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肖万山听完韩蓄的转达,眯着犀利的眼看着孙女,那个小女孩同样眯着眼睛不 太高兴的回看他。韩蓄颇为趣味的发现,这一老一少神情相似得恍若一个模子印刻 出来的。仔细看看,连样子也是非常的近似,如果边上的肖亚不是一副冷冰冰事不 关已的神色,这三个人任谁一看都会知道,血缘非常的亲近。 肖万山沉声发问:“你妈妈呢?” “去外国了。”肖雅也学他憋着一口气闷声回答,覃婵为了让肖家可以接受小 肖雅只身飞回国外,去参与一个非洲慰问团当跨国义工去了。覃婵是一个作家,这 几年一直在国外参与了许多国际救援组织的活动,有些甚至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 的。肖万山当然知道她的用心是为了让肖家及覃家都不能在她身陷险地时,放弃照 顾肖雅。 “韩小子,把她留下,帮我向你奶奶问个好。”老肖家的孩子,他怎么会赶她 出去,就算是个完全无关的小娃娃他也不能完全不顾,覃家大丫头的心思实在是过 密了。 话说起来,老覃家的两个女儿都不是啥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他微微向肖亚的方向看了两眼。 关键还是在于孙子的心结啊! 韩蓄弯腰向肖万山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向他们告辞离开。 这个年是肖雅第一次过得如此热闹的新年,她迷上了放鞭炮、烟火,迷上了跟 在肖亚后面打转儿,肖亚总是对秦家的那对小姐弟比对她还亲,她也不以为然的跟 得十分快乐。 对了,她同时还学会了一个名词:臭老头! 几乎每天肖宅里都会响起肖万山和她的拌嘴,一老一少就像两只斗鸡似的,吵 个不亦乐呼。 大年初四那天晚上,照例又是一群孩子去到肖雅曾落水的人工湖边放烟火。那 个时候肖雅认为最美丽的烟火,是一种叫飞碟的会旋转会飞起来会追着人跑的危险 物,最胆小的烟火是白白的任何小孩子都可以拿着往地上摔的摔炮,小小的像只小 蝌蚪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脆响。小男生们最爱的是二踢脚和会响着飚上天的钻 天猴,用手拿着点燃了然后一甩,那种响声足以让人血液沸腾,特别爱比着胆量看 看谁拿到最后才敢扔开。 肖雅是一群小孩子之中年纪最小的,秦家两个斯文的孩子本来在大伙儿身边一 直排行倒数,现在见到比自己更小的自然是开心,特别是秦家最小的老幺秦楚,不 满7 岁的他立刻感觉自己等级攀升了,当哥哥了。 而文静的小姐姐秦悦羚则一直很乖巧的照顾着两个比她小的孩子,虽然她自己 本身也是刚满7 岁而已。 “小雅,不要走过去那边放炮很危险。”左边拉着扭来扭去想挣脱的秦小楚, 右手拉着一身红色小裙装的小肖雅,秦悦羚连声音也是乖乖柔柔地有别于小肖雅的 爽脆。 小肖雅帅气的甩头高声喊:“我不怕!” 秦楚也跟着想挣脱姐姐跟着肖雅喊:“我也不怕我也不怕!” 秦悦羚着两个小孩子已经挣脱了自己手向大孩子们跑过去,只能无奈的跟上, 前面的两个撒开短腿儿跑得可欢了,穿着小裙子的肖雅甚至比秀气白净的秦小楚跑 得更快更猛。 “小雅,小心——”眼看着冲力过猛的肖雅因为收势不及就快要越过放着炮的 男孩们,冲进再度结冰的人工湖上撞上假山,秦悦羚尖叫。 “嘿!看我抓到了什么?”诙谐的英语柔软的金发接近透明的蓝眸,偏凉的怀 抱,拥着冲力惊人的小肖雅他稍微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将怀中有些撞懵了的小女孩 抱起:“一个红裙子的美丽天使!” “哈哈,肖家一个小丫又来一个小丫——”大概离肖亚这边五、六米有另外几 个较大的孩子也在放鞭炮,来了已经很久的样子。听到秦悦羚的叫声后都被吸引了 注意力纷纷看过来,大概十岁左右的孩子指着肖亚哇哇大笑。 “大胖大胖,我给你讲小丫亭的故事吧!”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也怪里怪气 的冲一个胖大孩子说着话,表情也是挤眉弄眼的夸张。 肖雅在韩蓄怀里扭动着,虽然她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到肖亚迅速寒下来 的脸,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她想下地去踢人了。 肖亚面无表情的拉着秦小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就看本来乐呵着的秦小楚突然虎瞪起了双眼,轰轰然就像个小火车头一样攥着 小拳头冲了过去,对一开始取笑的那个十岁孩子狠命的拳打脚踢,末了还一口咬在 对方的大腿上。 韩蓄放了手,肖雅是第二个冲上去的,看到秦小楚的样子也跟着有样学样,阿 呜一下张嘴咬在那个因痛弯□的孩子的脸上,狠狠的咬着。 本来还愣着的韩雾晓看到小肖雅冲上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冲了上去,抬 脚踢翻想打肖雅的另一个小孩。 一场大混战就这样展开,那个被两个小小孩子围着撕咬的大孩子拼命挣扎,轮 起拳头就往两个孩子身上招呼,对秦小楚下手总是轻点,重拳都下在了小肖雅身上。 边上的另一个孩子正和韩雾晓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秦悦羚也跟着跑过去不过没有动 手,只是恨恨然清清楚楚地说:“秦二,你敢打小楚我要告诉爷爷去。” 那个被秦小楚和肖雅围打着的小孩正是他们秦家的老二,秦悦羚和秦楚的二堂 哥秦冉。 秦二听到秦悦羚这样说果然下手不敢太重了,恨恨地嚷嚷:“小五你滚开,我 才是你哥你听那个姓肖的乱点派什么。” 秦二不敢动手不代表别人会手下留情,边上的胖子就是那天在学校里,带头欺 负陆舒同的大男孩,看到秦二被两个还算是很小的小孩这样欺负可不干了,冲过去 对着秦楚和肖雅就一人来了一下拳头。 突然一个钻天猴“噼啪”的一声飞到他们几个之中爆响,还好是那种小炮竹大 小的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只是把几个扭在一团的孩子吓了一跳,大多愣着停住了手。 只有肖雅仍然很倔很牛的不停的用小脚小拳头牙齿攻击着,似乎只有这一件事 对她是重要的。 韩蓄慢慢地从假山这边走了出来,甩了甩手一边手上还拿着一枝点燃的香。 胖子白了脸,他之前玩得太高兴了完全没有看到韩蓄也在场。 肖亚从肖雅也冲过去之后就一直沉着脸,叫秦楚上是有把握秦家小二不敢对他 怎么样,秦家最受宠的从来就是小四小五两姐弟。可是没想到肖雅也会冲上去,那 小丫头甚至比秦小楚还牛,小拳头锤打抓撕什么的都上,脚也没有闲着嘴巴也咬着。 看到拳头往她小身子上招呼时肖亚皱起了眉,韩蓄走了过去时,肖亚把他手上 抓起的几只中型的钻天猴放下。 韩蓄微笑着检查几个孩子的伤痕,当然这几个孩子指的是韩雾晓、秦小楚和小 肖雅。 “你们这么喜欢打架,要不和我玩玩看?”看到几个小孩就属肖雅伤得最难看 时,韩蓄眯起了眼缓缓笑得更开,可是笑意十分的冰冷。他直视着那几个大孩子语 调变得十分的温柔,越是温柔那个胖小子的脸越是难看。 发现自己十分的愤怒,韩蓄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发泄下。手里不自觉伸进裤兜 中,那儿藏着一把蝴蝶刀,他能把刀耍得比真正的蝴蝶展翅还快速。必竟还是个12 岁的孩子,再怎么心机深沉也有个限度,当看到肖雅受伤的那一刻他有想杀人噬血 的冲动。 在不远处,陆舒同也同样以一种愤恨和贪婪的目光看着这边,胖小子那害怕的 脸庞在他的眼中带出无比的愉悦。 “疼吗?”在那几个孩子跑掉以后,韩蓄小心翼翼的抚弄着小肖雅红肿的脸, 有人的拳头连这丫头的脸都招呼上了。 小肖雅倔强的摇了摇头:“不疼!”然后快乐的向肖亚跑过去,扬声高喊: “哥哥,我们继续放烟火。” 小女孩都说不疼,更何况是两个男孩,于是韩雾晓和秦小楚也呲牙裂嘴的强自 嘴硬着说不疼,跑过去也嚷嚷着要放鞭炮。 韩蓄抚摸过肖雅脸的手仍然半举着,上面似乎还留有小女孩细嫩的肤质感,他 的心仍然没有平复下来。虽然是在夜里,可是小肖雅的脸是那样的生动夺目,仿似 火光又似乎是种热源,让他感觉自己凉凉地想去亲近。 肖亚并没有太过理会肖雅的热情,可是看在她一脸一身的邋遢也没有去赶人, 秦悦羚赶紧掏了小手帕先帮肖雅擦擦脸,再帮弟弟擦擦。 韩蓄的眼神不太对劲,可惜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看见。 那个人,就是远远站着的陆舒同。 “小雅,给。”看到肖雅一脸渴望的站一边看着大伙手中的香和炮,她手上只 能拿着无火的摔炮,韩雾晓不忍心了,拿过一支香擦了火柴点燃,指指大概在十米 外放在地上的一堆烟花鞭炮。 肖雅可高兴了,这代表她可以自己也可以尝试亲手点燃烟火。 韩雾晓好脾气的说:“你去挑些魔术弹过来,我把着你的手来点,不危险的。” 肖雅点点头,可是眼睛却瞄到肖亚整晚最爱放的是钻天猴,她心里悄悄地有了 个主意。 拿紧手里的香她乐滋滋地往鞭炮堆里跑,话说那堆家伙可真够多的,估计好多 小孩子的红包都贡献在这里了。小小的身子吃力的搬开上面的盘炮(小男孩喜欢拆 开单个的耍,所以干脆买的就是一盘划算),去搜刮里面的钻天猴。 韩蓄的眼一直在看着她,这时突然发现了些什么双眼突然急剧睁大又似不忍心 的闭紧,他想:快了,上帝的天使快要回归了。 “小妹妹!快跑!”一声少年惊惧的尖叫,吓得小肖雅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边, 那堆盘炮的引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到了她手上的香,被点燃了正滋滋地燃烧着快到 末端了。 “肖雅扔开,扑下!” 一把熟悉的清冷男孩的声音挽救了她的命运,那是哥哥。 她完全是凭着本能往前扑倒在地上。然后,扑天盖地的鞭炮者响起,一盘盘炮 引发了另一堆烟火燃着,飞碟在“嗖嗖嗖”地空中盘旋,钻天猴四处飞弹,如果不 计边上看着的孩子们的尖叫和脸上惊险恐惧,这个景象实在是非常的美丽。 孩子们的哭喊尖叫声惹来了院里的警卫,他们赶紧拿大衣盖着头把趴在地上的 肖雅给抢抱了出来。 当时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炫目的火光焰花正在身边盘旋飞舞。 别的孩子都在尖叫,可是她没有。 肖雅身上多处被火星子弹着了,还好冬天的衣服厚,虽然她穿的是小裙子可是 也同样穿了两条厚厚的棉毛裤- 袜。只有小腿处被火星弹伤了几处起了泡泡、头发 焦了一小块其他则还好。这些孩子又是打架又是燃着了鞭炮堆,别说警卫们被引来 了,有些家长也出来看到后就纷纷把自家的小孩带回去了。 那几个打架的小孩家长婉转的去了肖家告状,没办法秦家小五打的是自家人, 韩家又没有真正清醒的长辈在,找韩奶奶告状等于是白搭。只有肖家这个小姑娘貌 似是肖老司令家新近跑出来的某位亲戚,而几个被打着、吓着的孩子都纷纷指责是 因她而惹出了许多的事。 肖万山一直沉默不语,看着自家狼狈一身红肿青紫的孙女,感觉火大。 他娘的这些狗屁婆娘们想干啥,一个个嵬子都比肖雅这小女孩长得高壮年纪翻 倍,竟然来嚷嚷被个四岁的小女孩打着吓着? 一语不发阴沉着脸的肖万山还是比较吓人的,一会那些告状的妈妈婆婆奶奶们 都不好意思的拉着自家小孩找了理由跑掉。 小肖雅仍然倔强的坐在一边,身上脏脏地也没有换下那身被火星子燎过的衣服。 在肖家帮忙的七婶已经劝了她好几回了,她总揣着一个念头她没有错如果挨骂她就 跑出去在外头睡。所以,一直等着看告状的人离开后肖万山对她有什么处罚。 出乎她意料之外,那个老喜欢凶她的“臭老头”这个晚上却没有骂她,让她已 经很痛很痛的身体放松下来,结果感觉……更痛了! 之前精神一直处于害怕紧绷的状态,反而不觉得怎么痛。 嘴硬的告诉大家她没有事,晚上却一个人痛得小小的身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嘴里死死的咬住枕头一角。 那些烫到起了水泡的地方不小心一磨擦到就火辣辣的疼。 她想妈妈了。 “叩叩叩”敲窗子的声音。 没有睡着的小肖雅马上扭转头警觉的看向窗外,这里是二楼。枕着月色的窗玻 璃由于室内的暖气与室外的温差形成了一层朦胧的雾,看不清窗外的她小小声地问 :“谁?” “小妹妹,是我。”韩蓄的脸紧贴向玻璃窗形成了几许清晰的轮廓,紧紧抓着 水管而上的他冷得直呵白气。 肖雅费劲的打开窗栓,将韩蓄迎了进屋。 一个晚上小肖雅都没有掉过眼泪,可是在韩蓄帮她涂药的时候她哭了,小脸上 泪一直的流趟湿了韩蓄胸前大片。 韩蓄细细地涂抹着她被灼伤和擦伤以及被拳脚招呼得红肿的皮肤,动作十分轻 柔生怕再弄疼她几分。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十分的认真,没让小肖雅开灯就只是就着 窗外的微光涂着,这一刻别说肖雅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除 了小肖雅的伤第一次他实在是没有再动什么心思。 “大哥哥今天还是不能陪我玩吗?”抱着笑脸娃娃肖雅已经不记得第几次在韩 家被小保姆出来拒绝了。 好像那晚过后,韩蓄就变得不再喜欢和她一起玩,每天她都会跑到韩家去找他 一次,然后如果韩雾晓在家的话就会出来和她一起玩。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很失 望,因为她记忆中的大哥哥对她实在太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不再愿意理她。 韩蓄躲着她,因为他害怕了。 那个晚上看到她动也不动的躺在烟火迷漫的地方,他已经分不清楚是不是想让 这个女孩回归上帝的怀抱。 他似乎陷入了两难,毁了她让自己的世界平静,还是保护她让她陪伴着自己。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覃婵也真狠得下心,年前这次出国竟然一去半年没有回来,由于肖峻锋人大多 数都在部队里呆着,肖雅也只有跟着肖万山、肖亚爷孙俩人一起住在肖宅。 年后本来安排了将她送入了军区附属的幼儿园,依肖万山的意思是想弄个全托, 周日假期才回来小住。谁知道刚去不到一周的小肖雅就惹了祸,和幼儿园的老师打 了起来。照理说在幼儿园里,小孩子要打架也是和小孩子打,肖万山收到园子里的 告状电话时难以置信了,但对方一再的强调,和肖雅打架的不是孩子,而是负责她 班级里的幼儿园老师。 人生在世似乎总离不开衣、食、住、行,而肖雅和老师的缠斗也是因为衣、食、 住、行。第一天入园,幼儿园里的饭菜里有香菜和芹菜,肖雅闻到那股味道就犯恶 心,一直不肯进食。老师觉得权威受到一个刚进园的小孩挑战,如果肖雅不肯吃别 的孩子很容易就会有样学样,于是先是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她一番浪费粮食和挑食的 可耻,然后就想硬喂她进食含了两样菜的食物。 勺子是伸进她嘴里了,可是不一会儿她就吐得老师一身都是。 最终闹了半天仍然不能让她吃进她讨厌的食物,就已经到了中午。幼儿园的小 朋友照例都需要午睡,一人一张小床谁也不能打扰谁必须得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小肖雅一直属于精力旺盛的娃娃,从小就没有午睡的习惯在家里也没有人逼迫 过她,躺着的她睡不着,于是感觉浑身难受翻来覆去的总不舒服。 “老师,肖雅很吵。”隔壁床的小姑娘举手,不满肖雅老是翻身。 于是老师走过来先是好言哄着那个举手的小姑娘,然后板着脸开始训斥肖雅: “肖雅,赶紧睡觉!不肯睡午觉的孩子不是乖小孩大家都不会喜欢你。” 如果是长大后的肖雅肯定会不屑的反讽她,不肯睡午觉和小孩乖不乖没有一毛 钱关系,可是那时候的小肖雅只是认认真真的虎着脸中气十足的吼:“我睡不着!” “你——”这下不得了被她响亮的一吼,整个午睡教室的小孩像是炸了锅,哭 的叫的吵的闹的全起了哄。 老师气得不成,那年头流行的可是尊师重长,也没有说什么体罚不能的,手指 一伸就去扭小肖雅的耳朵。 肖雅头一偏老师的指甲划过她脸颊却没能到达她的耳垂,自然是扭不上的可是 她白嫩的皮肤却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划痕,红红的晃着老师的眼。 心虚加生气的老师采取了更为错误的方式,她直接将肖雅从小床上挟着她的肩 举高让她赤脚站在地上。 “肖雅你不乖,现在罚你站到午休结束为止!” 突然从暖被窝到赤脚踩在地上感觉很冷的小肖雅很不爽,她没有像别的小朋友 被抓到调皮时害怕的听从老师的命令和处罚,反而是自顾着从床上拿起小袜子和外 套,自己穿了起来。 顿时那个27岁姓何的女老师感觉自己头脑都冰凉起来了,这个叫肖雅的小女孩 实在是太气人了。 她的瞪视却丝毫影响不了低着头自己默默穿衣的肖雅,无奈之下她只好冲着休 息室吼:“你们全给我躺回去,要午睡的才是乖孩子不要学那些不乖的小孩!” 然后头一扭就气呼呼地走出了休息室。 肖雅看到没自己什么事了衣服也穿好了,自然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连三天,每当午休的时候何老师就会自动自发的当肖雅是透明人,不管她也 不理她。肖雅不用被逼着睁眼躺在里面傻傻的呆着,也乐得抱着自己宝贝的笑脸娃 娃在外头玩积木。何老师那个气啊,天天用眼睛瞪着这个不知道是傻还是呆,又或 是天生不敏感的小女孩,越瞪自己越气。 第四天时何老师终于找了个机会,趁肖雅跟着阿姨去厕所时拿起她不小心忘在 桌面上的笑脸娃娃,当成是肖雅一样狠狠的戳着。 小肖雅本来大咧咧的往自己身上擦着刚洗过的手,走回课室就发现何老师拿着 她的娃娃恶狠狠又呲着嘴咬着牙在蹂躏。她小小的身子可是有着不成正比的怒气, 瞬间都爆发出来,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娃娃! 狠狠地扑过去“啊呜”一口咬在何老师的腿上。 于是,肖万山赶到幼儿园时,看到的就是衣着凌乱、头发像鸟窝的肖雅和衣着 算正常可是头发同样凌乱,身上数条血痕几口牙印哭哭啼啼的何老师。 按理说大人和小孩子打架,输的应该是小孩。 可是何老师哪敢下狠手真的和肖雅打起来,只是撕扯扭着让她离开自己和想控 制住她小小的四肢让她受困而已。偶尔吃痛起来,也是暗暗的拿手指去掐和扭着小 肖雅不显眼的腿窝、肘窝,那样比较不容易看得出来。 肖雅可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拳打脚踢指甲掐牙咬抓衣服扯头发样样来,所以 看上去何老师比她惨多了,她自己手肘大腿屁股也痛可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不在 敌人面前示弱,不管再痛也瞪大眼睛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所以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她的确十分顽劣。 肖万山又是不动声色的听完那个哭哭啼啼的女老师的控诉,沉吟中的他有着不 怒自威的气势。 陪同着的园长和军区后勤的曾指导员心里可是慌了,老司令这模样也不知道是 怪他家孩子还是怪园里,可是那张老黑脸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前肖雅入托很是 低调全是警卫和七婶去办的,这电话要不是直接打到肖宅告状,又正好被肖万山接 到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肖雅的身份来头。 白白胖胖一脸慈爱的园长决定从小孩子这边着手,她蹲□子问肖雅:“小朋友 你疼吗?老师带你去擦擦药好不好?” “不疼!”小肖雅做了个豪气干云的甩头动作,清清脆脆昂首挺胸十分骄傲的 瞥了还在哭的何老师一眼:“你问她疼不疼,她哭好久了。” 这下可把肖万山给逗乐了,好苗子啊好苗子!这女娃娃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年青 时的脾气,和一个长自己20好几的大人打个架一没哭二没嚷嚷的,还能保持着这样 的傲气! 肖万山这一笑气氛就缓和起来了,身边几个陪着小心的也开始笑了,只有那个 没眼色的何老师还在不停的哭。园长看不过去了,赶紧找人把她拉开说是带她去上 点药,然后承诺说会给肖雅办个转班。 离开幼儿园时肖雅的眉心一直皱着,牵着肖万山的衣角扯扯:“老头,我不想 去幼儿园了。” “没规矩,叫爷爷!”肖万山可不管之前明明是他自己不许覃婵让女儿叫他爷 爷的,而小肖雅在搞不清楚他的身份之下,一直老头老头的喊他,生气时就干脆叫 臭老头。 反正之前妈妈和爸爸也是让她管他叫爷爷的,而且哥哥也是这样叫她要随着哥 哥,肖雅从善如流:“爷爷,我不要再回来这里。” “好,不回来。”肖万山回答得也干脆。 肖雅不明白了:“可是你刚才说放完假再让我回来。” “我骗他们的。”那些人道歉个没完让他心烦,干脆随便找个理由走人。 哦——肖雅懂了,原来骗人是非常好使的。 覃婵回国后肖雅就不再方便继续住在大院里了。 覃婵发现这半年女儿因为一直跟在肖万山身边,玩伴都是大院里的军人子弟而 且多半是男孩,个性变得十分的粗野和倔犟。书香世家出身的她担心肖雅的将来, 特地请来好几个家教去教肖雅琴棋书画。 肖雅的心都玩野玩散了的,哪里受得了天天被管制和强制教学的生活,天天和 覃婵闹着和家教抗争着,不停的想回那个大院里呆着。 覃婵从来不打女儿,如果肖雅实在闹得过份她就当听不见也不理的让自己去闹 去,可是决定了的事却很少有变更的。 肖雅还是得乖乖地上课。 于是在小肖雅四岁的人生中,最喜欢肖亚哥哥和大哥哥。 最讨厌的是臭老头(肖万山)和各种家教。 肖雅果然没有再去上幼儿园,因为她的时间已经分配不过来了。 钢琴、芭蕾、书法、画画、启蒙教育一连串的家教拥挤了她的时间,在覃婵所 预料不及的是,肖雅跟在肖万山身边那短短半年所开启出来的野蛮,会比自己一直 以来教育她成为一个淑女更为根深蒂固。 对学琴的反抗开始在练琴时间用脚指头来弹,一边弹还一边骄傲的喊:“妈妈, 你看我多厉害,我会用脚弹《献给爱丽丝》,老师都不会。” 覃婵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可是她知道对女儿用强的只会导致反效果,只能拥 抱着她给予肯定。这样哄了几次终于肖雅愿意为了妈妈偶尔认真的弹下琴,比起那 踮起脚尖跳舞来说,拿手指头砸砸钢琴比较不那么痛苦。 在上完书法和画画之后,她又觉得踮起脚尖跳个舞拉个筋什么的,比起拿毛笔 和画笔容易多了。 另外她闹着覃婵一定要送她去和肖亚一起上搏击课,哥哥喜欢的事情她也要喜 欢。 事实证明,肖雅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动的家伙,因为她成绩最好的是搏击和舞蹈。 韩蓄要上初中了,随着陆舒同的配合他们两人都远离了军属子弟学校,考进了 重点A 中。因为离家远两人都住了校,陆舒同不知道是因为成绩太好还是体型太过 瘦弱,或是天生一些不那么和善的人就看他不顺眼,很快又惹来了班级甚至是高年 级里的混混青睐。 短短一个学期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被带到学校男厕所“教训”的陆舒同,终于 在一次忍不住呕吐得精光后,冲回宿舍跪在韩蓄的床前呜咽着:“求你!” 剩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是哽咽着全身发着抖,混漉漉的身子打着摆子不 停的颤抖,在这里除了韩蓄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这时宿舍里没有别人,很奇怪的是只要韩蓄呆在宿舍里其他的人总是不爱在里 面呆着,包括睡在韩蓄上铺的陆舒同。整个男生宿舍最洁净的也是这间,因为韩蓄 不爱肮脏的环境,所以不用他亲自动手,总会有别的学生自动自发的把这里维持好。 据说整间宿舍里8 个小孩,只有陆舒同没有向老师申请过调宿舍,其他8 人都 曾直接或间接的通过父母向老师表达过想换寝室的要求,只是原因从来没有一个小 孩敢直接说出来。 其实陆舒同知道原因,在这个年纪,任哪个孩子半夜醒来发现一个阴测测拿着 小刀的人或坐或站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笑着,总是难免会痛苦的。 就算这个拿着小刀的人是一个长得非常俊美的外国少年,也不会因此而减轻他 们的恐惧。 韩蓄从床上慢慢地坐起,缓缓地漾出个让陆舒同更觉得遍体生寒的微笑:“你 求,我就会答应,只是任何事情你都要记着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舒同弱小的身子继续打着摆,颓然的点了点头。 韩蓄随着瑟瑟缩缩前行的陆舒同来到学校操场上,因为已经是下午放学后两小 时那里人很少,只有三个大块头的男孩坐在双杠上流里流气的抽着烟。 韩蓄慢吞吞地走过去,脸上还是径自的微笑着,陆舒同的害怕丝毫影响不了他 的心情,那三个男孩子是本校高一的学生,一样是住校生当然也认得这个出色的外 国小孩(韩蓄的血统比较偏外国人,不熟的人不一定能看出他算是中、法、英三地 混血)。毕竟在一间学校里,外国的小孩不是那么常见的。 三人之间块头最大的少年啐了口吐沫暗自觉得倒霉,为什么他们下手从来不挑 这个俊美的外国男孩,就是因为远远地就会感觉他十分的邪气。特别当这个外国少 年有时在看着你笑的时候,任何对上他眼光的人都会不自禁的打个颤,这属于动物 本能,人类同样也会有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这点眼色他们虽然是个混混但肯定 是有的。 于是你撞撞我、我撞撞你,三个少年仍然壮起胆用挑衅的眼光看向韩蓄。 陆舒同早已经在那三人眼光看到他时停下了脚步,畏畏缩缩地看着韩蓄仍然用 着步伐一致的节奏慢慢地走到三个少年的跟前。 像是很自然的朋友聊天似的,他将手搭在双扛上拍了拍,然后对着那三个少年 轻声说了些话。只见瞬间那三人脸色变得惨白、铁青俱有,其中最壮的那个少年挥 了挥拳头吼了一句话,隔得太远陆舒同只是隐约听到一个词:“变态!” 话音未落就看到韩蓄的手动了两下,一手格开挥来的拳另一手以秒速压在少年 因坐着而叉开的腿间。 他又说了一些话,只听到另外的两个少年一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另一个 则直接坐不稳摔下了双杠呕吐了起来。陆舒同壮着胆子抖着上前,才看到韩蓄那把 从国外捎带回来的,他从不离身的短蝴蝶刀正按压在那个少年的腿间,既锋利又尖 薄的刀刃反射着夕阳闪着银色的光,难怪那少年再害怕也要稳着身子、脸色惨白完 全不敢动弹。 离开了操场后陆舒同问韩蓄:“你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害怕?” 韩蓄看了看天,笑着慢悠悠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打算吃晚饭吗?” 不明白这和晚饭有什么关系,陆舒同点了点头。 韩蓄说:“那还是晚点再告诉你。” 晚自习时陆舒同虽然已距离吃进晚餐两小时,自以为胃里消化得差不多的他又 去问韩蓄之前的疑问。听完一系列人体碎裂和各个器官如何可以更物尽其用的详细 解述后,他捂着胃冲到垃圾筒处吐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那一刻韩蓄的脸告诉他,那番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必要的时候这个俊美 的混血少年甚至是喜欢看见血的。一样的懒洋洋的微笑,可是他蓝色的眼中流露出 那种噬血的兴奋,瞒不了人。 陆舒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气场,这个时候的韩蓄自有一种恶魔的气质,和小学 时候相比韩蓄又自可怕了许多。 他吐了个一干二净,直到胃里除了酸水再也吐不出东西来时,怯生生地回到位 置上,他问了一个随即就后悔的问题:“如果当时他们动了,你会真的这样做吗?” 于是他不等韩蓄回答又赶紧说:“你不想说也没事的,真的。” 单手支肘看书的韩蓄回过头来了然的将他的害怕尽收眼底,拨了拨掉下来遮着 眼睛金黄色的卷发:“怎么会呢,杀人,是犯法的。” 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陆舒同嗑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想什么呢?同样是13岁 的少年而已,可是他的心仍然忐忑不安,并没有随着韩蓄这句话而放下心来。 当夜陆舒同失了眠,小心翼翼的听着下铺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韩蓄在操 场为自己出头的那一幕不断的在眼前重复着,让他不由自主的将耳朵贴着床铺仔细 的听。 下面的呼吸均匀得几近听不见,可是他依然不能判断韩蓄是不是睡着了,甚至 他荒谬的想,韩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来自地狱从来不用睡眠。 这夜他辗转到天亮,满脑子满耳甚至有个错觉,连呼吸间都是韩蓄的味道。 韩蓄和陆舒同期间回家时会碰上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孩子,有时肖雅也在里面, 陆舒同的妈妈对内向的儿子总是牵肠挂肚的,每每那个时候就会在院子门口等着公 车开过来,然后接了儿子拥着回家。 而韩蓄则会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后面。 今天,肖雅和几个大孩子又在附近玩耍。 “大哥哥!”眼尖的肖雅抱着娃娃冲了过来,一把搂着他的腰,小孩有时的记 忆力莫名其妙的好。近一年没有怎么见过面了可是内心的执念仍在。 这小丫头高得真快,才四岁出头的人,就已经到达他的腰部高了。 好像除了自己的堂弟和奶奶外,很久没有人看到他这么高兴了。 “大哥哥,我一会要和哥哥他们去学拳,这个桔子给你吃哦。”可惜随后她说 出来的话,却让他心里非常的不喜。 拉住她他跪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小雅,能不能将这里给我?”食指虚指 着她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摇摇头肖雅以为他又想要她抱着的笑脸娃娃,天真而倔犟:“不,这是给哥哥 的。” 冷冷的少年嗓音响起:“不要。” 扭过头肖雅气鼓鼓地坚持:“娃娃会代替妈妈守护哥哥,哥哥要!” “那我就将它毁掉!”听到妈妈两个字肖亚冷冷的扔下一句威胁扭头就走,肖 雅十分生气自己的宝贝娃娃被威胁,韩蓄眯眼陆舒同不安的回头看着这几个人。 “哥哥,你再这样我会讨厌你的!”肖雅认真的冲肖亚的背影喊,谁也不能这 样对她的宝贝娃娃。 “求之不得!”肖亚不在乎。 这话就像是一个导火线,当又过了一年春节,覃婵照旧为了让孩子能和肖家团 圆而去了国外,肖雅又住进了肖宅时。兄妹俩之间没有因为时间和接触多了而关系 更好,反而是长大了的肖雅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始处处迁就肖亚。 终于有一天早上肖雅醒来后发现不见了自己的笑脸娃娃。 大呼小叫的她哭着把全家人都吵醒了,扯着黑着脸的肖亚就要他赔自己的娃娃, 认为是他把娃娃给绑架了。前一个晚上两人在饭桌上吵架来着,所以在她心目中理 所当然的嫌疑人就是肖亚。 肖亚扔下一句:“无理取闹!”就甩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拴紧了门锁,任她如 何哭闹拍门也不开。 在肖亚甩开时肖雅正好使劲的扯着他,反弹力加他的推力让她的头“咚”地嗑 在门边。痛得头晕脑胀的她哇哇放声大哭,惹来肖万山、肖家工作已久的保姆七婶 不赞同的喝斥。 肖万山铁青着脸一直看完了两个孙辈的争执,一掌拍在桌上:“一个玩具也值 得哭成这样,没出息的女娃娃!” “小雅,你哥哥这么懂事不会和你掺和胡闹的。”这是七婶,在肖宅已经工作 了十年看着肖亚出世又抚养着他长大,自然对肖家两个孩子态度有所不同。 “你们都是坏人!”使劲的推开来扯她起来的七婶,肖雅边哭边怒冲冲的跑了 出去。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娃娃,正支离破碎的被扔在那个人工湖中,棉花从残 肢处都漏了出来,分散漂浮于水里。 她跪坐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娃娃哭得十分的伤心,这是她从懂事开始就一直不离 身唯一的玩伴。 一定是肖亚干的!她想起他曾经威胁过的话。 “小雅,你怎么了?”悦耳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不解,看着哭得十分凄惨的小 女孩。其实听到她哭的不仅止奔跑而来的两个少年,还有许多户人家的孩子或大人 也伸头出来看过,只是发现哭泣的是肖家的那个小姑娘又不感兴趣的回了家。四、 五岁的孩子没准是给大人骂了或揍了,哭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肖雅的泪眼却越过了发问的韩雾晓直接看着韩蓄:“大哥哥,我的娃娃死了。” 被水浸泡过又分散凌离的娃娃是不可能再救过来了,肖雅心里十分明白,所以 在她幼小的心中,这就是等于娃娃死亡了。 韩雾晓觉得自己明白为什么她哭得这么厉害了:“这,这只是个布娃娃,要不 我给你买一个?”他有压岁钱和零用钱,一个布娃娃应该不值多少钱买得起。 韩蓄没有说话蓝眸中同样盛满痛苦,肖雅在他的眼中得到了被认同的情感,扑 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他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静静地等她哭完发泄完毕。 韩雾晓挠了挠头,他实在不明白小女孩的心思,不就是一个娃娃吗? 等她终于哭得累了只剩下抽泣哽咽并打着嗝时,韩蓄轻轻地将她推离怀抱并扶 压着她的肩膀,转头对一直愣在一边的韩雾晓说:“菲力,看好照顾她。” 然后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只剩下里衣和秋裤,在这个虽然仍未结冰但湖水 已经接近0 度的冬日,跳下人工湖去捞那个布娃娃及残件。 “哥!” “大哥哥——” 边上的两个孩子都大惊,可是韩蓄比他俩大很多,韩雾晓是知道湖水会很冰, 韩蓄可能会因此着凉也无法制止他的行为,肖雅则是吃惊感动于韩蓄的举动。 他是在帮她救起她的娃娃吗? 最后泡足了水软成一团棉花也快泡烂的残件是捞了回来,只是绝对没有一个人 能够再把这个娃娃组合救回来了。 韩蓄冻得嘴唇都紫了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呈现一种不健康的乌青,上岸时连话都 不能很好的说出,却仍然冷静的脱下湿了的里衣秋裤将原来干爽的衣服赶紧穿上身。 韩雾晓醒目地将抱着湿淋淋娃娃碎件不放的肖雅的手拉起,赶紧三个孩子一起回了 韩家。 换完了衣服的韩蓄带着肖雅走到自家的小院子里,拿铲子挖了个坑,帮她亲手 把那些布娃娃残湿的碎片给埋了下去。 “这只是个布娃娃……”韩雾晓愣头愣脑的跟在两人身后嘀咕,见那俩正专心 埋娃娃的人都没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犯堵。小孩子脾气也倏地上来了,好像 是有什么秘密和关联正存在于自家哥哥和肖雅身上,而他则是被摒弃于外的外人。 哥哥原来最疼爱的人是他,这个小妹妹也是他先发现的! 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甩开手就往外跑决定不看这两人发神经葬布娃娃了。 他找肖亚去。 “大肖,你妹的布娃娃是你弄坏的吗?”坐在肖亚房间的韩雾晓期期艾艾的问,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把疑问烂肚子里,肖亚不喜欢肖雅的事实在几个小伙伴中是非 常清楚的,甚至连这两兄妹的关系几个玩伴也大概明白是一个不能说的事实。 正在看书任着韩雾晓在自己房里摆弄模型的肖亚头也不抬:“不是我。” 肖亚是从来不说谎的,可是又会是谁那么变态,连小孩子的玩具都要对付: “那是谁呢?” 肖亚毫不关心:“再提她你就回家。” 在韩家院里埋葬了自己最喜欢的娃娃后,肖雅用力的拿手背擦着脸,眼泪鼻涕 糊了一脸。韩蓄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拿出手绢细细地先擦好她的脸再擦拭她的手。 擦干净后韩蓄没有像以前一样的扔掉手帕,反而珍而重之的将手帕折起放回口 袋中。 他像是抚摸着一头珍爱的猫咪般顺着肖雅的头发,轻轻的哄:“小雅,没有关 系的,想哭就在大哥哥的怀里哭个够吧。” 肖雅倔强的摇摇头:“不,大哥哥你家有电话吗?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这个年头打国际长途还是需要通过电信局的中转,肖雅没能找到覃婵只是给她 留了口信,请她尽快回来把自己带走,她不愿意再呆在肖宅里头了。 最后累极了的肖雅趴在韩蓄的腿上,两个孩子都半依半躺在他的床上,他拿着 一本《格林童话》给她讲故事,手一下下的梳理着她黑密的头发。 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韩蓄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小女孩的睡颜轻轻地在她的眼皮上亲了一口:“三次, 三次都能平安的躲过厄运你就是我的天使,这辈子我和你将密不可分。” 她那个珍爱的娃娃,就当是她的替身让她平安的躲过了第三次危难,以后她只 能是他的而不会让给任何人,连她的家人也不可以。 少年叹息着,眉间眼梢均有着这个年纪所不符的情意与坚定。 韩蓄说怕没有布娃娃肖雅晚上会害怕,所以她仍在肖宅住的时候,每个夜晚他 都会偷偷地爬进她的房间,陪她一同的睡早上又悄悄的回到自己家。 幸好她的房间是对着阴暗的角落并不显眼,要不每天光是巡罗的警卫就够危险 的了。 肖雅开始不再粘着肖亚,个性也变得越来越反叛调皮像个男孩子一样。 兄妹俩本来就在肖亚的冷脸下不甚亲近,现在唯一执着的人也不再原意维系, 关系越来越冷淡。 1988年末,肖雅快六岁了而韩蓄也上了初三,由于肖峻锋被人用告密信揭发了 作风问题,以至于覃婵仓促间把肖雅带回美国回避风险。 这个离别来得太过突然,肖雅没有来得及和小伙伴们告别就被打包去了国外。 肖雅又哭又闹又和覃婵闹别扭,可是那时候通讯不像后来那么发达,不满六岁 的孩子又不懂得写国际邮件,孩子之间联系的枢纽就是那样的脆弱,说断就能断掉。 覃婵的低调行事造成了韩蓄在每个周末的徒劳徘徊等待,一直到三个月后才从肖家 得到消息,肖雅已经随母去了LA,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国。 本来她就是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想着可能凭借着孙辈打动肖、覃两家 老人的谅解,她们母女俩是不会回国呆这么久的。 肖亚的抗拒、肖雅个性的转变越来越野都让大人们明白,拔苗助长徒劳无功, 从孩子之间的亲情路走是行不通的了。 韩蓄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呆滞了大概五秒就缓缓的笑开了,礼貌的和肖家打 了招呼镇定的离开。 当天夜里,他敲开了韩奶奶的房门。 “奶奶,”把脸枕在韩奶奶的手掌心,韩蓄缓缓地磨擦着,已经60出头的老人 了可能是因为这二十多年一直处于精神单纯的世界,比真实年纪要年青得多而且神 态还一直像个少女般天真。 只有对着这个单纯的老人他才能吐露心声:“奶奶我好难过,我最爱的玩具不 见了,像是心里缺了一块很空很空。” 韩奶奶像是明白孙子的困扰般轻轻地喊他:“爱德华……” “奶奶,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继续缓缓地像在自言自语:“如果爷爷还 在您就不会变成这样,我们家也不会这样没落,都是他们不好那时候是他们出卖了 爷爷吧。”是陈述而非问句。 “奶奶您放心,肖家、秦家、陆家的孩子,我都为他们以后铺好了路,只是肖 家我没想过会遇上肖雅那个丫头,会这样的让我放不下……” 他的蓝眼对上另一双非常相似的眼,同样海一般的深蓝,两人的眼中都盛满了 同样相似的悲伤:“奶奶,你说我才15岁,就心里刀刮似的痛了,会有痊愈的一天 吗?”这份脆弱他只会在奶奶面前流露,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年:“就算是 个孩子也不能原谅她,是不是只有让她痛了我的心才会不痛?” “爱德华……你看到你爷爷了吗?”韩奶奶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却问了一 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嗯,”他丝毫不以为意的笑着点点头:“看到了,爷爷很帅很年轻穿着军装 很威风。” 韩奶奶露出少女似的高兴模样:“他是很好看,以前他一喊我苏菲亚我的心就 会怦怦、怦怦地跳,爱德华,你知道怎么样怦怦、怦怦的跳吗?” 这个时候仿佛她是个孩子韩蓄是个长辈般,他笑着点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他怀抱着肖雅那小小软软的年幼身躯时,一样会怦怦、怦怦紧张的跳动。 “可是后来,”突然韩奶奶紧张起来,猛的一把抓住韩蓄的手:“他们把他带 走了,那些穿绿衣服的!爱德华,你爷爷呢?他回来了没有?” “回来已经睡下了,奶奶您也赶紧睡吧。”多少次聊天只要一提到爷爷总会进 行的对话,他已经可以说得烂熟和十分镇定如常,协助韩奶奶躺下后他离开了她的 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开始写将要寄往英国的信件。 是时候开始部署了,从孩子时期就可以撒网然后用时间来耐心的等待收成,如 果不是文革时期肖、秦、陆三家为了保住自己而出卖了娶了法国妻子的韩清溪,韩 家不会变成这样。他的父亲与叔叔一心只想巴着这几家人的大腿往政途上走,韩家 这笔债将会由他来讨回。 他的书桌上放着两个相框,黑白的那张是爷爷的相片,年青时的他一如刚才韩 蓄对韩奶奶的描述,一身军装意气风发俊雅不凡。另一张则是一个大概25、6 岁的 外国姑娘,长得很美丽而且和韩蓄很相像。 想了想,他将这自己唯一保留着的母亲的相片从相框里拆了出来,珍而重之的 塞进信封中一并封好,然后在信封背后用中文和英文都写上:“内有相片勿折。” 半年以后,韩蓄初中毕业。 他没有去考取国内任何高中,毕业不到半个月就随着从国外赶来的母系亲人远 赴英国。 覃婵极少生气,可是一旦生起气来肖雅会发现这个总是笑脸迎人的妈妈,比肖 万山那臭老头可怕多了。 去了LA之后她仿佛进入了人生正式的叛逆期,因为想念以前大院里和那些军属、 政属孩童玩闹,她迅速在自己的学习圈中找到了新的玩伴——同样的高官或是富人 子女。 在90年代初,经历过80年代末风暴后很多有能力有权或是有钱的人,纷纷将子 女送往国外接受教育,LA是其中一个华人集中大圈。这些父母或长辈的初衷是让孩 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成长得更好,可是山高父母远还有那边的开放风气都让这些孩子 迅速懂得了,吃喝玩乐才是人生的真谛。 因为,国外高中学习的课程,和国内高小学的也差不太多,本来那边大学之前 就是玩乐为主的。于是有部分名人、富人、军政要人的子弟在这边幡然觉悟,人生 的目的很简单啊,就是吃、喝、玩、乐,再加一句及时行乐。 覃婵对肖雅的教育一直没有放弃过,在LA也是主力的要她学习国语、国文和符 合国内一切的知识为主。在肖雅8 岁的时候她在书画班里认识了一对姐弟,从这对 姓陈的姐弟的带引下进入了那个华人子弟圈。 学好三年学坏只需要三天,很快肖雅就跟着这对姐弟逃课逃学,四处游玩搞破 坏讲脏话样样齐全。 到了她十岁那年,覃婵终于发现了。 这一夜覃婵在等,肖雅又甩开了去学校接看的保姆去玩还没回家,她本来计划 是下周才会回来,可是签证临时出了问题提早回了家。 “峻锋,我想将小雅送去‘圣玛莉亚’里念书。”想了大概两个小时,她拨通 了国内的电话找到了肖峻锋。 肖峻锋很不谅解:“那是天主教女子学校吧?你确认要将小雅送去那儿?” “嗯,”覃婵柔声说着自己的打算:“小雅的性子越来越野,我觉得她有点像 老爷子年青的时候,以前打仗时那是乱来的年代,现在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谁能管 教得住?” “可是那个地方……”肖峻锋想到好不容易才谅解了自己的儿子,始终很犹豫。 覃婵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小亚那边一直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小雅不 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这几年一直不再带她回国的原因。”她和肖峻锋在两年前终 于获得了覃家老人的谅解,通过覃家的关系网取得了肖万山的默许,成为了夫妻。 “……”肖峻锋沉默着。 覃婵继续说:“那是小娟求学和最后生活的地方,我想把小雅送去可能以后会 更像小娟一些,希望以后小亚能够谅解我们也接受小雅这个妹妹。” “婵,为了得到小亚的谅解而去限制小雅的人生,这样不好。” “峻锋,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因为小亚已经没有了妈妈所以……”放软了声音 覃婵却很坚持。 肖峻锋觉得自己一直不在她们母女身边照顾,也没有资格对女儿的教育发言, 军人的角度也让他觉得约束和纪律是必要的,于是达成了一致肖雅会去“圣玛莉亚” 天主女子学校就读,而且在头两年覃婵也会搬进去当义工来陪伴女儿。 于是肖雅长达8 年的痛苦生活开始了,天主教女主学校对于她这种萌生了好动 反叛个性的女孩来说,和到了地狱也相差不远了。 “是我。”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金色复古电话,悦耳柔和的纯正英文。 “她被弄到修女学校去了,我们很难接近。”这头的女声略带惊惧。 淡淡的不悦:“你们太过明目张胆了吧。” “没有,只是带她去玩而已。”那头慌忙解释。 “听说上次有人想教她抽大麻?” “没有——”几乎是尖叫了。 “如果有人想对她动手,可以,我欢迎挑战。” 那头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说错话惹了那个魔鬼般的男人不悦,只是维 维诺诺地听着这边的一些嘱咐。 挂断电话后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轻轻地抿着。 闭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些相片里的模样,飞扬的大笑似乎带着阳光的女孩,越 来越美丽的存在。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恨恨地想:肖雅! 我曾经给过你机会,让你伴在我的身边守候着成长,可惜,你没有去珍惜! “爱德华——”兴奋的呼唤随着急切的脚步传来,灰发腆着肚子的英国男人在 这个凉爽的春日里因兴奋而带了层薄汗,向着韩蓄小跑着前来。 “查理舅舅,”仿佛刚才的怒气与讽刺根本不存在,韩蓄整个人换了一种态度, 漾起了浅笑不卑不亢的迎接着前来的男人。 “爱德华,真让你料中了那批货全出手了!”查理到了韩蓄身边停下,搓搓手 又跺跺脚的,浑身上下布满了说不出的兴奋不断的喘着气。想不到妹妹家的孩子这 么有本事,来了不到三年就将没落的克莱尔家族起死回生,再来几趟生意估计他就 能重返伦敦社交界,看以后谁还敢小瞧他克莱尔男爵。 韩蓄看着舅舅点点头表示赞同:“亲爱的查理舅舅,能够帮上您的忙实在是太 荣幸了,还有三批货正在车臣到伦敦的运送途中,很快又能再大赚一笔。” 三批?查理不安的又搓搓手略略带着点迟疑问:“不会出什么事吧?好像数量 有点多……” “放心吧,我亲爱的舅舅!”韩蓄的笑容里渗进了嘲讽的意味:“这次的买家 是意大利人,只有活腻了的人才会去找意大利黑帮的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喃喃的重复着查理放下了心,有这个外甥在似乎就会有 数不清的钱,虽然说外面关于他心狠手辣的传言好像越来越多了,但钱比一切都重 要! “查理舅舅,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带着盅惑的笑容韩蓄为查理倒了杯酒。 然后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敬查理并高声说着:“一切,为了克莱尔 家族!” “嗯,”吮着酒查理感觉更放心了,似乎已经看到数不清的钱与特权在向自己 招手,他也举起酒杯高声应和:“对,敬克莱尔家族!敬我聪明能干的外甥爱德华 .韩!” 世界上,有什么比得上权力、钱和酒精更让男人兴奋? 可能,还有美女! “雅伦,你在干嘛?”紧张的呼唤,打断了正在仰望着圣母堂中圣母玛莉亚慈 祥的雕像的肖雅。 翻了个白眼肖雅乱扯:“我在感悟来自圣母的召唤。” “真的!圣母玛莉亚!你听到来自她慈悲的神喻了?”胖胖的桃莉丝崇拜的看 着肖雅,同样被罚在圣母堂领悟自己的过错的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肖雅嗤笑,想不到桃莉丝还真信了她的信口开河,她于是继续胡扯:“嗯,她 告诉我她很伤心,我们的人里有来自新教教徒的抵毁,不承认她神圣的地位。”天 主教崇拜和信奉圣母,可是新教和基础教义里不承认圣母玛莉亚的神圣地位,这是 一直纷争不下的纠缠。 “雅伦!”严厉的指责声传来,是校监迪菲亚修女嬷嬷。 耸了耸肩表示对被抓到的倒霉无奈,肖雅扯开笑脸对着脸上开了朵菊花却仍然 健硕声大的迪菲亚修女问好:“日安,迪菲亚嬷嬷!” 迪菲亚嬷嬷完全没有笑意,严肃的指责肖雅对同学的欺骗:“雅伦,你还是不 知道悔悟吗?让你来圣母堂信奉圣母有助于你明白自己的过错在哪里,而不是给机 会你在这里撒谎来加重你的罪孽。” “雅伦,你在撒谎?”憨厚的少女桃乐丝震惊了,这所学校里有一些学生从小 就进来就读,仍然处于一个单纯美好的假相中,认为撒谎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过错。 肖雅翻白眼,对迪菲亚嬷嬷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嬷嬷,圣母是仁慈的,那 么她又怎么会计较我因为信奉了我们东方的佛祖而无法再加入信奉侍候她的行列, 来给我惩罚呢?”被罚进圣母堂忏悔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每周几乎都要过来这边 仰望圣母的脸,肖雅已经太习惯了。 可是这次被罚又是因为她不肯受洗加入天主教,修女们不烦她烦。 她14岁了不是4 岁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哪些才是真理,她的眼是用来看世界的 她的心是用来为自己跳动的,她的嘴是为了说想说的话的,以上种种都不是为了天 父和圣母而存在,而是为了她自己,肖雅。 开头两年她总会倔着表示不愿意信奉任何教义,逼急了也会像肖万山一样对修 女们吼:“老子信的是共* 产党!”(原封不动照搬多年以前某次肖万山不肯去寺 庙拜拜时的话,当时十岁出头的肖雅其实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共* 产党是无神论 者。) 后来发现行不通后,她又告诉修女们她是个爱好科学的人,只信奉科学发展观。 下场,惨烈! 后来这两年她学精了,她开始偷偷地向外界求救,混进来了一些简浅的佛经, 修女嬷嬷们对她传教她就反过来对她们念经。 开头修女们一再的向她强调,佛教并不算是一个教派,因为在佛教里面没有先 知。肖雅就反过来向她们强调,在伟大的东方国家佛是威力无边的,是那儿最崇高 的信仰教派之一。所以请不要抵毁她的信仰,就如同她的黑眼睛黄皮肤黑头发是无 法改变的事实。 还好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异教徒之说了,在中古世纪估计她得被当成巫女烧死。 “雅伦,我要见你妈妈。”迪菲亚修女嬷嬷不满了,这四年她是明白和这个顽 劣的东方少女之间沟通是有问题的,继续说下去并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处。 “哎呀呀,迪菲亚嬷嬷!”肖雅笑着故意叹了口气,得意洋洋地说:“我妈妈 回中国去找我爸爸去了。” 最近肖峻锋调职回北京,肖亚出国去了费城读大学,覃婵回国陪伴肖峻锋,只 留下肖雅一个人在这边。 所以,14岁时肖雅的反抗生涯预备开展了! “还有谁想对她下手?”阴阴凉凉的语调,仿佛在问天气一般的自然。 严肃的女声回答:“自从她把那个爬到她床上的女孩踹到三天脸没法见人后, 学生们大多都比较安份,只是刚调去那边教区的一个修女好像有点念头。” “不管那人什么身份和地位,如果她不愿意没有别人可以动她,懂了没?” “是。” “照惯例,她想逃出学校时,给她方便。” “好的。” “任何她喜欢的、想尝试的,都可以随着她。” “好的。” “如果她想回中国,拦。” “是。” “那个修女如果对她下手,那就让修女以后都没有手。记住,任何对她不利的 人,不管那人是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好的。” 结束了电话,金发蓝眼俊美如同无性别的神祗般的男人,着迷的看向一幅用相 片贴成的墙。那里都是同一个美丽的女孩相片,五官立挺迷人,凤眼上挑鼻挺而直 嘴唇丰厚,瀑布般的头发扎于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14岁,才14岁的宝贝就已经出落成男人女人眼中的性感美人儿,真是让人不能 省心。 这个世界上能伤她心的人,只能是他。 任何想用强用暴力去征服她的人,将要面对的是他的怒气。 “爱德华,你不打算见她?”怯怯嚅嚅的嗓音传来打断了韩蓄的沉思,同样看 着那照片墙的陆舒同觉得再不出声自己就被遗忘了。 将双腿笔直交叉搁于桌上,背靠皮椅十分舒适放松的韩蓄转过头看了看,陆舒 同和他恰好相反像是手足无处安放一般的拘谨,22岁了仍然十分的腼腆内向羞涩。 除了长大长高外,他几乎变化不大,仍然是秀秀气气、瑟瑟缩缩的,白皙戴着眼镜 的脸因为被韩蓄打量而染上一层不自然的病态嫣红。 整个人越发的缩得厉害,似乎想从这个地方消失或让人看不见他。 这九年来经历过中学时代后,陆舒同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韩蓄混,不是因为害 怕只是仍然不习惯被人注视。 他按韩蓄的意思考入了UCLA(加利福利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本来就有着天才 水准的他轻易的获得了生物工程学的奖学金并且提前进入硕博连读的课程。韩蓄也 进了这所学校,念的是心理学。 他们离肖雅很近,在陆舒同眼中韩蓄像个魔力强大的妖魔,似乎一伸手就能将 她笼于掌心。可是他却耐心非常的在同一个城市没有去相见,一直在等待着。 韩蓄笑得让他心里发颤,那个男人似乎一切都是胸有成足的:“只要她还是从 我画下的轨迹中成长,就暂时没有必要去见她。”仍然青涩的果子是否要采摘他自 有想法,懂得忍耐和等待的人才能享受收获的甜美。 除了对她的生活做出安排外,他没有兴趣和别人谈论肖雅,她是属于他一个人 的宝贝任何人不能窥视和染指。岔开话题说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也是为了这事他才 将陆舒同叫过来的:“对了,你研究的那个药成效如何?” “现在还有点副作用,但是基本上可以将人的潜力激发三倍以上。”谈到自己 的研究陆舒同眼镜下的眼闪着狂热的光,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有一种狂态,似乎不再 是那个生活上瑟缩的少年,而是一个将世界都可以踩在脚下的强者。 韩蓄缓缓地拨弄着一张肖雅的近照:“意大利人、哥伦比亚人都预订了半个月 后拿货,副作用有多大?” 陆舒同:“药效只能维持三小时,然后会因为过度精力提升而虚脱24小时。” 韩蓄继续问:“三小时?现在是注射针剂还是口服丸剂?” 陆舒同满怀信心的说:“目前是针剂,如果需要可以做成丸剂。” 摇了摇头:“不用,针剂就可以了。” 陆舒同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不是丸剂更好保存和量产吗?” “呵呵,”韩蓄收腿站起,走到陆舒同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陆舒同身 型比较瘦小只有1 米72高,韩蓄的洋鬼子身高1 米91俩人站一起高度悬殊:“丸剂 是利于量产和携带,可是针剂会让他们离不开我们,因为除了我们谁也制造不出来, 一次性买不到多少的东西才值得别人去抢夺和抬价。” 在黑帮的世界中拥有超乎寻常人的战斗力,非常重要。 要控制世界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所有的黑暗势力制衡住,不需要自己亲自出 去打拼也能达成目标。陆舒同是不对外的,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品学兼优的中国留 学生,正是这种药剂的发明者。 “爱德华,为什么不让我量产?我们可以销售给军队,等我将副作用这个难题 解决掉,那才是潜力巨大的买家。” 笑了笑没有说话,军队? 等他想毁灭世界时,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