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 安娜姐说,再考虑考虑,不应该这样匆忙,结婚,是个大事。 舒拉妈咪说,结婚吧,结婚了就算有了归宿,有了相对稳定的爱情。 娜达莎说,什么都有了,该结婚了,嫁个自己愿意嫁的男人,是幸福的事情。 新月说,姐,怎么这么快? 从莫斯科带回昆明的,有一张我的老师的油画,它是我毕业的时候老师送给我 的。老师对我说,学油画的过程有点像中国人所说的“修心养性”的过程,这张画 画了很长时间,画成的时候,做画的和看画的都被净化了心境,送给你,它的名字 叫“家”。 画面上是一张简单的桌面,桌上摆放着一罐牛奶、一盘土豆,一个男人的烟斗 和一个女人的花围裙。背景里面有一张不完整的床。 我回头看了看弟弟,他依然安睡在床上,全然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 不知姐姐要嫁人。 邱雨寒走过来抱住我,在我的脸上唇上亲吻,在我的身上抚摸,我怕他又勾起 我的情欲,我说,雨寒,我们把这个油画挂起来吧,这是我的老师心中“家”的概 念。 我忍不住想我的爸爸和舒拉妈咪,他们只是简单地在教堂做了个仪式就结合在 一起,新婚之夜甚至被我的任性搅闹得没能睡在一张床上。那是我唯一的一次“靠 近”婚姻,那婚姻没有激情,没有喧闹,没有酒席和亲朋,甚至我没有看到缠绵和 激情。 我也忍不住想爸爸和安娜姐,我撞见他们的幽会竟然没有惊讶,我看到爸爸赤 裸的身体和安娜姐雪白的乳房竟然无动于衷,安娜姐说我是个“特种”,这样的 “特种”竟然在如今要结婚。 无论如何,我不能把我的婚姻看得清淡,邱雨寒的激情让我想想都心跳,他的 恣意和大胆让我无法抗拒诱惑,我想我是爱他,在那个凌晨之前我还不能肯定我爱 他,在那场“战争”之后,我爱他。 你还没想好。安娜姐对我说。 我怕深想,我也再无法深想,事情这样发展了,我爱他。我对安娜姐说。 我见过,很多女孩子对他着迷的。安娜姐说。 姐,过去的事情我真的有很多不知道,我想我如果知道很多,我会有婚姻恐惧 症的。我说。 是啊,你不知道,有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简单,其实是福气。安娜姐说。 姐,你就当我们的主婚人证婚人吧,你就当我的妈咪。我突然说。 细艳,使不得。安娜姐说。 罗老爷当年教我汉语的时候,曾经讲解过“婚姻”这个词。他那天喝了点酒, 有些信口开河,但却说得真情实意。他说孩子你知道婚姻是怎么回事吗?老早年, 婚和姻是两码事,是有先后的啊,婚,是结婚大礼,亲朋好友都来见证,都看见了、 承认了这门亲事了,然后才是姻啊,姻就是联姻啊,是男女睡一个房子里,生儿育 女,生活在一起啊。现在弄反了,都先有姻了,未婚先孕了,同居了,有了姻还不 一定婚哩,变了变了。 那时我还没成年,听不太懂罗老爷的话。 现在我也先有姻了,和邱雨寒有姻了,我想婚,但我确实不想那种张扬的婚礼, 我只想“家”的感觉。 我对邱雨寒说,雨寒,你打电话告诉你爸爸妈妈了吗?请他们来昆明吧,我不 想办什么婚礼,但我想我们应该拜一拜老人。 邱雨寒的父母并没有来,他们发来了亲笔信,用特快专递寄来,为我和他们的 儿子祝福。他们让儿子好好待我,珍惜这难得的婚姻。 2003年秋天的一个周末,我和邱雨寒端坐在床上,新月给我们端上了两杯酒, 我们挽着手臂一饮而尽。安娜姐深情地注视着我们好久,走上前来紧紧拥抱住我们, 泪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她说,雨寒,你要珍惜,细艳,你要珍惜。 昆明的秋天,没有成片的金黄色,很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