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打完球,两个陈晓东甩了其他人,单独去吃饭。 “晓东……”东哥迟疑着开口,“我们……那个……那个……那个约定到此为 止吧!” 晓东抬头看着他,问:“真的?” “当然!我陈晓东什么时候骗过人?” 你什么时候骗人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要是信你没骗过人,那就太弱智了!“呵 呵,东哥一言九鼎!您说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吧!我保证不会来纠缠您。” “没事,没事,我不怕人纠缠!” “呵呵,吃吧,这鱼不错。”晓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心情好得想唱《解放区 的天》。是小昕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还是玩腻了?不管什么原因,他都自 由了! 气氛出奇的好,晓东极其有耐心地跟东哥聊东聊西,一直面带微笑。东哥都快 看呆了。平常冷冷淡淡、安静沉默的一个人,笑起来居然能这么好看!本来已经够 诱惑人的一张脸,挂上笑容,还让不让人活?他几次想说:晓东,我刚刚开玩笑的! 我怎么可能跟你到此为止呢?但他忍住了。决不能在晓东面前失了信用!况且,他 陈晓东可不是一般人!感情只能牵绊尘世间的俗人!他陈晓东说收就收,说放就放, 驾驭自如,得心应手……非庸人能比也! 吃完饭,走出饭店,晓东潇洒地对东哥挥挥手:“再见!” “晓东!”东哥叫住他,“我说……那个……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们这种关系叫朋友吗?“啊,当然。” “那……我以后可以约你吃饭吗?”感情,果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可以。”对不起,我要回苏州了,以后您恐怕约不到我咯! 出租车绝尘而去,东哥站在原地后悔得要死。冲动啊冲动,太冲动! 晓东退了房子,把有用的东西打包交给中铁快运,在旅行包里装几件换洗衣服, 坐上回苏州的大巴。 就走了吗?他看着窗外飞快往后退的香樟树,心里有点难受。其实舍不得离开。 从十八岁考上大学,他就一直住在这个城市。这里,承载了他的青春,他的事业, 他的快乐,痛苦,屈辱和迷恋……真的舍不得!但他不敢留在这里。九个月,他和 小昕在这个地方兜兜转转,几乎走遍了他生活空间的每个角落。不需要刻意去想, 他的脑子里,总是会闪过他的容颜,他温热的手,他不抗拒也没有回应的吻,他僵 硬的身体,他厌恶的眼神……还有他说过的话。他的心总是会隐隐地疼,疼得没有 力气去做别的事情。离开这里,或许会好些。 晓东暂时住在晓晓那里。晓晓两年前离婚后一直一个人住着一套五房两厅,两 百多坪的公寓。妈妈不肯搬出老房子,说那里生活方便,麻将搭子多。于是晓晓每 天开着车到老妈那里蹭饭吃,吃完了回家窝着上网,写小说。情人来了就温存温存。 月收入三四万(情人给的生活费,老爸给的零花钱和一点点可怜的卖文字的钱), 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晓晓的情人一来,晓东就躲到自己房间里不出来,好在就一两个小时,也没什 么响动,上网灌灌水就过去了。 这正灌着水呢,门外传来那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叫声:“晓晓!你不能赶我走!” 晓东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晓东啊晓东,还以为你很优雅,怎么也这个德行? “走吧,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以后别来了!”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跟你长相厮守而已!” “我不想!” “你总不能一辈子一个人过!” “关你什么事?” “嫁给我,嫁给我!晓晓!我会对你好的!” “得,得,我不赚你那一个月两万块钱,你别罗嗦,走吧!” “嫁给我,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姑奶奶我不缺钱!” “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看不出来吗?” “拜托,我卖身不卖感情,你要感情,上别处买去。” “晓晓,我都为你跟老婆离婚了!” “我叫你离的吗?” “我为你离的!” “关我什么事?” “晓晓,你不能这么绝情!” “*** 无情,你不懂吗?” “晓……”嘭的一声,没了下文。 晓东打开门偷偷往外看:晓晓叉着腰站在门口喘气,估计刚把那男人拎出去。 嘭嘭嘭,嘭嘭嘭,门外那人不停地敲门。晓晓接通管理处叫来保安,才让这噪 音消失。 “晓晓!”晓东走出来,“别人求婚,你也不用那么凶吧!” “你懂什么?”晓晓白他一眼,“这个男人,为了女人可以抛妻弃子,简直就 是个人渣!” “哦!”晓东不敢说话了,两年前,前妹夫为了个女人跟晓晓离婚,晓晓气得 把他打得头破血流,还威胁要剪了他*** 。他吓得什么都没敢要,就带着自己名下 的存款连滚带爬跑了。 “晓晓,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找个人嫁了吧,老了就没人要了!” “哥,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想再结婚,不是经济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你看 我象哪样有问题?” “嗯……看上去……脑子不象没问题的……怎么你还不结婚?” “陈晓东!皮痒就直说!看在你是我亲哥哥的份上,打完不收钱!” “泼妇!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贴网上去!”这招有效。 “哥——”晓晓放柔声音叫声哥,钻到他怀里。这招更有效! 晓东搂住她,轻抚她的长发,叹口气:“晓晓,即使不想结婚,也不能不工作。 你能一直靠男人养着吗?” “我没靠他们养!”晓晓小嘴一撅,“我自己有钱!” “你写小说赚的那点钱?都不够喝粥!” “这不还有老头子嘛!” “老头子不是男人?” “他是男人,但他养我是应该的!” “你都二十七了,还伸手问老爸要零花钱,羞不羞?” “你嫉妒吧?他自己犯贱,非给我不可,哪有不要的道理?”他们家老头,见 得光,见不得光的儿子一大堆,女儿却只有晓晓一个。从小到大,老头疼她疼得不 得了。房子、车子、金子、票子……喜欢什么给什么,变着法儿讨她欢心。甚至还 去学校给她开家长会!儿子们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兄弟们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但都不好意思对这个唯一的姐妹假以言辞。 “晓晓,老大不小了,还过得稀里糊涂的!老头子走了你怎么办?遗产可是已 经预支了。到时候,看你拿什么挥霍!” “哥——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会看着我挨饿吧?” “唉!晓晓,我拿你怎么办呢?”这个妹妹,从小任性妄为,有胆没心,晓东 对她,总放不下心。 “哥——你对我最好了!”晓晓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哥哥回来,她真的 很开心。哥哥一向温柔包容。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她暴跳如雷的时候,只要哥哥抱 一抱,就能让她平静下来。 “晓晓,你爱玩就玩吧,不要太过火了。你这样,说出去也不好听。”他知道 她有钱,也不想让她有太多压力。人生,其实不值得人太努力,只是要谋生时别无 选择。 “哥,你放心,我有分寸。”她又没有开门营业,只不过是找情人的时候顺便 赚点外快而已。晓晓名下财产已逼近千万,她收男人钱,无非是想让关系简单一点。 “好了,去写你的小说吧!”晓东放开她。 “哥哥没事情做可以上网看连载。记得只许看我的,不许看别人的!我的笔名 没忘吧——拒绝羽化!”晓晓把自己关进书房,开始码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