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两处夫妻无眼夜 看着姜雅的神情,李靖宇在床上跪起身来,双手扳着妻子的肩头紧张的用力晃 动着,这一晃竟然让姜雅突然又听到了声音。“姜雅,你怎么了?姜雅,这件事谁 都不能怨,都是我自己的错。我要是,我,我当时我鬼迷心窍动了无耻之心,可是 你知道事后我多后悔,多害怕。那天我已经说要走了,聂东慧突然犯了胃病我没走 开,可是没想到会弄成那样。我对不起你,以前从来没有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我 以为是个阴谋,可是聂东慧死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整件事只是个意外,真的只是 个意外,你相信我,就是那天我也没有过背叛你的想法。你怎么了姜雅,你说话呀, 你原谅我这一回吧。你知道我这些天多难受,太可怕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丈夫,姜雅怒不可遏给了他一巴掌。李靖宇仍然紧紧地抓着她 不放,用低低的声音说:“你打吧,打吧,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很失望,都是我 的错,我再也不会了,你打吧。” 姜雅冷冷地说:“你放开手,我冷。” 看着姜雅换好衣服李靖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没有勇气问。姜雅开门向屋外 走,李靖宇紧跟到门口又折回屋里看看熟睡的从从,左右为难地犹豫了半天还是抓 起衣架上的风衣跟着追下楼去。 姜雅知道李靖宇是回去照顾从从了,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 机说去东后街。李靖宇追到路边正好看到姜雅上车,他追了两步也急忙拦住一辆出 租跟上去。 车开到东后街南口姜雅对着扭过头来看她的司机说:“就在这儿停吧。” 姜雅下车的同时另一辆车也已经停在了身后,李靖宇紧跟着下来。 姜雅沿着已经很安静的街道慢慢走着,李靖宇就不声不响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跟 在她的身后。清冷的风吹在脸上,让姜雅想起自己刚才给丈夫的那一巴掌。看着跟 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李靖宇,她仍然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走到十八中学门前站定,姜雅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已经离开这所学校十六 年了。 李靖宇在慢慢地试着靠近,姜雅抓着学校冰冷的钮花大铁门把脸转向另一面看 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姜雅打了个冷战,李靖宇的风衣悄无声 息地披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心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乱过。以聂东慧和李靖宇两个人 的喜好和个性,他们没有偷情苟且的可能性。她甚至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只是知道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结果。她努力地想让杂乱无章的心情平静下来,但 是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姜雅下意识地拽紧身上的风衣,回 头看了一眼身上只穿着衬衣和单薄的羊毛坎肩小心翼翼站在身后的丈夫,眼泪突然 就滚落下来。怎么办,她不知道。 听到李靖宇颤抖的声音说回家吧,丈夫的颤抖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不管因为 什么,姜雅第一个感觉就是不能这么回去,但是她真不知道怎么做。两个人一句话 也没有,一直又走回到街口,李靖宇伸手拦停了一辆车给姜雅打开车门,上了车李 靖宇拉住姜雅的胳膊,姜雅轻轻地推开了。 一路上两个人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车开到家门口,李靖宇下了车回身看姜雅还 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探下身子说了句,“回家吧。”黑暗中妻子明亮的眼光注视着 自己,李靖宇有一些不知所措。姜雅脱下李靖宇的风衣递过去平静地说:“我去局 里,你别跟着我了,回家照顾好从从。” 李靖宇顺从地接过衣服,他想劝劝姜雅,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出租车开走, 李靖宇抱着衣服默默地站在路边,他开始后悔不应该这么让姜雅自己走,他犹豫着 是不是应该去把姜雅追回来。一阵风吹过来,李靖宇不禁打了个冷战。 轻轻地打开家门,温暖立即包围过来。李靖宇第一眼就看到姜雅的拖鞋一横一 竖地躺在鞋架边上,换了鞋和姜雅的一起在鞋架上摆好,进屋看到从从还在熟睡。 这么晚了姜雅去局里能干什么?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和聂东慧在一起的情景,事情 是怎么发生的?刚才自己和姜雅又都说了什么?李靖宇脑子里乱极了。这些日子一 直在想怎么才能不让姜雅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好好想想一旦姜雅知道了自己应该怎 么办。想到姜雅曾经那句斩钉截铁的“你会失去一切”,他有点不敢再想下去。坐 在床边看着心爱的女儿,不知道茫然地坐了多久,李靖宇想起刚才姜雅走的时候对 自己说“回家照顾好从从”。想到姜雅还肯把从从和这个家交给他,他就默默地安 慰自己,只要有从从在,姜雅会原谅他的。 李靖宇给女儿关了灯回到自己屋里,进屋的一瞬间他甚至幻想能看到姜雅象往 常一样躺在床上看书,然而屋里空空的没人。李靖宇叹了一口气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拿出那一对翡翠坠子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小心地把盒子放进风衣里襟的兜里。 看到靠在衣柜边上的吉它,李靖宇想起前些天妻子突然要自己弹曲子给她听。 抱起吉它,他把恋爱的时候熟记于心的那些曲子从内心深处挖出来叮叮咚咚的弹起 来。 姜雅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月光静静地照在屋里。她没开灯,从脸盆架上摘下毛 巾涮了涮,边擦脸边走到外间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整齐的办公室,难道这就是自己 的成功?想到李靖宇,失落、怨恨、心痛、恼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象涨潮的海 水裹挟着泥沙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刷过来,姜雅的泪水不由得又滚滚落下。 自己这么老实的丈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告诉她李靖 宇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定不会相信,但是今天是李靖宇自己说出来,她的感觉就好 像是在悬崖边一脚蹬空。想起来曾经有一晚躺在床上,李靖宇说过男人都是有野心 的,她当时揶揄反诘他是不是也有,李靖宇说别当我不是男人。当时听到丈夫说这 话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踏实,她把丈夫的这个回答当做是他内心干净的坦诚。李靖 宇是那种不掩饰自己的人,他在自己面前也没有能力掩饰什么,一向自信的姜雅疑 惑,李靖宇出了事自己又怎么会一点都察觉不到?什么情况下出的?多长时间了? 一想这些姜雅又忍心不住心头的怒气,要是李靖宇在身边,她恨不能立即扑上去咬 他一口。这些年听到这样的事太多了,姜雅始终当那是别人的故事,没想到自己也 会遇上。说起别的夫妻在情感上的失和与失贞,李靖宇曾经说过根本的原因是他们 的感情基础不够牢固,可他们夫妻的感情基础能说不牢固吗?不!姜雅在心里坚决 地否认着。 是什么让自己的丈夫出了轨,难道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吗?想着他们十年来的 恩爱与和谐,她找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李靖宇有变心的可能。或许只是厌倦了平淡的 幸福,然而他那样一个把守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怎么可能只因此就做出这 样的事来。突然间想到聂东慧曾经开玩笑说过要借他过几天日子的话,姜雅心里咯 噔一沉,或许真的是敢想敢干的聂东慧引诱了自己的丈夫?他们上床的时候他想到 过自己吗?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不能抵挡这种诱惑?要是自己遇到了其他男人 的进攻,这么一想姜雅立即想到闵守栋,想到自己在闵守栋的进攻面前无奈的挣扎。 如果那天在天宝的客房里,他的进攻再猛烈一些,自己真能抵挡得住吗…… 想到自己在闵守栋出现之后内心暧昧的摇摆,或许自己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不由得痛恨起自己来。原谅他吗?可是怎么原谅他,以后的日子怎么面对…… 想到离开李靖宇,结束这十年的婚姻,这个念头一出现还没来得及往下想,疼 痛立即不可抑制地从心底迸发,令她眩晕,直到喘不上气来。姜雅用毛巾捂着脸, 拚命喊了一声,原想是可以让心头的那种压抑减轻一些,却不知一出声便不能控制 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离开李靖宇不说自己的感受,怎么向年迈的父母交待?怎么向一直视他们夫妻 为楷模的同事同学们交待,特别是怎么对女儿说?那么乖巧可爱的孩子…… 姜雅再一次被揪心的疼痛折磨的想不下去,她安慰自己,李靖宇不会变心的, 李靖宇真的要是变了心,她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或者真的是个意外,真的是个意 外,是什么样的意外呢?姜雅想不出答案。“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姜雅脑子 里突然跳出人们说婚外男女的一句话,好在聂东慧已经死了,不会有第二次了,她 不知不觉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