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真的打算不告而别?”西楚幕天问着坐在白马上一脸落寞的庑月。他实 在是不明白,明明两个人是相爱的,为什么她还要偷偷的跑掉? 这几天二哥的脸色寒的吓人,每一次上朝,臣子们看到他冷寒的眼神,就什 么事也不敢上奏。要是被他知道他没有阻止庑月,恐怕会杀了他。 “你别担心!我不会永远消失的,等我想通了,我就会回来的。”庑月淡淡 地说着。 “庑月……”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大喝,正是闻风赶来的西楚傲天,他连朝服 都来不及脱,骑上马没命地狂奔,希望能赶在庑月离去前阻止她。 “天啊!是他!他追来了……”庑月吓得用力抽打马匹。她不能让他追到她, 而且也不能让他靠近她的马,这匹马是听他的话的。 庑月一面狂奔,一面用布条塞住了昼的耳朵,只要它听不见他的声音,就不 会受他的控制。 他发出了几声响哨,见昼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一定是庑月动了手脚,他只 好在她的身后狂吼,“庑月……回来!快回来!” 两个人追逐了好久,西楚傲天始终没能追到骑术精湛的庑月,她骑入了一个 森林里,企图摆脱掉她。 “别去!庑月,停下来!”西楚傲天惊恐地喊道。 这个傻瓜!那一座林子里常有白老虎出没,她竟该死地躲到里头去了,要是 遇到老虎该怎么办? 庑月跑进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平原,她发觉这座林子只有初进来时才 有较密的树林,接下来几乎都是乎坦的草地。 跑了一阵子后她停下了马,转头往后看去,没有看到西楚傲天的身影。她松 了一口气,但又说不出内心空空荡荡的是什么感觉? 她来到一座小湖旁,跃下了马,让马儿在湖边喝着水,她则是对着天空发呆。 她一直想逃离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心里竟有一丝后悔……算丁!她不能回头了, 先回西艳国再说。 原本安静喝水的马儿突然躁动了起来,庑月不明所已地想安抚它,却听到一 阵猛兽低吼的声音,连她都感应到了气流的不寻常。 庑月跃上了马想快速离开,却发现马儿似乎不听她的控制,一直在原地打转, 她只好下马,想把马儿打走,奈何它失去控制地甩开她,跑进了树林里去。 “画……”庑月怎么呼喊也没有用,画像发疯似地往前跑,到底是什么让它 这么害怕呢? 庑月想赶快走出这个地方,一边戒备地注意周遭的每一个细微声音,脚下的 步伐也愈来愈快速。 “吼——”就在此时,庑月清清楚楚地听见后方传来老虎低吼的声音。 庑月快速地奔跑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刀子,这时西楚傲天突然从草丛里跑了 出来,“跟我来!” “你……”他什么时候跟上她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别说那么多了,这里有吃人的老虎,连我的马都不愿踏进这座森林, 再不快走,等老虎来就走不掉了。”西楚傲天不顾庑月的反抗,硬是抓着她的手 往森林出口处奔去。 老虎又吼了一声,西楚傲天停了下来,他察觉到老虎的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近, 说不定已经在他们附近了。“你快点走,别回头,我在后面。” “我走……那你呢?” “别忘了我武功比你高,对付这只老虎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在这里反而会妨 碍我,我的马在外头等着,你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识,当初云媚也是要她先走……“不!要走一起走!” “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任性,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先 走好不好?”西楚傲天眼睛戒备地看向四周。 “用不着再说了,除非一起走,要不然我哪里都不去。”庑月干脆一屁股坐 在地上,摆明了就是要跟定他。 这时树丛里发出了窸索的声音,一只身形高大的猛虎,张着锐利的牙,流着 口水看着她们。 “好了!现在谁都用不着叫谁走了,因为谁也走不了了。”面对庑月,他只 有投降的份,谁教他爱惨了她。 他抽出了长剑指着前面的猛虎,侧着头对着庑月说道:“我会引开它的注意, 你只要一有机会就赶快往外跑,知不知道?” “不!我不要走!我不要走!”庑月不依地大叫。 老虎听到了声音,抬头看了庑月一眼,西楚傲天马上在它面前挥动长剑,吸 引它的注意力,不让它有机会注意到庑月。 “记住我的话了!”说完他就跃到猛虎面前。 “不——”他怎么反而跑到老虎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这时老虎二话不说就用力扑向西楚傲天,他举起长剑向它刺去,老虎吃痛地 吼叫一声,看样子他是把老虎给惹火了。 “快走!”老虎对西楚傲天扑了过去,他一个翻身,虽然躲过了老虎的攻击, 但是右手臂却被它抓破了,一时之间血流如注。 血腥味让老虎的兽性大发,它更疯狂地对西楚傲天进攻,右臂被抓伤而使不 上力的他只能左右闪躲。 这只老虎力大无穷,纵使西楚傲天已经很努力在闪躲了,但是还是被它抓得 伤痕累累,他心中暗自思忖,再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会支持不下去的,他大口大 口的喘着气。 “庑月……快……快离开!”西楚傲天喘着气说道,他的身上狼狈不堪,虽 然老虎也被他的刀子深刺进右腿,但毕竟它的身形庞大,那些伤对它来说还不足 以致命。 庑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她又急又慌,不知道该如何帮 助他才好。 “庑月,快走!”他全身都是血,还不忘担心她的安危。 庑月抓着头发,忍不住哭了出来。要不是她,他不会这样的,她该怎么办才 好?天啊!谁来救救他…… 西楚傲天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随手在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待老虎迎面向他扑 来时,他一个跟斗翻身上了虎背,紧抓住了老虎的脖子,接着他对准老虎的眼睛 用力刺去,老虎因剧痛整个身体疯狂地乱甩,大声吼叫一声,他也被用力甩了出 去,撞上一颗大石头,额头流出大量的血。 “不——傲天——”庑月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危险,飞快地直奔西楚傲天的身 边,拿出手帕,边哭边颤抖地擦去他头上的血。 “傲天……不要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庑月将动也不动、紧闭着双眼 的西楚傲天抱在怀里,哭着摇着他。 西楚傲天被额头流下来的血弄混了视线,只能凭模糊的影像来辨别周遭的事 物,他想伸手安慰庑月,想出声跟她说他没死、他没事,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头愈来愈重,眼前愈来愈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傲天,我知道错了,不要这么对我……我爱你,我还没来得及说……我爱 你……”庑月抱着西楚傲天,对着他悲痛的狂吼。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能做,还是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她而死,又再一次地用别人的生命换取她的。 老虎把插在眼睛上的树枝甩掉后,又回过头来找寻那个让它眼睛受伤的罪魁 祸首。庑月抱着傲天,完全没有察觉那只瞎了一只眼的老虎正从身后一步步走过 来。 及时赶到的幕天,赶紧拉弓瞄准老虎的心窝,准确无误地刺入它的心脏。老 虎全身痛苦地仰高悲鸣,接着便摔倒在地没有气息。 西楚幕天赶紧奔到庑月的身边,看着她怀里的二哥,懊悔自己还是来迟了一 步。庑月脸上的泪止不住地大量奔流,她想问天,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该死的人是她才是! * * * 两个月后 “傲天,今天外面风和日丽,要出去走走吗?”她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西楚 傲天说道。 那一次虽然他大难不死,但从长期的昏迷中苏醒后,就常见他发呆,对人也 少有言谈,最多就是点头和摇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傲天是庑月所不认识的,他眉宇之间的从容和自信已消失无踪,取而 代之的是对一切的茫然,他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就连看她,都是用一种陌生的眼 光。 看到这样的傲天,庑月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难过。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人是她,每一次见到他,她都自责地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该怎么让他想起以前的事呢?她应该怎么做呢?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 题。 西楚傲天淡漠地看了窗外一眼,“我不想!” 庑月强忍着眼泪,展开笑颜对着他说:“出去走走,也许会想起一些什么事 也说不定,我陪你到处看看风景好吗?” 西楚傲天直觉地想拒绝,但是不知怎么着,他就是拒绝不了她的笑容,他不 想让她失望,但为什么会如此,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好吧!” 庑月十分高兴,对着他灿烂地笑,“那我们就走吧!” 她拿起衣服,准备帮他穿上。自从他受伤以来,所有伺候的工作都是由她来 做,就算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她是谁,她也无怨无悔。只有这样做的同时,她的心 里才会好过一点。 西楚傲天看着庑月,顺手将她飘散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去。“你是谁……是我 的婢女吗?” 总觉得她让他感觉很熟悉,每一次都是她照顾他穿衣吃饭,是不是因为她是 他的婢女,所以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呢?为什么他想不起 来? 庑月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点点头。“嗯!” 婢女为什么可以直呼主人的名字?西楚傲天抚着头。每次当他快要想起什么, 就开始头痛欲裂,他抱住头忍不住呻吟起来。 虽然她很希望他能想起些什么,但是她并不希望他因此受折磨,她赶紧帮他 揉揉额头。“别想了……别再想了……既然头痛就别再想了……”她忘情地抱住 他。 “你……” 庑月赶忙退开来,她在做什么呀?他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事情完全都忘记 了,她的这种行为,一定吓到他了。 “对不起,我们还是快出去看风景吧!”庑月因慌乱而结结巴巴的,她到底 在于什么?她刚才说她的身分是婢女,婢女怎么能抱住主子? 虽然于礼不合,但奇怪的是,傲天心里并不排斥她这样的举动,不过也不免 疑惑,难道……难道他以前常常跟女人搂搂抱抱吗?所以就算是婢女抱他,他也 没有排斥的感觉?这一点是不是说明了,以前的他是个登徒子…… 庑月一连叫了几声,他都恍若未闻。该不会是被她刚刚的举动给吓到了吧? 完了!他一定在想,这个婢女怎么会如此随便…… “刚刚我……我……”庑月支支吾吾地说。 她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天知道每一次面对他,她超想抱他的,她想吻他,想 靠在他宽大的胸怀里…… “算了!不怪你,也许以前的我比较任性妄为,失忆很可能就是老天爷给我 的惩罚,它要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要我忘了以前的事,那我又何必自寻烦 恼非要想起来不可呢?”西楚傲天苦笑着。 “不……才不是这样的,你在人前虽然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常让别人 误会你,但你其实是一个虽不善言辞,却会适时帮助别人,让人心生暖意的人… …”庑月对着西楚傲天忘情地说着,连眼泪已经滑落都不知觉。 “你……哭了。”他伸手接住她的泪水。 庑月这才察觉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下,她狼狈不堪地跑了出去。 西楚傲天呆呆地看着手指上的眼泪。“心生暖意……我是吗?”他握住拳头, 将泪珠握在手心,看向窗外的骄阳,一股不知何来的莫名心痛充斥在他的心底。 * * *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之后你就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再来的事你都知道 了。”西楚幕天解释道。除了庑月拜托他别说的那一段,其他的他都说了。 看着西楚傲天愣神不语,西楚幕天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喂——我刚 刚说的话,你有没有一点印象?”说实在的,他还是比较习惯以前的二哥;这个 二哥实在太沉默寡言,跟他讲话真无力。 西楚傲天努力去回想,但却没有任何零星的印象。如果真如西楚幕天所说, 他被老虎攻击,那样生死交关的紧张情况,为什么他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他该不会就这样子,一辈子想不出他是谁,他曾做过什么事?或者他还有什 么重要的事没有做? “唉!”西楚幕天叹了一口气,“你别急。本来御医说你头部受创太大,虽 不会死,但不知醒不醒得来,如今你奇迹似的苏醒过来就是万幸啦!所以就算你 想不起以前的事,也不会改变你是皇上的事实,你就别太费力去想了,这种事欲 速则不达。” “庑月……真的是我的婢女吗?”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但……他却 想不起来。 “她……这样跟你说吗?”堂堂一个公主,为了二哥竟愿意说自己是婢女, 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她真的很爱二哥,若二哥真能想起她,那就太好了。 西楚傲天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好痛……” 西楚幕天见到这种状况,紧张地大叫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一秒钟二 哥不是才好好地在和他说话吗?为什么下一秒钟,他就倒在地上抱头呻吟? “啊——好痛……”西楚傲天痛得大吼。 庑月一听到西楚幕天大声喊叫,马上冲了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她看到西楚傲天抱着头,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庑月马上抱住他的头,拿起冰冷的毛巾敷在他的头上,让他不至于头痛得太 厉害。 西楚傲天望着庑月那双遗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瞳,渐渐冷静了下来。每次看到 这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瞳,总会让他平静下来,她的靠近总是令他感到特别安心。 看到西楚傲天没事了,庑月才松了一口气。西楚幕天则被吓得不轻,他呆坐 在地上,想不到二哥发病时是那么恐怖,而且毫无预警。 “傲天并不常发病,有时他想起了什么又想不起来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 庑月一脸爱恋地看着西楚傲天说道。 “还是你有办法,我先走了,二哥,我改天再来看你。”西楚幕天说完便离 开了。 看向西楚傲天,庑月发觉他的眼底有一丝懊恼,她赶忙安慰他。“幕天因为 从来没看见你这个样子,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毕竟是你弟弟,一定还会再 来看你的。” “他不会来了,就像其他的人一样,看到我发病,跑得比谁都快……”西楚 傲天眼里有掩不住的落寞。 “不会的!你这种情形是短暂的,因为你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想起来你是谁, 所以才会头痛,他们都知道你所做的努力。只是以前的你是那么优秀,以至于他 们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样子的你,这些都会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完全改变的。” 庑月鼓励地说道。 “那……是不是如果我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他们就会一直这个样子对我?” “不会的!太医说过,你之所以想不起以前的事,是因为你的脑子受了伤, 还没有完全复原。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脑子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你就什么事都会 想起来了,最重要的是你不要放弃。”庑月坚定地看着他。 西楚傲天笑着摇摇头,“你怎能这么笃定?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能否想得起以 前的事情……” “因为我对你有信心,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以前的你是个对任何事都不 会放弃的人,就算你身陷危机,也会奋战到最后一刻。你是那么的勇敢和坚强, 西楚王朝的未来等着你去带领,你千万不能轻言放弃。” 庑月说的这些话,宇字句句都敲进了西楚傲天的心里。他看着她的眼睛,好 美的一双眼睛,清丽的眸光,像是星空里 一闪一闪的奏乐,流萤围绕在她的眼珠里翩翩起舞。 他忘情地握住她的手,“那你呢?你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为什 么你从不怕我?” 他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庑月一时之间还以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她默默抽出 手跟他保持了距离,“这是婢女该做的事……” 西楚傲天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别再说了,幕天要我快点想起来,好早点接 管朝内政事;婢女要我快点找回失去的记忆,是职责所在。我真怀疑这样的我, 到底还有没有想起往事的必要。如果过去的岁月真是如此尔虞我诈的度过,我为 什么要想起往事?根本没有人在等待我,没有人真心爱我,就算我没死又如何呢? 这样的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西楚傲天愈说愈气,他把桌子用力地推倒,桌 上的东西全部掉落在地上。 庑月默默地蹲下身去捡拾着被掉落的东西,她或许不该说这些话,但是她又 能说些什么呢, 他会这么痛苦,都是她害的,她毁掉了他的人生,她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就 算只能用这样的身分接近他,只要能这样看着他,知道他平安,她就感到万分安 慰,其他的她根本就不敢多想。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仆人们纷纷走避,生怕会被西楚傲天的怒气所 波及,只剩庑月一个人默默收拾残局。 她就是无法丢下他跑掉,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他的肩膀是那么沉重,就算 他要打她、骂她,她都不会走,不管他变得如何,有没有失去记忆,她永远不会 也无法离开他。 如今才明白自己离不开他,并深深地爱着他,都已经来不及了,过去的她不 懂得珍惜他,所以上天要给她这个惩罚,她受得心甘情愿。 西楚傲天闭起眼睛,他并不想发脾气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他 自己,他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别人寓他更远,让别人更怕他。 不过,这样也好,都走吧!离他愈远愈好,反正他是个不知道过去也没有未 来的人,他是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人,想到这些,他烦躁地扒着头发。 “啊……” 一丝细微的轻呼声唤醒了他,他一转头就看到庑月割伤了手。他一直以为她 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真是个笨女孩。 “你……怎么能用手亲自去捡呢?”他想都没想,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嘴 巴里送。 “傲天?”庑月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西楚傲天把庑月的手从嘴巴里拿出来,很满意地看着已经不再流血的手指头。 “好了!总算止住血了,下次可别再用手去捡了,知道吗?”他撕下衣服的一角, 帮她把伤口暂时包起来。 这样温柔的傲天,让庑月想起以前的他。他总是这样,时而严肃、时而温柔, 时而温和、时而深沉,让人摸不透真正的他。 “我是不是太粗鲁,弄痛了你?” 庑月摇摇头,“如果可以,我希望受这些痛苦折磨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我好希望能代你受苦……” “庑月……”西楚傲天说不出听到这句话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好像有一 股暖流,不断地流向他的心里。 “别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他忘情地将她脸颊上的泪水吻去, 慢慢移向她的唇,轻吻慢舔。庑月忍不住被动地迎合着他。他将舌头伸入与她交 缠,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庑月惊愕地张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刚刚说了什么,这种语气…… 难道他想起来了吗? 西楚傲天也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刚刚那种行为,自然地好 像理所当然一样,仿佛已做了千百次那样地习惯。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庑月一听到他说的话,立刻头也不回的跑掉。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吧!她还以 为他想起了什么,当他那一句“不知道”说出来时,她就知道错了! 不是那句话,她要他说的不是那句话……她要听他像以前那样说爱她…… “你真的打算不告而别?”西楚幕天问着坐在白马上一脸落寞的庑月。他实在是 不明白,明明两个人是相爱的,为什么她还要偷偷的跑掉? 这几天二哥的脸色寒的吓人,每一次上朝,臣子们看到他冷寒的眼神,就什 么事也不敢上奏。要是被他知道他没有阻止庑月,恐怕会杀了他。 “你别担心!我不会永远消失的,等我想通了,我就会回来的。”庑月淡淡 地说着。 “庑月……”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大喝,正是闻风赶来的西楚傲天,他连朝服 都来不及脱,骑上马没命地狂奔,希望能赶在庑月离去前阻止她。 “天啊!是他!他追来了……”庑月吓得用力抽打马匹。她不能让他追到她, 而且也不能让他靠近她的马,这匹马是听他的话的。 庑月一面狂奔,一面用布条塞住了昼的耳朵,只要它听不见他的声音,就不 会受他的控制。 他发出了几声响哨,见昼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一定是庑月动了手脚,他只 好在她的身后狂吼,“庑月……回来!快回来!” 两个人追逐了好久,西楚傲天始终没能追到骑术精湛的庑月,她骑入了一个 森林里,企图摆脱掉她。 “别去!庑月,停下来!”西楚傲天惊恐地喊道。 这个傻瓜!那一座林子里常有白老虎出没,她竟该死地躲到里头去了,要是 遇到老虎该怎么办? 庑月跑进了森林,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平原,她发觉这座林子只有初进来时才 有较密的树林,接下来几乎都是乎坦的草地。 跑了一阵子后她停下了马,转头往后看去,没有看到西楚傲天的身影。她松 了一口气,但又说不出内心空空荡荡的是什么感觉? 她来到一座小湖旁,跃下了马,让马儿在湖边喝着水,她则是对着天空发呆。 她一直想逃离他的不是吗?为什么心里竟有一丝后悔……算丁!她不能回头了, 先回西艳国再说。 原本安静喝水的马儿突然躁动了起来,庑月不明所已地想安抚它,却听到一 阵猛兽低吼的声音,连她都感应到了气流的不寻常。 庑月跃上了马想快速离开,却发现马儿似乎不听她的控制,一直在原地打转, 她只好下马,想把马儿打走,奈何它失去控制地甩开她,跑进了树林里去。 “画……”庑月怎么呼喊也没有用,画像发疯似地往前跑,到底是什么让它 这么害怕呢? 庑月想赶快走出这个地方,一边戒备地注意周遭的每一个细微声音,脚下的 步伐也愈来愈快速。 “吼——”就在此时,庑月清清楚楚地听见后方传来老虎低吼的声音。 庑月快速地奔跑起来,抽出了腰间的刀子,这时西楚傲天突然从草丛里跑了 出来,“跟我来!” “你……”他什么时候跟上她的,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别说那么多了,这里有吃人的老虎,连我的马都不愿踏进这座森林, 再不快走,等老虎来就走不掉了。”西楚傲天不顾庑月的反抗,硬是抓着她的手 往森林出口处奔去。 老虎又吼了一声,西楚傲天停了下来,他察觉到老虎的声音似乎离他们很近, 说不定已经在他们附近了。“你快点走,别回头,我在后面。” “我走……那你呢?” “别忘了我武功比你高,对付这只老虎根本就没有什么,你在这里反而会妨 碍我,我的马在外头等着,你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识,当初云媚也是要她先走……“不!要走一起走!” “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任性,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先 走好不好?”西楚傲天眼睛戒备地看向四周。 “用不着再说了,除非一起走,要不然我哪里都不去。”庑月干脆一屁股坐 在地上,摆明了就是要跟定他。 这时树丛里发出了窸索的声音,一只身形高大的猛虎,张着锐利的牙,流着 口水看着她们。 “好了!现在谁都用不着叫谁走了,因为谁也走不了了。”面对庑月,他只 有投降的份,谁教他爱惨了她。 他抽出了长剑指着前面的猛虎,侧着头对着庑月说道:“我会引开它的注意, 你只要一有机会就赶快往外跑,知不知道?” “不!我不要走!我不要走!”庑月不依地大叫。 老虎听到了声音,抬头看了庑月一眼,西楚傲天马上在它面前挥动长剑,吸 引它的注意力,不让它有机会注意到庑月。 “记住我的话了!”说完他就跃到猛虎面前。 “不——”他怎么反而跑到老虎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这时老虎二话不说就用力扑向西楚傲天,他举起长剑向它刺去,老虎吃痛地 吼叫一声,看样子他是把老虎给惹火了。 “快走!”老虎对西楚傲天扑了过去,他一个翻身,虽然躲过了老虎的攻击, 但是右手臂却被它抓破了,一时之间血流如注。 血腥味让老虎的兽性大发,它更疯狂地对西楚傲天进攻,右臂被抓伤而使不 上力的他只能左右闪躲。 这只老虎力大无穷,纵使西楚傲天已经很努力在闪躲了,但是还是被它抓得 伤痕累累,他心中暗自思忖,再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会支持不下去的,他大口大 口的喘着气。 “庑月……快……快离开!”西楚傲天喘着气说道,他的身上狼狈不堪,虽 然老虎也被他的刀子深刺进右腿,但毕竟它的身形庞大,那些伤对它来说还不足 以致命。 庑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这可怕的一幕,她又急又慌,不知道该如何帮 助他才好。 “庑月,快走!”他全身都是血,还不忘担心她的安危。 庑月抓着头发,忍不住哭了出来。要不是她,他不会这样的,她该怎么办才 好?天啊!谁来救救他…… 西楚傲天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随手在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待老虎迎面向他扑 来时,他一个跟斗翻身上了虎背,紧抓住了老虎的脖子,接着他对准老虎的眼睛 用力刺去,老虎因剧痛整个身体疯狂地乱甩,大声吼叫一声,他也被用力甩了出 去,撞上一颗大石头,额头流出大量的血。 “不——傲天——”庑月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危险,飞快地直奔西楚傲天的身 边,拿出手帕,边哭边颤抖地擦去他头上的血。 “傲天……不要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庑月将动也不动、紧闭着双眼 的西楚傲天抱在怀里,哭着摇着他。 西楚傲天被额头流下来的血弄混了视线,只能凭模糊的影像来辨别周遭的事 物,他想伸手安慰庑月,想出声跟她说他没死、他没事,但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头愈来愈重,眼前愈来愈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傲天,我知道错了,不要这么对我……我爱你,我还没来得及说……我爱 你……”庑月抱着西楚傲天,对着他悲痛的狂吼。到头来她什么都不能做,还是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她而死,又再一次地用别人的生命换取她的。 老虎把插在眼睛上的树枝甩掉后,又回过头来找寻那个让它眼睛受伤的罪魁 祸首。庑月抱着傲天,完全没有察觉那只瞎了一只眼的老虎正从身后一步步走过 来。 及时赶到的幕天,赶紧拉弓瞄准老虎的心窝,准确无误地刺入它的心脏。老 虎全身痛苦地仰高悲鸣,接着便摔倒在地没有气息。 西楚幕天赶紧奔到庑月的身边,看着她怀里的二哥,懊悔自己还是来迟了一 步。庑月脸上的泪止不住地大量奔流,她想问天,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该死的人是她才是! * * * 两个月后 “傲天,今天外面风和日丽,要出去走走吗?”她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西楚 傲天说道。 那一次虽然他大难不死,但从长期的昏迷中苏醒后,就常见他发呆,对人也 少有言谈,最多就是点头和摇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样的傲天是庑月所不认识的,他眉宇之间的从容和自信已消失无踪,取而 代之的是对一切的茫然,他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就连看她,都是用一种陌生的眼 光。 看到这样的傲天,庑月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难过。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人是她,每一次见到他,她都自责地恨不得立即死去。 她该怎么让他想起以前的事呢?她应该怎么做呢?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问 题。 西楚傲天淡漠地看了窗外一眼,“我不想!” 庑月强忍着眼泪,展开笑颜对着他说:“出去走走,也许会想起一些什么事 也说不定,我陪你到处看看风景好吗?” 西楚傲天直觉地想拒绝,但是不知怎么着,他就是拒绝不了她的笑容,他不 想让她失望,但为什么会如此,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好吧!” 庑月十分高兴,对着他灿烂地笑,“那我们就走吧!” 她拿起衣服,准备帮他穿上。自从他受伤以来,所有伺候的工作都是由她来 做,就算他一辈子想不起来她是谁,她也无怨无悔。只有这样做的同时,她的心 里才会好过一点。 西楚傲天看着庑月,顺手将她飘散在脸颊上的发丝拨去。“你是谁……是我 的婢女吗?” 总觉得她让他感觉很熟悉,每一次都是她照顾他穿衣吃饭,是不是因为她是 他的婢女,所以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呢?为什么他想不起 来? 庑月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能点点头。“嗯!” 婢女为什么可以直呼主人的名字?西楚傲天抚着头。每次当他快要想起什么, 就开始头痛欲裂,他抱住头忍不住呻吟起来。 虽然她很希望他能想起些什么,但是她并不希望他因此受折磨,她赶紧帮他 揉揉额头。“别想了……别再想了……既然头痛就别再想了……”她忘情地抱住 他。 “你……” 庑月赶忙退开来,她在做什么呀?他失去了记忆,对以前的事情完全都忘记 了,她的这种行为,一定吓到他了。 “对不起,我们还是快出去看风景吧!”庑月因慌乱而结结巴巴的,她到底 在于什么?她刚才说她的身分是婢女,婢女怎么能抱住主子? 虽然于礼不合,但奇怪的是,傲天心里并不排斥她这样的举动,不过也不免 疑惑,难道……难道他以前常常跟女人搂搂抱抱吗?所以就算是婢女抱他,他也 没有排斥的感觉?这一点是不是说明了,以前的他是个登徒子…… 庑月一连叫了几声,他都恍若未闻。该不会是被她刚刚的举动给吓到了吧? 完了!他一定在想,这个婢女怎么会如此随便…… “刚刚我……我……”庑月支支吾吾地说。 她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天知道每一次面对他,她超想抱他的,她想吻他,想 靠在他宽大的胸怀里…… “算了!不怪你,也许以前的我比较任性妄为,失忆很可能就是老天爷给我 的惩罚,它要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要我忘了以前的事,那我又何必自寻烦 恼非要想起来不可呢?”西楚傲天苦笑着。 “不……才不是这样的,你在人前虽然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也常让别人 误会你,但你其实是一个虽不善言辞,却会适时帮助别人,让人心生暖意的人… …”庑月对着西楚傲天忘情地说着,连眼泪已经滑落都不知觉。 “你……哭了。”他伸手接住她的泪水。 庑月这才察觉她的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下,她狼狈不堪地跑了出去。 西楚傲天呆呆地看着手指上的眼泪。“心生暖意……我是吗?”他握住拳头, 将泪珠握在手心,看向窗外的骄阳,一股不知何来的莫名心痛充斥在他的心底。 * * *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之后你就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再来的事你都知道 了。”西楚幕天解释道。除了庑月拜托他别说的那一段,其他的他都说了。 看着西楚傲天愣神不语,西楚幕天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喂——我刚 刚说的话,你有没有一点印象?”说实在的,他还是比较习惯以前的二哥;这个 二哥实在太沉默寡言,跟他讲话真无力。 西楚傲天努力去回想,但却没有任何零星的印象。如果真如西楚幕天所说, 他被老虎攻击,那样生死交关的紧张情况,为什么他竟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他该不会就这样子,一辈子想不出他是谁,他曾做过什么事?或者他还有什 么重要的事没有做? “唉!”西楚幕天叹了一口气,“你别急。本来御医说你头部受创太大,虽 不会死,但不知醒不醒得来,如今你奇迹似的苏醒过来就是万幸啦!所以就算你 想不起以前的事,也不会改变你是皇上的事实,你就别太费力去想了,这种事欲 速则不达。” “庑月……真的是我的婢女吗?”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但……他却 想不起来。 “她……这样跟你说吗?”堂堂一个公主,为了二哥竟愿意说自己是婢女, 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她真的很爱二哥,若二哥真能想起她,那就太好了。 西楚傲天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好痛……” 西楚幕天见到这种状况,紧张地大叫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前一秒钟二 哥不是才好好地在和他说话吗?为什么下一秒钟,他就倒在地上抱头呻吟? “啊——好痛……”西楚傲天痛得大吼。 庑月一听到西楚幕天大声喊叫,马上冲了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她看到西楚傲天抱着头,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庑月马上抱住他的头,拿起冰冷的毛巾敷在他的头上,让他不至于头痛得太 厉害。 西楚傲天望着庑月那双遗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瞳,渐渐冷静了下来。每次看到 这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瞳,总会让他平静下来,她的靠近总是令他感到特别安心。 看到西楚傲天没事了,庑月才松了一口气。西楚幕天则被吓得不轻,他呆坐 在地上,想不到二哥发病时是那么恐怖,而且毫无预警。 “傲天并不常发病,有时他想起了什么又想不起来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 庑月一脸爱恋地看着西楚傲天说道。 “还是你有办法,我先走了,二哥,我改天再来看你。”西楚幕天说完便离 开了。 看向西楚傲天,庑月发觉他的眼底有一丝懊恼,她赶忙安慰他。“幕天因为 从来没看见你这个样子,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毕竟是你弟弟,一定还会再 来看你的。” “他不会来了,就像其他的人一样,看到我发病,跑得比谁都快……”西楚 傲天眼里有掩不住的落寞。 “不会的!你这种情形是短暂的,因为你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想起来你是谁, 所以才会头痛,他们都知道你所做的努力。只是以前的你是那么优秀,以至于他 们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样子的你,这些都会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完全改变的。” 庑月鼓励地说道。 “那……是不是如果我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他们就会一直这个样子对我?” “不会的!太医说过,你之所以想不起以前的事,是因为你的脑子受了伤, 还没有完全复原。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脑子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你就什么事都会 想起来了,最重要的是你不要放弃。”庑月坚定地看着他。 西楚傲天笑着摇摇头,“你怎能这么笃定?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能否想得起以 前的事情……” “因为我对你有信心,你难道对自己没信心吗?以前的你是个对任何事都不 会放弃的人,就算你身陷危机,也会奋战到最后一刻。你是那么的勇敢和坚强, 西楚王朝的未来等着你去带领,你千万不能轻言放弃。” 庑月说的这些话,宇字句句都敲进了西楚傲天的心里。他看着她的眼睛,好 美的一双眼睛,清丽的眸光,像是星空里 一闪一闪的奏乐,流萤围绕在她的眼珠里翩翩起舞。 他忘情地握住她的手,“那你呢?你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为什 么你从不怕我?” 他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庑月一时之间还以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她默默抽出 手跟他保持了距离,“这是婢女该做的事……” 西楚傲天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别再说了,幕天要我快点想起来,好早点接 管朝内政事;婢女要我快点找回失去的记忆,是职责所在。我真怀疑这样的我, 到底还有没有想起往事的必要。如果过去的岁月真是如此尔虞我诈的度过,我为 什么要想起往事?根本没有人在等待我,没有人真心爱我,就算我没死又如何呢? 这样的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西楚傲天愈说愈气,他把桌子用力地推倒,桌 上的东西全部掉落在地上。 庑月默默地蹲下身去捡拾着被掉落的东西,她或许不该说这些话,但是她又 能说些什么呢, 他会这么痛苦,都是她害的,她毁掉了他的人生,她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就 算只能用这样的身分接近他,只要能这样看着他,知道他平安,她就感到万分安 慰,其他的她根本就不敢多想。 屋子里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仆人们纷纷走避,生怕会被西楚傲天的怒气所 波及,只剩庑月一个人默默收拾残局。 她就是无法丢下他跑掉,他的背影是那么孤独,他的肩膀是那么沉重,就算 他要打她、骂她,她都不会走,不管他变得如何,有没有失去记忆,她永远不会 也无法离开他。 如今才明白自己离不开他,并深深地爱着他,都已经来不及了,过去的她不 懂得珍惜他,所以上天要给她这个惩罚,她受得心甘情愿。 西楚傲天闭起眼睛,他并不想发脾气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他 自己,他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别人寓他更远,让别人更怕他。 不过,这样也好,都走吧!离他愈远愈好,反正他是个不知道过去也没有未 来的人,他是个连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人,想到这些,他烦躁地扒着头发。 “啊……” 一丝细微的轻呼声唤醒了他,他一转头就看到庑月割伤了手。他一直以为她 已经走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里,真是个笨女孩。 “你……怎么能用手亲自去捡呢?”他想都没想,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嘴 巴里送。 “傲天?”庑月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西楚傲天把庑月的手从嘴巴里拿出来,很满意地看着已经不再流血的手指头。 “好了!总算止住血了,下次可别再用手去捡了,知道吗?”他撕下衣服的一角, 帮她把伤口暂时包起来。 这样温柔的傲天,让庑月想起以前的他。他总是这样,时而严肃、时而温柔, 时而温和、时而深沉,让人摸不透真正的他。 “我是不是太粗鲁,弄痛了你?” 庑月摇摇头,“如果可以,我希望受这些痛苦折磨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我好希望能代你受苦……” “庑月……”西楚傲天说不出听到这句话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好像有一 股暖流,不断地流向他的心里。 “别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他忘情地将她脸颊上的泪水吻去, 慢慢移向她的唇,轻吻慢舔。庑月忍不住被动地迎合着他。他将舌头伸入与她交 缠,嘴里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庑月惊愕地张开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他刚刚说了什么,这种语气…… 难道他想起来了吗? 西楚傲天也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刚刚那种行为,自然地好 像理所当然一样,仿佛已做了千百次那样地习惯。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庑月一听到他说的话,立刻头也不回的跑掉。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吧!她还以 为他想起了什么,当他那一句“不知道”说出来时,她就知道错了! 不是那句话,她要他说的不是那句话……她要听他像以前那样说爱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