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武汉这个城市的夏天说得夸张一点,可以热死人。跑在路上热,回到家里更 热,因为我们的新房子还没有装空调,屋子里像个大蒸笼,一天洗上三个冷水澡, 还是嫌热。 除了到楼下散步纳凉外,我跟赵小娅又多了一个好去处,步行去附近的一个 大超市里闲逛,我们彼此之间都不说去那里可以买什么更适合我们的东西,但心 知肚明,那里凉快,那里有空调呼呼地吹着免费冷风给我们。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武汉市遭遇冷空气袭击,天气骤然一下变的很冷,人们 反复无常地换上了衬衫披上了外套。冷空气过后,天气恢复了往日的热度,报纸 上有报道说,在这场天气突变中,很多人都患了热伤风感冒,市卫生部门要求广 大人民群众都做好预防准备。 我叮嘱赵小娅要少洗冷水澡,热水器多插一会花不了几个钱,可是赵小娅偏 偏不听,她说,大热的天洗什么热水澡,真是神经病。 赵小娅带着她的神经病理论,很不幸的病倒了,头疼发烧,吃不下东西,连 睡觉都懒得翻翻身子。 看见赵小娅生病难受的样,我死活都要拉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可赵小娅的脾 气扭的很,她就是不去,大热的天把我的衬衫围在身上,还是说冷,而我则在一 边浑身热的冒汗。 我一边喂着她吃药,一边说,小娅,去医院看看吧,打一针就好了,这样忍 着总吃药不是个事。 可是任我说什么,赵小娅都不同意去医院,嘴上说着是出出汗就好了,心里 其实是害怕花钱。 有病,没病,只要你挂一个号,那钱就像流水一样进去了,这是我刚认识赵 小娅的时候,赵小娅给我形容现在医院的黑,她还说自己是“女强人”,有个感 冒发烧,吃点感冒胶囊,挺一挺就过去了。 黑归黑,赵小娅已经在感冒的黑暗中快顶不住了,吃了药不见好不说,晚上 睡觉的时候开始打颤。那天夜里,我再也看不下去,就连夜扶着她去了小区附近 的一家医院。 在医院里又是量体温,又是检查,结果是,赵小娅患上了感冒引发的肺炎, 很严重,必须要挂吊瓶消炎。 给单位请假后,我陪着晕晕忽忽的赵小娅打了两天的吊瓶,在这两天里,我 们花钱如流水,辛辛苦苦赚来的人民币都化成水水融进了赵小娅的身体,赵小娅 心疼地看着我的眼睛说,老公,我都好多了,我们打完这瓶就不打了,这一瓶这 么贵。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听赵小娅颠倒黑白,挺一挺就能好的理论,我对她说, 小娅,你就安心的打针吧,反正这些水水都流进了你身体里,又没亏,如果你实 在想不开,就当这些钱给你买了化妆品,被你一次用光了,别再心疼了。 赵小娅很是温柔地摸着我的手,喃喃地说,那我这张脸也真够金贵的。 赵小娅说的这句话,足够可以杀死一万个歉疚细胞,让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 住地跟着瓶子里的药水一起流淌下来。 经过几天的治疗,赵小娅基本痊愈,出院那天,我们又一次被强烈的冷空气 袭击,期间还夹杂纷纷扬扬的细雨,那是整整900 块钱的医药费。 看着药费单上面微机打印出来的数字,赵小娅哭了,一边哭,一边埋怨我, 说了不来医院,不来医院,你非带我来,来了就花钱,你看看花了这么多钱,好 不容易才攒下的。 我男人的自尊全被赵小娅给哭没了,心里涩涩地难受,自己的女人连看病都 看不起,我这大老爷们活的真是窝囊。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