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结局的结局 谢颜的身子,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头脑后狠狠的撞击着椅子边缘,尖锐 的棱角毫不留情地将后脑挫伤,凿出一个狰狞的血口。 萧奕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抱起她瘦小的身体,看着右边脸上高度腐烂的肉,心 中像是被筛了一团棉花一样,呼吸困难,他的眉宇间,乍现浓重的煞气,额际青筋 暴突,颔骨微微抽动,冷冷的扫了眼顾云蝶,不禁被他的目光吓的连连倒退,她纠 结的脸色死死的盯着他, 钻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她的手紧紧拽在一起,眼前似乎黑了一片,然后弯 在萧奕怀中的头往右边一侧,紧握着的手缓缓垂下,松开……那条链子慢慢的从手 心里垂下,落在地上“当”的一声。 萧奕不敢有任何怠慢,连忙抱起她开着车子速度往医院飞奔而去,一路上,只 看见有宝马车横冲直撞,本是红灯亮起,往右而行开来,但是看着这辆一百四十码 惊人的车,都不敢前去冒险。 萧奕抱着谢颜在医院里大叫着,他脸上微微见汗,神情着急无比,隐隐眼眶之 中有些泪水,烧伤科专家接待了谢颜,看着她的脸也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然后又看到萧奕西服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渍之时,心愈加的慌,医生连忙 聚在一起为谢颜包扎好头,紧急手术。 手术室的绿灯一直亮着,手术室外萧奕紧抱着头,满脸懊悔之色,一切都是他 的错,为什么要把报应报在她身上。 许久……他抬起头,面上呈现出一片死寂,空洞的眼神失了焦距,冰冷的拿起 手机拨通电话……“把王莲若和顾云蝶带到你那里去” …… 正在开会的萧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紧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显示 萧奕,他最讨厌的就是开会有人给他打电话,想也没想的就挂断。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萧彦面色阴沉,站了起来对着开会的员工说“不好意 思,我先接个电话”说完按下接听键压下火气问“有事?” 萧奕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彦,众人只看见他的握紧手机的那 只手,青筋暴怒,他的眼眶宛如嗜血,状态如疯癫,下一刻,他就冲出会议室去往 上海。 萧彦来到病房里,那时谢颜已经做完手术躺在床上,他看着那张像是睡熟的小 脸,一种酸涩的热流涌上鼻尖,她的脸色惨白,唇边早已没有那种笑意,他如失神 一般缓缓走上前去,看着她脸上挂的氧气瓶,终还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心中的悲恸欲绝随着懊悔的情绪,释放出来,他跪在床前,握紧她的手,痛苦 的闭上眼睛,一滴滴泪水从他眼眶流出,嘶哑的声音一遍一遍试图幻想她“小语, 你醒一醒,求求你醒来看看我……” 沉睡中的女人没有给半点回应,她依旧闭着眼睛,模样极为痛苦,萧彦理智彻 底崩溃,他实在是无法去接受这样。 萧奕正想走进病房,陡然看见高大的身影扑在她的怀中微微颤抖,他唇边僵硬 了一股苦涩的微笑,她真正需要的,就是他,他轻轻的退了出来,缓缓的关上门, 来到医生室里,他坐下来寻问“情况怎么样!” 主治医生抬起头看着萧奕空洞的眼神,微微叹气,他起身走到一旁,用手指着 上面的CT片淡淡的道“情况很不好,她的后脑明显有淤血,如果清除不了,就会有 生命危险,但是做了手术,她有幸能够醒来,也会失去正常的行为能力” 听到这么糟糕的情况,萧奕激动的捉住主治医生的衣领,霸戾的怒吼道“什么 叫失去正常的行为能力,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让你们在上海消失” “你别这么激动”主治医院钳住萧奕的双臂,缓声解释道“我们已经请了脑科 最著名的专家替顾小姐仔细检察过了,这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结果,不过你不用担心, 清除脑淤血成功率很大,顾小姐的烧伤也可以植皮,只是……” 闻言……萧奕脸上有缓和,只要没有性命之忧,那么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 他看着主治医院不再说话,微微皱眉低声寻问“只是什么……?” “只是顾小姐的眼睛被硫酸烧伤,怕是要失明”看着萧奕的脸上又陡然一沉, 主治医院连忙道“只要有眼角膜就可以,我已经向各大医院发出求助信,但结局都 很失望,现在志愿者捐眼角膜的实在太少了” 萧奕一愣,轻轻松开揪住衣领的手,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他呆呆的走出门, 来到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萧彦灵魂被撕碎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他就这样……靠在窗前,呆呆的望着谢颜紧闭的 模样,他就这样……让眼泪缓缓流下来。 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痛,从对她有莫名感觉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倾其一生, 他闭上眼睛,明知她不可能听见他的话,却依然执意用心意传达。 一连三天,萧彦寸步不离的守在谢颜身旁,萧奕没有去打扰,只是靠在窗户里 往里探望,他没有资格去见她,一个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又怎么有资 格去和她说话。 晚上,萧奕再次来到病房里,看着萧彦胡渣一大把,眉间有掩不住的疲惫,整 个模样都显得狼狈不堪,他一愣,泛红的眼眶略带嘶哑的说“你回去休息一晚吧” “我不累”萧彦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小语的脸可以 做植皮手术,现在她的身体很虚弱,只要等好一点的时候,她就会醒过来的,所以 我要在这里等她醒来,让她第一眼就看见我” 萧奕微微垂首,提出这三天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他的声音很轻,低沉的竟然 让人有一种祈求的错觉“我想单独陪陪她,只要一晚就好” 萧彦复杂的眼神锁定着他,萧奕沙哑的低喃“我不会和你抢她的,她爱的一直 都是你,今天晚上让我守夜,算我求你。” 萧奕并未言语,不舍的看了眼谢颜,接着便抬起头又看了脸萧奕,他脸上悲哀 的神色竟然让他为之一愣,最终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打电话 给我” “谢谢”萧奕衷心的道了句谢,他坐要椅上,幽深清冷的月亮投射在他的背影 上,印出他要绝然离去的想法。 医院里恢复死一样的沉静,心脏机滴滴滴的声音震憾着他冰冷的心。 萧奕微微俯下头,薄唇吻上她微凉的眉头,喃喃的低语道“语儿,你听的见的, 有些话怕是以后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想现在坦白,在你走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 彻夜难眠,我曾经想过要去找你,给你幸福,但是后来都被我的无所谓压下去了” 懊恼与自责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直到萧彦来找我,他把我 骂醒了,他说我混蛋,说我不配做他哥哥,说我配不上你” “是啊,语儿,我真的配不上你,你太高贵太完美了”他轻轻一笑“你能让他 们都这么的爱你,正是因为你的善良,我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如果我早一点明 白,我会好好的对待你,你也一定会爱上我的对不对” “我们之间本来有太多的机会,可是都让我错过了”他轻轻的抚摸着谢颜的小 脸“我想听你说一遍我爱你,可都是奢望了,现在是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还有一 分钟就是你的生日了,在这一天,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我送你幸福,送 你健康,你会不会需要” 泪水顺着俊逸的脸低了下来,他泪眼朦胧,轻轻环着她,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小 心,时针敲起十二点,萧奕轻轻道“语儿,生日快乐……” 月色下,清贵的面容宛如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 黎明破晓之迹,萧奕站在窗户旁看着朝霞,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美,他轻 轻一笑,转头看着一抹微阳照在谢颜脸上,印出她可爱的模样。 “语儿,我的生命与你连在一起,希望你以后和萧彦会很幸福”萧奕替她盖上 被子,吻了吻她的眉间,坐在那里等候着萧彦的到来,他知道,这个男人不出一会 便会到来。 与他猜想一般,萧彦很早就来到病房,萧奕亲自将谢颜交给他,这才放心的离 去,他找到红十字会,主动签下捐赠眼角膜同意书,接着便在最下面一行清楚的写 下“眼角膜捐赠给顾思语女士” 早上八点,萧奕在农药场买了很多硫酸,他开着车来到好友李威家,提起硫酸 就往小隔楼里走,推开门…… 顾云蝶和王莲若已经被绑在那里,身上满是被肆虐的痕迹,唇边也是青一块紫 一块,她们见到萧奕的那一刻,就好像见到鬼一般,双眼瞪大,惊恐的道“不要过 来……不要过来” 萧奕脸色阴森,嘴角噙着冷笑,步履稳健的走了过去,啪的一掌,一个重重的 巴掌已经掴在顾云蝶的脸上,带伤的脸立即青红一遍。 望见她眼里的恐惧,萧奕唇角勾起一抹冷邪的笑,毫不留情的冷声道“你把语 儿害成那样,你想想,依我的性格,我会怎么对你” 顾云蝶一愣,萧奕这个人绝对是无情的,他凶狠的眸样自己已经见的多了,她 的神情变得凄然无比,中浮现一层浓浓的水雾,她哀求道“难道你就重来都没有喜 欢过我,三年前在我身上索取的欢爱都是假的?” 萧奕眼底不觉一冷,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你根本不及她万分之一”说着深邃 幽暗的眸子一凛,阴蛰的目光如同冰锥。 他唇边挂着笑意,如同地狱的魔鬼一般,狂妄……他知道那个王莲若已经被灌 下哑药,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了,而顾云蝶,他就是想看她怕死的程度。 举起手中的硫酸,看着她因为恐惧与莫名的疯狂,他冷哼一声,全部往她身上 泼去,满意的看着她落泪恐惧求情的模样,萧奕一笑。 该还的债,都应该要还清……他厌恶的扫了她们一眼,将备在屋里的汽油洒在 周围,“你疯了,萧奕,你住手”顾云蝶的脸被硫酸烫的皮全部纠在一起,那模样, 说不出的难看。 可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她,又看到萧奕洒汽油,屋里泛起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再一次勾起唇边,从裤里掏出打火机,一扔…… 瞬间,木屋里熊熊大火燃烧起,火焰一迈几仗高,红色光芒印出萧奕嗜血的眼 神,他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她们大吼的声音,心里燃烧起一种畅快。 …… 萧奕开着车子行驶在马路上,他看着夹包里那张三年前的结婚照,不禁抬起手 抚上她的脸温柔道“拥有过你,此生足矣!”他从坐椅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毛巾, 轻轻蒙上眼睛,加挡一百四十码的速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我爱过你,到现在心依旧为你跳动,语儿,你要记得,即便我死了,但依旧爱 着你,我要你用我的眼睛,替我去看望世界最美丽的风景,我要你最幸福。 “碰的一声”世界万物一片黑白。 …… 三天后,顾思语的二场手术正式开始,一场手术分别在早上八点和晚上十点, 清除脑淤血和植皮手术一起进行,或许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她的手术很顺利,医生也很奇怪,为什么眼角膜会突然送来,而且指定赠给顾 思语,害得市长大闹医院。 手术一个月,萧彦整整在医院呆了一个月,他慢慢的接受了顾思语成为植物人 的可能,因为这一个月里,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没有睁开一次双眼。 这天,两个护士帮顾思语擦身的时候,随便的聊起那次的偶然“琪琪,你说这 个女人怎么有那么硬的后台,市长的儿子先来都没有换到眼角膜诶” “我听说是一个叫萧奕的男人捐赠给她的,一个月前我有看过那个男人,长的 很帅,很有气质的那种,不过好可惜,死掉了,她真的好幸福” 都没有注意到……顾思语的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清泪。 事隔三月,春雨洗涮这个城市,带给万物一遍生机,萧彦见顾思语身体有些好 转,便推着顾思语去往萧奕的坟墓旁。 看着那孤单单的一座坟墓,墓碑上男人淡淡的笑容,顾思语清冷的眼眸轻轻转 了转,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坠落盖在身上的被褥上,沁出一个湿圈。 三个月的第一次开口因为他,她轻轻吐出一句话“我爱你……” 声音极小,萧彦没能听清楚,不过面对她的开口,他一脸喜乐之色,他轻轻蹲 下身,迎上那双冰眸重复道“小语,你刚才说什么……” “我爱你……” “小语,再大声一点”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短短十句“我爱你”,倾诉了这个女人悲惨的一生,她的眼睛从未在那淡淡笑 容的相片中转移,萧彦不禁落下泪来。 那句我爱你,是说给他说的,还是说给萧奕听的,这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不 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苏醒过来! 他深情的凝视着他,瘦小的身体坐在轮椅上越发惹人怜爱,清冷的眼神目不转 睛的望着前方,春风,挑起她的秀发,露出娇俏的面容。 (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