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度 莫斯科到北京,北京到昆明,从纬度上看好像差不多。这里夹在酷寒和温热之 间。 医学专家非常诚恳地让我带弟弟到北京来治疗,他说。昆明的高原条件和病人 本身的身体素质可能都是恢复的因素,但那个关于“阴阳调和”的说法并不科学, 也不可信。他说尽快来北京吧,这里有全国一流的身体监测系统,正在恢复中的植 物人太需要这个系统,也只有这个系统能详细完整地监测到病人的脑活动和全身神 经反应,这个对诊治十分有利。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觉得弟弟一定能醒来,而且,一定能在短时间内醒 来。 当然,安娜姐责骂的电话如期打来,邱雨寒也来电话询问我的想法,他再次表 示了他不会同意父母的“收编”计划。我笑着对他说,其实,收编不收编已经不重 要了,我刨建了公司,却无心经营,放弃才是明智的。 我对安娜姐说,你不用责怪我,我不是能继承父业的人,父亲也没有对我在事 业上有过大的期望,他也一定不想让自已的孩子再像他一样打拼。不停地打拼在这 个世界上没有意义,有意义的应该是多找找事业以外的东西,比方说爱情,比方说 幸福和安逸,比方说我找到了弟弟。 我对邱雨寒说,你现在可以放弃公司回到父母身边,我也可以在弟弟康复之后 带着弟弟和你在一起,安娜姐的公司虽然也需要你,但你没有理由帮助她而放弃你 邱家的事业,这样幸福团圆的结局你何乐而不为呢? 我对他们说,我真的很高兴,我为弟弟高兴,为自己的放弃高兴,为有邱雨寒 的爱情高兴,为安娜姐的鼎力相助高兴。这样轻松的结局正是我要的。 我住的宾馆房间里有一张世界地图,我用手在上面“丈量”。莫斯科到北京的 铁路距离我好像有印象是9001公里,昆明到北京的距离我却不太清楚,我估计大概 得2000多公里的样子,但北京到昆明是南北方向,莫斯科到北京要走东西偏南的方 向,绕了很多路。我又看了央视的天气预报,莫斯科的气温是零下25度,昆明的气 温是零上15度,而北京的气温是零下5 度左右。世界真奇妙,我从寒冷的地方走到 了温暖的地方了,又从温暖的地方走到了一个稍稍有点冷的地方。据说地球的经度 没有冷热的概念,而纬度则是冷热的度量衡。一个闲散中的小女人在计算一个看似 无聊的数学题,莫斯科在北纬57度左右,北京在北纬40度左右,昆明在北纬25度左 右,相差比较均衡,在我发现这个相差的时候,我的位置在中间。 我的手机长时间通话,电池在飞快地消耗,电话打成了电熨斗一样。但。我还 是高兴地劝着他们,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我在地图上瞎比划呢,我正闲散着昵, 我想这样。北京灰色的天空比不得昆明的蔚蓝,却比莫斯科青色的天空温柔得多, 这些你们知道吗?青色的莫斯科冷酷啊,蔚蓝的昆明透明啊,北京的灰色很朦胧, 很模棱两可,很平和啊。 我说,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弟弟的事呢?事业对你们真那么重要吗?我弟弟来北 京治疗就会苏醒,就会恢复从前那个阳光男孩的样子了,你们不高兴吗? 我说,你们知道在莫斯科到底有没有“俄罗斯处女” 这种咖啡啊?我在黑海边喝过的,味道不错,可这里的莫斯科餐厅没有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