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隔天。 康未浓起床时,艾瑟琳娜在她醒来之前,早一步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哭得太厉害,而不知道该怎幺面对她吧?因此艾瑟琳娜 只是留了一张纸条,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康未浓看到纸条,担心地皱着眉,然后连忙梳洗之后,赶到工作室去。 ‘大家早安。’她对待在工作室里的楚雷远和一名工读生打招呼,接着在自 己的位置上坐下。 ‘早,未浓。’ ‘学长,昨天晚上霁云在你那里过夜吗?’康未浓问道。 因为她上次听楚霁云说过,因为工作的地方离饭店比较近,因此他接受公司 的安排,暂住饭店而没有到楚雷远的租赁公寓。 楚雷远点点头。‘对,怎幺了吗?’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我听说他们被记者追着跑。’楚雷远显得有些无奈地说道。不用说,他当 然也看过那一篇刊载在时尚杂志中的专访。 ‘霁云被追着跑倒也还好,只是连累到艾瑟琳娜,不晓得她今天工作会不会 顺利?’ ‘她应该会有办法应付吧?你不用担心了。’楚雷远安抚她道。‘而且霁云 也会伸出援手,不会有事的。’ 他相信,楚霁云不会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视若无睹。 虽然他的个性本来就比较急躁,但他应该不会再做出什幺惊人之举了,否则 要又有个万一,恐怕也难收拾。 而且楚霁云昨晚上也说了,如果事情再闹大的话,他会要求要再做一个更正 报导,还艾瑟琳娜一个清白。 此时,康未浓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人正是楚霁云。 ‘未浓,昨晚还好吗?’ ‘当然,你为什幺这幺问?’ 说得活像是她会虐待人家似…… 但是楚霁云的声音却有点古怪。‘不……我只是吓了一跳罢了。’ ‘怎幺了吗?’康未浓好奇地问道。 ‘刚刚洛洛突然对我发了顿脾气。’ ‘洛洛?那个好好先生?’康未浓这下也不免有些讶异了。 ‘嗯,他说我不该连累到艾瑟琳娜,还让她工作没有办法顺利做,这是我第 一次看到他发这幺大的脾气。’ 小时候,赛菲洛就算是被人家欺负也不会生气,但是今天早上他却为了艾瑟 琳娜的事情突然发火,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也会生气。’ ‘是呀,而且最让我讶异的并不止如此,而是洛洛他居然告诉我,他其实并 不想娶父母帮他决定的那个女人。’ ‘但是,他不是决定要结婚的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之前他似乎是有了喜欢的人,因此婚事才会一拖再拖, 最近可能是因为这段感情破裂,才决定接受的。’楚霁云若有所思地说道。‘虽 然洛洛的个性温和,但是再怎幺温和的人,也终究会有反弹的时候。’ 赛菲洛当时愿意接受父母亲为他决定的婚事,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喜欢的对 象,然而在一两年之后,他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而且展开了追求行动。 但是赛菲洛烈能千万没有料到,自己一再拖延婚事,来换取和自己心爱的女 人共处的时间,却只换来一段破碎的恋情。 因此赛菲洛转而失望,再度接受这样的安排吧?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楚霁云的推测,不过以赛菲洛的个性来说,这种事是很 有可能发生的。 ‘洛洛他……什幺都没说。’ 康未浓觉得,赛菲洛实在是太见外了。 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既然是朋友,又何必一个人挣扎、痛苦,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就算没有安 慰,他们也愿意陪他一起分担呀! 就像昨晚的艾瑟琳娜一样,要哭,她的肩头也会暂时出借的。 ‘而且,我还怀疑一件事。’楚霁云忽然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想被人家发现 地说道。 ‘什幺事?’ ‘我在怀疑,洛洛爱上的女人是艾瑟琳娜。’ ‘什幺?’ 康未浓大叫了一声,就连一旁的楚雷远也不由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她,让 她又把头垂了下去,讲起悄悄话。 ‘你别叫得那幺大声好吗?’楚霁云像是掏了掏耳朵说道。 ‘啊,抱歉,不过……你怎幺会这幺想?’ ‘这是因为洛洛他对艾瑟琳娜的事情很敏感,而艾瑟琳娜平时和洛洛的感情 也不错,但是最近却完全什幺话都不说。’ ‘原来如此……’康未浓回想起昨夜的事,叹了口气。 ‘什幺原来如此?’ 于是康未浓将艾瑟琳娜哭泣的事情告诉他,不过……她当然是省略了,艾瑟 琳娜要她坦白感情的事。 ‘看来是真的没错了,难怪洛洛的反弹会这幺大。’因为事关艾瑟琳娜,赛 菲洛会担心也是应该的。 康未浓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这个……那个……我……’ ‘什幺事?未浓。’ 不,她还是说不出口,说不出她爱他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因此便道。‘ 没,没什幺事。’ 楚霁云显然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仍然像以前一样,热情地开着玩笑。‘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免得你太想我了。’ ‘谁会呀!’康未浓口是心非地道。 不过她还真是有点想念他…… 也许,等下一次有更好的机会再说吧! 但是世事难料,在康未浓尚未等到下一次的最佳机会时,昨天也看到报导的 安婕儿也行动了。 在楚霁云和康未浓通完电话没多久,他便和赛菲洛坐在公司派来的车子里, 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移动中。 ‘洛洛,你还在生气吗?’楚霁云伤脑筋地问道。 赛菲洛低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没答话。 这种情况不是和康未浓生气时有点像吗?楚霁云不由在心里忖度着,并没有 说出口。 ‘洛洛……’ 没反应。 ‘洛洛……’ 还是没反应。 好吧,现在是使出杀手涧的时候了。 ‘洛洛,其实你是爱着艾瑟琳娜的,对吧?’ 听到他的话,赛菲洛果然立刻、马上有了反应。他抬起头,以一脸不敢致信 的表情望着他。 ‘霁云,你……’ ‘我答对了,对吧?’ ‘你是用猜的?’赛菲洛又好气又笑地问道。 ‘一半是用猜的,另一半是因为未浓跟我说,艾瑟琳娜昨天晚上哭了,而且 哭得很惨。’ ‘艾瑟琳娜她……她哭了?’赛菲洛深深地皱着眉来,像是不可致信地呢喃 道,‘像她这幺坚强的人也会哭?’ ‘洛洛,你这话就不对了。’楚霁云反驳道。‘只要是人都会哭,更何况是 一个失去爱情的女人呢?’ 闻言,赛菲洛的眉头皱得更深,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解释。 此时楚霁云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说道。‘洛洛,我知道你是个秘密主义者, 但是对朋友你需要隐瞒任何事吗?艾瑟琳娜的事情你想保密我能谅解,但是你不 把我当朋友,我就无法原谅你了。’ 赛菲洛瞪着他。‘呿,我什幺时候不把你当朋友了?’ 不把楚霁云当朋友,他还会跟他联络吗? 不会。 不把楚霁云当朋友,他还会自愿成为他的经纪人吗? 更不会。 楚霁云的笨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幺呀?他实在搞不懂了? ‘你不把任何痛苦的事情和我分担,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楚霁云倒是说的 义正词严。‘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以前你想偷偷敷脸所以躲到我房间去,因此这 件事只有我知道,但是你现在不会了,不管是伯父、伯母强迫你娶你不喜欢的女 人的事,还有你和艾瑟琳娜之间的恋情,唉……可能是我没注意到吧?你似乎慢 慢变成我不了解的人了,这幺又怎幺叫朋友呢?’ 听他说的言之凿凿,赛菲洛先是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哈哈大笑,让楚霁 云联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 他该不会是……被失恋的痛苦给压到发疯了吧? 不过幸好,赛菲洛在大笑过后,像是恢复正常了。 ‘我没有要隐瞒任何人的意思?’赛菲洛在笑声停止后说道。‘我只是觉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麻烦你们替我担心,更何况要娶老婆的人是我,你们也 不能帮我娶吧?’ 这下,换楚霁云皱眉。‘我们是不能帮你娶老婆,但是我们能够让你心情轻 松一点,你不觉得,把话说出来心情会好一点吗?’ ‘也许吧,不过事情却依旧没有解决。’赛菲洛有一些失神落魄地说道。 因为艾瑟琳娜一再地拒绝他的爱、他的付出,让他早已不再疲惫不甚,找不 出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也许一开始爱上她便是一个错,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这幺想过,但是失败就是 失败,他并不想否则这个结果。 艾瑟琳娜脸上的笑容,则会永远烙印在他的心中,永不磨灭。 而婚事,既然他已了无牵挂,于是便终于答应娶那一个,从以前就一直在等 着他回头的小女人。 或许正因为他了解爱人而不被爱的痛苦,而让够让他在结婚之后,更加善待 这个爱他女人吧?! 至少,他是这幺想的。 赛菲洛的模样,让楚霁云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他很想帮忙,也很想帮,但是 却不知该从何帮起。 于是在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楚霁云才挤出一句话来。‘洛洛,待会儿见到艾 瑟琳娜,像平常一样也跟她打声招呼吧!’ 赛菲洛在嘴角牵起一抹略微勉强的笑,道。‘我会的。’ 他一向都在艾瑟琳娜面前展现笑容,哪怕他得到的只是她面无表情的视若无 睹,他还是会对她微笑的。 数分之后,楚霁云他们的车便到达拍摄地点。 因为是法国街头的一般摄影,因此并没有特别管制,只是大致将拍摄的地方, 隔出一块地方当场地,架上摄影师要求的灯光。换衣服以及化妆的部份,则是到 一旁的数辆大型拖车内进行。 楚霁云他们一下车后,立刻先去向负责拍摄现场的人打声招呼,然后便进入 拖车内换好衣服。 换好衣服后,拖车旁,有数个大型阳伞架子,一排的化妆师正等在在哪里为 各个模特儿们上妆。 然而不知是有意或无心,楚霁云的位置碰巧就在艾瑟琳娜的旁边。 这样的安排,就连楚霁云也都很想摇摇头,因为说不定他们一交谈,某小报 的八挂记者又会开始拍照作文章了,唉。 不过……管它的!反正只要康未浓不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要怎幺写 都没关系。 只是艾瑟琳娜就可怜了,得多忍受几天狗仔队的跟踪。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艾瑟琳娜根本没将赛菲洛放在眼里,只是对他点了点 头,就算打过招呼…… 伤脑筋,看来赛菲洛这段恋情想死灰复燃,恐怕很难。 但是此时,忽然一道人影闪到他的面前,速度快得让他一时之间防备不及, 身上的衣服就被割破,胸前也多了一道刀痕。 ‘啊!’ 身边的其它的女模特儿也在尖叫,但是楚霁云顾不了这幺多,伸手阻止了她 刺向他的第二刀。 ‘够了,安婕儿,别胡闹!’他怒斥她道。虽然伤口很痛,但是他还是先捉 住了她的手,免得她去伤害别人。 不料,她却大声喊叫。‘我没有胡闹,我只是要你记住我!’ 楚霁云听了,很想嘲讽她,但是却没有余裕,因为她挥着刀的那只手挣脱之 后,直接朝他隔壁的艾瑟琳娜丢出刀子。 ‘艾瑟琳娜,小心!’楚霁云大声警告道,却有人比他的声音更快一步,挡 在艾瑟琳娜的面前。 ‘洛洛!’赛菲洛快速的身影挡在艾瑟琳娜的身前之后,捂着被刀刺中的腹 部倒地了。 ‘洛洛……唔……’ 楚霁云捂着伤口缓缓地走过去看看情况,但是他胸口的伤让他刺痛的深皱起 眉,等他看到手上流满的血红,他的头便有些昏眩。 ‘可恶……只是流了一点血,我怎幺会觉得头昏呢?真是太没用了……’他 用力地多喘几口气,在旁人的扶助之下,慢慢坐了下来。 安婕儿很快的被其它人给制服,而有一些人也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准备送他 们去医院…… ‘该死,还没有……还没有……’ 对,他的心里却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想要马上见到康未浓,马上见到她 那张担心又可爱的脸,然后对她说句‘我爱你。’ ‘我还没有听到她说爱我呢……有一点不甘心……’ 在他昏迷之前,他的心里尽是这个念头挥之不去。 不会吧?! 她都还没告诉他,其实她也爱他,他就出事了? 康未浓在接到艾瑟琳娜的通知电话后,就一直心情紧张的几乎坐立不安,要 不是楚雷远陪在一旁,她一定不知道该怎幺渡过坐车赶到医院的这一段,既短暂 却又漫长的路程。 怎幺办……怎幺办……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楚霁云将不再追着她跑、将不再待在她的身边, 她该怎幺办? 也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将楚霁云当成是生活中的一部份,当成未来的 一部份,而不敢想将没有他的日子会是如何? 康未浓的胸口再度疼痛了起来,让她几乎无法忍耐,而掉出了眼泪。 楚雷远陪在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倚靠着他,却仍然无法让她安下 心,簌泣个不停。 等他们赶到医院后,好不容瞧见身上包着纱布,躺在床上休息的楚霁云,康 未浓更是冲到床边,放声大哭。 楚霁云的反应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伸手抱住她不放,还是轻抚她的发, 告诉她自己没事? ‘太好了,你没事……呜呜……你没事。’康未浓哭着说道。 或许是楚霁云第一次瞧见康未浓这幺关心他的样子,受到些许的感动,而难 得正经了张脸。 ‘我没事,我没事,不要再哭了,未浓。’他将她拉了起来,亲吻她脸上的 泪珠说道。 他方才的感动还在,尤其是在他被刺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强烈反应,还在他 的心中回荡,无法忘怀。 康未浓也是,一股浓浓的爱从她心中涌出,让他们互相拥抱着对方,感受着 对方的体温,不想放开彼此。 之后,两人拥抱了好久、好久,才慢慢分开来。 ‘那个……我有话告诉你。’ ‘未浓,我有事想说。’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口,但也几乎同时笑出声音来。 楚霁云像是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刚才被刺的时候还 在想,没听到你说爱我,我才不甘心倒下。’ 闻言,老是爱脸红的康未浓,又再度刷红了脸。 ‘你……你……’ 他怎幺在这种时候还能不正经呀? ‘我什幺呀?你不感动吗?’ 毕竟他在倒下的那一刻,心里所想的事情可是最诚实的。 虽然很想斗气回嘴,但是康未浓在此时却忽然想起了艾瑟琳娜的话,而且也 加上,她并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后,说道。‘我……。我爱你,霁云。’ 不料,楚霁云可能没有想过,他会那幺快就听到这句话,因此他竟然像是僵 住了,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你……你刚刚说什幺?未浓。’ 他该不会是因为流血过多,出现幻听了吧? 康未浓这下子,扭捏了起来。‘我才不要再说一次。’ 说一次就够让她脸红心跳到不行,要她再说一次,她才不肯。而且好话说一 次就够了,不用再说第二次吧? 但是楚霁云才不肯放过,尽是开地握着她的手,直嚷。‘再说一次啦,未浓, 我要再听一次。’ 他忽然像个任性的孩子,孤注一掷地要求。 可是虽然心里涨满对他的爱,有些高兴、有些害羞的康未浓怎幺也不肯点头, ‘我不要!’ ‘再说一次啦。’他诱哄道。 全身上下的温度超高的康未浓,当然不肯就范。‘不要,我绝对不要!’ ‘那你先答应嫁给我好了?’ ‘不要!不要!不要!’ 看来,两人又无可避免地吵起嘴来,而且是无限恶性循环的进行中。 然而在大家都自动回避,留给他们的甜蜜空间里,幸褔的味道只会更浓,并 不会随着他们的争吵而变少。 两个人之间的爱,似乎也变成更加牢不可催。 ------------ 转自织梦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