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第七章明明白白我的心 (3) 中阿之战前米兰来找马亮,其实不仅仅是为感情问题,她另有难言之隐。报 社后方指挥部嫌她写的稿子过于平淡,不好看,给了她新的指令,而且是瞿社长 亲自打的电话,要求她今天赛后不把稿件直接发回报社,而是交给胡秃子,由胡 秃子改写后发回来。对外署名" 本报特派记者胡秃子发自马斯喀特" ,对内绩效 考核上米胡二人各算百分之五十。米兰的报社《体育参考》不直接给记者发稿费, 而是把发稿量进入一个复杂的加权系统,然后得出一个数,就是你这个月的稿费。 这个以把人绕糊涂为已任的系统没有几个人能够解读,简而言之就是说,报社的 老人儿、主任之类的人,写得少也能挣得多,而米兰这样的新人,写得多也挣得 少,写得少就滚蛋!马亮称之为" 无产阶级的剥削体制" 。 马亮见米兰来了,上半身招呼得挺热情,但是就不往她身边凑,下半身保持 着距离。米兰跟李达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见马亮躲自己远远的,也没法把 胡秃子的事情说出来,干着急。坐在桌前,米兰想合上马亮的电脑,以此提示他 跟自己出去,刚要合上电脑,突然看到他的桌面图片非常漂亮,一个绝对美女, 气定神闲,英资飒爽,单手持枪,瞄着你!虽然闭着一只眼,但是另一只眼反而 显得格外有神。令人诧异的是,根据图片的角度看,摄影师应该是蹲在枪口前面 拍的这张照片,而任何射击项目的第一条军规就是任何情况下枪口都不允许指向 任何人。米兰逮着这个理由,有了话题。 " 亮子,你这女朋友真漂亮,是用电脑合成的吧?" " 什么女朋友啊?中国射击队的美女枪手赵颖慧,大胡子老魏弄的,我也不 知道他怎么整的。这是悉尼奥运会之前,我跟他一起去西山基地采访,他给我配 稿的一张压题照片,可能真是趴在枪口前面拍的吧。你想要啊?我也能给你做一 张。" 马亮故弄玄虚地说,意思是说,可以把赵颖慧的漂亮脸蛋换成米兰的。之 前老魏跟马亮同事过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在一起采访,一起喝酒。其实老魏跟射 击中心的历任主任关系相当深厚,孙盛伟、许海峰、王义夫都拿他当兄弟,他要 想拍点儿射击队的大片做宣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那是新中国竞技体育的一 个英雄窝子,奥运第一金的老家,连体育总局都经常拿出来说事儿的地方,宣传 不好能行吗? 米兰要的就是最后这句话,马上接口说:" 对了,我昨天在训练场边拍了几 张照片,回来一看特别黑,背景都看不清了,亮子你帮我做做呗。" 米兰这回终于找到理由拉起马亮的胳膊,理直气壮地把他往自己屋里拽。马 亮这几天刚刚经历了一番从热恋到失恋的折磨,尽管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不跟米兰 好了,拒腐蚀,永不沾,但是一见面就变成了思想薄弱的阶级异己分子,让他当 面跟米兰说,咱俩从此两无瓜葛,各走各路,他还真说不出口。在场边看国家队 训练的时候,只要没人注意,米兰就暧昧地悄悄叫一声" 帅哥" ,马亮拉不开脸, 还得配合一句" 宝贝儿" 来回应。所以他们的关系现在很微妙,米兰以为是迟早 水到渠成的准情人,而马亮已经如同" 文革" 时期的红卫兵战士,早在心理上跟 地主出身的家人划清了界线。只不过,米兰这亲热的一拽,马亮革命立场不够坚 定的老毛病又犯了,被乖乖地拽出了屋。为了不让李达野显得像是个真正的灯泡, 马亮还得边走边大大咧咧地挤兑米兰两句:" 就您这刚果白雪公主的底子,东山 挖过煤西山见过鬼,什么相机能把您给拍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