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终于,雨晨可以出院了,她可以远离医院里那让她反胃的味道。以前进医院 是为了奶奶,她可以没有感觉,但现在她真的忍受不了那种味道和她对医院的恐 惧感。韩亦远真的把她接到他所说的那一幢房子里。 当踏进这座房子时,雨晨第一眼就喜欢这里了,因为这里有家乡奶奶的那个 农场的味道。其实与其说这是一座房子还不如它是一个花园更恰当一些。因为这 里只是一间很小的、很精致的、很漂亮的的木房子,而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 花园里有一片很大的草场,种有很多很美丽的鲜花和树木,其中有一大片她喜受 的枫林。房子位于城郊的一座山上,附近也没有居民,所以很安静,静到连小虫 的叫声都能听到。那一瞬间,她放开这段日子来一直对外界封闭的心怀,她在草 地上张开双手奔跑着,深呼吸着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真的很舒服,她觉得奶 奶就在自己的身旁,很有安全感,觉得很陶醉,最后跑累了心满意足地倒在那绿 油油的草地上。 韩亦远帮她办了休学,导师们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了,他们坚决要她在家休 养自学,他们说,反正现在不用上课了,都是靠自己去努力作准备的,只要在资 格考评时候来参加就行了。所以她现在可以在这里静下心来好好休养和学习,她 现在真的累了,一个安静的环境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现在已是大学的最紧要关头了,舍友们和她同样看重这次的出国,她可不能 让她的不停咳嗽影响到她们,而且压抑着咳嗽让她也很难受,现在可好了,这里 是她的天地,她可以无拘无束,更何况现在一天24小时都是属于她自己的,由她 自己作安排,她学习的效率当然就提高了。更何况在这里,她有实现她的创意的 操作对象。每天除了看书,她就打理和改造花园,她把这里当成她的伊园的基地, 她让每一棵植物以她设想的有协调的方式向人类展示她的美,从而使整体达到最 美,使原来的花园变了一个样。所以当韩亦远到来的时候,他说他还以为走错了 门口。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对于找到寄托的雨晨来说日子过得很充实、 很开心,除了韩亦远每天逼她服药。每次开始的时候她是坚决不肯妥协,但到最 后她也弄不懂为什么自己又会乖乖地服药。她发觉每次他皱起眉头时她就会怕, 应该是说她不愿见到他皱眉,不愿见到他不开心。韩亦远似乎也知道这点,每次 哄她服药不成就会用这招,而且屡试不爽。每次雨晨都是等到服下药后才发觉上 了当,气得她追着他打。韩亦远似乎是有心要捉弄她,每次差不多要追上他的时 候他突然又会加快速度让雨晨捉不到他。雨晨跑累了的时候,她就会赖在地上不 肯起来,无论韩亦远怎样哄她都不肯妥协,直至他蹲下来背她回去。 韩亦远知道雨晨从小就没有像其他的小孩那样得到父母的宠爱,所以他现在 要替她的父母给予她这种爱。虽然他自己也同样身为孤儿,但直至父母离去那刻 他们都是宠爱着他的,最起码他曾在完整的、温暖的家庭中生活过几年,最起码 爸妈不在后还有外公外婆来照顾他。比起雨晨,他算是幸福的了。雨晨的不幸福 是因他的父母造成的,他必须要替自己的父母还给原属于她的幸福。而且现在韩 亦远对雨晨好,已不仅是为了替父母弥补过错和完成妈妈的遗愿,他是真心地心 甘情愿地想给予她幸福。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他会因她喜而,因她悲而 悲。 雨晨发觉自己很陶醉于每天被韩亦远捉弄,很喜欢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 温暖和他身上清新的肥皂味。她觉得他的背很宽广,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和韩 亦远在别墅里相处的日子里,她享受了她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得到的宠爱— —父母对子女的宠爱。这让她觉得很安心,觉得上天并没有把她遗忘。快乐的日 子让她忘却之前的一切烦恼和犹豫,包括奶奶要她远离韩亦远。 不过雨晨弄不明白从从来不肯依赖任何人的自己为何会轻易地对韩亦远放下 警戒线,完全地相信他,愿意自己的一切都由他作主。她发觉自己现在一见到他 就会心跳加速,就会变得无赖,动不动就假装发脾气。难道自己喜欢上他了?应 该是吧!她已是一个成年人了,她已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了,她已是一个能 用理智确定自己心思的人了。她是喜欢上他了,并从心里把他当成最亲近、最依 靠的人。但韩亦远应该不会喜欢她的,他和她不同,他的生命丰富多彩,而她的 只能是暗淡无光。他是她的唯一,而她只会是他的之一。她不愿意这样,她不会 把她的想法告诉韩亦远的,已一无所有的她不愿连他也失去。 看来,韩亦远的努力没有白费,雨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她已逐渐从奶奶的 阴影中走出来,她的性格已越来越开朗,她不再是往日那个很忧郁什么事都摆在 心里的雨晨了。她放开了心怀,不再执着。她的病情也大有好转,现在只是偶尔 咳嗽一两声,很快她就可以动手术了。她的脸上每天都挂着微笑,她的笑容真的 很美、很温暖,就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使韩亦远觉得心里很暖,很舒服。 “对,就像现在这样笑,每天都要笑啊!”当雨晨第一次对他笑的时候,他 温柔地对她说道。 “知道了,哥哥!” ‘哥哥’两字触动了韩亦远的心弦,说真的,他不愿这两个字从雨晨的嘴里 跳出来,他不愿只做她的哥哥。但他不能对她说别的什么,他怕自己会吓坏她。 “算了,她还小。只要她觉得开心、幸福就行了。”他自己安慰自己。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