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一天来临了。在睡梦中,我没有看到天使的脚步。但是我听到了,路人的叫卖 的声音。也许他们是天使的信使。 后天,我们就该到学校去了。我想。我也该和她分手了。一切应该在这里结束。 我不知道,现在说分手,还有没有意义。我也不知道,所谓的分手意味着什么——是 结束,或者只是希望给我和她一个新的开始。 起床的时候,我听到了窗外的鸟叫,我站在窗前,盯着小鸟。我看见,它们从这 个树桠,跳到那个树桠,一直都是叽叽喳喳的。我想起来,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认认 真真地观察过小鸟了。我盯着它们,什么都不想了,就这样一直盯着。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文茜站在了我身旁。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盯着那些鸟儿看 了多久。我知道什么?我知道,那些小鸟它们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它们才很快乐。 你,起来了。我转身要走地时候,看到了文茜。 嗯。她的脸上,划满了泪痕,眼睛也是红红的。 你,肚子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煮面。对于她是为什么流泪,我没有多想,也没有 多问。我想既然,泪水已经流了下来,还问其他的有什么意义呢。 嗯。她还是这样简简单单地回答了我。然后像我刚才那样盯着那些小鸟。 我煮好面。出来。看到她还在盯着那些鸟。我没有去叫她下来吃面。我把面放回 锅里,然后减小了灶里的火。 做好这一切以后,我就出来了。我站在厨房前面,盯着文茜。我看到她一直盯着 那些小鸟。我也知道我自己在一直盯着她。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 自己在想些什么。 也许,时间和空间,就在这里凝固了。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她冲着我笑了笑。我想,她是知道了我在看她。 面煮好了。她走下楼,走向我。问到。 嗯。我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她。她忽然想到她自己刚才的回答方式,笑了。 我们简简单单地吃完了。然后,相互看了一眼,就忽然不说话了。 我们到河边走走。我说。 嗯。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什么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而我想,她也不知道我在 想些什么。 就在河边分手吧。我又一次对自己说。我怕我自己到时候会因为和她在一起的快 乐而忘记,我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在看着前方;她看着我的时候, 我看着我脚下的路。 我一路上踢着石子,开始的时候,只是我一个人踢,但是到后来,她也跟着踢。 但是她踢的时候,我却不踢了。我似乎刻意让自己和她做的不一样,似乎只有这样, 我在和她说分手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勇气。我想,如果我在开始这份感情的时候,没 有勇气,但是至少在我结束这份感情的时候,可以果断一点。 文茜看我不踢石子了,她也不踢了。但是我看到她不踢了,我就踢起石子来。也 许是她也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看着我,似乎很生气,但是又是带着笑的。 她在笑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真切。我在想这个的时候,她开始踢石子了。我 呢,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在踢着石子。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起踢着石子。而当我想要停止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理由了。 于是,我只好也冲着她笑了笑。踢着石子超过了她。但是很快,她就追了上来, 然后超过我。 我们很快就到了河边,然后,找一个地方坐下。我先坐下的。我看到她想靠近我 坐下,于是我赶紧挪开一段距离。但是她很快就靠过来。然后我就继续挪动。我一直 这样挪动,而她一直这样逼过来。最后,我被逼到了河边的那所房子的墙角,没有地 方可以挪动了。于是我不再挪动了。她也就靠着我坐下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她问我。你今天是怎么了啊。 我,我很好啊。没有怎么样啊。 真的?她盯着我看。你真的没有什么。 我能够有什么呢?我躲开她的视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她很认真地说,我现在还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先 说,要是你不说,那我可就要说了。这样你就没有机会先说了。你可别后悔啊。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啊。我不知道,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我是怎么想的。她知道了我要说什么。不可能啊。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到这里来。因为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她接着说。 因为…… 因为什么啊。你知道我是怎么样想的。我笑了笑。你知道我有阴谋,你还来啊。 你这个丫头。倒是什么都不怕啊。 我为什么要害怕啊。因为,我也是有阴谋的。 有你这样的吗,有阴谋。说出来了,那还叫阴谋吗。真是的。 我不是还没有说吗。怎么你现在知道我有什么阴谋了。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说。 好啊,电视中,小说上都是这样演的。我想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我喊1 、2 、 3 然后我们一起说。 不行,要是你喊完了。不说。那怎么办啊。还是我们一起喊1 、2 、3 ,然后再 一起说。 1 ——2 ——3 —— 我们分手吧。我说。 我们分手吧。她说。 我看了看她,她也看着我。我没有再看她了,而她也低下了头。 为什么。她问我。为什么要说分手。 为什么。我问她。你又是为什么呢。 她没有说话了。静静地坐下了。离我坐的地方,有一点距离。我故意靠过去,挨 着她坐下。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似乎很生气地说。 我知道啊。我笑着说。但是我就想坐在这里。再说了,这里又没有谁规定就是你 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坐啊。 她挪动了一段距离,然后我赶紧凑过去。她又挪动了一段距离。我又凑过去了。 你很烦啊。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好了,我不过去就是了。然后我也不说话了。我听到她在低声的抽噎。我赶紧凑 过去,挨着她坐下。 我觉得你好过分啊。她使劲的打了我一下。我到底哪一点不好啊。你要甩了我。 我也觉得你很过分呢。你不是也甩了我吗。我也觉得我很优秀的啊。长得也不是 见不得人。 但是,是你先想着要甩我的。她撅着嘴,对我说。 但是我们是一起说的啊。没有先后的。 但是,我知道是你早就准备好了要在这里和我说分手的,所以我才和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着她,满脸泪痕。我是不是该帮你擦一擦眼泪呢。我问。 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啊。要是你这样我会爱上你的。那该怎么办啊。我这个时候 应该恨你,不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这样,我就不能够说服我自己去恨你。你这样很过 份啊。你至少应该让我恨你啊。 所以,我才要先问一下你啊。我笑着说。这样你就有心理准备,就可以对自己说, 我恨他。然后我就可以帮你擦眼泪了。再说了,我帮你擦眼泪了,你就可以更恨我了, 这个家伙,伤害了我,还不让我流眼泪。真坏。 我看到,她笑了。真坏。她说。 对啊。真坏。我说。 于是,我帮她擦干了眼泪。我看到,她一直在盯着我。而我一直在躲着她的视线。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啊。 当然了。很好的朋友。 但是现在我失恋了。你的朋友失恋了。你该怎么办。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没有失恋过。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我也没有想过 我失恋了该怎么办啊。再说了,我没事,干嘛要去想。我失恋了该怎么办呢。 哦。她笑了笑。好像是啊。……可是,我也没有失恋过啊。而我现在是失恋了。 你就应该安慰我。不然,说什么朋友啊。那,你现在不是也失恋了吗。你就先想一想 你该怎么办,然后再来安慰我啊。 你这样很霸道啊。我笑着说。我也失恋了。我也要人来安慰我啊。你怎么可以这 样呢。 但是,是我先失恋的啊。事情都有先后顺序的。我先失恋的。你得先安慰我。然 后呢,我才去安慰你。 这个。我站起来,大声地喊出声——湘水河,我失恋了。 我看到文茜也站了起来,大声地喊——湘水河,我也失恋了。 要不要我们去买一些酒,然后去喝个痛快啊。我问。 但是,我是失恋了啊,而且,我是被你给甩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喝酒呢。我 不去。和甩自己的人一起喝闷酒,有这样的事情吗。有像我这样失恋的人吗。 但是,我也是被你甩了啊。我也很郁闷呢。也没有像我这样。自己背人甩了,还 要来安慰甩自己的人啊。 那好,我们去买酒。反正我们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不如更糊涂 一点。 那,我为什么要去呢。我是被你甩的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喝酒。我不去。 走啦。文茜笑着拉着我要去买酒。你现在失恋了。我是来安慰你的。所以你要听 我的。不然我可就不理你了。 这样啊。好像是很有道理的。对了,我现在是失恋了。我应该难过,应该悲伤, 应该像唐吉柯德里面的那个忧郁骑士一样,到一个深山里面。然后每个深夜都吟唱悲 惨的歌曲。——我的爱人,你为什么要将我抛弃,为什么要将那火热的嘴唇远离我火 热的心。 你这样不是像失恋的,倒是像是失业的。文茜笑了笑。我估计要是你真的这样做 了,会有好几百个农人会在你吟唱的时候拿着棍子,出来追着打你。 你这样很伤我的心啊。有你这样安慰失恋的朋友的吗。 但是,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悲伤啊。我看你倒是很像计谋得逞,快乐的很啊。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我忽然很严肃的问。你觉得我和你分手是快乐的。我们是 在开玩笑。 我……。她忽然不说了。我看到她的眼角又挂着泪珠。 石头。我到底有哪一点不好。你才要说分手。文茜喝了一口酒。问到。 没有。我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才要和你分手的。我也猛地喝了一口酒。 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像你这样的人来爱。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 不了你。 骗人,这些都是借口。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想要一颗真正爱我 的心。 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可是一颗心是远远不够的。我知道。这个是不够的。即使 现在你会觉得满足,但是以后,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后悔。我现在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分手呢。 但是。我还是会对你说分手的。我说。我还是会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分手。她喝了几口酒。为什么。为什么。没等我回 答。她自己就说了。我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开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样 做是伤害了你。我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接受你的关心。 石头,你是一个好人。过了很久。她忽然说了。 你,也是。 不,我不是。我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和你继续在一起,我没有资格。可是我真 的好想,好想我们可以这样继续。我知道我是很贪心。昨天,昨天,我想了很久。我 哭了很久。我想,我是必须要和你分手。我不可以这样对你。这样太不公平了。但是 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我不想,不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我们还是好朋友。石头。我 们还是好朋友。对吗。……你说,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的眼泪迷失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她,我也看不到我自己。我只是感觉到她的 脸庞凑了过来,我感觉到,我的泪水流到了她的脸上。我感觉到,她的泪水流到了我 的眼睛里,然后混着我的泪水流了出来。 我们还是好朋友。我说。 我为什么要说分手。我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不分手。 我们不分手,好吗?我听到她在问我。但是,我没有回答。 我知道,我们必须分手。我知道的。昨天,我想了好久,但是我却找不到一个可 以不分手的理由。我哭,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都说服不了自己。但是, 我想到了你。想到和你一起吃泡面。我又笑了。我不应该这样对你。我们应该分手。 这样对你才公平。 石头。分手是什么。是不是,我不可以再牵你的手,不可以再要求你背我。不可 以吻你。不可以打你。不可以让你哄我开心。石头。是真的不可以吗。 是的。我想是的。丫头。我想是的。我开始抽噎了。因为我不再属于你了。而你 也不再属于我。所以我们不能够。 我们真的不能够吗。我记得这个是简爱中的一句台词。但是这次是从她的口中说 了出来。 是的。我们不能够了。我也用其中的台词进行了回答。 哦。她轻轻地回答了一声。我知道你会选择今天,来对我说分手的。因为我知道。 你会想再余下的一天多的时间里来安慰我。她举起酒瓶使劲喝酒。石头。我是真的失 恋了。这次是真的。这个就是失恋的感觉吗。心好痛。 我知道。我能够体会到你的感觉。因为我和你有同样的感受。因为我也失恋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这样痛苦的。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因为我们忽然沉默了很久。 但是以后不会了。因为我们分手了,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也再也不用因为我 而受到伤害了。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回答不了。对于这样的一颗心。我不知道我该用怎么样的 语言来回答。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心吗。她问我。我想,我是伤到它了。我想跟它说声对不起。 我抓着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胸膛。 它还在跳动。我说。它没有受到伤害。红色的血液,还在从它那里喷发。它说, 它愿意为你而跳动。它说它愿意为你而停止跳动。它说,它是因你而跳动。 它在跳动。 是的。它在跳动。它说,它的跳动是因为它感觉到了爱,它说,它记得的只有爱。 它说,只有爱才可以让它不知疲倦的跳动。它说,它是因为上帝的爱,而存在的,所 以它要将这份爱延续下去。 对不起。文茜说。 它说,它根本就不记得你有伤害过它。它只记得,它因为靠近你而跳动得更加剧 烈。它说,是你第一次让它知道了心动得感觉。所以,它愿意。 它,愿意? 是的。它愿意。 我想她是真的失恋了。我想。她是真的因为我,而体会到失恋的感觉。而我呢, 也许真的就是希望是这样的结局吗。我带她来到我的家乡,是真的就是为了,在我的 家乡和她分手吗。 夜,又一次黑了;心,还是那样的痛。 当夜色笼罩住一切的时候,她睡着了,又一次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还是那样强 烈的感觉到我想要吻她。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们分手了。是真的分手了。分手意味着 什么。我开始慢慢了解了。 我背着她,往回走。我想,也许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背她。 分手了,我们真的分手了。我对我自己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你真的愿意 接受这样的结局吗。也许,不管结局是什么,结果都会是一样的痛苦。 我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不敢去想像。这个丫头在昨天晚上,是经历了怎 么样的痛苦的思考,才决定了,要说和我分手。我不知道,她是哭了多久,我不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睡觉的。也许,她是真的彻夜未眠。 我想起了呼啸山庄里面的凯瑟琳和希厉克。也许,她真的从中看出了什么,也许, 其实她早就懂了。 而我呢。我是真的就这样轻易地说出来了吗。不是,绝对不是。 不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因为这件事情而流泪,不知道我是在哭过了多少次以 后才下定了这个决心。我的泪水,流地绝对不少,我爱地程度,绝对不比任何爱恋中 的人浅。那含着泪水的眼睛,一次次在夜晚,默默地流泪。也许月亮记录过我流泪的 次数。也许星星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也许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也许还有那泪水侵透的 枕巾。 但是我还是提出了分手,我的分手,原本只是对我自己说的,我只是想给我这个 所谓的爱情,画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因为那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 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而到了现在,我想,我应该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好好的去想一想,自己到底应 该怎么选择。也许,只有冷静的思考,才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也许狂热的爱,并不是 最好的生活方式。 那么,让我来让一切都冷却下来。我知道,我还可以承受。我想,我应该还可以 等待。我想,也许不久。她会真的好起来。也许,那个时候,我也会找回我自己。 我想,我们还有未来。但是湘水河啊,我是真的失恋了。但是为什么,我的心, 还知道痛。我不是可以承受吗。我不是不知道痛了吗。 我的泪水,谁可以看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