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跟在小美身后时我又感觉到那种压抑,小美椭圆的屁股很饱满,那些突出的肉 团像一张鼓,让我有种使劲敲上几下的冲动。 106105走了很久,眼前出现一座仓库,那是我熟悉的地方,小时候常跟鲍帅来 这儿打泥仗。那些角落里撒满了我们的屎尿,但岁月已经将那些味道洗刷得干干净 净。仓库的四周长满了野草,妖艳的山菊花在盛夏里早早地展示着粗野的柔媚,那 些颜色深得令人心痛。仓库已作废许久,空气的味道透着荒野的浓郁,晦涩,阴凉。 我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似乎小美是那美丽的狐妖,专门摄取男人的心魄,再引 到这荒郊野外的野地里,一滴一滴地吸取男人的精血。我感觉裆下一阵愤怒,老二 有力地昂起脑袋,来吧来吧,谁怕谁? 小美径直进了仓库,我站在门口犹豫,生怕一不小心就迈入了地狱的大门。小 美没有理我,旁若无人地走着正步,神情极为严肃。仓库的深处很黑,却隐约有些 灯光,地上映出一个影子,披头散发的在不停蠕动,像坟地里爬出的女鬼。我倒吸 了一口凉气,脑门上渗出一股冷汗。老二一下偃旗息鼓,悄悄低下了头。恐惧是扼 杀性欲的好方法。我心里胡乱地想着荒诞的故事,默念了几遍佛祖的名字,终于鼓 起勇气,迈进了大门。 黑影不是女鬼,小美也不是狐妖。不过当我看见地上趴着的那个女人时,我却 比撞见女鬼还感觉恐怖! 那个女人是卿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卿宴狭路相逢。眼前的卿宴狼狈 不堪,她像条狗一样的趴在地上,嘴上吐着白沫,瞳孔散射,脚上绑着麻绳,双手 被反缚在背后,舌头伸在外面添着地上的泥巴。 我一阵恶心,差点就吐了出来。 当愤怒变作恶心的时候,愤怒便会灭亡。尽管我曾幻想过比这残酷百倍的下场 发生在卿宴身上,但幻想一旦真实地展现在我眼前,我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始料未 及而感觉悲凉。少了手刃仇人的快感,却多了心生怜悯的同情。我不知道鲍帅见到 这样的卿宴会不会还有胃口与她上床,或许鲍帅更愿意见到那个服了春药后满面红 光的卿宴,虽然会因仇恨而眼红,但至少不会像我此刻样的恨恨不休。 小美指着地上的卿宴对我说,“这就是你的秘密!” 我愤怒地望着小美,第一次用超过三个字的对白与她说话,“你什么意思?” “她是我妹妹!我跟着我爸姓,她跟着我妈姓,他们离婚后我在上海,她在成 都。”小美的话再次令我大吃一惊,生活怎么总是那么荒唐,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 永远都是那电视里的荒诞情节,从来就没有平静的时候,错综复杂的关系像一张蜘 蛛网,使我无法动弹。 我看了看地上的卿宴,她可怜地望着我,眼里闪着惊恐。我又看了看小美,她 正神情专注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卿宴,眼里透出的是愧疚和爱怜。我抖擞着摸出香烟, 点燃,尼古丁的味道使我慢慢平静。 “这应该是你的秘密,而不是我的秘密!”我冷淡地对小美说这话的时候,我 感觉我的心跳在急速加快。 “不!我没有秘密,她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小美愤怒地望着我。 我向后退了两步,一下撞在背后的钢丝床上,冰凉的钢管发出沉闷的响声,在 空旷的仓库里久久回荡,那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重重的带着萧瑟的寒意。 “因为我?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我被小美愤怒的表情激起一股无名之火, 说话的声音几近呐喊。 “是你毁了她的!”小美向我步步逼近。 108107“我毁了她?那你怎么不问问她是如何毁了我的?”我不甘示弱地向小 美迎了上去,鼻子几乎贴住她的脸,她急促的呼吸在我脸颊扫过,像一团火焰。 “毁了你?你自己作孽多端,伤害了贺昔,你居然说是宴子毁了你?你不感觉 脸红吗?!”小美的声音变得沙哑,但愤怒的火焰更加炽烈。 小美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原来她早已知道我的故事。难怪她那次说我的小说很 变态,因为那个故事里我写了我与一对同性恋女人的故事,她知道我是写的贺昔与 卿宴。 小美眼睛里闪着泪光,她的声音终于变得呜咽起来,“宴子现在这样你很满意 是吗?她被你朋友强奸了,现在她又吸毒,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你终于 满意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呢?是不是还觉得你能找回你的贺昔呢?” 我感到胸口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似是被人剖开了胸膛,心脏正一滴滴地滴着 鲜血。 卿宴吸毒?我再次被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呆了。卿宴她怎会做这种傻事? 我同情地看着卿宴,她的脸被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 感觉到那蓬乱的头发后面一定是一张痛不欲生的面孔。 小美解开手上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个鸡腿汉堡,一瓶矿泉水,还有一个蓝 色的小药盒。她扶起地上的卿宴,为她解开背后缚着双手的绳子,慈母般地将手中 的食物塞到卿宴手里。卿宴野兽般地抓过汉堡,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我看着眼前 的一幕,心酸得直想掉泪。 卿宴被噎了几次,小美轻轻地给她擂背,让她慢点。服侍卿宴吃完东西之后, 小美又打开那个蓝色的药盒,抖出两粒小药丸,送到卿宴的嘴里,卿宴昂起头,饮 了一口矿泉水,很努力地咽了下去。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对可怜的姐妹定定出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 话,我那虚伪的自尊让我难以启齿。 卿宴服过药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小美抱起她,轻轻地放在钢丝床上,为她 盖上被子。我想伸手帮小美将卿宴的鞋子脱掉,却被小美狠狠一把推开。她悲愤地 望着我,“你也知道可怜别人?你不是希望她这样吗?”我低声说,“我没想到她 会吸毒。” “你以为她想吗?这全都是拜你所赐!你要是不骗她去见你那禽兽不如的朋友, 她就不会被强奸!她也不会因此而想不开去吸毒!”小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样 子既显得可怕又显得柔弱。这与我一直以来对她性格坚毅的印象显得极不相符。 “你为什么不送她去戒毒所?” “你以为戒毒所就真的能戒毒?那里面的人都是魔鬼!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 要用我的方法让她解除毒瘾!” 我凝望着小美那张挂满泪水的脸,我感觉很羞愧,我一直误解她是个没有情义 的女人,也曾误解她深夜回家是在夜里出去放荡,原来这个冷酷的女人在背后却是 一位如此善良的姐姐。小美说得对,这不是她的秘密,这是我的秘密。因为卿宴走 到今天,我确实难辞其咎。我决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为自己,为小美,也为可怜 的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