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二是很多上班族最不喜欢的一天,就像《蜗居》里的郭海藻所说:在周二这 天,上个周末早已远去,下个周末还遥遥无期。 程子橘对于这一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虽然前一天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周二早上,她依然是准时起床,将自己打理好,然后搭上出租车提早十分钟到了公 司。 一切似乎都是很正常,与往日并无相差。 只不过这份正常在她经过前台时,就终止了。 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如何,她发现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甚至在她走 过之时偷偷地交头接耳。 程子橘怀着诧异心情走进电梯,等进了事务所,她方才知道原因。 一盆绿意盎然的兰花盆栽赫然位于她的办公桌上。 这边大厦里的快递签送,都会经过前台那道手续方会送入。故而,前台小姐今 天早上的打量她的目光也不足为奇了。 她奇怪的看那盆盆栽,心情有些异样,虽然未见有任何的纸条贺卡,不过她已 经猜到了这盆盆栽的赠送者。 不是傅湛江,她了解他,倘若他要送自己花,首选估计就是大朵的玫瑰,或是 华丽的郁金香之类引人注目的花朵。 那么,除了昨晚说要追她的容景轩,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偶有同事经过此地之时,皆给了程子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有些头疼,果然,麻烦来了。 叹了一口气,她将手中的包放到了桌上,思考着该如何处置这盆兰花。 小周正好提着包走到办公桌前,偶尔斜眼望过来,看见她桌上的那抹绿色,有 些夸张的捂住嘴巴,做出惊讶的表情。 她匆匆扔下手中的拎包,绕到程子橘桌前,翻找着花中的便签。 其他同事见此笑言:“还等你来吗,我们早已经把它上上下下打量无数遍,只 可惜,那位MR RIGHT 先生依然神秘。估计只有小程自己知道是谁送的。” 小周笑的肉麻兮兮,搭在程子橘肩上,假装小声开口其实却让周边人听的一清 二楚:“亲爱的,告诉我是谁送的,这么有情调,兰花啊!我都能够想象你的追求 者是多么的优雅迷人,该不会是你那神秘的未婚夫吧!” 程子橘其实有些不胜其烦,她一向都不喜欢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讨论,不过。脸 上还是挂着浅浅的微笑,单手拂过兰花叶,表情真挚开口:“这花是我昨天刚买带 来公司的,嫌麻烦,就让快递公司送过来,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离奇!” 显然,她的说辞让同事都相信了,大家趣味打消,皆没劲的离去。 程子橘将花盆放到办公桌一角,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可是眼睛却是止不住的飘 忽到那盆花上,她知道自己是心乱了。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假借 倒水,到茶水间打通了容景轩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没多久,便被接起。 而容景轩对于她的来电显然并未惊奇,不等她开口询问,便语气柔和的问道: “子橘,兰花收到了吗?” 她对于容景轩的云清风淡,似乎有些不忿,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只能够挤出一句话:“你不是说过不会给我添麻烦吗?”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不等她再说任何质问的话语,便抢先 说道:“是啊,所以,我没有在上面署任何的名!” 她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紧抿着嘴巴,她的表情有些疑惑。 或许,她真的是太放松了,因为对于容景轩的好感而放任对方产生了误解。 她这样想着,正想说些疏远的话来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容景轩却突然柔声开口,问道:“子橘,你喜欢这花吗?” 她心中微微一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咬着下唇,方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我很喜欢,花盆很漂亮,花也很漂亮。” 容景轩听了她的话,似乎是很高兴,语气之中也带出了愉悦的味道:“你喜欢 就好。” 接着,他并未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和程子橘说了一些养兰花的注意事项。 其实,程子橘的母亲生前十分喜爱兰花,虽然北方多风干燥,气候并不适合兰 花的生长,但是家中还是养了不少的兰花,甚至还专门搭建了一个温室,虽然如今 已经如是人非,但是她依然记得母亲以前教她的那些东西。 不过,听着电话里容景轩温和的声音,她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打断。 收了电话,程子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她仔细的打量着这盆花,品种是最普通 的春兰,不过长势却十分喜人,叶子细细长长,却是浓绿色,不带一点的黄色。底 下竟然还有三支刚刚抽出的花苞,微微靠近时,仿佛能够闻到兰花的清香。 整盆花并不算大,她单手就可以拿起。 花喜人,不过程子橘对底下的花盆却更爱。 她轻轻转着这个呈六角柱形且造型别致的花盆,手指摩擦着并不算光滑的红褐 色陶盆表面慢慢欣赏着,突然,转着花盆的手指停住。 她靠近仔细的看着上面绿色的毛笔字迹。 是一首诗: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这首诗是明朝诗人孙克弘所著,她曾经读到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可以看到。 她托着花盆底部的手摸到一方凸起,忍不住低头看去,不想,竟然看到与那毛 笔字迹相同的一个“容”字。 程子橘没有想到,原来这个花盆竟然是容景轩自己烧制,她不由自主又联想到 刚才那首隐喻极深的诗词,脸上不禁微微泛红。 程子橘其实是个很无聊的女人,特别是在繁华的都市里,身为一个年轻的女孩 子,每天生活几乎是三点一线,家里,公司,超市。简直是不能够想象。 她喜欢一个人买好食材,然后回家做饭。 吃完饭,做完家务活,她的消遣方式也单一。她不爱看电视,除了偶尔上上网 查查资料,基本就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弹琴或是练字作画。 傅湛江见不得她如此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偶尔几次拉她出来玩,她不喜欢娱乐 场所里喧哗的环境,也融合不进那种气氛中,基本就是一个人沉默在角落里。 久而久之,傅湛江也不再勉强。 偶有友人知道她如此,皆是惊奇感叹,程子橘不在古时候当大家闺秀真是可惜 了! 下班时间到了,程子橘照例开始动手收拾起桌子。 这是她的习惯之一,这边办公楼林立,挤在下班时间打车,一般都得等上好久, 她也不爱去挤,倒不如将自己的位置收拾干净了再下去,车也好打点,反倒是节约 时间。 程子橘正要去洗手间里打湿毛巾擦桌子时,放在办公桌一边的手机响起。低头 一看,竟然是容景轩的电话。 放下手中的毛巾,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起。 “子橘,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容景轩语调低缓,声音听起来温文有礼。 程子橘其实很想拒绝,但是她不喜欢说假话,所以只是说道:“不用了,我今 天打算自己回家吃。” 容景轩听了低声笑了一下,声音之中带了几分好笑的意味:“子橘,你是在躲 我吗?” 突然有种被看穿心事的窘迫,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犹豫了一下, 却开口轻轻回答了一声:“是!” 容景轩又笑了起来,似乎是对于她的诚实而觉得好笑。 被对方笑,她也不恼羞成怒,或者是有任何的窘迫,一直安静的等到对方笑完 为止,她方才开口认真道:“我说过,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所以与你交往过密切并 不是好事!” 她这话说的似乎有几分不通世故的味道,可是,这的确是她的肺腑之言。 容景轩估计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子橘,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为难,即 使你不接受我的追求,我也希望能够和你成为朋友。” 程子橘听出他话中的真诚,有些涩然。或许她的确是过于无情冷淡,想想这些 年来,她的朋友寥寥无几。她和人交往,也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绝不跨越雷池 半步。 有人曾经评价过她,清高自傲!说她对于所有的人,不管是熟悉的,或是不熟 悉的,总有一份戒心,当别人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竖起身上的刺来逼退对方。 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或是不好,可是今天容景轩的话,却让 她不禁反思,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过于自我保护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问道:“去哪里?” 容景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半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程子橘的意思,心情 突然豁然开朗,还有大喜过望,他连忙开口:“那地方车不好打,我就在底楼停车 场等你,现在大家都下班了,你可以过来!” 程子橘听出容景轩的意思,为对方的细心而感动,微笑着答应了。 程子橘虽然知道容景轩找的餐厅定然是不错,不过,她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 一方桃源。 看着眼前这片竹林,以及竹林间鹅卵石铺就而成的曲径,她的脑海里想起了红 楼梦中描绘潇湘馆的文字: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竽翠 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 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 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 下而出。” 此处虽无鹦鹉房舍。但那股幽静的意味却是掩不住。 随着容景轩的带领的方向,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唯恐打扰了这份雅致。刚行数 米,却听到有潺潺水声传来,她不禁有些好奇,此处竟然有水流之声!待到走过一 座精巧的微型小拱桥时,她方才发现,原来这边竟然四通八达通着一条条的水渠, 底下皆铺了不少鹅卵石,其上清泉流淌,而她此刻站立的小拱桥之下,正是那数股 清泉的汇合之处。 她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桥上雕刻精美的花纹,看着桥下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只 觉得心情舒畅,又觉得有几分惋惜,这么美的景色,一双眼哪里看的过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刚进大观圆里的刘姥姥,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地方。 如果说前面看到的景色已经让程子橘大开眼界,那么之后看到的那一排排竹舍, 简直是让她叹为观止。 一切仿佛都回复到了原生态一般,仿佛是真的远离了高楼大厦,繁华的都市, 也远离了那些烦恼与纷扰,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平静。 容景轩领着程子橘进入其中一间竹屋,屋内摆设也是极其简单,一方圆桌,几 条竹椅,还有一些摆着盆栽的竹架子。 程子橘还惊喜的在这里发现了竹躺椅。 竹躺椅其实是夏天躺在院子里纳凉的椅子,在北方并不流行,即使在现如今的 南方,也少有人家会有。 不过程子橘儿时和她母亲回上海故居时,在那里就发现过一把。她每回都爱拖 出来在花园里躺着,即使不是炎热的天气,她也爱躺在上面。 看着眼前这把竹躺椅,她忍不住上前轻轻的抚摸着,手在椅尾下方轻轻一抽, 果然抽出一把小小的椅子。 她的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以前她躺在躺椅上,母亲坐在小凳子上哄她睡觉的情形, 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容景轩看着程子橘脸上恍惚的笑容,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些心疼,他压 下心中奇怪的感觉,走到程子橘身边,笑道:“我也很喜欢这椅子,总觉得古人想 象力真丰富,竟然可以设计出如此富有创意又实用的东西。所以说,中国人比外国 人可聪明多了!” 程子橘听出容景轩这话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沉闷的气氛在笑声中缓和,两个人在桌前坐下。 程子橘忍不住赞道:“没想到北京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容景轩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这个地方这几天刚开业,你不 知道也是正常。”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到竹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程子橘疑惑的转头看去,却 见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容景轩看到这个男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站起来迎接:“子瞻, 你怎么来了!” 那位被称之为子瞻的男子抱了一下容景轩,脸上表情愉悦:“新店刚刚开张, 我身为老板,怎么可能不来呢!” 程子橘这才知道,原来来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显然容景轩与他关系非常好。 子瞻显然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程子橘,不禁眨了眨眼,明明是一张成熟俊朗的 脸蛋,做起这个动作来,却带了几分孩子气。 “这位小姐是……景轩,你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容景轩笑了,连忙介绍:“这是程子橘小姐,和我在同一办公楼里工作。子橘, 这是和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朱子瞻。据说祖上是朱允炆的后代……” 后一句话,显然是带着调侃的语气说出来的。 朱子瞻却也厚脸皮,由着容景轩开玩笑:“那是,不过呢,老朱家的血统真不 咋的,看看那些画像,长的够寒碜人的。还好,我们家懂得跨洋联姻,这才生出了 如此英俊潇洒的在下!” “那是,杂种优势!”容景轩笑着插了一句。 朱子瞻笑骂:“滚,你丫也是杂交出来的好不好!” 程子橘只当是他们两人在说笑,也没有当真。 直到坐下聊了一会儿,程子橘才知道,其实,两个人刚才的那番话似真似假。 朱子瞻的确是有皇室血统,他的祖母往上数三代,那是正正经经的英国皇室成员。 其实,仔细看朱子瞻和容景轩两个人的外貌,却是能够看出混血儿的模子,鼻 子都特别的高,眼睛非常深邃。 所以,当她听到这所餐厅的设计者竟然是容景轩时,她简直是大吃一惊。 她并不是非常了解容景轩,不过办公室里消息广布,她再无心,也是知道一些。 容景轩是英籍华侨,刚回国不过数月。至于他现在的职位是建筑设计师之类的事情, 她也只是略有听闻。 她早就听说,她工作的那个事务所所在的和一大厦其实是容家在这边投资建设。 容景轩在这边开了一个工作室,她也不认为他是当正事来做。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设计出如此美轮美奂,古色古香的作品来。 “景轩在哈佛时,曾经获得过建筑学位,他的很多作品模型,至今还被他的导 师展示给他的学弟学妹当范本。”朱子瞻见到程子橘吃惊的表情,连忙夸赞容景轩 的闪光点。 然后转头给了容景轩一个眼神:瞧,兄弟我多给力! 程子橘低头掩笑,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 倒是容景轩,似乎并不习惯朱子瞻如此夸他,或者说是在程子橘面前如此夸他, 竟然还红了几分脸,连声道:“子瞻夸张了。” 程子橘有几分意外的看着容景轩一个大男人如此羞涩,心中难免几分好笑。 而朱子瞻却是大大咧咧的叫道:“我哪里夸张了,子橘啊,你看我们名字里都 有子字,就冲这点,哥哥我就不会骗你,你看,在这北京城里的,在这个季节,有 哪个地方像我这边一样,还有这么碧绿的竹子,这都是咱们家景轩的奇思妙想啊!” 听朱子瞻这么一说,程子橘才注意到,刚才只顾着观赏美景,竟然没有想到在 这个地界如何会有这么一片娇贵的竹子。 竹子这东西,说它娇贵也不尽然,你看南方山上,前山后山,哪里不有,但是 放到了北方这边,那真是稀罕的物什。 程子橘自己也养过,费了不少心力看顾,只可惜,到了冬天,适应不了这边的 节气,仍然给冻死了一大片。可是容景轩竟然有本事让这么一片竹林在户外长的如 此繁茂生机。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了那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泉渠,不禁开口道:“是那个 水?” 朱子瞻顿时笑意盎然,大声赞道:“子橘妹妹真是聪明,一下子就说到了点上, 可不就是这些温泉!你和景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程子橘被他说的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倒是容景轩看出了她的尴尬,连忙对朱子 瞻道:“你中文学的不好就不要胡乱用,免得闹笑话!” 说罢,又对程子橘道:“你别理他,这人一高兴就爱胡言乱语。” 她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那个话题,而是说道:“我刚才还以为那水上的 白雾是灯光的效果,没有想到竟然是温泉,你们还真会挑地方!” 可不就是,北京有温泉的地界,现在基本上都有价无市。 朱子瞻和容景轩听了她的话,没有开口,只是笑笑。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马上有穿着素雅旗袍的服务员端着饭菜上来。 一道油焖笋,一道油炒青菜,还有番茄炒蛋和一尾清蒸鱼,外加一罐萝卜小排 汤。 有荤有素,但看着清清爽爽,却也不油腻。 朱子瞻招呼着两人用餐。 “菜不多,但胜在绿色健康,原汁原味,好好尝尝吧!” 程子橘看着菜色早已是食欲大开,夹了一块笋,咬在嘴里,脆脆爽爽,还夹着 一丝甜鲜,厨师显然就像朱子瞻所说,注重原汁原味,并没有用太多的调味料来掩 盖菜本身的味道。 她吃的十分尽兴,连一向都是比较小的饭量也比平时多添了半碗。 饭毕,朱子瞻乐的替兄弟搭桥牵线,将两人赶到了外边散步。 天色已经暗下,但是户外巧妙地安了路灯,光线既不会太亮,却又恰到好处的 让游人观赏到美丽的景色。 甚至是温度,也在周边温泉的巧妙曲引下,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程子橘和容景轩走在曲径之间,漫步闲谈,有的时候,他们只是静静散步,但 是气氛却依然融洽。 自那日一道儿吃饭之后的一个星期,容景轩没有再约过程子橘,也没有再送什 么礼物给她,只是偶尔打打电话闲聊,或是在邮件上交换一下相互之间对于一些某 些作品或者话题的看法。 不得不说,容景轩真的很善于琢磨人心。 程子橘对于他的态度,他了若指掌,也懂得该如何的应对。 倘若之后他再频频相约程子橘或者送礼物给她,那么程子橘估计就会对他有戒 心。如今他这么一副坦然的做法,反倒是更加增添了对方对他的好感。 日子这么平淡的过着,又是一个星期过去。 星期一早上,程子橘照例准时上班,最近她越来越得到重任,老余已经带她开 始接待客户,与法院方面的人接触,一些相关的信息也都交由她负责。她不禁考虑, 或许在这边做上一两年的律师助理,就直接留在这边转当律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虽然导师一直惋惜她不继续读研或是出国深造,不过早点工作,早点独立,不 是她一直希望的吗? 只是,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改变主意。 早上九点时,程子橘在小会客厅里摆好茶水资料,准备接待客户。 现实生活中,在常人眼里,律师能够很神奇的听完客户的咨询,就马上罗列出 相关的法条,说出专业的术语来为客户解答法律方面的问题。其实,这些都是假的, 律师也没有那么神,他们只是比没有学过法律的人多了一些逻辑思维,会用法律的 角度来看待问题。至于他们在客户面前说的那些话,早已经在客户预定咨询时,就 问清了案件的大概情况,然后查好资料准备。 程子橘这边刚刚收拾好,小周就带了三名女子走进会客厅。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小周身后的三名女子,今天的案件,是关于公司侵权方面, 刚才她已经大概的看过一些资料,当事人明明是两名男性。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到领头的一个女子眼神不善的看着她问道:“你就是 程子橘!” 虽是询问的话语,但语气却是异常的笃定。 她有些莫名其妙,她确定不认识这三名女子,也确定她们不是今天要接待的客 户。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她还是温和开口:“是,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那名女子突然恶狠狠地朝着她脸的方向拎包打过来。 她吓了一跳,身体却是躲闪不及,只能够下意识的用手去挡。 小周注意到不对,也赶不及去阻止,那坤包的袋子砸在了程子橘的手臂上。 当即,一股剧痛在她的手上蔓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手臂,形容有些狼 狈。 小周一把推开那个女人,连声道:“哎,你们怎么打人啊!” 谁知道,小周的话音刚落,原本在背后看戏的另外两个女人都围了上来作势要 打程子橘。 程子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小周也是一人难挡三人。 幸而,会议室外的其他同事注意到里边的情形,全部过来拉人。 程子橘虽然不至于太过于狼狈,但是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身上也挨了好几 下,头发也被扯乱。 小周因为挡在她前面,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 那三个女人被拉住了手脚,嘴上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一些脏话。 老余面色不虞,沉声道:“你们凭什么来这边闹事,依你们刚才的行为,已经 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领头女子似乎并不把老余的话当做一回事情,看着程子橘冷笑道:“她毁了我 女儿的容貌,我打她几下还犯法了!我女儿可是明星,就靠着脸吃饭,如果我要坐 牢,她是不是要被枪毙了!” 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是看着她的脸色,也不是作假,大家 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程子橘。 程子橘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件事情即使不是她做的, 既然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定然和她也是有些关联。 她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抬起头,她看着那个愤怒的女人,问道:“我并没 有做过这件事情,你女儿是谁?” 那个女人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冷静。不过,心里仍然不相信程子橘的话,还是 冷笑着:“你当然不会承认。我女儿叫白雪,你敢说你不认识?” 如果说刚才其他人还只是惊疑不定,如今见到她如此有理有据的说出来,心里 却是深信了! 白雪虽然算不得大明星,却也不是籍籍无名,特别是最近她频繁的出席各类一 线明星的活动,还在数部大制作的影片中都有担任重要角色,在座的几位还是有听 到过她的名字。 程子橘也不例外,她也的确是回忆起那日与容景轩吃饭时看到的那个站在傅湛 江身边的女子。 想起白雪的好相貌,她心中也有些惋惜。可是她很奇怪,为什么白雪的母亲就 一定认定是她做的。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傅湛江的未婚妻。她不禁有些好笑,倘若 她真的要如此,傅湛江身边的女人这么多,她哪里忙的过来。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是一场闹剧,也感叹于白雪母亲的一番爱女之心,并不打 算再追究这些事情,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我虽然见 过白雪,可是和她无冤无仇,用不着这么做。而且,你今天来的事情,白雪恐怕不 知道吧!” 被程子橘这么一说,那个女人似乎真的有了几分忌惮。的确,白雪早先时候就 和她说过,不许她找程子橘闹事。白雪其实是个明白人,毕竟她这次事情真正的幕 后指使她并不清楚,虽然根据一些线索她认为是程子橘,可是程子橘是什么人,就 算她真的确认了也是不敢闹。 只是她没有料到自己的母亲会咽不下这口气找人来闹事,倘若她早先时候知道, 估计就不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程子橘看到白雪母亲的神情,明白自己是说中了,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我 就不追究了,你回去吧!我们这边还要工作。” 谁知道,她这话一说,却无端点燃了白雪母亲的怒火,她瞪着程子橘怒声道: “你少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傅湛江是你未婚夫,你嫉妒他喜欢我女儿,这件事 情不是你干的还是谁干的。你也不用威胁我,我知道你家有背景,可是我们家也不 是好惹的,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想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本来无端遭到了一场祸事,程子橘已经是心烦的很,她想要善了,可是对方不 依不饶的态度,她即使再好脾气,此刻也不耐烦了。 “这件事情你说一百遍,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如果你还要这样,别怪我报警!” 程子橘冷淡的说道。 大家也只当她是在威胁当不得真,闹事的三人也是如此,虽然手脚被困,但是 嘴上却仍然骂骂咧咧。 程子橘嘴上泛起一抹冷笑,没有再说话,掏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跟着白雪母亲过来的两人见到她如此,心里有些揣测,看着白雪的母亲,白雪 的母亲此刻也是豁出去了,硬声道:“怕什么,等警察来了,正好把她将小雪毁容 的事情一块儿算账!” 容景轩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傍晚下班之后的事情。 他中午忙着和工作室里的设计师一块儿讨论设计图,午饭是叫外卖解决的。所 以并没有听说程子橘的事情。 直到下班搭电梯时,听到电梯里的人议论,才隐约知道一些信息。 他虽然清楚程子橘的为人,应该是不会做这件事情,也看得出程子橘的背景不 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却还是有些担心。 想了想,他还是打了程子橘的手机,可是,意外的,手机语音提示,关机着。 他的心有些慌了,又拨了一次,依然是显示关机。 等到电梯一落,他急匆匆的冲出了电梯,可是待坐上车子准备发动的时候,突 然又停止了动作,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程子橘,他不确定程子橘被带到了哪里。 他刚来北京不过数月,哪里会清楚这些东西。不管是对这座城市的熟识程度, 还是人脉上,都还不够。 冷静下情绪,他打了朱子瞻的电话。 容景轩的预感并没有错,程子橘的确是出事了。 上午警察过来的时候,两方当事人调解不下,于是都被带回了警局讯问做笔录。 虽然是程子橘报的警,可是,白雪母亲交代的事情中,程子橘所涉及的问题明 显严重于白雪母亲早上去闹事的性质。加之,白雪是公众人物,她的母亲要报案立 案,警局相对而言会更加重视,毕竟一方可以严重的影响到社会上舆论的导向。 整整一天,程子橘都被扣留在刑讯室里。 重复的问题,无外乎关于白雪被毁容一事。只是程子橘迟迟不肯松口,让警方 也颇为恼火。 拘留程子橘的时间已经快九个小时,刑讯室里的条件并不好,室内温度明显偏 低,中午警察送来的饭食,她只是拨动了两口并没有吃。 她又冷又饿,四肢几乎是被冻僵了,胃也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她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着讯问她的新一批新警官。冻青了的嘴巴,微微张起,轻 声开口道:“不管你们再问我多少遍,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的!” 新来询问的警官是一男一女,没有想到她会在他们一开始就给了他们这么一个 下马威。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例行公事,一人打开手中的记录稿纸。一人开口讯问。 “3 月10日下午你人在哪里?” 程子橘低垂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我在事务所里上班!” “有谁可以证明?” “事务所里的同事都可以证明。” “程子橘,请你抬起头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程子橘并没有抬头,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眼前的两名警官。却没 有说话。 “你和白雪是什么关系?” 程子橘闭上眼睛,没有再回答他们的问题。 她现在又冷又饿,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是,心比身体更加的累,整整九 个小时,除去午饭时间给她休息的半个钟头,她的耳边不断地充斥着警察冷冰冰的 没有一丝温度的询问,忍受着别人一直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她真的很累很累,真想趴在这里一睡不起。 可是,那些警察却是依然不依不饶,仿佛是认定了程子橘就是那个凶手。 她不禁好笑。 自己长得真的一副犯罪凶手的模样吗不是没有想过找人将她保释出去,可是找 谁呢? 那边的家里,她想都没有想过。傅湛江,她此刻一点的不想见他。 她把她认识的人一个个都想了一遍,竟然悲哀的发现,她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这算什么,她苦笑着。 晚饭时间很快到了,依然是一个盒饭,手摸上去,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上面盖 了一层烧得黄黄的菜叶。 程子橘拨弄了两下饭菜,依然是没有胃口。可是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耗上很久, 她用筷子夹起米饭,往嘴里送。 嚼了几下,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冷冰冰硬邦邦的咽下去,好似石头一般。 胃仿佛也在抽搐。 她勉强自己吃了好几口,终究是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捂着胃,冷吸了好几口气。 “程子橘,你没事吧?”一个女警察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紧张的 问道。 程子橘咬着牙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忍下痛楚,她开口道:“给我倒杯热茶就好。” 热茶从嘴里进入身体里,她的身体总算有些好转。 她双手扶着茶杯,汲取着些微的热量。 女警官不忍,开口道:“你要不,先找人来保释你吧!” 程子橘摇了摇头,却咬着牙倔强的不肯说话。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啊,这样下去受苦的是你自己……”女警官无 奈。 她似乎还要再说什么。这个时候,刑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刚才与女警官一道儿讯问程子橘的男警官走了进来。 “程子橘,你朋友带着律师来保释你了,你出来签字吧!” 程子橘惊讶的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男警官。 是傅湛江发现了吗? 她心里想着。 因为长久坐立而冷麻的身体扶着桌子慢慢坐起,她站稳身体,挺直了腰背,从 刑讯室里出来。 等到看到容景轩和朱子瞻时,她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可是,她突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绪在心口翻涌。 是为容景轩和朱子瞻的仗义相助而感动庆幸,还是为傅湛江与家人的忽视而感 到悲哀。 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出事九个小时之后,第一个出来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 仅仅数面之缘的朋友。 “子橘,你没事吧!” 容景轩看到脸色苍白的程子橘时,心中忍不住一阵怜惜,顾不得其他人在场, 快步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 虽然此时的天气还没有回暖,但是程子橘因为长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所以身 上根本没有穿多少衣服,到了这边,自然是受不住。 容景轩显然是一眼就看出她的境况。 “子橘妹妹,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们,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可把我们家景轩心 疼的!”朱子瞻也是有些怜惜看着她,不过嘴上出来的话却带着调侃的意味,显然 是为了缓和气氛。 程子橘嘴角挤出一抹淡笑,真诚道:“容先生,朱先生,谢谢你们!” “哎。子橘妹妹,叫子瞻哥哥就好了,别见外啊!” 朱子瞻显然被她疏远的称呼一愣。但片刻之后却笑道。 程子橘依然是淡笑不语。 接过律师递来的协议,她签下字。 警局这边的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不过,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在她出来之前还例行公事道: “虽然你现在可以出去,不过这个案子已经立案,你作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请你 近期内不要离开北京,也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 她听了这些话后,只是嘲讽的笑了一下,没有回应,沉默的出了警局。 容景轩以为她是在烦恼那些话,连忙对她道:“你别担心,不会有大事的。子 瞻和我都会帮你的。” 程子橘为容景轩的关心与信任而有些感动,但她一向习惯情绪不外泄,半晌, 方才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一行人出了警局大门,冷风吹过,程子橘忍不住将容景轩搭在她肩上的大衣裹 紧。 朱子瞻看了看身后两人,脸上狡猾的笑了一下,开口道:“景轩,我迟点还有 事,你把子橘妹妹送回家去,记住是送到家里哦!” 说着俏皮的眨了一下左眼,将自己的助理和律师拉到了车里。 容景轩知道朱子瞻是为了他和程子橘创造机会,感激的对朱子瞻笑了笑道: “子瞻,谢谢你,今天让你特地跑一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得了,咱们兄弟两谁跟谁啊,再说为了子橘妹妹,我乐意!” 朱子瞻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坐上停在警察局门口的车子直接走人。 容景轩带着程子橘走到自己的车前,打开副驾座一边的门,让程子橘坐进去。 他走进驾驶座,却并不着急开车,而是调高了车内的温度,然后从车上拿出一 个保温盒递给程子橘。 程子橘疑惑的看着他。他笑了笑,解释道:“你应该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了,所以,我让子瞻给你带了些粥。” 没有想到他会想得这么仔细体贴。程子橘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伸手接 过那个保温盒,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辈子,真正这么关心过自己的人,除了早逝的母亲,就只有他了。 她忍不住情绪外泄,眼眶子红了起来,连忙低下头,车子在路上慢慢的行驶着, 程子橘用勺子喝着温热的粥,闻着空气里甜香的味道,突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 味道。 等到她回过神来,方才发现,这条路,似乎并不是去她家的路。 她奇怪的看向容景轩,容景轩坦然道:“我觉得你似乎应该去医院处理一下伤 口。” 他的目光在她的手背上略微停留了一下,然后礼貌的收回视线。 程子橘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早上身上被弄出的伤。 其他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衣服的遮盖,或是伤的比较轻,她并没有发觉。 不过手背上那个被包打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乌青一片,衬在白嫩的肌肤上,分 外的明显。 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那个地方,可能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或是因为时间太久的 缘故,她并没有感觉到痛楚。她的手干脆盖在了上面,说道:“不用了,只是小伤 口而已,我回家自己处理就好。” 容景轩摇了摇头,坚持道:“还是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万一伤到了筋骨,这 可不是闹着玩的。” 程子橘却坚持回家。 容景轩似乎对于她的执着有些无奈,可是到底是由了她的意思,车子换了方向, 朝着她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段之后,突然,他将车子停到了路边,对程子橘道:“你 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还未等程子橘说什么,他已经下了车子,随着人流走到了马路对面。 程子橘疑惑的看着他清俊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包里, 将手机开了机。 开机音乐过后,她苦笑的摇了摇头。 果然,没有一通短信与电话。 容景轩回来时,程子橘已经躺在车上睡着了。 她的头半斜着靠在椅背上,睡的很熟,可是眼睛却闭的紧紧地,长长的睫毛贴 着肌肤,微微发颤。她的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几乎要落地。 容景轩小心翼翼的进了车子,刚刚关上车门,她便被惊醒,看到容景轩时,脸 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容景轩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不由自主道:“如果累了,就躺着吧,一 会儿到了,我会叫你。” 程子橘将额前散乱的刘海锊到了耳朵后边,摇了摇头。刚才在车上睡着,已经 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她的戒心一向很重,不是熟识的地方,她很难入眠。甚 至于,在傅湛江的车上,她都从来没有睡着过。 今天,在他车上会睡着,有太过于疲累的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她不想承 认的,不觉间,她对容景轩已经放下了戒备,对他甚至于投入了太多的信任。 这些,对于她来说,或者说她现如今的情形而言,并非好事。 容景轩见到程子橘拒绝,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看得出,程子橘对他的态度又有 了一丝犹豫。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不理智的想要去表达些什么。 顺手打开车里的音响,一曲舒缓的钢琴曲响起。 他慢慢的开着车子。 天色早已经暗下,道路两边的路灯与不时开过的车子发出的灯光,一片流火辉 煌。 程子橘安静的坐着,看着外边的景色,耳边依然是舒缓的钢琴曲,心情渐渐平 静下来,脸上凝重的表情不觉间也变得平和。 车子停下时,程子橘似乎并不想多交谈,拿起包就打算道别。 容景轩却喊住了她,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她。 程子橘疑惑的看着他,并没有接过。 见此,容景轩只是笑着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刚才给你买的药,可能你家里有, 不过这些药都是药店里的导购推荐,还是收下以防万一。” 听了他的话,程子橘的目光落到了那一袋药上,因为塑料袋是白色,并不能够 看见是什么药,不过袋子鼓鼓的,显然准备充分。 她突然有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回想起和容景轩认识的点点滴滴,不长 的时间里,他对自己真的是很关心。甚至细心到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关注 到了。 这样想着,她心中又忍不住微微酸涩,眼眶子发热。 她掩饰的低下头,接过容景轩的药,再次低声道了谢。 容景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离去。 程子橘回到家里,打开容景轩给她的那袋药。发现里面的药真的很齐全。 除了云南白药外,还有一盒板蓝根与感冒冲剂。 第二天早上,程子橘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 幸好昨天就和老余请了一周的假,倒是不耽误事情。 她醒过来之后,愣愣的看着透过薄纱窗帘落到床上的阳光,看着阳光中飞扬的 尘屑,静静的发呆。 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的祭日,往年,都是傅湛江陪着她去上海,可是这次发生 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最近该如何和他相处,心里突然不想让傅湛江陪着自己去见 母亲。 她当初选择傅湛江,就是为了他能够给自己安心的感觉,可是,现如今,她突 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 可是,自己真的后悔了,又能够如何。 为了这么一些事情,难道就要反悔,她还没有这么不通情达理。 嘴角翘起一抹苦笑,她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手机里有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傅湛江的,发信的时间是昨晚十点,那个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内容也只是说让她好好休息,昨天太忙,所以没有给她打电话。 她看完之后顺手将短信删除。正要去看下一条,可是,想了想,她还是找出了 傅湛江的手机号码。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字,表示自己收到了。 下一条是容景轩的,短信很短,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好好休息。 她却笑了。 至少,还有人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感觉,真的不错。 她笑着给容景轩发了“谢谢”两字。 不一会儿,手机上提示,又有新的短信进来,她打开,果然是容景轩回过来的。 【好好在家里放松一下,不要多想】看完短信,她将手机放到床头,起床洗漱 做早餐。 冰箱里还有一盒周末买来的三明治,不过她突然想要喝小米粥。小的时候,母 亲每天早上都会给她熬好的小米粥,不需要任何的食材,简简单单,撒上一点白糖, 已经是美味。 好在今天不用上班,她饶有闲情的淘了一碗米,洗净之后按照四比一的水米比 例,倒入砂锅之中细熬。 不过,显然,今天她并未有这份口福。 她刚刚洗漱完,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她打开门,竟然是傅湛江母亲身边的许秘书。 “程小姐,夫人让我来接您!”许秘书脸上带着恭敬的微笑,开口道。 程子橘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和傅湛江订婚已久,但是她和傅夫人其实不熟。傅 夫人本身就身担重职,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对于她,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从来都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和未来婆婆如何相处,所以她倒是无比庆幸不用常 常与傅夫人相处。 傅夫人也从来都没有主动地约见她见面。一年之中为数极少的会面,她都是由 傅湛江带着,有了他在中间调和,气氛倒是不至于有多么的尴尬。 但是,显然,今日傅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单独约见她,她突然有些慌乱。 许秘书看出她脸上紧张的情绪,不由缓声道:“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 和您谈谈。您不用担心。” 程子橘知道自己不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开口道:“请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许秘书微笑点头。 回到房里,她拿起手机,想要给傅湛江打电话,可是,她到底没有打过去。 无可奈何的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她关上电磁炉,拎了包,随着许秘书坐上车。 来接她的车子是傅夫人自己用的专车,程子橘有些拘谨,身体就像小学生一样 坐的直直的,可是,到底是紧张的微微僵硬。 她脑子里此时一片混乱,想不出傅夫人找她到底是什么事情。 昨天的事情,傅夫人应该是不可能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傅夫人找她 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若是没有事情,她那么忙的人总不可能找她闲话家常吧! “许秘书,伯母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程子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许秘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这是早就猜到的结果,程子橘本也是没怎么抱希望问的,所以也不失望。 车子驶进一片茂密的林荫大道,程子橘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傅家和程家两家住得大院,其实距离并不是很远,布置也十分相似,靠近大门 的地方都有一片林荫大道,大院门口依然是盘查紧密的警卫。 傅家在大院的最里边。随着车子越驶越近,她的神经也似乎紧张的越绷越近。 今天这个阵仗,要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她倒是不相信了。 而且傅夫人既然是将约见的地点选在家里,她可以预见到对方要和自己说的话 有多么的重要隐秘。 终于,车子在傅家大门前停下。 她随着许秘书下了车,绕过花园,走进傅家。 许秘书微笑带路,一直将她带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