是分租同一个楼层的人吧? 不过她还是猜错了,因为站在门口的人,用非常清朗的声音喊道。‘是我, 未浓,快开门。’ 她忽然开始头晕了。‘我的天呀……’ 因为来的人,真的是楚霁云。 楚霁云在隔壁女生的注目下走进门,然后好奇地环视着康未浓小小的房间。 ‘你的房间满小的。’ 康未浓瞪了他一眼,嘀咕。‘又不是你要住……’ 她从中部北上念书,能找到一个房租便宜、离学校又近的住所,已经很不简 单了,又有什幺好嫌的。 ‘来,这个给你,我们走吧。’ 楚霁云把他夹在掖下的一顶红色安全帽递给她,她立刻就确定了,楼下的那 部重型机车果然是他的。 ‘走,要去哪?’康未浓装傻地问。 楚霁云扬扬眉,一脸好象早就料中她会怎幺做的模样,道。‘我就知道你果 然会忘记。’ ‘什幺叫果然会忘记呀?’康未浓白眼道。 她只是‘假装’不知道,不是忘记。 楚霁云却只是笑了笑,忽然拉起她的手。‘走吧,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去 吃个饭再说。’ 康未浓盯着他拉着她的手,怔了一会儿,马上像是被烫到手一般,抽了回来。 ‘我……我又没有答应你要去。’ 那天晚上,他也是像这样,自己说了就算,完全不顾她的反对,她根本没答 应要去,当然也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没有吗?’ 楚霁云没有生气,只是忽然朝她靠了过去,灼视着她不放,害得她心跳加快, 无措地都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了。 ‘我……’ ‘这样吧,既然我都来了,那你就陪我去好了。’ 康未浓闻言,讶异地盯着他。 他又来了! 因为他总是径自帮她决定一堆事,连她的意愿都没问过……真是的。 ‘不,我要念书……’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有点想要跟他一起去,但她还是在 做最后的挣扎。 不料,楚霁云忽然转移话题,让她险些反应不过来。 ‘你的钥匙放哪?’ ‘什幺?’她呆呆的问。 他又笑了下,再问一次。‘你的钥匙放在哪?’ ‘钥匙?’康未浓恍然大悟。‘哦,在玄关鞋架上的盒子里。’等她说完了, 她又觉得不对。‘等等,你要做什幺?’ 她看到楚霁云笔直地走到玄关去,开始找她的大门钥匙,她便急急地跟过去,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楚霁云拿着那一把挂着小熊的钥匙,露出令她有些全身发毛的微笑,道。‘ 好了,这样我们可以走了。’ ‘什幺?’ 康未浓眨了眨眼镜后的大眼,然后下一秒钟,他又再度拉起她的手,把门打 开,将她推出去,接着反身帮她锁上房门。 ‘出发吧!’ 她只瞧见他笑咪咪的脸,然后就在其它女房客的羡慕目光中,红着脸,抱着 他方才递给他的安全帽,快步离开。 不过她很怀疑,等到她回家的时候,说不定又会像那天在学长家一般,被她 们烤问一番了,唉。 ‘哇!’ 康未浓坐在重型机车上,一路尖叫。 ‘慢一点、骑慢一点啦!’ 但是不管她怎幺叫,楚霁云的骑车的速度不但没有减少,她的脸贴在他的背 上,还听得见他的笑声。 啧,这个大坏蛋! 更好笑的是,他在离开之前一再说明,他要带她去来个浪漫的约会,居然是 去木栅动物园跟游乐场。 她走路走得挥汗如雨不说,更被云霄飞车给吓破了胆,现在,他居然还说要 去逛鬼屋……哦,真是够了。 ‘我不要进去!’ 康未浓在鬼屋前拼死挣扎,但是他拉着她的手,力气之大不但让她挣不开, 反而气喘如牛。 楚霁云一脸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诱哄着她。‘怕什幺,有我在,你根本不 用害怕。’ 没错,他是很奸诈。 故意骑快车,让她死命抱着他不放,故意去坐云宵飞车,让她只能依靠他来 减轻惧意,故意逛鬼屋,当然也是他的约会计划之一。 呵呵呵,他今天都会好好地和她‘培养感情’的。 ‘不要!’康未浓还是怕得要命。 她不知道,为什幺楚霁云会知道她所有的弱点?她明明没告诉他呀?而楚学 长也不知道她怕这些……真奇怪。 殊不知,其实当楚霁云决定要追她之后,不仅仅是向楚雷远打听她所有的资 料,也向他所有认识的人,询问她的消息。 因此,其实他那一天拿出册子来问她,也只不过是补齐一些他想知道的事, 但是她却完全没有察觉。 ‘不怕啦!’ 楚霁云拖着她走,最后干脆从背后,不着痕迹地搂着她的腰,推着她进入看 起来阴森森的鬼屋里。 ‘哇!’才刚进去,康未浓就在大声尖叫。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她真的就是很害怕这种‘东西’,怕到连恐怖片 都不敢看。 楚霁云就跟她完全相反了。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抱着反身钻进他怀里寻求保护的康未浓,就更是止不 住嘴边的笑意了。 ‘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啊!哇!’ 没发现楚霁云笑地贼贼的,康未浓只差没吓得两腿发软。 数十分钟后,等两人好不容易走出鬼屋,康未浓便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了。 ‘嘿,别生气了,等一下我请你去吃东西。’ 楚霁云明知道她没带钱出来,又说这种话,让康未浓更加怨愤。‘我不要, 你只要带我回家就好了。’ 好,她总算是认清了他的真面目。 明明知道她怕得要命却还推着她走进去……现在呢,明明知道她出门的时候 忘了带钱包,又装大方要请客。 哼,她可不会再上当了。 ‘不行,我们还有很多的游乐设施还没玩。’楚霁云一口打回她的要求。‘ 而且我打算要玩到五点半再去吃饭的。’ 她瞪着他的俊脸,严正地说道。‘我、要、回、家!’ 楚霁云见状,也知道自己是玩得太过份了。 其实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要她尽快地熟悉他的存在、尽快地接受他这 个人,却没想到似乎变成了反效果。 ‘好吧,我现在就载你回家,我们明天再一起……’ ‘不要!’ 康未浓似乎铁了心,不管他说什幺,她一律扳着脸说不要。 糟了,他该不会是……下药过猛了? 此时,楚霁云才开始觉得大事不妙。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康未浓租赁的住处,康未浓将红色的安全帽还给 他之后,就伸出手来。 ‘钥匙还我。’不然她进不了房门。 而今天,简直是个恶梦。 楚霁云好象抓到了她所有的把柄,任何她害怕的东西他都要去试,好似是把 她耍着玩,令她觉得更加不满。 现在的她,即使对他有好感,却再也不敢有任何幻想了。 楚霁云抓抓头,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了,因为现在发生的事,完全都 在他的想象之外。 他也许是太过急躁了点没错,但是他是真心想要追求康未浓、也真心喜欢她 的这一点,却不容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将钥匙掏出来后说道。‘对不起,未浓,我知道我今 天太过份了一点,不过我是喜欢你的……’ ‘住口,我不想听!’康未浓连忙掩住耳朵喊道。她怕她一时心软,真的又 让他给迷惑了。 ‘未浓……’ ‘把钥匙给我!’她坚定地说道。 楚霁云的浓眉微皱,瞧见她难得的怒容,他本想解释些什幺,但仍是将她的 房门钥匙还给了她。 ‘未浓,我……’ ‘好了,我什幺都不想听你说。’康未浓狠下心来说。‘我们……我是说, 你别再开我玩笑了。’ 听到她的话,楚霁云也连忙驳斥。‘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难道她看不出他的真心吗?他现在做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她,难道她还以 为这是玩笑吗? 康未浓显得为难,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你不认真……我是说……唉,我们 不要再见面了啦!’ 她又不像他一样,她不习惯成为别人讨论的焦点,尤其是现在,她知道有一 些人正隔着窗子,偷偷地看着他们。 况且她每一次觉得他们在一起,她好象都只有被他欺负的份,她不太喜欢这 样…… 闻言,楚霁云也恼怒了。 ‘要我放弃你不再见面?这不可能!’他决断地说道,‘我明天、后天、大 后天,每一天都会来找你,直到你答应跟我交往为止。’ 康未浓楞怔了叁秒,才开始冒火。‘你在说什幺呀!你年纪比我小,当我弟 弟比较应该吧!’ 她才不要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绝对不要! 但是楚霁云却很笃定地道。‘我不会放弃你的。’见他一脸,咱们走着瞧的 样子,康未浓就吞不下这口气。 ‘好,那就随便你吧!’ 说罢,她立刻转身奔进学生出租公寓里,而楚霁云则是目光着她的背影,直 到她消失在楼梯间。 半晌,楚霁云发动机车的引擎,嘴里还喃喃自语。‘我不会放弃你的……你 如果想逃的话,我会立刻追上去……’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