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朝闻道 这俩孩子真懂事啊,虽然打得热闹却都死死闭着嘴,谁都不愿意惊动大人。 我" 哎呦" 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一手一个,将二人提了起来,然后双手一分, 豆豆上床了,小魔女摔到沙发里去了。我不愿意惊醒老婆和严明,回手将门关上, 面目狰狞地说:" 你们俩打什么?再打?再打我每人揍你们一顿。" 小魔女满脸傲然地瞪着墙面:" 大人欺负小孩,早晚有你老了的那天。" 我又险些笑出来:" 你还敢威胁我?" 老实巴交的豆豆也不愿意了,撅着小嘴道:" 阿舅说,大人要是打孩子,就 打110 。" 我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把手举到胸前,做了个戴手铐的姿势。" 行,你们 把我送监狱去吧,进去了我就省心了。" 豆豆不明白监狱是什么,小魔女却比谁都清楚,她显然是想到徐大光了,眼 泪猛然间就喷出来了。小魔女冲下沙发,拉着我的手道:" 干爹不能去监狱,爸 爸已经去了,干爹不能去。" 豆豆却高兴地鼓掌道:" 三大爷进监狱喽,三大爷进监狱喽。" 我鼻子有点酸,没搭理豆豆,拍着小魔女的后背道:" 三大爷不去,不,是 干爹不去。告诉干爹,你为什么欺负豆豆啊?"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这话有点儿 亏心,明明是豆豆在痛打小魔女,怎么能是小魔女欺负豆豆呢?孩子都是72变的 妖精,一个赛着一个油滑,根本摸不透。豆豆在我面前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 可打起人来却一点儿也不手软。小魔女虽然性格强悍、暴烈,人却笨得厉害,一 门心思就是抓头发,死心眼。我知道自己在委屈小魔女,不得不在她头上抚摩了 几下,以示安慰。小魔女头上有几个包,她疼得直冽嘴,却硬挺住了。小魔女是 个心胸开阔的孩子,并没有计较我言语中的偏向成分。指着豆豆道:" 他一直玩 游戏,我睡不着,说他,他也不听。" 我问豆豆道:" 姐姐说得对吗?" 豆豆有恃无恐地说:" 是三大爷让我玩儿的,三大爷比我爸爸好,三大爷天 天让我玩游戏。" 我意识到自己这两天对豆豆是太放纵了,马上问小魔女:" 他老玩儿吗?" 小魔女道:" 昨天他玩儿到三点多。" 我懊丧地一拍脑门,怪不得豆豆尿炕呢。五岁的孩子玩儿一夜游戏能不尿炕 吗?我要是连打两夜麻将,也得尿炕。我一把将笔记本抢过来,恶狠狠地瞪着豆 豆道:" 豆豆,你给我听着,晚上不许玩儿游戏。以后要听姐姐的话,你要是不 听,你要不听……" 我实在想不出他要是不听,我能拿他怎么样。 小魔女比我明白,兴奋地说:" 他要是不听就挠他脚心。" " 啊对!" 我终于忍不住了,嘻嘻哈哈地乐起来。" 对,挠豆豆脚心。哈哈 哈,我看你还敢不敢玩儿游戏?" 豆豆没想到,三大爷和姐姐这么狠毒,突然冽开嘴哇哇大哭起来,哭得惊天 动地,哭得委屈十足。 我摸遍全身,没带香肠,正要去冰箱里拿。门开了,老婆钻进来了。我还没 来得及说话,老婆便将一根香肠递了过来。我将香肠塞到豆豆嘴里,然后叉着腰 道:" 豆豆,你要是不听话,现在就胳肢你的脚心。" 说着我恶魔般地张开双手。 豆豆立刻就不哭了,香肠在嘴里转了半圈,嘴唇分开时,已经剩一半了。 我把监督豆豆的权利交给小魔女,小魔女比董存瑞的决心都坚强,飞扬跋扈 地说:" 干爹,你放心吧,他敢玩游戏我就挠他脚心。" 我赞扬了小魔女的革命斗志,然后命令豆豆将尿不湿穿上,最后虎着脸道: " 拉灯!" 从客房出来,我一点都不困了,揪着老婆道:" 你怎么出来了?" 老婆看了眼卧室,然后又指了指书房。 我们俩并肩来到书房,老婆一进门就笑道:" 在以后的若干年里,豆豆狠你 的程度一定会超过狠拉登的程度。" 一说起拉登,我马上想到豆豆的母亲,想到豆豆的母亲就想我妈来了。我自 言自语道:" 老妈应该从峨眉山回来了吧?" 说着,我的手已经抓住了电话。 老妈按住话筒道:" 几点了?" 我看看座钟,凌晨一点半。这个钟点打电话的,基本是上报丧!我打消了找 老妈的念头,又想起严明来了。于是拉住老婆,温柔地说:" 老婆,我不讨厌严 明,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但是,但是,她住在咱们家,的确是有点那个。疯 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干出来她还不用负法律责责,咱们得负责。" " 只要不刺激她,她就没事。" 老婆细长的手指在我头发上一个劲揉搓,象 是爱抚,又象威胁,你不同意我就把你头发揪下来。" 你想想,她现在多可怜, 父母已经去世了。师迁是他唯一的亲人,可这小子带着别的女人跑了,没人性。 " "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要是给师迁生个一儿半女的,能闹到这一步 吗?" 虽然我是个丁客,但我的原则是不能反对别人生孩子,那是人家的权力。 所以师迁的要求并不过分,若不是老婆收留严明的话,我是不会恨他的。 " 女人的事……" " 我不懂?是吧?"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老婆,这叫老生常谈!" 老婆,我向 你发誓,坚决不做师迁那样的人,在要不要孩子这件事上我绝不会中途变卦。但 人家师迁想要个孩子并不过分,是严明太过分了。别的女人都能生,为什么她严 明不能生?她不是女人?" 老婆坐在小床上,一眼一眼地瞪我,但我毫不退缩,最后老婆垂下眼角道: " 你知道严明她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结论是严明有妈吗?自从我认识严明以来,就没听 任何人谈起过严明的母亲,只知道她妈已经死了。 老婆见我不说话,便把我轻轻拉到她身边,以少有的低沉而简约的口气说: " 我和严明上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我,知道她。她五岁的时候,她母亲要生第 二个孩子,据说是男孩。结果在产房里躺了三天三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