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司徒淳早想到一个单身男人的家不会整洁,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的乱。 她一进门就差点被一个臂力器绊倒,好在身手够敏捷,身体协调性够好。 安以风捡起臂力器丢到堆满东西的沙发上。“你随便找个能坐的地方,等我一 下,很快就好。” 她叹息一声,这男人真该找个好女人照顾他。 她刚把沙发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把一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安以风就把饭端出 来。 当她看见桌上两碗方便面,她彻底无语了。 “你不是要告诉我,我们就吃这个吧?你不是说你做饭很好吃?”她还指望着 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呢。 “这是煮的,不是泡的。你看……我还放了鸡蛋了。”他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笑着说:“很好吃的,你尝尝。” 这男人,实在是让她咬牙切齿,还觉得特别好笑。 她吃了一口,好像味道确实比她的泡面好吃。 “好吃吧?” “嗯!”她点头。 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应该去跟道上的兄弟在夜总会里好好地Happy 一 下,可他愿意为她煮一碗面,陪着她享受这份宁静,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安以风,你为什么要混黑道?” “我不混黑道做什么?我小时候,比我大的男孩子都说我长了张女人脸,总欺 负我。为了不被人欺负,我从小就下定决心要练拳。我练拳比任何人都勤奋……可 惜没用,比赛的名次早就内定,我这种人不过是陪人去‘演戏’的。奶奶去世后, 我就去黑市打拳,被人打得半死,赢的奖金还不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你说我这种人, 除了去夜总会给人看场子,做打手我还能干什么?大哥和晨哥对我不错……尤其是 晨哥,他不杀人,有了麻烦就得我去解决。” 她听得有些心酸,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好命,衣食无忧地追求崇高的梦想。 她以前也抓过一些小偷、抢劫的,其实那些人背后都有一段让人同情的经历。 比起这些人,她更讨厌那些社会的寄生虫,过着挥金如土的轻浮生活,还轻贱 着别人的汗水…… 她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为了不让安以风看出她的同情和怜悯,眯起眼睛对他 笑笑:“我觉得你该去做鸭,我以前抓过一个鸭,他没你一半帅,迷他的女人特别 多,一个月至少也能收入有几万块。” “不是吧?!我怎么不早认识你呢,我要早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赚钱的路,何必 跟人拼死拼活!” “你要是早认识我,就不用做鸭,我包你就行。” “现在也不晚……”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她观念里,初恋本就是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故事,大都不能修成正果,但过程 极美。 男人和女人因为爱情荷尔蒙的作用,相爱了,开始了;不爱了,分开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她和安以风……她认真品味着面前这个让人沉醉的男人,从相爱,到不爱, 需要多久? 假如不是一生一世,她就敢去不顾一切爱一次。 怕就怕,这个男人会让她再也无法忘记…… “小淳,你的口水都流到碗里了!”安以风恶心地说:“我知道我长得帅,你 也不用看得这么色情吧?” “……”她吃面,装没听见。 “你别急,一会儿吃完饭,我脱了衣服让你慢慢看,我身材很好的!” “……” 这男人,太人品了! 吃过饭,司徒淳刷完碗从厨房走出来,安以风正在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说:“没什么麻烦。你们玩吧,我……有点事,不过去了。” “……” “对了,晨哥,我想问你个事,你知不知道崎野那个混蛋的私人电话是多少号?” “……” “有人让我帮忙打听一下。” “……” “嗯……”他看着她,指指茶几上的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念出两个电话号码, 她立刻会意,坐过去拿笔将号码记在手上。 “谢谢!” 挂了电话,安以风坐在沙发上,对她说:“你明天查一下通话记录,看看有没 有你们警局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没有,我再帮你想办法。” 她感慨地看着手心里的号码说:“还是你们混黑道的消息灵通,随便问一下就 行,我们查了好久,好容易查到他的电话,还是好久前就不用的。” “你别以为很容易。这也就是我帮你问,换一个人问,晨哥绝对不会说。” 安以风不着痕迹地坐近些,而她并没有察觉,不解地问:“那他怎么知道的?” “估计从夜总会那些女人那边听来的。晨哥这人记性特好,不管别人无心之中 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都会记得一清二楚。黑道上发生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区区 一个电话号码算什么,你要问他崎野那小子昨天跟那个女人睡的觉,他都能说出来。” 司徒淳暗暗诧异,韩濯晨她见过,是那种很深沉内敛的男人,按常理说这种男 人最讨厌八卦这种事,他怎么会喜欢费心神记这种琐碎的事情。 因为太专注思考这个问题,她完全没有看见安以风的魔爪伸向她。 等她挽着的头发散落在肩上,遮住脸颊,她才发现自己的发夹正在安以风的手 里。 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这么漂亮的头发,为什么要挽起来?” “我怕你看见了兽性大发。”她抢过发夹,刚拢了拢头发,安以风意外地扑过 来,将她搂在怀里…… “不用看头发,我一看见你就已经兽性大发。” 被他充满男性强悍气息包围,让她记起激吻的感觉,一阵心驰神荡,神经抽痛 了一下。 “安以风……” 他邪气地对她眨眨眼,脱下自己的夹克,接着脱下紧身的黑色背心。 “你想看就看吧,别不好意思。” 说着,他倾身过去,搂住她纤细的腰…… 她忙伸手去挡,手指触摸到弹性十足又光滑细腻的肌肤时,她不得不承认:安 以风自恋,是因为他有自恋的本钱。 古铜色的肌肤包裹着健硕又不夸张的肌肉,尤其是那有型的腹肌,昭告着他的 腰腹是多么的有力…… “小淳……”每次听到安以风叫着她的名字她都浑身发抖,这一次抖得更厉害, 不过,这次不是肉麻,而是惊吓。 他的手指摸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耳后,她浑身一僵,忘了反抗。 他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胸口,不知不觉巨大的手掌覆在那一片柔软的地带…… 她在最后一点理智即将消失的瞬间,抬起腿,用膝盖狠狠撞向男人最脆弱的地 方…… “啊!”一声大叫,安以风猛然起身,脸色铁青。 他咬牙指着她,半晌才说出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是!正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玩不起!对你们男人来说,曾经拥有就够了, 你一夜风流,明天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过你的潇洒日子。我不能,我跟你 上了床……以后就没办法坐在审讯室里把你当犯人审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当成犯人审问?” 她挽好头发,冷静地站起身面对着安以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爱过, 就足够!我做不到……我不求爱了就一定要有结果。但没有结果,我一定不会去爱!” 安以风再没说话,一言不发低头走进洗手间,一阵水声过后,他走出来,头发 上,脸上都滴着水。 水滴顺着光滑的胸口滑下来,看得她都想去摸一摸那英挺的身体。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拿过夹克,穿在半裸的身上,帅气中又多了几分不 羁。 他们的家距离不远,短短一条路却走了很久。 终于走到楼下,司徒淳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安以风,才发现他离她很远,还是 走在街道的另一侧。 他远远地望着她,用一种渴望又不可及的忧伤眼神遥遥地关注着她。 她站住脚步,静静地回望他。 漆黑的夜幕下,他身上的黑色越发邪魅。 也许,在隐蔽的墙角,在失控的静夜,他们可以激情缠绵,但在别人面前,他 们必须保持这样的距离。 因为,她是警察,他是罪犯。 她可以站在街灯下,他必须站在黑暗里。 看着看着,她觉得眼睛火热,酸痛,一种陌生的东西在眼底凝集。 刚好一辆大巴停在她面前,为了不让他看见她的软弱和悲伤,她快速冲上车。 坐在座位上,她从窗子看见安以风跑过来,站住马路中间眼看着她离去。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她才捂住脸,让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在他的面前,她总能装作漠然,装得决绝,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也一样有眼 泪,有彷徨。 自从他吻了她,她乱了的心神就再没安宁过。 安以风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一个都不敢接,就怕接通后他会说:“我想你!”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从警察局的窗户看见他在街边徘徊。 他徘徊了一个小时,她也看了他一个小时。 收起玩世不恭的安以风的确非常迷人,几分忧郁,几分痴心,还有几分想往… … 她知道他想要的不多,就是看看她,逗逗她,仅此而已。 如果想看看她是他生日这天一个小小的愿望,她为什么不可以满足他。 ……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他煮一碗方便面,讲一段辛酸的经历,再加一色 相引诱,她就被弄得晕头转向,弥足深陷…… 巴士环绕着繁华的都市,客人一个个上车,下车,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 看着一条条陌生的街道。 她希望巴士能把她载到很远的地方,远到安以风追不上,找不到! 没想到,巴士是环城的,二个小时后,她又看见了熟悉的街道。 她擦干眼泪,收起感伤。 明天还要上班,她与其这样多愁伤感地满城环绕,不如回家补充一下睡眠。 车又停在她上车的地点,她站起身,刚准备下车,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跑上来, 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垂首堵住了她的嘴…… 因为巨大的冲力,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座位上。 他索性将她压在椅背上,抵死缠绵地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上车多少人,下车多少人,他一直在旁若无人地吻着她。 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爱她,就算当着全世界的人,他也敢承认他爱她。 缠绵结束后,她紧紧抱着他的手再也不想松开…… 她一时激动,压抑不住心里的感情,脸靠在他的胸口说:“我不要结果,也不 要承诺了,能爱一天就爱一天,能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扳着她的肩,无比坚定地面对着她的眼睛说:“司徒淳,你记住,我安以风 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不能嫁给你。” “我知道……” 公交车的上,他们依偎在一起,享受着短暂的温馨。 对有些人来说,结果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总会忽略了过程的美好。 对安以风和司徒淳来说,他们明知巴士很快会到驶到终点,所以更加珍惜车窗 外每一处美妙的风景。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体会着他手心里的温度。“不论将来的结局如何,我 不会后悔爱过你。”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紧她的身体。 不论将来如何,他也不会后悔爱过她…… 是谁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总会小鸟依人,有事没事缠着男人爱来爱去没完没了。 刚练完拳的安以风暗自叹息,他遇到了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 昨天她说“能爱一天就爱一天”那款款深情,把他感动差点拉着她去登记结婚。 没想到,恋爱开始的一天已经在漫长的期待中过了大半,她连个电话都没打。 安以风总算按耐不住,靠在拳台的护栏上拿起电话打电话给她。 “忙什么呢?” “案子。”她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 “没有。” “那你忙吧,我没事了。”他有些烦躁,最不喜欢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刚要挂电话,听见司徒淳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很想你……但我真的很忙。” “噢!”他脸上的烦躁瞬间变成浓浓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柔软:“那你忙完再 联络吧。” “拜。” “拜拜!”挂了电话,安以风刚才打拳的疲惫一扫而空,浑身都充满用不尽的 力量。 站在他对面的韩濯晨合上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手机,丢在一边,淡淡地问: “是那个警察?昨天你打电话问号码也是为她?” “是!” “我听说最近又有一批特警调到这儿来,看来这次他们是想要彻底治理这个区。” “是吗?”安以风的视线还留在手机屏幕上。 韩濯晨无奈地靠在身边坐下来,叹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把你送上法庭 的人是她,你会怎么想?” “我死有余辜!” “靠!我看也是。”韩濯晨将手里的毛巾丢在他脸上。“兄弟一场,你死的时 候我一定送你个最好的棺材。” “谢啦!” 他看见韩濯晨穿上衣服,跳下拳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也承认自己TM的简直白痴得到一定境界。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韩濯晨一大早打电话给他,莫名其妙开口就问他:“女 人的心是不是都是石头做的?” 他睡得正迷糊着,随口说:“不是,只有你女儿的心是!” “你要改口叫大嫂,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他顿时睡意全无,忍住摔上电话的冲动,大声说:“你想死直接从二十楼跳下 去,何必搂个定时炸弹睡觉。” “我下午会请律师把我名下的财产计算一下,一半转到你的名下,一半留给她。” 电话里的韩濯晨静默一会儿,接着说:“风,不管我怎么死的,你都别替我报仇, 我死有余辜。” “靠!兄弟一场,你死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个最好的棺材。” “谢谢!” 那时候,安以风唯一的想法就是:虽然他够白痴,但是比起韩濯晨他简直聪明 绝顶!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