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进房间,我先打开行李箱,让里面的东西透透气。然后就开始审视房间。首 先看到的是房间外面有一个露台。啊,我喜欢露台。我打开阳台门,天啊,这间房 间太美妙了。露台正对着一个小小的浅蓝色的海湾,海湾和酒店的连接处是一片宽 阔的红树林。在红树林和海湾的上空,可以看得见白色的海鸥在飞翔。而且,一切 是那么的恬静。这一带的景色最大的特点就是恬静。 我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景色作深呼吸。房间里传来电话铃声。 我不情愿地走回房间,拿起桌上的电话。 “我是健仔。”电话里传出导游的声音。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倒是蛮好听的,有 一种成熟和成年男性的味道。“张太太,房间里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露台特别好。”我心情愉快地说。 “啊,只要你喜欢就好。我住在207房间,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到房间。 另外,”他在电话停了一停:“张太太,你有没有其他的什么特殊爱好?” “其他的特殊爱好?”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健仔和气地:“就是像赌博之类的。”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 “哦,”他说,“我明白了。” 我突然又补充道:“最多玩玩老虎机。” “哦,”他说,“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我就到箱子里面找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来之前,已经被一 再告诫这些东西要自己带,国外的酒店不同于国内的酒店,一切从环保出发,不论 多么高级的酒店,一律不使用一次性物品。再高级的酒店,只要你使用了一次性用 品,马上就会有绿党坐到酒店大堂的地上,还高举着标语。 我刚把毛巾、牙刷、拖鞋、睡衣找出来,电话铃又响了。 我以为又是导游:“又什么事情?” 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青青呀,我是李太太。”她没叫我张太太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什么对话?”我有点糊涂。 “哎呀,就是你和娃娃同那个王太太的对话呀。” “哦,”我想起来了,“怎么了?” 她在电话里神秘地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老公死了,她怎么还活得比以前 好了,人也富态了,脸色也红润了。连穿着也没有以前那么寒碜了。想想她两年前 穿的是什么?啧啧啧,真是拿不出手呀。” 我又困又累:“哎呀,李太太,你动作这么快?已经洗好了吗?” 她马上懂事地说:“哦,真是不好意思。刚下飞机,是要赶快洗一洗。我也还 没洗呢。不过呀,在这个团里,我就看你最顺眼。有什么体己的话也愿意跟你说。 你可不要烦我呀。” 我连声说:“哪里哪里。” 她继续说:“我已经打听了,酒店的斜对面就有一间赌场。带够钱了没有?” 我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她马上又懂事地:“哎呀,你看我,一说又没完了。 你赶快洗吧。” 电话终于可以放下了。洗澡的时候,我还生怕电话铃又再响起。 洗完了澡,就飞快地钻进被窝里养了一会儿神。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爬起来 穿衣服。六月的澳洲,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我换上一条白色的棉布牛仔裤,穿上 一件米色的风衣,再往脸上涂了些防晒的粉底。来之前,别人都对我说澳洲的日照 特别厉害,出门一定要涂防晒用品,不然半个月后回到广州,脸上都晒出癍来了, 那才不合算呢。 一切弄好了,我在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还不错。要是明绚在,一定会夸我的。 这时候想起明绚,心里难免难受。我正看着镜子发呆。门铃响了。 “表姐,表姐。”娃娃在门外喊。 “来了,来了。”我往小包里塞墨镜和照相机。墨镜还是三年前和明绚到欧洲 玩的时候在意大利买的,华伦天奴的牌子。买的时候折合成人民币是八百多块钱, 可是回到广州花园酒店的专卖店一看,一模一样的是2300元人民币。当时和明 绚还得意了好一会儿。 门铃又响。 “来了来了。”我给她催得手忙脚乱地,拎着小包打开门,“急什么急,不是 说九点吗?” 娃娃换了双蓝色牛仔布的球鞋,刚刚烫过的长发蓬松乌黑地披在白色的衣服上, 看上去真干净。 我说:“你这副样子,坐到大堂的沙发上,不要说话,瞪着眼睛,你说那些鬼 佬会不会往你身上投钱币呢?” “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投钱币呀?”她天真地瞪着眼睛。 “傻瓜,以为你是假的呀。”我开心地大笑,连她也有不明白的时候。 “傻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马上反击。 每次住进好酒店我都心情愉快。特别是在澳洲这种地方,阳光充沛、繁花似锦。 这我和明绚不一样,他喜欢呆在家里,而我则只要有钱,这一生都宁愿住在好酒店 里。 我和娃娃并排走着。一个是窈窕淑女,一个是天真烂漫,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 眼光。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一堆堆的日本人,年轻的居多,看来这里是他们的 旅游圣地。 我和娃娃走到餐厅。餐厅在一楼很显眼的位置,远远看过去,里面已经坐满了 各种肤色的人。导游健仔站在餐厅门口等我们,见到我们,就很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张太太,小妹妹,最准时就是你们了。进里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