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刘芳没有说话,起身抖开裙子:“我想在晚上穿这条裙子。” “我明白了,”老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挺幽默:“你其实,应该先到我这 里来,再去选衣服。” 刘芳觉得老头可爱,随口开了句玩笑:“我走出家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已经 飞到了中国。否则,我肯定先来这里。” 法国美发师高兴地抖动着胡子:“OK、OK,老朋友。” 刘芳犹豫一下:“我喜欢更成熟一些。” 谈到工作上,白胡子立马严肃起来:“好的,你是我的上帝,还是衣服和饭菜 的父母。” 满店的人都失声笑了出来。 做好头发,刘芳径直走到对面的女包专卖行。男人的火机,女人的包,都是社 交场合最马虎不得的。 她指着发型、裙子,让服务小姐给她推荐配套的包。 走出女包行,刘芳又来到一家烟酒专卖店,买了一盒烟。 然后,到一家麦当劳,招呼了肚子。走出来,天空早已是层纱轻笼的暮色。打 的回到住的天苑饭店———公司专门为丁涛和她在这里租了两间套房。 进到房间,刚把裙子换上,点上烟,坐在椅子上演习第一个动作,丁涛冒冒失 失地推门进来。刘芳一瞬间地不好意思了,但要改变,已来不及,她索性将演习进 行到底,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揉眼睛的丁涛,眼睑低下来,随之唇间淡出袅袅 烟雾。 丁涛有点不知所措:“刘……刘芳,这是你吗?” “丁总,你是留过学的,对吗?” “对呀。” “那里的绅士进女士的房间,是不是要敲门?” “刘芳,对不起,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追出来就不见你了,等到半夜…… 白天又一天没看到你,我都急得快要报警了。” 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刘芳想断绝他“关心”的念头。 “丁总,我想在自己房间里单独静一静,可以吗?” “当然可以。可是你的打扮太反常,你这是到底要怎样?” 刘芳压低着声音:“丁涛,你过分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丁涛精神委顿:“那……好吧。” 从哪方面讲,他都还没有对刘芳提要求的权力。 在金堂夜总会接住她的仍是昨天晚上的服务生,但他已经认不出她来了。按照 在饭店演习的姿势坐下,她这次要的是一杯紫红色的鸡尾酒,刻意修饰过的手指夹 着烟盒,刚在茶几上轻磕到第二下,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很绅士地打招呼坐在了她的 对面。他给自己要了一杯XO。 这是一个想绅士又害怕繁复的男人。刘芳目光越过他的肩,漫不经心投到后面 小舞台上。舞台上是一个当红的女歌星,主持人介绍是友情演出。也看得出,她唱 得比电视上要轻松随意得多,这样一来,反倒更出味了。 中年男人扭脸睃了一眼:“这个秃瓢,算有本事,这么大的‘腕儿’也能‘友 情’过来。” 还好,不是张口就直奔主题的暴发户。更让她心中一喜的是:这是一个和秃瓢 关系熟络的人。 刘芳抽出一支烟,中年男人老练地用金灿灿的打火机替她点上:“也不是白白 ‘友情’过来的。” 中年男人:“那还用说,少了两位数怕不行。不过,这秃瓢,也就是靠耍大才 创出的名气,拢住的客源。小姐,你不经常来吧?” 刘芳实话实说:“第二次,想看个热闹。下这么大的本钱,能有回报吗?” 大厅里听歌的人并不多。 “这里上下六层呢,歌舞只是吸引人的第一站。”左右看看,中年男人有点坐 不住的样子:“这里太吵了。” 刘芳的余光中,秃瓢终于露面了。中年男人看来是真有来头,秃瓢朝他点头示 意,坐到他们身后的几个男人中间。 一个男人粗粗的声音:“吕老板,有没有没开过封的?” 秃瓢:“有是有,就是太疯张,昨天夏老板不但没玩高兴,还脸上带了伤出来。” 另一个男人:“我们肖老板是什么本事,姓夏的是什么本事?叫我说是正好, 活该这口鲜桃该我们肖老板吃。” 肖老板:“对女人,要下得去硬手,有硬才有软嘛。” “一物降一物,行,就在六楼总统套房里———这也是咱们金堂夜总会的老规 矩,我领你去。”秃瓢领着几个人朝电梯走去。 刘芳想到楼上瞧瞧,说:“是有点吵,楼上,是不是有安静的地方?” 中年男人有意显示和秃瓢的关系不一般:“有,当然有。一楼不用说了,二楼 棋牌室,如果小姐完事想试一下手气,那里有澳门人专门过来主持的赌场。三楼练 歌房,音响绝对一流。四楼茶社。五楼洗浴中心,相连在一起的六楼是五星级的客 房部。小姐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到处都转转。刚才,你都看见了,秃瓢和我熟 得很。” 刘芳轻轻点头,站起来,朝电梯缓步走了过去,中年男人欣喜地赶忙跟上。转 过几张台,一抬头,只见丁涛立在那里,双臂抱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里面 的寒气足可以滴水成冰。她扭身不顾正做好梦的中年男人,快步朝门口走去。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开进天苑饭店。刘芳这边使劲把门甩上,那边就被丁涛给 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