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天晚上,她就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其实,自小她的身体就不好, 体质特别弱,医生说这是早产造成的影响 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见到一个很美丽的女人,那个女人站在云雾中对着她 微笑。她好想看清那人的脸,但无论怎么努力,她就是看不清。只见那女人变得 越来越模糊,就快要消失了。 “妈,你是我妈妈吗?妈妈你不要走啊!我好想你。妈妈,求求你,不要走, 我有好有好多话要对你说。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和爸爸。你们在天国幸福吗?你们 也想我和奶奶吗?妈妈,我有听奶奶的话。妈妈,我有做个好孩子,可你们为什 么不要我呢?妈妈,你就让我再多看你一眼吧?妈妈,我现在好难受啊。” 可无论雨晨怎么哀求,那个女人还是逐渐在云雾中消失。 “妈妈”看见那个女人真的消失不见了,雨晨不禁急得大喊。 这一喊把雨晨吓醒了,此时她已全身湿透了,头又晕又痛,好难受。 突然电话响了,她艰难地爬起来下床去接电话。电话线另一端传来的是一道 很温柔的女性的声音。 “你好,你找哪位?”雨晨心想:多么温柔的声音! “你好,我是小雪的妈妈。她在吗?” “原来是小雪的妈妈,她妈妈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是不是天下的妈妈的声 音都是那么好听,那么温柔的?是不是我的妈妈的声音也是那么好听的?”雨晨 不禁想起刚才的梦。 “阿姨,小雪她现在不在寝室。”雨晨轻声地回答道。 “哦,小雪又不在寝室!这孩子!手机又不开。”传入耳朵的是惋惜、是疼 爱,雨晨听得心里很羡慕。 “阿姨,你找小雪有事吗?我转告她好吗?” “不用了,”耳旁的声音在轻笑,“我只是想跟小雪聊一下天,没事。” 是啊,没事的母女也可以聊天,聊家里的小狗,聊学校里的开心事……轻声 细语地聊,撒娇地聊,又叫又笑地聊,母女间的话题,总是温柔而绵长。 雨晨鼻子一酸,“我的妈妈呢?我的妈妈在哪儿?” “喂,喂!”电话那端在重复地呼唤,雨晨终于回过神来。 “嗯?”雨晨涩涩地问。 她现在很不舒服,她很想自己的妈妈,她此刻很想躺在妈妈的怀里让妈妈用 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对于生病的儿女来说妈妈温暖的双手胜过任何的药 物。 “如果此刻电话线的另一端正好是我妈妈那该多好!”雨晨心想。“如果我 告诉她我生病了,她会不会像妈妈那样温柔地关心我?”雨晨忽然有这个念头。 雨晨正想开口的时候,话筒里却先传来了:“麻烦你告诉小雪,你说我给她 打过电话,要她小心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还告诉她,我好想 她,我好久没听过她的声音了,好吗?还有若可以的话,平日里帮我照顾一下小 雪,她在家时一直都是娇生惯养,什么也不会。我听你的声音就知你是一个懂事、 乖巧、礼貌的孩子,小雪能有你的一半我就满足了。拜托你了,谢谢你,再见!” “再见。”雨晨木木地应了一句,然后放下话筒。 她泪如泉涌。“难道我不想娇生惯养吗?难道我不想做一个任性的孩子吗? 难道我不想有人为我操心吗?可是,上天不肯给予我这些啊!我没有妈妈,没有 倾心地爱我疼我的妈妈。从出生那一刻起便从来都没有过。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我一出生便注定是孤儿。” 在听到童年里小孩甜甜地学叫着妈妈时,在看到十六七岁的女孩挽着妈妈的 手臂逛马路时,没有妈妈的孩子便会想起自己没有妈妈! 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块破碎的玉,无论如何琢磨终究有无法抹平的伤痕。 没有妈妈的孩子不能健康成长,她永远不会有一颗完整的心。 没有妈妈的孩子,生命是种缺陷。 没有妈妈的孩子,生命更是种错误。 雨晨没有妈妈,即使有奶奶来关心养育她,但她始终无法代替一个女孩所渴 求的妈妈。 她觉得很难受、很难受。 她现在好想好想奶奶——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与自己相依为 命的人。此刻她好想听一下奶奶那熟悉的声音,并且她想知道一些和妈妈有关的 事。她拔通了邻居家的电话。 “李阿姨,你好,我是雨晨,麻烦你叫我奶奶听一下电话,好吗?” “是雨晨啊,你最近还好吗?你奶奶前几天才提起你呢!你等一下,我马上 去叫你奶奶。” “谢谢你,李阿姨。” “这孩子,你这不是把李阿姨当外人了吗?” “不,李阿姨,我没这意思,我只是觉得麻烦你,不好意思而已。” “傻孩子,逗你玩的,你的脾气还十足像你奶奶。”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奶奶熟悉的声音。 “小雨,有什么事吗?你还好吧?” “我很好,只是突然很挂念你,很想和你说说话。” “傻孩子,你已长大了,奶奶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你总要远飞的。” “奶奶,你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一定很辛苦吧?” “小雨,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说傻话。奶奶怎么会辛苦呢?你又乖又孝 顺,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 “奶奶,——”雨晨怕伤奶奶的心,‘妈妈’两字说不出口。 “小雨,你今天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吧!” “奶奶,你能告诉我妈妈的事吗?” “哎!孩子,你已长大了。我也知总有一天你会问我的。孩子,你想知道什 么呢?” “多谢你,奶奶。奶奶,妈妈漂亮吗?” “当然了,我还记得你爸爸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时全村人都跑来看,都说我有 福气呢。” “真的吗?” “当然!奶奶骗你干嘛。可惜你长得像你爸爸。” “那爸爸妈妈他们应该是好人吧?” “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 “妈妈他们爱我吗?” “你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当然爱你,更何况小雨你这么乖。小雨,你今天怎 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奶奶,我好像梦见妈妈了,但不知为什么她不理我。” “小雨,你多想了。你爸妈都是很疼你的,虽然现在他们不在了,但还有奶 奶啊!奶奶会一直陪着你的。” “奶奶,多谢你。”雨晨觉得很累很累,整个就像虚脱了一样。 “小雨,小雨,……”奶奶在电话线那端不停地呼喊着,但雨晨这端似乎没 有听到她的呼喊。 许久,雨晨才有一点点知觉。 “哦!对不起,奶奶,我现在累了。” “这样啊!那你就休息吧!小雨,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奶奶 真的放心不下你,你太容易生病了。” “我知道了,奶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拜拜!” “拜拜!” 未等放下电话筒,雨晨就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她真的好难受,好累。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身置医院了,她忙问身边的护士为什么她会在医院。 “难道你不知道你病得很历害吗?发着那么高的烧,严重的风寒。要不是你 的舍友送你来,你肯定会烧坏脑的” “护士小姐,我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咳咳、、、)我想出院了,我还 要上学呢?(咳咳、、、)”她真的一刻也不能呆在医院里,医院里的味道会让 反胃,医院会让她感到恐惧。可不知为什么,她此刻一直咳个不停。 “你还想着上学?你不能出院,你的体检报告还没有出来呢?医生说,你还 有可能得了肺炎。” “不会这么严重吧?” “不会才怪呢?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幸好,第二天报告就出来了。幸好,医生说,只要以后注意一下身体,不要 再受风寒和情绪起伏太大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出院后,雨晨有点意识到生命的可贵,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妄为了,她认为自 己最起码不能比奶奶先倒下。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她又像往常那样学习和做 PARTTIME,活得又忙又充实。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