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课铃响了,偌大个操场转眼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学校围栏边的一颗树下,背靠着大树,身体找到了依托,飘忽的心还是 无依无靠。 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对爱情懵懂而向往,也曾想过有一个人牵着我的手过马路, 在雨天与我撑着一把伞慢慢地走在路灯下。 那个人就是小景…… 多年没见,我不奢望他很帅,也不要很高,我只希望他会很勇敢,就像天鹅湖 里的王子一样为爱勇敢和执著。 可惜,他越来越遥不可及了! 韩濯晨,我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说要我,我是无路可逃的。 我怕的不是他占有我的身体,我怕的是他占有了我的…… 一阵呕吐声打断了我的惆怅,我望向围栏外,正看见一个一身酒气的女人趴在 我旁边的栏杆处吐得肝肠寸断。 我伸手将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她。 “喝点水吧。” “谢谢!” 她对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刚好看见她眼睛里落下来的眼泪。 她很漂亮,是那种很性感的美女,画着浓艳的装,红色紧身的低胸上衣配着一 条黑色紧身短裤,一身玲珑的曲线和浅麦色的肌肤完全展示在阳光下。 我很少见到这么打扮的女人,印象中这种打扮的女人都不会是好女人。 但她的眼泪看起来是那么纯净! 我拿出一张面纸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坐在地上掩口低声抽泣。 感伤好像很容易传染,我的鼻子一阵酸楚,眼泪跟着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路过的人会怎么看我们,那情景一定很好笑。 一个围栏背对背坐着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儿,同样在哭泣。 “你为什么哭?”一包纸巾分完的时候,她问我。 “有个男人说我是他的了?”我看向她:“你呢?” “有个男人说我不是他的了。” 然后,我们两个开始笑,人的命运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走的时候说她叫小秋,说有缘再见。 后来真的又见面了! 我们做了朋友,我才知道她是一个艺术院校学舞蹈的,今年大四了。学校里没 课或者晚上有时间的时候,她会在一间很高级会馆跳舞。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年头好男人都死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她这句话…… 一不小心扯远了,接着说那天的事。 那天因为逃了一节课被老师罚站一下午,出校门的时候腿还僵硬着,一瘸一拐 走到门口,刚好看见韩濯晨的车停在门口。 顿时觉得脚更疼了,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蹭到车边,心不甘情不愿地上车。 “脚怎么了?” “被老师罚站,因为……上课迟到。”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他手里的文件,看上面的文字好像是 个什么合同。 我尝试了几次想跟他说话,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我第N 次鼓起勇气刚要说话,就听见他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我才十五岁……”我想说,我还小,不适合谈恋爱。 “你不会一辈子都十五岁。” “可是……我不喜欢你……” 他连头都没抬,翻过一页文件,说:“慢慢会喜欢的。” 我努力深呼吸,让身体里充满空气,权当是勇气:“我不会喜欢上你,永远都 不会,你死心吧。” 他总算抬头,淡淡地看我一眼:“这不是你说的算的!” 我泄气地靠在座椅上,又不甘心就这么认命,决定抓住最后一点机会:“我记 得你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提出来你都会答应的……是不是?” “是!”他笑笑,俯身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除了这件事……芊芊,你是我 的,永远都是。” 我彻底放弃! 还是同桌说的对,我就应该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听你的。” 之后的日子有多可悲,我被韩濯晨折磨得有多惨,可想而知! 唯一让我可以欣慰一下的,就是我们班那个变态老师辞职了,换了一个和蔼可 亲的班主任,我再没被罚过站…… 恍恍惚惚间两年过去了,我长到了十七岁。 用韩濯晨的话形容我现在的样子:芊芊,你总算像个女人了! 今天是周一,本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我穿过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走进一间高 级的私人会馆。 找了角落坐下来,和往常一样点了一杯柠檬汁。 时代在进步,娱乐事业也在进步啊! 这间私人会馆就是最好的例子,它和一般的夜总会不一样,也有轻歌曼舞,也 是美女如云,也有金钱交易,但进出的人明显都比较有风度,女人也都特别的美, 而且各种类型的都有。 有时候,也会有陌生男人在我身边驻足,很绅士地问我对面的位置可不可以坐, 我说有人,他们便很识趣的走开,寻找新的目标。 这里基本没有那种大吼大叫,吵吵闹闹的,除了今天! 距离我们不远的圆形软体沙发里坐着五个边喝边吵的大男人,一看坐姿就知道 没有受过高等文化熏陶。 至于谈话的内容更是不堪入耳,简直把上面跳舞的女孩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研究个透彻,好在今天跳舞的不是小秋。 “芊芊?!你又逃课啊?” 一听见这酥到骨头里的声音,我不用抬头都能猜出是谁。 “秋姐。我出来透透气,你有时间吗?” 这两年我偶尔心烦或者郁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找她,她有空就会陪我坐会儿, 聊聊天。 我很喜欢她身上的成熟,喜欢她讲形形色色的男人们,尤其喜欢她世故里带着 的那一点点热情,但不包括她的舞姿。 没看见小秋跳舞之前,还以为她的舞蹈会美得飘然转旋回雪轻。 实际上,她的舞蹈有多媚惑我就不形容了,总之我看了两眼就再看不下去,实 在是太…… “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无耻下流的养父又骚扰你了?” 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柠檬的酸从口里流淌到心底。“他昨天又摸我了……” “摸你哪里了?”她紧张地看看我的胸口,看看我的大腿。 我咽了咽口水,“肩膀,还有腰。” “我还以为……还好!”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这两年来,韩濯晨没再吻过我,可是他的手总是不会安安分分,不是摸摸我的 头发,就是摸摸我的手,有时候还会搂着我的肩,手指在我的手臂上轻轻滑动…… 有好多次我都跟强烈抗议,“不许再碰我,我受不了。” 他总是无所谓地笑笑,跟我说:“慢慢习惯就好了。” 我习惯不了,他的手指滑过的身体,鸡皮疙瘩就会掉一地,麻痹的感觉等他停 止好久都不会消失,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最可怕的是,我躺在床上身体还会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燥热难息。 我好像觉得有种东西在从我身体里失去,点点滴滴地消失,这种东西叫理智。 “芊芊,他真那么厉害,警察也管不了?” 这问题回答太多遍了,我这次连点头都懒得点了,直接告诉她:“别说他骚扰 我,就是他□我,打死我,警察都不会管!” “说的也是,现在的警察就能管我们这样的良民,有钱人干什么他们都睁一只 眼闭一只……” “秋姐,你有没有什么能毒死人的药,比方说氰化钾什么的?” 她吓得差点呛到:“你要冷静点……那是禁药,比大麻监管的都严格!再说, 就算能弄到我也不能给你,这可是要偿命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逃吧,一会儿我给你点钱,你坐火车离开。” 我要是想走还会等到今天。 “算了,我还是忍着吧!” “芊芊,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他也没摸你的胸,也没摸你的大腿……按常理说, 父亲搂搂女儿的肩膀,摸摸脸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我真的忍受不了,每次他一摸我,我就浑身发抖,好像触电一样。” “触电?”她惊讶地瞪大美丽的眼睛。“你确定……是触电,而不是恶心,想 吐?” “有什么区别么?” 恶心,想吐?那好像是怀孕的征兆吧。 “有!很大的区别!” 我刚想问问是什么区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是安以风耶!”小秋竟然满脸兴奋地摇我的手臂,高声尖叫:“芊芊,你快 看!” “哦!”我低头遮住脸,往软椅里面坐了坐。 安以风没像上次那么轰轰烈烈的出场,仅带了几个手下,看起来蛮低调的。 他这种人,再低调都是很张扬的。 他一进门就走向那几个吵吵嚷嚷的人,跟那几个人打招呼:“什么风把几位大 哥一起吹来了?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好安排一下!” “听人说这里不错,今天有空过来聚聚!”其中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说。 “怎么坐外面,没进去玩呢?” “杨哥一进来就看上这跳舞的小妞了!”一个看有些瘦小的男人对着那个中年 男人干笑几声,一脸的猥琐。 “杨哥喜欢?没问题!”安以风对旁边的服务生说了几句话,服务生马上点点 头,退到后面去。 安以风笑着坐下:“你别着急,她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接着就是那几个人肆无忌惮的笑声,笑得我心惊肉跳的。 我压低声音说:“秋姐,还好今天跳舞的不是你,不然就惨了。” “是啊,这些人得罪不起的。” “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以前跟着雷老大混的时候可是相当厉害,雷老大死了之后安以风当了老 大,他们几个就回家养老了,你没看安以风都给他们几分面子。” “雷老大?”提起他我忽然想起韩濯晨两年前痛苦的表情。“秋姐,你知不知 道雷老大怎么死的?” “哦,听说过一点。黑道的人啊,尽管曾经呼风唤雨,最后都落得个惨烈的收 场。听说他被人活活打死,从楼上扔下来,老婆还被人……后来也自杀了!” 她没说,我也猜的出来。 “他不是老大吗?谁敢动他啊?” 小秋压低声音说:“道上很多人说是……韩濯晨做的。” “韩……”我差点惊叫出来,还好及时捂住嘴。“真的吗?” “韩濯晨以前就是个小混混,跟着雷老大才混出名堂的。雷老大很罩他,好几 次都为了他连命都豁出去了。本来两个人好的跟亲兄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闹掰 了,雷老大见了韩濯晨连话都不说!有一次韩濯晨和雷老大在酒楼偶然遇见,韩濯 晨去敬他酒,他当时就把酒泼了韩濯晨一脸……还有,很多人都说雷老大临死的时 候,最后一句话喊的是:韩濯晨,你他* 的忘恩负义,枉我当你是兄弟……你会有 报应的,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背叛的滋味……” “不会吧?是不是有人胡说的?”我相信韩濯晨那天的伤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都是些传闻,谁知道真的假的!还有人说,雷老大被打死的时候韩濯晨就在 楼下被警察抓了。警察用两个手铐把他铐在警车上,他还发疯了一样要上楼,手腕 都磨破了,手铐上都血……他后来都给警察都跪下了,求警察让他打个电话,警察 也没让他打……” 听起来这个版本比较接近事实,尽管残酷,尽管凄凉! 而那个警察,大概就是那个于警官吧…… 我想了想又问:“那韩濯晨有没有坐过牢?” “被关了一段时间,又因为证据不足放了。你知道吗?他被关的那段时间黑道 相当的乱,动不动就有人横尸街头,有人在商场里就被砍得血肉模糊,警方根本查 不出谁动的手,就查出那些人都是杀雷老大的人……偏偏两个最有嫌疑的人:韩濯 晨被收押,安以风出境了。” “他们要杀人还用自己动手?!” “说的就是啊!我都能想到,也不知道警察脑袋里都塞的什么。” “秋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在这里干活,连老板的成功史都不知道,怎么混啊!” “老板!”我震惊地几乎跳起来:“韩濯晨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可惜他不常来,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下回他再来我一定叫你,帅得 要命啊!” “不用了,谢谢!”我才不想见,躲还来不及呢! 看见安以风跟那些人聊的相当投机,我正打算伺机逃跑,谁知刚站起来,门外 就进来一个人,身后也是跟着一堆跟班…… 我第一个反映就是钻到桌子下面! “是韩濯晨啊!芊芊!你今天实在太幸运啦!” 是不幸!要是被韩濯晨知道我逃课跑来这种地方,他还不废了我。 想到他发火使恐怖的样子,我又往角落里蹭了蹭,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 还好这里是那种半包厢式的装修风格,有水晶的珠帘隔开,能稍稍遮挡点视线。 这里灯光较暗,应该看不见我——我自我安慰! “你看见没,帅不帅?!唉,在黑白两道上混的人气质就是与众不同,你看看 他多有魅力……自信又不失内敛,洒脱又不失沉稳,优雅有不失霸气……” “嘘!秋姐,小声点。” 也不知道她什么眼神,我天天看,怎么一样都没看出来! “晨哥,你这面子也太大了,来捧你的场都得等你大驾光临。”其中一个人一 副愤懑的口气对向他们走过去的韩濯晨说。 韩濯晨刚要开口,安以风抢先说:“你知足吧,这就是你们来了,他赏个脸。 我约他多少次,他每次都说同样一句话:‘离我远点,还嫌给我惹的麻烦少!’” “你还好意思说?”韩濯晨踹开安以风放在桌子上的脚,从中间走过去,坐在 安以风旁边:“你一天悠闲自在的风流快活,我拼死拼活挣钱养着你。” “我说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他们正说着,台上那个身材妖娆的女孩儿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竟比小秋还美艳 性感几分。 中年发福的杨哥立刻指指韩濯晨身边:“坐这里,替晨哥松松骨,解解乏。” 女孩子顿时笑逐颜开,娇笑着坐过去搂住韩濯晨的手臂。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