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君亚旋风似地闯入沈氏大楼的权利核心,不等接待小姐通报便直达电梯, 闻讯而来的保全人认出了这位深沉难缠的少东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急电给特别 行政助理汪丽文秘书。 「沈君亚先生要见总裁,我们不敢作主也拦不住——现在沈先生在电梯里, 要不要将电梯停下来?」保全人员报告。 「不用了。」汪丽文沉稳回答:「父子见面又不是什么大事,别紧张兮兮的。 将保全人员撤回各楼层自己岗位去罢,我来处理。」 「是。」值班人真松了口气,解除警备状况,收兵回营,人声杂遝的景象即 时恢复平静。 「贵客临门了。」沈长峰扬眉道。 汪丽文微笑,「我去准备奶茶。」 自幼跟著父亲来办公室玩耍的君亚最喜欢喝的就是伯爵奶茶——欸!那真的 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吗?汪丽文纳闷著时间流逝的速度。 一脸阴霾的君亚在看到沈长峰从容以待的神态时,瞬间放松了紧绷的身躯与 脸部的线条。 戴上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具,沈君亚礼貌地叫声:「爸爸。」过于谦恭的语气 近乎反讽。 「坐。」沈长峰和颜悦色地摆手说,「有事吗?」 看见久未见面的儿子顾盼神飞、仪表俊雅,沈长峰不禁在心中喝采,心绪随 即又转为黯淡——如果这小子的脾气不要这般冥顽的话,他也不需如此劳心。 沈君亚不答反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异性交际又变成了‘上达天听’ 的头条新闻?!」 沈长峰不动声色,「我们讨论的是你脚踏两条船以及双性恋的绯闻吗?君亚, 我不是那种开明宽容的父亲!」 君亚冷笑,他也不是什么孝友恭顺的好子弟。 伸手拿起桌上的鱼形玉纸镇把玩,君亚懒洋洋地说:「原本只是一时高兴, 逢场作戏罢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反常态将事情闹大?是想‘提 醒’我什么吗?」 譬如,利用「罪恶感」逼他对紫绫负责?君亚想。 「你不是最擅于跟我分驰反道的吗?」沈长峰眼中闪过光芒,嘴角扬起补充 说道:「譬如破坏雁雪的婚事?!」 习惯跟父亲唱反调的君亚脑海中如沙盘推演著各种可能,垂睑端详著掌中玉 质温润、古色古香的鲤鱼,长而直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阴影,令人捉摸不透他 的情绪。 「就这么简单?降罪在他人身上来惩罚我的良心?」君亚柔和的语气中带著 笑意,「您或许在期待我发挥‘骑士精神’,对清纯的少女负起道义责任……或 者乾脆‘违背’您的意思,娶她为妻来忤逆父亲?」 沈长峰深深地望著儿子一眼,缓慢而苦涩地说:「不!这种‘欲擒故纵’的 方法根本治不了你——天晓得你是怎么办到的!总是有办法将局面搞到不可收拾 的地步!」他激烈地提高声量,「陷害你结婚?哈!你八成会跑到旧金山去找个 同性恋注册结婚!」他指的是伊莉莎的报导。 沈君亚慢吞吞发表意见,「我比较偏好东方脸孔。」 沈长峰为之气结,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别让愤怒破坏了慎密的计划,环环相 扣的布局,若有一著之差全盘皆覆。 他略表不耐挥手说道:「我没兴趣插手妨碍你的感情生活!你可以走了!」 原本状似悠闲的君亚陡然暴露出凌厉森然的怒气,「既然如此就松手!别对 她的父母施压力!」 沈长峰微笑,「你会在意吗?」他径自摇头否决:「不可能!你没有那种良 心,只不过是因为小丫头泪眼涟涟破坏了你游戏的兴致,对不对?」 紫绫苍白的脸庞和漆黑的双眸,欲言又止的神情浮现在君亚眼前,他捏紧了 手中的鱼形玉纸镇。 「计划被人破坏的滋味不好受吧?」沈长峰嘲弄道:「儿子!别干扰我对雁 雪的安排!」 单手执起变成微温的奶茶,君亚从容饮下后才站起身来,「别迁怒于无力反 击的弱者,那有损您的一世英名。」有礼的恭维隐含刻薄的挖苦。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自然准则。」沈长峰笑吟吟地说。「总得有人牺牲 做替罪羔羊吧?」 君亚手中的鲤鱼玉器同时滑落,无巧不巧地撞击桌角,清脆的声响如金石相 击,鱼形玉应声破裂,碎片散落在长毛地毯间。 君亚欠身致歉,愉悦且具恶意地说:「一时疏失,请包涵。」 沈长峰眼睛眨都不眨,「小玩意罢了,无所谓。」他语带双关:「反正我也 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别再干涉你妹妹的婚事。」 交换条件是雁雪的终生?君亚怒气森腾,自我嘲弄地说:「只有在这种时候, 我才能确定我们之间的父子血缘,同样自私、冷血,不惜践踏他人。」 一抹感伤跃过沈长峰锐利双眼中,瞬间又消失。「别激怒我!儿子!」他沉 声警告:「你会破坏我宽宏慈善的好心情。」 这不啻是个让步,沈君亚闭紧双唇,吞下愤怒的语句。「仁慈的人有福了!」 他转身离开,视线迎上了汪丽文温和瞭解的眼神。 「丽文阿姨,你煮的奶茶跟以前一样好喝。」君亚微笑说道。 「谢谢。」汪丽文笑著答:「而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话。」 她望著他走到电梯旁,心中忧喜参半,什么时候,这对个性雷同的父子才能 达成和解呢?汪丽文揣想。 总裁室内。 沈长峰顽强的表情陡然松懈下来,露出了刚打完仗的倦态——儿子愈长愈大, 他也愈来愈老;如果再不加紧进行的话……。 「丽文,帮我煮杯咖啡来。」他吩咐道。「对了!将这玩意儿的价钱填上帐 单寄给那小子——向他索讨原价的两倍算是升值空间。」 汪丽文噗哧一笑。 「是。」这些钱对老板不过九牛一毛,将来还不是得留给君亚兄妹?偏偏要 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她不觉好笑。 跟随老板多年,她习惯了富可敌国的老板近乎悭吝的节俭省用。日常衣食甚 至比常人更简单。跟著老板见过不少世面的汪丽文发现:愈是根底扎实的望族世 家反而愈懂得爱惜金钱,用其当用,省其当省。 而那些只懂得在家中摆金马桶、金床金椅、金盘金碗的所谓「企业家」,往 往是富不过三代的暴发户,汪丽文想。莫怪人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 看文章。」 沈长峰蓦然发出轻笑,喃喃自语:「值得。真值得!」他有多久没见过儿子 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真想见见那位李紫绫小姐。沈长峰暗忖。 情绪陷入低潮的紫绫变得沉静寡言,经常带笑的双眼转为悒郁,常以一种令 人难解的思虑,盯著沈君亚发呆。 当君亚劝慰她时,紫绫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悲观语气说:「我想,你大概不想 再继续了……」 「还没开始就想结束?!」君亚扬眉问,「你怎么会这样想?」 紫绫无精打采的为吉儿准备狗食,简单回答:「第六感!」 君亚哂笑,捧起她的脸蛋亲吻额头、鼻尖,愉悦说道:「是吗?你放心!我 们之间还有得磨呢!」 她黯然不语,是呀!沈君亚以超级的耐心迎合她的个性,逐步编就一张绵密 温柔的情网,可是却在她满心情愿陷身其中时变生枝节,她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 觉,却又说不上那里有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印证了一句「好事多磨」的结果? 她想。 紫绫的沮丧在见到姑婆时即刻一扫而空。 「姑婆!」她惊喜交集拥抱著笑容安祥的姑婆,「您回来了?!书写完了吗?」 一头灰发的姑婆回拥她一下,「都写好了——只等出版社校对、输清样……」 姑婆轻按住紫绫双肩,清亮的双眼蕴藏著深厚的智慧,温柔地审视她的气色, 「发生了什么事了?」相由心生,紫绫已从娇憨的小女生蜕变为小女人了,潜藏 著一股即将萌芽的女性芬芳。 由李氏夫妇这对甥女、甥婿口中,她已经听了个大概,发现了许多疑点,因 此她想听听紫绫亲口说出事情经过,或者面对面的观察沈家的男孩,确定他对紫 绫的心态为何。 不晓得那孩子像谁?林敏姑婆沉思的想,传闻他的个性像父亲,相貌却像母 亲。不好……,她叹了口气,男孩子长得俊俏,性情又猛烈,并不是件好事呐! 小紫绫是免不掉要经历一场考验了。 *** 见到大名鼎鼎的姑婆时,沈君亚总算瞭解紫绫幽静恬淡的气质从何而来。眼 前的老太太是一位神态健硕,令人望之可亲的长老,松弛的轮廓依稀可辨出年轻 时的娟秀与美丽,温柔的眼睁令人如沐春风,有这么雍容高雅的教养者,难怪紫 绫全然不似父母亲的粗俗平庸。 看出了君亚有种不愿跟人接近的遁世性格,姑婆只是微笑道:「初次见面, 沈先生——我夫家姓梁。」 君亚了然地接受她的暗示,客客气气地欠身问候:「梁女士。」 姑婆虽然亲切,但是若要他跟著紫绫喊「姑婆」,实在颇为尴尬、别扭。 茶香缭绕的和谐气氛中,他们讨论起这件飞来横祸的肇因,君亚略去细节, 直陈他们父子不和才使得沈长峰出手干预,对紫绫父母施压不过是老人家顽心的 恶作剧,真正的目的只是要困扰他而已。 姑婆不禁摇头,沈长峰也太无所不用其极来逼迫儿子——话说回来,他难道 没考虑到「物极必反」的可能性吗? 「老年人做事思虑太多跟年轻人做事思虑太少,都是同样误事。」姑婆一语 双关道。 君亚的眼中泛起若有所思的光芒。 *** 雁雪的心情好极了,在父亲横施压力后,她反而一反常态地快活起来,常常 盯著紫绫莫名其妙地微笑,只有在君亚面前才不敢造次。 没有人知道她的好心情从何而来,这是一个秘密! 雁雪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抵达紫绫的花坊后才告终结。 她看见了吴家栋居然在「大庭广众」的花坊中,和一位长发飘飘,身材曼妙 的女子上演「苦情的悲恋」…… 紫绫一脸尴尬,手足无措,而花坊的怪异气氛也令客人侧目,无心选购花草。 不知为何,雁雪只觉得火气直冒。 吴家栋除了感伤疲惫外,原本,被挖了个洞的心还是会自然痊愈……这个曾 经令他心碎的美丽女子再也激不起他一丝爱恋痴缠的深情。剩下的,只有对她的 怜悯以及对自己的无奈。 他还真的不是普通的「温吞懦弱」(这是雁雪的批评),吴家栋自忖。 柳碧盈会在诸事不顺的窘境中想到来向他诉苦,算是「看得起」他这位前任 男友了——若是一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赴汤蹈火,即使她已嫁为人妻,可 是现在…… 吴家栋无声地叹息,斯文清秀的双眉皱成一团,他已经有点厌倦自已这种好 好先生形象了。 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突然看见雁雪恼怒的神情,吴家栋不禁一怔。 「吴家栋!」雁雪的声音比平常略高,微带火药味,「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丢了个警告的眼色给他,径自说道:「你居然敢放我鸽子?!我才迟到了 一个钟头而已,你就不见人影!你好大的胆子!我要告诉我父亲去!」雁雪不知 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脱困,也许是紫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也许是柳碧盈蔓 藤似的无助软腻令人厌,也许,是吴家栋无奈恹倦的表情令她同情…… 哎!反正先摆平了这件事再说。雁雪下定决心地想。 柳碧盈错愕地转头,认出了曾有数面之缘的雁雪,往昔冷漠寡言的沈小姐正 一副趾高气扬的千金派头。 「这女人是谁?!」鄙夷不屑的语气停顿了半晌,转为疑惑与不信,「我好 像在哪看过你……」 柳碧盈的脸色转为苍白,无助地听著雁雪大叫:「你是连方的太太嘛!」 贺家少奶奶的心境只能用魂飞魄散来形容,老天!她完了!谁能料到她弃如 敝履的吴家栋会一朝鲤跃龙门?而且对象还是沈雁雪,偏偏包括沈、贺两家在内 的「五大家族」彼此又枝叶相连、声气互通,这下子她的脸可丢大了! 如果雁雪有心挑撩是非,那么她的少奶奶宝座肯定不保。在尊亲长辈的怒气 下,连方会把她休了! 吴家栋也看出了苗头不对,「别闹了……沈……」 「闭嘴!」雁雪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 他愕然张嘴。 雁雪将她的演戏天份发挥得淋漓尽致,看得众人一唬一愣的。以多年的经验 「迎合」大众的期望,她演一个任性刁蛮、盛气凌人的千金大小姐,演技已经到 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在紫绫的求情下,以及柳碧盈的再三保证两人已毫无瓜葛后,雁雪才很勉强 地答应放过他们,不再张扬。 最后,她冷冷警告:「贺少奶奶,瓜田李下要避嫌呐!」柳碧盈连声称是, 仓惶而逃。 雁雪恢复了本来面目,调皮地挥手一笑,「你不用谢我啦!」 吴家栋回过神来:「你!」 雁雪才不理他的喜怒,径自和紫绫说话。 他不由怀疑:沈家大小姐有人格分裂症……。 一种久违了的悸动,在吴家栋的心底慢慢扩散。 雁雪的俏丽多变,恁是无情也动人。 *** 沈园。 「先生,」服侍沈长峰多年的管家恭敬唤道,「您的客人到了。」 毫无保留的欢喜笑意浮现在他的眼角皱纹中。「请她进来。」 穿著一袭棕灰色调,高雅朴素的传统旗袍,林敏姑婆从容不迫地走近沈长峰 面前:「好久不见。」 「慧之姐。」沈长峰微微鞠躬表示敬意:「你一点都没变。」 「老了。」林敏姑婆恬然一笑,「倒是你,还真不改其志,做什么事都要留 一个压轴惊奇,连跟自己的孩子也要过不去,这是从何说起?」 「先用饭吧!」沈长峰转移话题:「怠慢客人不是沈家的待客之道。」 「这么多礼。」林敏姑婆爽朗打趣:「这么说来,我今天可以听到个合理的 解释了?」 「那是当然!」沈长峰允诺。 精致小巧的家常菜并不是摆在华丽饭厅中的长桌上。而是在茶室;有足够两 人随兴交谈的适当距离,温馨的居家气息。 对这位比他大三岁的传奇女子,沈长峰一向是很佩服的。屈指一算,两人结 识的时间居然可以上溯半甲子,他不禁感慨岁月不饶人。 谈起老旧的人、事、物、景,两人有叹有笑,也有一些不可思议,猛然驻足 回首一看,原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人生的尾声。 说到林敏在一手挽救起夫家的基业并加以扩大后,沈长峰忍不住又赞颂几句。 林敏姑婆摇头猛笑:「嗳!打鸭子上架,不过是凭著几分傻胆量去拼拼而已, 有啥好说的!哪比得上你?!」 沈长峰坦白道:「我是拼了老命在闯——也不晓得将来两眼一闭、双脚一伸, 这些身外之物要流落到谁的手里!哎!眼不见为净!」 「说这些丧气话干啥呀!」林敏责备他。 用膳告一段落,她捧起了香茗啜饮,悠然开口道:「我见到那孩子了。长得 真好!聪明外露,恐怕也很让你教养费心吧!」 「是个牛心浑小子!」沈长峰恨声道。 林敏姑婆莞尔:「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自己。」 「哎!」沈长峰叹息:「我们父子俩是相欠债,一代还一代。」 「他小时候就长的俊俏,长大后更不得了——还有一个小姐叫雁……雪吧?! 今天怎么不在家?」她问。 「我打发她出门了。」他说:「有些事情不必让晚辈都知道。她那位哥哥精 得像鬼!只要雁雪稍一大意露了破绽,就全盘皆没!」 「我就猜是如此。」林敏点头,「你也太耗精神了,不怕弄巧成拙?!我那 外甥女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泼蛮,你这招险棋,很让小女孩受了点委屈。」 「不这么做,瞒不了那小子!」沈长峰满意地说:「他对紫绫更好了吧?」 他的用心至此全盘曝光。 「长峰,儿孙自有儿孙福,」林敏要求:「别自作主张,顺其自然是最好的。」 她的心里不是没有忧虑:紫绫再怎么聪慧可人也经不了豪门的大风大浪,一 个沈君亚就够她折磨了,若是再加上沈长峰的推波助澜;恐怕更有她受了。 「她才十九岁。」林敏心疼道。 「可是智慧、性情都胜过比她年长的人许多。」沈长峰夸奖。「这就是‘歹 竹出好笋’了。」 「又玩侦探游戏了?!」林敏颇为反感不悦:「长峰!你该学习尊重他人!」 「慧之姐,对不起。」沈长峰道歉,「想必是因为我独尊得太久,身旁没有 人可以劝谏。老背诲了!」 他极富诚意的自嘲令林敏放缓了语气。他的行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不觉得以她年龄要抓得住君亚,很困难吗?更别提要挑起沈家长媳的重 担?——老天爷!我想到这里就为我的小紫绫捏把冷汗!」她说。「更何况,以 你的个性也绝不可能将事业王国交给甥侄辈去发挥,她的压力与责任会更艰钜!」 沈长峰慢条斯理喝口茶,狡狯一笑:「我会再撑个二、三十年!到时候问题 自然迎刃而解,她这么年轻、天资又聪颖,只要稍加指点,二十年后将会是一个 风姿高雅、才容双全的贵妇人。到那个时候,换成是君亚要去迁就、爱惜娇妻了!」 他并没有言过其实,紫绫自从七岁启蒙后,一直突飞猛进,两年后就与平常 小孩没两样,说话、听写、理解能力都达到中上标准,不再是深受聋、哑双重障 碍之苦的「低能儿」——只可惜父母亲的成见已深,不晓得紫绫其实并不傻、不 呆。 国中入学时的智力测验,紫绫的智商是一六○,分发到资优班时特别受到老 师们的注意,也使她更奋发向学,老师的鼓励形成了良性回圈,紫绫真正成为品 学兼优的资优生,第一志愿考上了台北市立的职业工农园艺科时,老师还颇为遗 憾,劝她得继续升学。 紫绫的答覆是:她已经找到了比学历更珍贵的东西了,要进修可以随时再入 学。这些资料都在王雷钧的报告中。 「我的天!」林敏不由得惊叹,「你真的是势在必得了?!」 「我想要个孙子想得快疯了!」沈长峰坦言,「我这样做或许不太光明,不 过,你不觉得那个浑小子跟你宝贝的小外侄孙女很相配吗?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推 他一把而已!」 林敏闭上双眼,旋又睁开,眼睛锋芒锐利:「我可不想将紫绫推下万丈深渊!」 「感情一旦付出就很难再收回。」沈长峰温和地点醒她:「既然如此,我们 就应该鼎力相助,不要让她落空才是。」 林敏姑婆沉默了半晌,心在动摇。不管如何,她都希望紫绫能够得到幸福、 快乐。 「你的立意虽好,可是手法有待商榷!」她道。 「我知道。」沈长峰微笑。只要说服了慧之姐,他就有稳操胜算的把握。 「我的小紫绫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孩子。」林敏姑婆疼惜地说。 「那是当然的。」沈长峰从容附和:「你所亲手抚养教育的女孩还会有差的 吗?」 两人相视而笑。 「如果有空。带著我未来的媳妇来吃顿饭吧?」沈长峰邀请道:「我想好好 看看她。」 林敏姑婆点头应允:「如果有空的话!」 余韵悠然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两个老人都陷入了自已的憧憬中。 -------------- 转自心动百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