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爱人 子丹在音乐坊当服务员第三天,乔未冬就找来了。 他每晚都去音乐坊,不听歌,也不喝酒,只要一杯咖啡,而且每次都点名要子丹 送去。子丹不和他说话,每次把咖啡端过去就走。 他也不纠缠她,看她端来咖啡,只是礼貌地说声“谢谢。”他连自己都不明白为 什么还要去那里?他对子丹的感情应该已经淡了,就算子丹有一天回心转意回到他身 边,他也不可能再娶她为妻。在他心里,以后只能接受子丹做他的情人,永远只能是 情人!这是他能接受的底线. 这天他依然准备去音乐坊,他有的是耐心等待子丹回心 转意。他想,这个世界上可以利用的除了女人的贫穷还有就是安全感,他明白子丹最 脆弱的地方不是贫穷而是没有安全感。那个男孩子是不可能给子丹带来任何安全感的! 他坚信! 乔未冬还是出卖了子丹。与其让那小男孩得逞,不如利用她为自己谋利。当然, 他是在被林曲呈灌醉的情况下说出子丹的去向,他的良心因此可以不必受太大的煎熬。 尽管如此,他依然在酒醒后后悔不已,他粗暴地赶走了那两个小姐,独自躺在酒店的 床上,情绪低落。从此之后他不能再去音乐坊守侯子丹了,既然他已经接受林曲呈的 条件,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他颓然地想:“人生就是这样,不是我被人背叛;就是我背叛别人。我只能如此, 再没有别的选择。” 翻了个身,他终于安然地入睡。窗外的天空是深灰的颜色,没有星星,连做梦都 不可能。 子丹和童言很久未眠。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学会了赌气。彼此不说话,沉默地 躺在一张床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明天我就去找房子搬出去。”子丹想。 “明天我一定要好好和子丹谈谈。”童言想。 子丹与同龄的女孩完全不一样,她敏感、成熟、淡定、沉默寡言。围绕在童言身 边的别的女孩却阳光、热情、无限张扬她们的个性。这是让子丹极度自卑的源泉,她 因此更加把自己小心翼翼地封闭起来。他常常看不透子丹的内心,他对她的忧郁感到 束手无策。 第二天,子丹等童言妈走了才开始起床。童言躺着看子丹穿衣服。 “子丹,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童言终于开口说。 “好吧。” “我不明白我们哪里出了问题?你住在这里不快乐吗?” “我想,马上搬出去住。”子丹低声说。 “为什么?” “我住在这里,你也不快乐。” “我不快乐是因为你不快乐!”童言说:“子丹,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能力养活 你。我本来想退学打工,可那样,不等于要我父母的命吗!你知道,我父母已经做了 最大限度的让步,我也不能太伤他们的心。可是,子丹,我是真的很爱你!我只恨我 自己为什么不赶快毕业,等毕业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创业,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了。但现 在,我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那种地方端盘子递水,我却无能为力……我真的很,惭 愧!” 子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童言,你同意我搬出去住了,是吗?” “可我不放心你……”童言闭上眼睛,一脸难受的样子。 “不必担心我,我自小生存的能力就挺强的。” “我还是不放心,那人他还会纠缠你的,”童言喃喃地说:“而且他比我强大… …” 子丹不做声了。童言拉过她的手急切地问:“答应我,你永远都别去找他,好吗?” “反正你也放寒假了,”子丹突然说:“你可以和同学相约出去旅游一趟,散散 心。别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子丹,”童言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你还会去找他吗?” 子丹摇摇头。 “他可以给你那么舒适的生活,而且,他也爱你。” “不,他不爱我。”子丹的眼睛里是看穿一切的漠然,“我知道,他不爱我。” 她跳下床说:“好了,我现在就去找老赵支工资,然后去找房子。” 子丹梳洗完毕,穿戴整齐,站在卧室门口跟童言道别。 “你在恨我!”童言躺在床上,眼睛里噙着泪水,“我知道,你一旦走出这个门, 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别那样,童言。”子丹站在那儿,脸上是隐忍的表情,“不管将来怎样,我们 永远都是好朋友。” “好朋友?呵,子丹,你还没有走出这个家门就已经把我降级成好朋友了?!” “童言,你这样说不公平。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曾 努力想融入你的世界,融入你的家,可是我失败了。我无法让你的父母喜欢我,接受 我。我不想永远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得有我自己的生活。” 她说完这些话,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童言家对她来说,好象是个可有可无 的罩子。罩着她,她安全;不罩着她,她自由。 而她现在需要的是自由。哪怕身体是压抑的,可心却可以自由地飞。她最后看一 眼童言,她看见他纯净的脸庞后面隐藏的脆弱,他经受不了生活的重击,一击他就会 破碎。她对他微笑,然后轻声说:“再见。” 她快速走出门去,不愿看见童言软弱而无助的泪水。走到街上她开始给赵经理打 电话。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想预支工资。 “没问题。”赵经理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现在。” “现在?”赵经理吃惊地问:“你遇上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事,只需要能拿到工资就行。” “行。你在哪里?我马上给你送你。” 赵经理放下电话马上又给林曲呈打个电话:“林总啊,我老赵。卫子丹刚才向我 预支工资呢,好象要得很急,怕是遇上麻烦事了……” 子丹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赵经理。 “抱歉抱歉,一路塞车,来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千块递给子丹。 “不是说好我的工资每月一千二吗?”子丹疑惑地问。 “那八百就算我发给你的奖金。噢,对了,你这么急要钱干什么?” “租房子。” “哦……和你男朋友吵架搬出来啦?” “早晚总是要搬出来自己过的。” “嗯,这倒也是。……要不,我陪你去找吧?反正我也没事。”赵经理热心地提 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谢谢赵经理,我会努力工作回报你!”子丹扬扬手里 拽着的钱。 赵经理不再坚持,和子丹告辞就驾车离开。他并没有走多远,转了一圈又远远跟 着子丹,直到看见她走进一家房屋中介,才确信子丹是真的急着找房子。他把车停在 路边给林曲呈打电话,林曲呈在电话里夸奖了他一番,说后面的事不用他管了,他可 以离开了。 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吧?……这女孩其实挺可怜的。” 林曲呈哈哈大笑着说:“你看我像坏人吗?实话告诉你吧,有个大人物仰慕她很 久了,我们也是在帮子丹呀,让她过富有的像公主般的生活呀。” “哦,那我就放心了。”赵经理擦了把脸上的汗,长吁口气,心想,贪财是可以 的,犯法的事可不能干。 子丹跑了一天并没有找到合意的房子。她想找间与人合租的房子,可不是太贵就 是太远,或者合租的人不合适。 这样直到天黑,她不得不去酒吧上班。赵经理见到她就问房子的事情。听到子丹 没有找到房子,他有些如释重负,他说他有一间空房没人住,正好能救子丹的急。 子丹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先暂时住住,明天再说。赵经理还周到地为她换了班, 并且亲自开车带她去看房子。 去了子丹才发现这哪里是一间空房!简直就是天堂了。房子位于高档社区的电梯 公寓顶层。三室两厅外带一屋顶花园。足有一百多平米,而且装修得挺精致,家具电 器一应俱全。 她瞠目结舌地问:“这是,你的家?!” “当然不是。”赵经理笑着说:“我要有这么漂亮的家就好喽。这是我朋友的房 子,他出国了,暂时托我照管着。你放心住吧,他一年两年都回不来。” 子丹犹豫着说:“这么好的房子,我不敢住。算了,我还是另外找吧。” “叫你住你就住嘛,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住白不住。况且,你住在这就当 帮他看家。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赵经理挥挥手说:“就这么定了。屋里所有的 东西你随便用。噢,你还需要搬东西吗?需要的话我叫人帮你。” “谢谢你赵经理!没什么需要搬的,我的东西都在这里。”子丹晃晃手里的旅行 包。 “那好。你跑了一天也累了,收拾一下休息吧,我先走了。”赵经理说完客气地 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子丹疑惑地想,明明是自己麻烦了赵经理,可赵经理表现得却怎么像他欠了我的 债似的?殷勤得过份。接着她又埋怨自己太多心,这世道好人还是不少的!现在且不 去想那么多,只要有个地方安顿下来,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就迈出胜利的第一步。她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这么一处漂亮的房 子就好了,她想。 手机响了,是童言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童言的声音黯淡地传来:“子丹,你现在在哪里?” “我找到房子了。”她回答。 “哦,是吗?……子丹,我想了一天,还是舍不得你。你……”童言欲言又止, 他明白自己没有能力要求子丹什么。 “童言,你好好念书吧,我也努力工作。” “我可以,去看你吗?” “唔,改天吧,”子丹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休息。晚安。” 她关掉电话,舒舒服服泡个澡,上床睡觉。这一夜她睡得很香,并且没有做梦。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