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好长一段时间,杨起对水莲都有点凉。水莲给他打过几次电话,想见他,他 都推掉了,说话也不冷不热的。水莲感觉有点不正常,后来又想,男人就是这样, 一阵热一阵凉,想你了火急火燎地要见你,恨不得把你当神敬;烦你了好多天都 不给你打个电话,你找他他还牛气得不得了。 与杨起见面少,自然与张峰在一起的时间就多。这天下午下班,水莲与张峰 又来到康庄。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下来。屋里燥热,电扇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水莲说:“老公,咱去野外转转吧,反正天黑了,也不会碰见熟人。” 张峰没说什么,就穿上衣服跟她出去。他们到这里一般是不出去的,通常是 一进屋就关门,没事连门都不开。 顺着康庄村中间的主街道向东走,出了村就是田地。到了野外,在夜色的掩 盖下,水莲和张峰的手就拉在了一起,动作也亲昵起来。 他们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停下来。此时的田野,没有了闷热,夏夜的风习习 吹来,格外凉爽,比任何空调都舒服。 水莲与张峰面对面站着,不觉就抱住了他的腰,把下巴伏在他胸前,仰着脸 跟他说话。张峰时不时地用手撩一下她的头发,拍一下她的脸,两个人沉醉在温 情之中。 突然,一辆车亮着灯开来,耀眼的灯光正好照在他们身上,他们马上分开站 好,往路边靠了靠。那辆车忽地开过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却嘎地一声停住了。 他们还没回过神,就从车上下来四个人,不由分说抓住张峰就是一阵猛打,水莲 刚喊了一声“救命”,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她耳边响起了一个恶狠狠的声 音:“别出声,收拾的是张峰,没你的事。” 水莲被吓得身子都软了,那人一撒手她就瘫在了地上。张峰已经没了声音, 蜷着身子躺在地上。 只听一个人说:“别把他整死,一定得叫他断条腿,让他老实一阵子。” 另一个人说:“好,让我来。” 黑暗中,一个人对着张峰的腿用力跺了一脚,张峰突然尖叫了一声,又没了 声音。几个人这才上车走人。 水莲爬到张峰跟前,哭着喊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怎么办。过了一会,张峰 醒过来,说:“打120 。” 水莲这才想起来得马上送医院,马上拨通了120 。 到了医院一看,张峰浑身都是伤,脸上、手上还沾着血,衣服也破了。水莲 虽然没有挨打,也弄得浑身泥土,头发披散着,一副狼狈相。 做了检查,基本都是皮外伤,右腿却是真的骨折了,住院是肯定的了。折腾 了一大阵,事情安排完,已经到了十点多。两个人这才稳定了情绪。 张峰心里也不清楚究竟是谁要整他,因为他平日里活动的圈子并不大,想不 起来与谁有什么利益冲突,也谈不上得罪什么人。他想报案查清楚,可他一住院 肯定单位家里都会知道,他该如何去说呢?夜里与水莲跑到荒郊野外,不光给老 婆不好交代,给单位也没法说呀。 张峰说:“水莲,你得走,我现在得给家里打电话,到了明天就更不好说了。” 水莲有点不忍心,想想也没办法,就打的回东风路的家了。 水莲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很乱,什么也看不进去。手机突然响 起来,吓了她一跳。一看,是杨起。半夜三更的,他怎么会打电话呢? “水莲,还没睡吧?你等着,我一会就到。” 水莲哦了两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起就把电话挂了。 杨起来到行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表现得很热烈。水莲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 回来,精神恍恍惚惚的,老走神。但她还没有忘记给他拿拖鞋,给他倒水。 “水莲,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今天几点到家了?” 水莲勉强笑笑,说:“没事的,我也记不清几点到家的。” 杨起的脸色却很严肃,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杨起喝完水杯里的凉开水,站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时地拿眼瞟水莲一 眼,水莲本来就惊恐未定的心此时更是乱作一团。她的眼神也躲躲闪闪,不敢与 杨起的目光对视。 杨起说:“水莲,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可始终说不出口,今天我实在憋 不住了,干脆说透,是分是和就看缘分了。” 水莲听了他的话,一时愣在了那里,她蜷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 话。 “我问你,我杨起对你怎么样?” 水莲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杨起走到她面前,大声吼道:“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背叛我?” 水莲吓得一颤,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没有背叛我?啊?难道还非得捉奸在床?我给你说,水莲,你 们都在康庄租房子了,还说没有背叛我?你个骚货,你让老子怎样对你才能安分 守己?” 杨起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说过突然把茶几上的茶杯、凉水瓶拨拉到地下, 随着呯呯的响声,杯子、瓶子碎成了玻璃片。他站在水莲面前,喘着粗气,瞪着 眼睛怒视着她。水莲哭泣着,一动不动,不说一句话。 “你说话呀!我日你亲娘……” 啪的一声,水莲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脸上很快起来五个指印。杨起急到了 极点,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喘着粗气,用手指着水莲痛骂。 水莲哭着,仍然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阵,杨起的情绪平和下来,他坐到水莲身边,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不停地吻她。 “水莲,我真的很爱你,答应我,好好爱我。” “老公,我错了……” 水莲在他的怀里哭着,紧紧地抱住他。 “莲,我不想失去你,” 杨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流起了眼泪。此时,看着水莲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 是爱和痛交织在一起,所有的怨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起表示今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让水莲千万不要离开他。水莲认了错,让他 放心,下了决心,再也不跟别人来往了。 一夜无眠。次日,水莲照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上还有痕迹,但也不敢不去 上班。张峰不上班,她再不去,弄不好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再说了,张峰不在办 公室,谁找她有点什么事如果不在也不好说。 她就在脸上施了粉,但脸一边肿着,仔细看一边大一边小,好歹指印用粉遮 住了,勉强可以过关。收拾好,趁杨起的车到单位。 一进办公室,小曾就小声对她说:“张主任昨天夜里出车祸受伤了,腿骨折 了,估计得一段上不了班。” 水莲装着糊涂,也不多问。到了文印室,打开电脑,一边打扫卫生。此时, 她才有心静下来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仔细一想,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事是杨起找 人干的,肯定是他。一有这个结论,她对杨起的看法也突然发生了改变。本来, 昨天夜里她看着他那么急,心里挺愧疚的。她知道,男人只有在乎你才会对你的 背叛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当时,她也确实想着与张峰断绝来往,好好与他相处。 可想着他用这么阴的手段对付张峰,她有点怕了。这样一个人,说不定哪一天他 就会对我下手,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哪。这样一想,对他的话也就不当回事了。 打扫完卫生,水莲给张峰发了个信息,问是否方便打电话。毕竟,他在她的 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还是与她在一起挨的打,而且是因为她。一会儿,电话 响了,一看是张峰的手机号,水莲拿起了电话。 “水莲,你好好上班,我没事。” “你安心呆着吧,我不方便去,自己多注意吧。” 张峰又简单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水莲没事,也没心思玩电脑,就坐在办 公室发呆。想着张峰要在病床上躺两三个月,天气这么热,真够他受的,心里不 免生出浓浓的思念。是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 说分手就能分手的。 此时的杨起,坐在办公室里也高兴不起来。虽然找人把张峰揍了一顿,出了 一口恶气,可水莲总归被他泡过,一想起来这事就让他上火。 说实在,找人揍张峰,杨起自己也认为是下下之策,可他思来想去没有更好 的办法,只有选择这不光彩的下三滥手段。 可找谁呢?这又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得保好密,千万不敢让老 婆知道。自己公司的人肯定不行,战友也不行。杨起就拿着电话本翻来翻去,最 后把眼光落在了一个叫陈亮的名字上。这是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做房地产,在中 原市黑白道通吃。但杨起跟他并不铁,吃过几次饭,打过几次牌,仅仅算熟人吧。 就找他试试吧,杨起拨通了陈亮的电话。 打通电话,杨起也不遮掩,直接说了意思,陈亮一口答应,说:“你杨老板 的事就是我陈亮的事,我马上给你联系人,让他过去找你。你把照片准备好,保 证不出一个礼拜给你摆平。” 杨起说:“谢谢陈哥了,我也不能让弟兄们白忙活,总得出点车马费吧,你 看要多少?” “你看着给吧,都是自己哥们儿。” 放下电话,杨起想想自己做得有点过分,这比灌醉柳荫让她吃打胎药好不到 哪里。毕竟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女孩,都称呼老婆了,自己却动用黑社会手段去整 人,不该呀。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做法。这时,陈亮的电话来了,说人已经找 好,马上过去商量。 杨起就在心里安慰自己,谁让他往我头上拉屎,动我的女人。敢欺负我我就 以牙还牙,让你付出代价。 一会儿,陈亮的人来到,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事情,杨起手中没有水莲的照片, 便给水莲打了电话,约好中午去接她一起吃饭,陈亮的人跟在杨起的车后边,可 以认一下水莲。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杨起管了。说好,杨起拿出五千元钱,给了来 人,说:“兄弟辛苦了,一点小意思,先拿上花。” 来人也不客气,装了钱,坐下抽烟,等着与杨起一起去认水莲。 果然,他们很快就把张峰给撂在了病床上。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个月, 张峰就是想与水莲约会也是妄想。 杨起再次想起与水莲认识以来的事情,突然感觉自己这样折腾其实没什么意 思,又要讨好水莲,怕失去她;又要在老婆面前说谎,怕后院起火。到头来水莲 也没有守住,老婆也不满意,真是自讨苦吃。 杨起在反思的时候,确实产生了很多感慨,还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好好生 活吧,别再游戏生活了。然而,当心情好起来,这些感慨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照样去重复以前的过错。 男人,难道真的是永远长不大的男孩?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