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扶摇而出的《南方草木状》(13) 西晋“二十四友”,以贾谧为代表,以石崇在河洛地区的“金谷园”为活动 基地。 这个以政治为背景的文学圈子,实际上是权贵、军阀利益集团与文学家和诗 人的混合沙龙。龌龊与高雅扭曲,凶残和绮丽交织。这是纲纪混乱、政治黑暗的 西晋社会的变态现象,所以辉煌而又短命,如彗星划过长空。 所谓“二十四友”,其中包括:“渤海石崇、欧阳建,荥阳潘岳,吴国陆机 陆云,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挚虞,瑯玡诸葛诠,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 捷。齐国左思,清河崔基。沛国刘环,汝南和郁、周恢,安平牵秀,颍川陈眕, 太原郭彰,高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刘琨皆傅会于谧。号曰二十四友。” (《晋书·贾充列传》) 《晋书·刘琨列传》这么说: 时征虏将军石崇,河南金谷涧中有别庐,冠绝时辈,引致宾客,日以赋诗。 ……秘书监贾谧参管朝政,京师人士无不倾心。石崇、欧阳建、陆机、陆云之徒, 并以文才降节事谧,琨兄弟亦在其间,号曰“二十四友”。 如果按门第和文才,嵇含是应该入圈子的。况且,所谓“二十四友”的领军 人物贾谧与石崇,都曾向嵇绍和嵇含主动示好。 但是,嵇含却昂然独立在这个炙手可热的背景不凡的圈子外面。因为道不同, 不相与谋。 不要忘记他人对嵇康和嵇绍的评价—— 绍始入洛,或谓王戎曰:“昨于稠人中始见嵇绍,昂昂然如野鹤之在鸡群。” 戎曰:“君复未见其父耳。” 虽然有潘岳和陆氏兄弟等才高八斗之人,为权贵和个人暂时的富贵荣华而折 节相随,但嵇含却不买账,不肯附庸风雅。反过来,他对石崇和王粹等光环四绕 之人,或直言相劝,或尖锐批评,甚至不留丝毫的情面。 这就是嵇含,是嵇氏家族的家风和遗传。也就是鲁迅评价并称赞的“魏晋风 骨”! (一)嵇含和石崇 石崇(249 —300 )与王恺斗富的故事,通过《世说新语》和《晋书》的记 载,已经成为了显贵们奢侈腐化、暴殄天物而不得善终的反面典型。 “武帝,恺之舅也,每助恺。尝以一珊瑚树高二尺许赐恺,枝柯扶疏,世罕 其比。恺以示崇,崇视讫,以铁如意击之,应手而碎。恺既惋惜,又以为疾己之 宝,声色甚厉。崇曰:‘不足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三尺、四 尺条干绝世,光采溢目者六七枚,如恺许比甚众。恺惘然自失。”(《世说新语 ·汰侈第三十》) 白痴皇帝晋惠帝坐朝,皇后贾南风把持政权,利用娘家人壮大实力。年轻的 贾谧有恃无恐,领袖群伦。才子潘岳和张华,自纡人格,在官道和大路上,眼看 有贾谧出行的车队经过,不惜下跪在飞扬的尘土中顶礼膜拜。石崇呢,他仗着大 司马掌握兵权的父亲石苞的权势,自己在荆州刺史的官位上,就公开杀人越货, 从而积聚了大量财富。他回到京城洛阳为官,在近郊建起“金谷园”。这是中国 历史上有稽可征的第一座庄园型别墅园林,在汉魏故城西北。据考证,在今天孟 津县送庄乡凤凰台村附近的邙岭南麓,一片袋形山谷中。“二十四友”的宴饮聚 会,吟诗作赋,声色犬马,甚至不惜连杀美姬劝酒,都发生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