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吃完饭,任鱼和苏畅回到学校,上课发呆,各怀鬼胎。下了课,他们在毛主席 像下碰头。 “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应该让我爸试试。”苏畅犹豫着说。 “我看你爸不象个老实人,或许我们应该跟踪他!” “跟踪!行不行?你轻功那么差,一下就被发现了!” “你老爸看上去很狡猾,你怎么这么木!大城市,用得着轻功吗?易容就可以 了!” “那我今天晚上住回去,监视他!” “我去陪爸妈吃饭,再试探一下。” “鱼,我爸又不知道你妈在哪里,会做什么呢?” “看看再说,先别告诉他我爸妈住哪儿。明天我去跟踪我妈,没事别找我。” 这天下午,苏末骑着自行车,在南山路和苏堤来来回回骑了好几趟,一无所获。 没关系,他想,今天不来,明天肯定会来!其实杨青确实来了苏堤,上午走完苏堤, 本想下午走南山路,结果看到太子湾公园花展的广告,就逛太子湾公园去了。 晚上,苏末偷偷地问苏畅杨青住的地方。 “爸,我不能说,小鱼会生气的。” “你不想我帮你吗?我去帮你谈判好不好?” “我不敢说。不如给你小鱼的电话,你自己问她。”苏畅写了任鱼宿舍的电话 给他。 “臭小子!”苏末结果纸条放在口袋里,他当然不会打,但留着总不会错。 虽然没问到什么,苏末心情还是很好,哼着歌整理书房到深夜。郑子韵在客厅 看电视,时不时朝书房瞄一眼,发现苏末的嘴角总是忍不住往上弯。真象只偷了腥 的猫!她想。 第二天一大早苏末就出发了,目的地当然是苏堤和南山路,那条他和小青走了 无数遍的路线。他甚至没有怀疑自己是否太自信。 苏畅穿着昨晚从同学那里借来衣服,戴着墨镜和棒球帽,骑着车远远地跟在后 面,帽檐压得很低。 苏末慢慢地骑完苏堤,上了南山路,到中国美术学院(原浙江美术学院)又往 回骑。当他第二次路过东浦桥的时候,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眯眯的,嘴 角弯弯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桥边,一位清丽的妇人正在阳光中眺望远处的摇曳的荷叶、栖息的水鸟……她 穿着白色薄羊毛衫、蓝灰色长裙,一支深蓝的发簪将黑发拢在一起,松松地垂在肩 上,小巧的鼻子,丰润的红唇……如此超凡脱俗,除了她,还有谁?他把车停在路 边,慢慢地往前走,轻轻地唱着那首歌: 扯一缕清晨的阳光 撒在你眉间 那是我的目光流连 吸一口傍晚的微风 吹在你耳边 那是我无法言语的爱恋 采一捧茉莉的清香 藏在你枕边 会有双飞的蝴蝶在你梦里出现 偷偷将流星飞过的痕迹 绕在你指尖 许个愿 让我牵着你的手 等待愿望实现 搜集半世的心情 绕在我指尖 轻抚你的唇 将 我的爱 留在你唇边 你的吻 埋在我心田 杨青靠在桥栏上,听到熟悉的旋律,跟着轻声吟唱。一曲唱完,她转身。两人 会心一笑,眉眼弯弯。 苏末拉起杨青的手。时隔二十年,他们又散步在湖边,时而轻声细语,时而相 视而笑。岁月待他们不薄,杨青依然高贵大方,气质不俗;苏末依然温文尔雅,风 度翩翩。湖边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瘦弱少年,看着他们手拉手离去,差点掉了手 中的相机。另一个少年骑车到桥下,偷偷掉头折回来,推着车悄悄跟在后面。离得 太远,听不请说什么。 “小青,孩子们的事情,不如随他们自己去。” “末,不是因为……我们。” “那是?”苏末转过身看杨青。 “……” “小青!”苏末突然提高声音,“小鱼……是不是……我们的孩子?”这一句 问得很大声,附近的两个“少年”都听得清清楚楚。瘦弱少年手里的相机,又差点 掉了! 杨青摇头,说:“我不知道。” “肯定是的!肯定!”苏末高兴得抱住她,“我们应该有个孩子!” “我真的,不清楚。” “小青……”苏末把杨青搂在怀里。 “末,我不想让小鱼知道,也不能冒险让他们在一起。” “我们慢慢来,事情总会解决的。” “末,我不该告诉你……”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苏末扶住她的肩,凝视她的眼睛,“但我再也无法象 之前二十年一样,假装可以忘了你!”他拉近和她的距离,吻上她的唇…… 苏末送杨青到西子饭店附近的拐角,与她告别。 “别着急走,苏末同志!”从后面走来一个女人,戴着墨镜和太阳帽。今天戴 墨镜和帽子的人似乎特别多,五月的太阳有这么毒吗?“来都来了,不见一下故人 吗?”郑子韵摘下墨镜,神情倨傲。她指的“故人”当然是任振华。 “不要胡闹!”苏末皱眉。 “胡闹?在后辈面前勾三搭四、又搂又抱才叫胡闹吧?”郑子韵挑一下眉, “来吧,两个小兔崽子!戏看够了,来向父亲大人问好!” 任鱼和苏畅磨磨蹭蹭走上前来。苏畅暗想:居然没有发现还有只黄雀在后面。 殊不知,就象苏末和杨青没有发现他们一样,大家都太投入。任鱼走近看郑子韵, 感叹:这个女人,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看得出来,当年应该相当妩媚,怎么让沧桑 这么轻而易举地爬上了她曾经美丽的脸? 杨青看到“瘦弱少年”,一阵眩晕。苏末赶忙扶住。 “美人娇躯一摇,引无数男人竞扶腰啊!”郑子韵看着苏末的手,咬牙切齿。 “住在西子饭店是吗?你们尽管站在这里郎情妾意,我可是要去等人了!” “你闹够了没?给我回去!”苏末有点火。 “有人偷情,有人跟踪,有人要见见老朋友,苏末,你不用这么激动。”郑子 韵说着,往西子饭店走。 苏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后拽。“跟我回去!” 郑子韵抬腿顶在他胯下,苏末吃痛放开手,她朝西子饭店跑去。一群人急忙跟 在后面。差不多跑到饭店门口,苏末又抓住了郑子韵。杨青和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站 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反应。 拉扯中,任振华回来了。“看来都到齐了!不如上楼去坐坐吧。” 苏末松开郑子韵,跟在任振华后面。 “小鱼,你们先回学校!”杨青对她说。 “都看一天了,还怕让我们多看一会儿吗?”任鱼冷冷地说,跟在任振华身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