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而肖亚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意,在不大的空间内,硬是生生的开辟出一块清净 的环境,把玩着吧台上剩余的饮品。 “三楼。”他反驳了那个从二楼三步并两跳下来的男人,眼神森然的盯着肖雅, 肖雅也以相同等的桀骜不驯回敬他。 那个男人挠了挠头不解,肖雅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什么白痴朋友竟然听不明 白肖亚在告诉他自己在三楼,那个二楼的不是他妹。真是物以类聚啊,肖雅一边昂 首保持着愤怒的姿态一边腹诽,白痴的朋友不也是白痴吗! 她其实不是在腹诽,她直接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肖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韩捧腹大笑而那个阳光形的男人则挠了挠头尴尬的在 看到她那刻就明白过来了。 她讽刺的想,她的亲生哥哥不管如何拒绝承认他和她的血缘关系,他俩的样貌 仍然和自己惊人的相像。此时他如雕像般俊美的脸上尽是冷冰冰的不悦,墨黑的头 发微卷,有几缕掉了下来,稍掩住了那张狂冷然的黑眸,也遮盖了里面森冷嗜血、 利刃般的寒意。 警察清完场后开始清点需要带走的人,肖雅倔强的仰着尖尖的下巴,红发如火, 怒视着没有表情的肖亚:“苹果和威廉不能让你带走,要不,把我也扣上!” 她现在已经有1 米75的个子,可惜在身高1 米88的肖亚面前并没有优势。两张 相似的脸一冷一热的对峙着,没人愿意退让。 肖亚的怒气在骨子里。除了微皱的眉头及冷然外,如平静的水,丝毫看不出里 面其实已近沸点。肖雅,则是张扬不带掩饰,美丽而狭长的凤眼此刻圆睁,一副天 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肖亚对询问他的警长点点头,于是肖雅、威廉、苹果三人幸免于今晚到警察局 一游的命运。两人又各自盘踞一边对视着,直到仆佣公司的人也把东西收拾好离开, 肖雅才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凭什么!?” “这是我的房子。今天你忘了打电话给父亲。没到21岁不能喝酒。酒里有药。” 缓缓的没有指责也没有斥骂,不带任何解释的目的只是陈述,这就是肖亚,永 远非常冷静自持,肖雅想他这样多半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异母妹妹,他 来这里估计也只是因为家人的托付。 肖雅痛恨一切的迷幻药类及毒品。 酒里有药?威廉!肖雅一个转身,扬手给了威廉清脆的耳光。 然后她再冲着肖亚怒吼:“放P ,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地方!妈说只要我在那鬼 地方呆到毕业,这地方随便我用。” 肖亚没有说话,拿出一只精致的银灰色手机冷静的拨号: “要确认吗,问问 LA这处房产,是挂在谁的名下。” 小巧的屏幕上闪动着数字,然后是呼出状态。肖雅认得这是林秘书的电话。林 秘书一向是替父亲管理海外事务的,她气得把手机一把夺下,掐断。在手心里狠狠 的捏着,似乎这样掐着的是肖亚的脖子而非手机。 威廉被甩了耳光后愣了几秒,可能是理亏,也可能是明显看出目前的戏码没有 他出场跑龙套的可能性,非常知情识趣的没有企图博得关注,只是捂脸,低头。 肖雅看到他另一个手握拳,又放开,她和他今晚过后算是玩完了,希望他能明 白这个事实。她现在也顾不上他,除了生闷气外她发现自己对肖亚别无他法。接下 来可以怎么办?打电话回国妈妈和爸爸都一定会偏帮着肖亚,而且今天晚上的确是 自己理亏,臭老头那边就更不用指望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中,肖亚说话了:“希望你还记得父亲的身份,你在这边胡作 非为如果传回国内,你想想对家里会有什么影响。”好吧,他戳中她的痛穴了,看 来妈妈多年替她不停的洗脑还是有用的,不能替肖家惹来麻烦不能替爸爸惹来麻烦, 肖雅仍然不愿在外表上表现得赞同肖亚,但知道自己明显气势弱了下来。 肖亚看她堵着气不说话他也就继续:“你在来念大学前,给你两个选择,在学 校当义工或是回国找你父母随便你。另外,交出你的手机和今晚上参与派对的人断 绝来往。” “放屁!”肖雅觉得肖亚是大学念久了,肯定是只顾得念书把自己的脑子都念 傻了。 要不他怎么会异想天开。 肖亚说这些话时用的是英文,所以连威廉也能听懂这些威胁,他今晚可够憋气 了哪还能受得了肖亚明显挑衅看向他的眼光。骂了句脏话的同时威廉冲肖亚挥起了 拳头,肖雅没有猜中过程可是绝对能猜到结局。 于是她运用起女性最原始的能力,尖叫! 那个刚才认错人的傻瓜男人在肖亚摆平威廉的三秒内,同时抓住了想趁机挥肖 亚两拳的肖雅。不管是身手还是力气肖雅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不停的用脏字脏话 问候他,同时挣扎看看能不能划破点皮啥的到时好找肖亚算帐! 不管是她还是捉住她那个叫杨涤非的男人,还是一边笑嘻嘻如同看戏的韩,都 没想到肖亚接下来会是那样的举动。 肖亚泛红的拳头瞬间成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掐住呆在边上明明不起眼的苹 果的脖子,将她掼倒在一旁湿透的沙发上。整个人半跪在地毯并俯视着苹果,手掌 略松,却未离开苹果纤细的脖子,只需要一用力,可能她立刻可以和这个世界说拜 拜。 他冷冰冰地在苹果耳边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今晚你充当着什么样的角 色。收起你楚楚可怜的表情,给我听好。”仿佛掐制着的不是一个弱女而是他的猎 物,他放出绝对不容忽视的警告:“惜命的,离肖雅远点!” 那个叫杨涤非男人和韩交换了不解的眼神。肖亚不该是这样的,他也有阴暗暴 力的一面,但很少亲自动手。 “肖,算了!”两人分别劝着:“嘿,肖,别这样,你怎么了?” 从肖雅的角度看过去,苹果似乎已经被吓呆了她并没有惊叫也没有挣扎,只是 静静地躺于肖亚手下沉默着。对好友的担心让肖雅不顾一切的挣扎和怒吼:“肖亚, 你是禽兽啊!有什么气冲我来好了,你TMD 放开她!” 肖雅发狂了,肖亚从小欺负她,想着他妈妈过世了从小没有妈妈在身边爸爸还 得分自己一半,她可以不和他计较。今晚她没想过威廉叫来的人会在酒里下药,那 也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可是肖亚这样对苹果欺负苹果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 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她就不相信这个叫杨涤非的是铁人,脚踢不痛是吧,她用牙 咬! 杨涤非没想到肖雅会这么野,一下吃痛松了手。 肖雅猛的冲了过去,像头小猛兽般将肖亚撞开,也因为冲力倒压在苹果身上。 使劲搂紧自己的朋友,她冲肖亚咆哮怒吼:“滚!你把她怎么样我就敢把自己 怎么样!你不是要装好大哥的形象吗?!那你少来欺负我朋友,否则别想我会顺你 心遂你意!” 大概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肖亚只是深深地看了肖雅一眼就对杨涤非和韩 点了点头示意,对着韩还特地挥了个手势直到韩也回以明白的动作。然后,就率先 头也不回地离开,遁入屋外的黑暗中。 韩看向眼光仍然恶狠狠地瞪视着肖亚离开的背影的肖雅,笑了笑稍带着了一丝 宠溺的味道揉了揉肖亚染红的了长发:“肖雅,你知道你哥的个性,平时冰山一样 什么时候急过?今晚估计是太关心你了,关心则乱。” “有话就讲,有P 就放!”肖雅倔强的抱着苹果,笑话,关心这种东西,不会 是肖亚对她会有的情感。 韩也不以为意,改为对苹果解释:“小妹妹,你今晚受惊了,那个大哥哥不是 坏人,他是太关心自己的妹妹了,才装冷面杀手的,你知道的,美国好莱坞的电影 气氛浓厚,电影看多了自然就会学几招。”韩放大的俊脸带笑的巴在两个女孩面前, 以哄小孩的语气对苹果哄着,一边动手拉松了肖雅紧搂着苹果的怀抱。 他觉得很逗,肖雅似乎和小时候真的变化不算太大,仍然是那样的倔强,看着 她搂紧那个小女孩的样子和小时候她紧紧抱着那个娃娃时真像。 满意的从那个长相乖巧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刺激肖亚的小女孩嘴里,哄出她的姓 名和年纪,他也跟着离开。 肖雅和苹果从他也走后,才相视舒出一口因紧张而憋着的气。 “对不起。” 人走光后,在免受灾难的三楼,换了干爽的衣服,两人虚脱的摊软在大床上。 肖雅向苹果道歉,今晚太乱了她的脑袋都快当机了。 “没事。”静静的,苹果摊在另一边。 肖雅不是草包只是冲动,火气上来了就啥也不顾。冷静下来了,也觉得今晚可 笑的戏剧化。苹果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她也不打算矫情的解释太多。 “你怕你哥。”苹果说的是陈述而非疑问,今晚肖雅不管怎么吼叫怎么骂,其 实早就妥协和输得一塌糊涂。 想了想好像她是怕他,小时候怕他不理她长大后又怕他表现出鄙视她的态度, 肖雅于是大方的承认:“嗯。” 苹果继续问:“他不喜欢你?” 肖雅声音如蚊蚋般:“嗯。”眼泪,好像快掉出来了。肖雅痛恨此时的软弱, 可是苹果这一问,让她鼻子发酸。好像是第一次,有人肯直接说出肖亚不喜欢肖雅 的事实。每个人都想淡化这件事,臭老头和七婶只会说肖亚多么懂事,肖峻锋和覃 婵只会说她多心,肖亚是最懂事的肖亚是最有分寸的,他不是不喜欢她这个妹妹, 只是太忙了。 “他也不喜欢我。”隐私不是因被刺探而存在的,苹果看着天花板,很是体贴 的没有去追问为什么。 想起肖亚的眼光,苹果的心有点微微刺痛,怪异的,酸酸的。 “我想,他是因为恨我,所以把我身边的人都恨上。”肖雅做了结论。 她苦笑:“我是他妹妹,可是我妈妈却不是他的妈妈。我好像是四岁才第一次 见到他,六岁又和妈妈来了美国,也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和妈妈考虑到他不喜欢我的 心,所以省得我在他面前晃得他心烦。”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连四岁前为什么妈 妈会带她到美国来,她都觉得是和父母比较疼爱肖亚有关。 这个时候不问就是体贴,翻过身苹果笑得让人安心,抱了抱肖雅她什么也没有 说。 人人都知道肖雅狂野、难驯和叛逆冲动,但很少人会记得对她体贴,在她的强 悍表相下,孤独和寂寞了太久。小时候以为没有朋友还有笑脸娃娃陪着自己,娃娃 却被肖亚弄坏了;以为大哥哥韩蓄是真心心疼自己的,他却对自己做出了更为恶劣 的事。 她也想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能够长伴在父母身边长大,有幸福美好的家庭有 热爱自己的兄弟姐妹,还有要好的朋友。可是她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妈妈只有小 时候陪着自己,她在妈妈心目中永远排在爸爸和肖亚之后,为了爸爸和肖亚,妈妈 只会让自己让步让自己等待! 在六年前肖亚来了美国念书后,妈妈就回了国陪伴在爸爸的身边,而她只能被 扔在LA,从一直问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回去到现在表现得不在乎也不愿意再回国。 因为苹果什么也没有说、没有问,肖雅很感激,她确认这是一个值得相交终身 的朋友。从小被从国内送到国外,终于她也找到了值得终身信任的朋友。 这个晚上肖雅安了心,好像,不那么寂寞了。 “小雅,对……对不起。”对面的男人微微蜷缩着身子略显不自在的眼神四处 轻瞄,就是不敢看向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的肖雅,声音也是带着随时可能受惊的兔 子一般的怯意。今天虽然是他主动约肖雅出来的,可是仍然像做贼一样的惊恐。 肖雅等了半天,见他来来回回就是道歉和腼腆得不敢看自己,一直没说来意心 里颇有些不耐烦,她的手机被肖亚拿走了因为威廉的每日纠缠她也懒得换号,反正 不久后就要去费城了。陆舒同是直接拨打了苹果的电话来找她的,有这种本事的人, 想象不出来和面前这个连说话看人都慌的是同一人。 终于耐心告罄,反正耐心这玩艺从来她都比较贫乏:“你找我什么事?韩蓄让 你来的?”说起韩蓄这两字时她感觉牙又痒了。 “不是,”陆舒同慌忙摆手摇头:“小雅你不要误、误会,是我,我自己要来 找你的。” 最近肖雅迷上看小说,看到他这样子冷冷地扔了一句话出来:“不要告诉我韩 蓄现在身患重病或受了重伤快要死了,临死前等待着我的原谅又不敢来找我,所以 派你来当先锋炮灰找我去见他最后一面这种烂剧情,否则我会今晚立刻开个Party 庆祝的。”这是小言里常见的剧情,她一边说因为心里因为想象而兴奋,如果是真 的她一定、肯定及必定会大肆庆祝三天来表达对这个祸害终于被除掉的快乐。 陆舒同虽然是个IQ190 的天才,此时却愕然的不顾羞涩抬眼紧盯着肖雅,O 大 了嘴完全跟不上她思想的节奏。 看到他的样子,肖雅很失望地发现自己猜错了。 快两年没有听说或接触这些人,现在突然看到陆舒同,引发了她对那一次屈辱 的回忆,难免会不爽:“既然他都没死,你来找我干嘛?说好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的,他死了也不用通知我去奔丧了。” “不是的,小雅!”陆舒同看她有点生气焦急地解释:“小雅,你是一个很美 丽很耀眼的女孩,我,我很羡慕你……我,我喜欢你的生气……” 肖雅挑眉:“你喜欢我生气?”什么怪爱好?怪人身边果然全是怪人! “不是……”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陆舒同又是别扭又是脸红又是 腼腆:“小雅,我,我比不过爱德华可是我也喜欢你……”眼神刚才和肖雅对上后 他闪过了明显的慌乱与恐惧,连拿起咖啡杯的手也颤抖着碰撞得杯碟作响。 “你不怕韩蓄?”看样子他比较怕她,肖雅见过他在韩蓄面前的模样,比起现 在来说还算镇定。 “他,他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药,是用你俩的荷尔蒙提炼的,这五年你只要和他 以外的男人有性接触到了最后一刻就会心烦和厌倦——”他一口气说出来,这就是 他的目的他怕肖雅不耐烦走掉他还没有勇气对她说。 …… 肖雅出乎他意料的镇定:“有解药吗?” 陆舒同摇摇头:“没,没有,这药只有爱德华知道配方。” “谢谢,这事除了他和你知道的人多吗?”肖雅问。 陆舒同又摇摇头,头快低到碰到桌面上了,肖雅只看到黑色的头颅和听见他蚊 蚋般地低语:“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没人知道……” 与陆舒同分开后肖雅长吁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舒同是一个比韩 蓄更让她觉得怪异的人,这种直觉困扰着她,让她在听到韩蓄仍然在自己身上做了 手脚后仍然不动声色。 韩蓄乐于给人感觉他是个变态与邪恶的人。 陆舒同却像生怕有人觉得他不正常。 如果是16岁时的肖雅估计已经豁出去揪着他的衣领,问韩蓄在哪冲过去找他算 帐。18岁的肖雅却觉得厌恶,希望离这些人越远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见了面也 权当不认识的更好。 她想,大不了收身养性三年,反正这两年身边不停的有男孩子打转实际上也这 样过来了,基于面子那些人只会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她有多火辣,很少听到有人愿意 承认根本没得手的。他们可以伪装,她也可以。 只要一想到韩蓄可能还会在暗处观察她就不爽,可是正因为这样,自己的花名 在外最好能够把这人气死。 “查到了。”秦冉吊儿郎当的走到韩蓄面前,递给他一份厚厚的资料。 正在用雪茄刀切雪茄的韩蓄以眼神示意他坐下,仍然慢慢细心的切着,然后再 倒了两杯红酒,递了根切好的雪茄给秦冉。 秦冉下意识看了下,这种手工制的古巴雪茄是他在国内没有见过的,估计又是 韩蓄在英国弄来的奢侈品。有些最好的手制雪茄并不供往亚洲销售,他和韩蓄都不 抽烟,可是雪茄配上昂贵的红酒并不妨碍他们的品位。 秦冉燃了雪茄深吸一口闭上眼睛享受着那份醇香,然后晃了晃红酒抿口:“肖 家绝对掩盖了一桩天大的丑闻,肖亚的妈妈和现在的肖夫人是一对孪生姐妹,异卵 双胞胎模样并不太相像。肖亚的妈妈叫覃娟模样长得可比现在的肖夫人她的姐姐覃 婵要美多了,这边都说她是在1981年去美国探望留学时的师长时意外丧生,实际上 她是1982年4 月18号才去世的。” “1982年4 月18号?”韩蓄难得的敛了笑,皱了眉头。 秦冉和他则持不一样的态度,颇为得意地笑着:“对,就是肖雅的出生日。” 这事可真不好查,秦家可是从老爷子那边就已经勒令封口谁也不许去查肖家的这段 往事,捏造出来的记录熟悉得让秦冉一看就知道有秦老爷子的一份功劳。 “死因?”虽然韩蓄已经几乎猜到了结果了,他还是要从秦冉口中知道。谁都 以为秦家这第二个孙子吊儿郎当为人散漫,只有他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掌握住他某 个弱点,这个秦二肯定是匹难驯的野狼。 在国内,几乎没有秦家查不到的消息,除非对手是另一个秦家的人。 所以秦冉这次也颇耗了一番精力。 “割脉自杀。”秦冉将桌上的资料往韩蓄面前送去,咬着雪茄继续说:“喏, 这里面有她的遗书的内容,是当年看过遗书的人默出来的,里面可真够狠的,几乎 全是对肖峻锋和自己姐姐的诅咒。对了,也没少对肖家那个甫出生的小丫头实施咒 怨,当时好像她只知道覃婵生小孩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是故意挑那天那个时候自 杀的。” 最毒女人心这话是没错的,他刚看到遗书内容时真的吓了一大跳。 韩蓄抽出来只看了一眼,就拿过打火机燃了那张复制版本的遗书。 “哎,你干嘛?”秦冉吃惊了他的举动,差点连嘴里叼着的雪茄也掉了下来。 韩蓄邪邪地一笑:“看了眼疼。”说完将燃着的纸放到桌面的水晶烟缸中亲眼 看着它燃烬成灰。 秦冉不满的嘟囔:“眼疼?布置了这么久才查到的东西被你这样一烧,我看你 拿什么去整肖家。这次这桩大丑闻要爆出来就算不能将肖峻锋整下来,也能让他脱 层皮。”整不整肖家和他秦二屁关系没有,他只是不满自己辛苦查出来的东西,给 韩蓄这么轻易的毁掉。板倒肖家是他韩大少一个人的心思,却拖着他们这一大群人 陪着风险,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切入点,他却来这么一手抽疯。 韩蓄没有理他,他的确眼睛被那些覃娟写下恶毒的诅咒字字映得生疼,那些对 肖雅的诅咒,和宁可犯下宗教最严重的罪行也要句句不离地狱之火的咒怨字句,他 不愿再入任何人的眼。 特别是,这份遗书不能让肖雅看到。 不管真假和世界是否真有诅咒,肖雅会到地狱前提只有一个,陪他。 否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她夺走。 一边抽出更多的资料来看,一边收敛了笑吩咐秦冉:“秦二,这份遗书的正本 在哪?肖亚那?” “应该是。” “找出来,毁掉!” “你开玩笑?” 韩蓄果然笑了:“你说呢?”笑意达不到他的眼底,映入秦冉眼中是无比的认 真。 “韩蓄,你是个疯子!”秦冉同样留下一句再认真不过的话后离开,和韩蓄呆 在一起总是能轻易让他感觉无比的压抑。 那一叠纸不算薄,记录了肖家一个足以动摇根本的大丑闻。 肖雅的身世。 私生女,姐妹争夫。 覃姓书香世家一对孪生姐妹却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妹妹嫁了姐姐却甘做情人未 婚生子,妹妹不甘受辱远走他乡后在姐姐生子当天愤而自杀,留下狠毒满篇的控诉 咒怨。 字字惊心。 多年因复仇而成的甘果结实在前,可是武器却是他最在乎的女孩。 这一箭已入弦,发,还是不发? 他一直对着那些资料思考,等到看不清时才发现想了接近6 小时天已全暗,肖 家的政敌他全都打点好了,这份资料只要一出不用他出面也能将肖家打击一片,可 是…… 眼前不断闪过的竟然不是得胜后的欢娱,而是肖雅各种生机勃勃、耀眼夺目的 脸。她的笑与倔,嗔与怒,机灵与狡黠的模样。原来以为只需要担心对付肖家后她 的反应,产生的连带影响,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就是那个武器。 也想不到肖家两代人或军或政,能被抓住查究的仅有一个作风问题。 开了灯,拉开抽屉拿出另一摞更厚的资料。 那儿多半是相片,挑出寄给肖峻锋的只不过是角度正好的一部分,更多的是走 马观花般换着身边人的肖雅的独照,留在韩蓄手边。 答应给肖雅五年,是因为他也需要用五年的时间去回国安排巩固势力,为多年 的布置撒网。这五年,也是给他自己的一个试炼,他知道她身边有很多男性,或许 自己采摘过的花朵也已经被别人摘下。妒忌和嫉恨啃噬着他也提醒着他,看看自己 能对肖雅放纵到什么地步和看看她能影响他到什么地步。 她的身体给过谁他不在乎。 他要的,始终是她的心,她的心里眼中只能有他,除他之外其他任何人最好只 是过客。 摩挲着一张灿烂笑脸迎风的相片,闭上眼回忆那滑腻的手感和心动,连肖雅自 己都没有发现吧,她找的男伴多半都是金发蓝眼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的外国男孩。 把许研周和贺新勇两人叫了进来,这两人已经成了他在国内事业的代理,一文 一武管理着不同的方向。 “将这几份东西找人拿给肖峻锋,弄个邮局错派什么的借口,干净利索点。” 抽出几封信件,交给许研周。这些全是这几年肖雅写回来的信,她想回国被覃婵用 借口推了,就偷偷地给肖峻锋和肖万山写信,吵着要回国。 这些信,当然是瞒着覃婵寄的。 可是,也从来没有到过肖家人手上,所以肖雅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放逐的、没有 人要的孩子。 覃婵无意中做了和他一样的事,看到这份资料,他才明白为什么覃婵会担心肖 雅回国。 原来不仅是私生女的身份,中间还跨着覃娟的死因。 也难怪肖亚会恨她们母女,任谁拿到亲生母亲的遗书,都不会无动于衷的。韩 蓄甚至觉得肖亚越发形成一个威胁,这个人现在还年轻羽翼未丰,但以他的能力与 沉稳以后不难看出以后会成长成怎么样的阻碍。 他想,不管肖雅小时候的布娃娃是不是肖亚损毁的,都得庆幸因此而灭了肖雅 亲近肖亚的心。 许研周走后,他看着贺新勇良久。 贺新勇此时已经留起了胡子,成了道上闻风丧胆的“胡须勇”,可是在韩蓄寒 恻恻的目光与勾唇邪邪地微笑下仍然会不自在,仅坚持了一分钟就移开了视线。 “我这边的事,是你告诉舒同的吧?”韩蓄又自拿起一根雪茄,拿着雪茄刀慢 慢地切着。 贺新勇神情微凛但也知道瞒不过去,感觉喉咙像哽着硬块般,点了点头。 韩蓄用手势示意他走近一点,然后以迅雷不及的势站起用雪茄刀抵在贺新勇的 喉头:“话我不多说,不管你是惜你自己的命还是惜他的命,不要再有下次。”话 说完的同时手也移动,一条清晰的血痕浮在贺新勇的颈上,就这么一抵一划,锋利 的雪茄刀已划破了那个硬汉的皮肤。 贺新勇并不怕死,也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可不自觉的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以 他的身手,刚才不是没想过要躲,可是就算是躲也未必能躲过,所以他在瞬间只是 微抖了下就选择了不动。 韩蓄等贺新勇也走后,顺手将带血的雪茄刀扔进垃圾筒,将桌上的文件收起仔 细的封好,然后拿起笔在资料袋上写了几行字。 既然用了心收集了回来,这些资料就必须得派上用场。 陆舒同找过肖雅,竟然以为能够瞒得住他,是时候告诉他一切都想象得太过天 真了。 肖雅终于可以回国了,在她已经不抱有期待的时候。 她和苹果也跟去肖亚就读的宾大,苹果做了肖亚的直系师妹而且对肖亚迷恋得 一塌糊涂。 按肖雅的话来说就是苹果眼睛被糊到了,但是只要苹果是坚持的,她会无条件 给予好姐妹坚持。第一学期两人过得皆滋润无比,苹果一天到晚缠跟在冷脸的肖亚 身后,本来打定主意约束管缚肖雅的肖亚为了躲避苹果,连肖雅都很少见了。 肖雅为了这意外的收获还搂着苹果高兴的嚷:“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就当我 拿去砸瘟神了。” 苹果笑嘻嘻的屈指狠狠地弹她额头:“少来,你收少一分钱我就和你绝交。” 苹果家境并不富裕,宾大的学费加捐赠的费用全靠肖雅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积蓄 一股脑全给了她,这份恩她受了可是坚持必须打下欠条而且一定会还给肖雅。她进 宾大,既是为了肖亚又是为了和肖雅能够一起不分开,人的一生能遇上一个知已好 友并不容易,何况,还遇上了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肖雅穷了,剩下的钱把双人宿舍的钱交了,再买了辆美国女高中生最爱的趟蓬 绿色甲壳虫,爱车的韩豪气干云的说要送她一辆贵的,被她拿包砸了出去。 按她的话,我穷我的关你屁事! 少来炫耀! 看到姓韩的就不爽! 覃婵在没多久就来了费城,说要等到第一学期结束带肖雅回国一趟。 肖雅看着这个从小相依理应非常亲近,却因为长大越来越疏离的妈妈,略带讽 刺的说:“怎么?考上大学而已,有这么值得光宗耀祖需要我衣锦还乡游行一趟了 吗?” “小雅,你不是写信给你的爸爸和爷爷说,很想回家吗?”覃婵风清云淡无视 了女儿的叛逆。 肖雅想,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其实覃婵每年都会飞过来和女儿相聚几回,可是母女俩却随着肖雅的成长关系 越来越难以回复亲密。 就这样,肖雅回到了北京。 一周的承欢膝下,实际上就是在家里呆着上上网打打游戏等着肖峻锋回家,肖 雅开始觉得其实回国也就是那样,没太大好玩的。 开始想着以前心心念念想回来是不是有点傻X 了。 直到,她又接到韩蓄的电话,她才了解平淡这个词离她的人生还是有一段距离 的。 “宝贝,我好想你。”陌生的号码懒洋洋的嗓音,是她一听就能知道的人。 一溜脏字熟练地从嫣红美好的唇中蹦出,然后才暴喝:“你哪弄来的号码?” 她其实是想直接甩电话的,不过有点好奇明明已经两年没有联系过了,为什么自己 回国没多久他又找来。 “别挂,两年没有听过宝贝的声音了,你想我不?”那边的人吃吃地笑着,本 来只属于小姑娘般很傻的笑声却被他用得柔情万丈,让肖雅的鸡皮疙瘩直接在全身 起义造反。 她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宝贝,如果你挂断电话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硬了,这两 年我想死你了,那份柔软和香甜,在我身下辗转时那叫一个甜美,还有你高- 潮时 的叫声,是我听过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那边软软柔柔地说着绯糜不堪的情话, 可是却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威胁。 “你是变态吗?!”怒吼完这话后,肖雅“啪”地挂断了电话,用力之猛差点 把折叠式的手机震离手上。 气归气,可是怒火背后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开始侵袭着她,从三年前重逢 到两年前的受伤,她发现自己多多少少也了解了这个人,是不会说和做一些无用的 话无用的事。也就是说,那个人接下来可能会做些什么。 突然想起茱迪当年的惨状,她连忙翻出手机回拨过去。 “姓韩的,不要动我朋友否则你就试试看!”吼完一句话后没等对方回答又挂 断重拨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肖亚,我短时间内不会回美国,我得罪了人可能会把气撒在苹果身上,不管 你多讨厌我可是我拜托你帮我照顾下苹果,不要让别人伤害她。”郑重地向肖亚低 声下气的拜托,肖雅担心韩蓄会从苹果下手来对付自己。 那头简短的回了四个字:“看我心情。” 没有正面回拒也就是说肖亚还是答应了,肖雅终于长长的吁出一直憋着的气, 放下了心。 肖亚在她的心中,非常的强大,足以和韩蓄那个变态相衡。 韩蓄被挂了两次电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眼中多了一份果决,将之前就封好的那 叠资料拿了出来喊人投递。 肖雅,他给了她机会让她选择依附他,让他保护着她完全的不受伤害。 可是,她放弃了。 肖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真是见不得光的。 她一向尊敬的妈妈,她以为只是不够爱她对自己太过严厉,却没有想过原来妈 妈抢了小姨的丈夫。小姨不是在自己出生前一年因为意外去世的,而是妈妈在小姨 仍然是爸爸的妻子时,就已经和爸爸暗中来往有了自己,然后小姨才愤而离开。 而至死,她都没有让渡过肖太太的名义。 小姨是自杀的,在去了美国之后没多久就在“圣玛莉亚”里割脉自杀,然后妈 妈才为了避开人言也去了美国生子。 自己根本不是出生后因为肖亚的不谅解才被赶到美国去的,根本自己就是一个 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因为在国内是容不下未婚生子的妈妈,容不□为私生女的她。 难怪肖亚这么恨自己,难怪他一直不肯原谅妈妈,连姨妈都不再叫一声。 还有外公,她在十岁才在LA见第一次的外公,不是因为他忙,而是因为他根本 很难原谅大女儿抢了二女儿丈夫,逼得二女儿自杀的事实。 “妈,你在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电话里回荡,今天是8 月中秋,好一个 人月团圆。这一家团圆的假相,是抢回来的! 覃婵温柔的声音如常:“小雅?你忘了今天得到爷爷这边赏月,赶紧过来只差 你一个了。” 爷爷那?好! 正好趁人齐可以把想问的话问个一清二楚。 像阵旋风一样肖雅冲进了肖宅,当时肖宅里一片和乐,肖万山正和肖峻锋四兄 弟下着棋聊着近期的时局经济民生,覃婵和几个妯娌陪着七婶忙里忙外地布着晚餐。 肖万山生了四个儿子,肖峻锋是长子,二子肖峻利三子肖峻伟四子肖峻岸,除 了第四个儿子也生了个女儿外,其余都是孙子,肖家一脉可谓是阳刚极重的家庭。 肖雅是二叔家的儿子肖祈接进院子里的,肖家的孩子小时候都见过她,可是必竟相 处不多彼此十分陌生。 肖祈比肖雅大三岁,将这个疏离的堂妹迎进来时已经敏感地查觉她情绪不对, 像是忍耐着将要爆发的火山,满面满眼都是怒气。 他正打算悄悄地问问大伯母覃婵,肖雅却比他更先一步来到餐桌前。 “妈,”她紧紧攥着拳头话哽在嗓子眼嚷了一喉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抢了 小姨的丈夫?你是破坏自己亲生妹妹幸福的坏女人吗?而我,是不是一个不能见光 的私生女!” 覃婵腿一软手一抖本来拿着的碗筷哗啦啦地摔在了地上,碎裂了一地。 肖雅的声音本来就高昂清脆,这一嗓子吼得可是全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覃婵脸煞白煞白的,觉得自己的心都似乎被女儿这几个问题炸到咽喉眼快蹦出 来了,脑子空白却又不停地转着想怎么办怎么说怎么回答?边上正在帮忙的三婶四 婶也愣在当场,肖祈没有想到堂妹心里堵着的竟然是这些问题,傻了眼跟在肖雅身 后。 肖峻锋看到覃婵的不对劲首先反应过来冲到妻子身边,一把搀住她让她背靠在 自己胸膛上,两人面对着女儿的突然责难一样的不知所措。 肖家其他几兄弟也不好搭茬各自对望,发现彼此一样的尴尬,肖万山皱了皱眉 声如洪钟:“你这丫头问的什么鬼话,有这样对自己妈妈说话的吗?规矩什么的都 不懂了?礼貌哪去了?” “规矩?”肖雅看到父母的反应心里凉了半截,看来那份资料说的都是真的。 她仰头哈哈大笑仿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笑的一幕,肖万山竟然和她说规矩和礼貌? “臭老头你凭什么和我说规矩?我是私生女不是我自己的错我不丢脸,可是我 总有知道的权力吧?为什么要瞒着我让我一直以为自己还能有个家,还能有亲人去 疼?”难怪从来都不肯让她在家人身边长大,他们怕什么?是怕自己知道还是怕看 到她就想起自己曾经的过错? “小雅,你不能这样对你妈和爷爷说话。”肖峻锋的训斥连自己也感觉无力, 覃婵脸还是白得吓人却将手压在他的手上,示意她要接着听女儿说下去。 “难怪肖亚恨我,如果我是他我可能比他做得还绝!你俩不觉得可怕吗?整天 对着一个只要看到你们,就会想到自己亲生妈妈为何而死的小孩,还是说你们看到 我更觉得恶心,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了你们犯下偷情的错!”肖雅的脸流着泪为 自己也为肖亚不平,他们兄妹多么无辜地纠缠在这上一代的感情恩怨中,彼此怀恨 怨怼对方。 她继续吼:“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有知道的权力!妈妈我求了你多少次我想回 家,你好歹得让我知道我是没有家的,那样我就不会渴望不会想念!” “妈,”她看着覃婵,只是看着覃婵:“如果是因为你和爸犯了错有了我,所 以你必须得去抢小姨的丈夫,我宁可是一个没有父亲的人,我们母女俩还能生活在 一起。现在我有家人却得一个人呆在美国,我有妈妈可是她却永远将我放在别人之 后,妈,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排在哪里?” 身后一根突如其来的拐杖把她打得单膝跪了下来,肖雅咬着牙往后看,肖万山 那老头红光满面地高举着拐杖还打算继续再敲下来。 “爸!她还不懂事……您别生气……”覃婵扯了扯肖峻锋,眼带哀求地看着丈 夫,肖峻锋被女儿气得不轻,也心疼妻子不愿去动,覃婵只好咬咬牙恳求肖万山。 肖雅虽然被得打腿脚麻痹钝痛,肖万山那一下子狠手可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可这样反而止住了肖雅本来不住在流趟的泪水,她倔犟地回瞪同样张大了眼睛瞪着 她的肖万山。 “臭老头我知道你能打,可是你凭什么打我?你从小护着的都是你的宝贝孙子 肖亚,既然你们讨厌我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肖万山近二十年都鲜少有人敢这样冲他吼叫过了,听到肖雅这样说气得连挥了 几下拐杖,重重地打在肖雅的身上。覃婵心痛却也不敢再发言阻止,只是紧紧地抓 住肖峻锋的手,指甲都掐进他的手臂上。 肖峻锋平时在军队里雷厉风行却欠下了一身儿女债,看到女儿这样重重地挨了 几下,也心痛地领悟了妻子的哀求,伸出手去替肖雅挡了一记同时对肖万山恳求: “爸!她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肖万山恨恨地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看不仅是她不懂事!” 肖峻锋立即无话可说。 肖峻利几兄弟也过来劝肖万山,其他妯娌孙辈也跑过来打圆场,肖万山的脸色 才稍微好了些。肖雅却不领情,她听完肖万山教训肖峻锋的话后不顾自己身上的痛 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气都喘不上了。 肖万山好不容易消退的火气,因肖雅的笑又蓦然升起,还没来得及去推敲她到 底笑什么,就听到肖雅清脆地说:“没错,子不教父之过,按这样看来你这个当老 子的也不是啥好东西。臭老头你既然都承认了都是你的错,才闹出这么多事那么你 少来一脸正义,我一个人过了这多么年有娘生没爹养的生活,我不需要也轮不到你 们来教训!” 肖万山那个气啊,双臂一振将虚扶着他的儿子们推开,更重地给了肖雅几拐: “你以为没肖家你能这么胡吃混喝的混到现在?” 肖雅顶:“臭老头你再揍我我就砸你家东西!” 肖万山果然又打了下去。 肖雅痛得要命倔劲横生,呲着牙忍痛跳了起来,一把推开看到她行动艰难想按 住她的肖祈,顺手就将离得近的桌布一揭。 哗啦啦一阵响,上面铺着的碗盘碟全部摔了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她说砸真的砸,愣是给她又冲到另一边将肖万山种养的花树盆景 啥的又给砸了一地,然后遭殃的就是客厅摆在架子上的观赏品,里面还有些是别人 送和收集而来的骨董杯碗。 肖万山那一个怒啊! 老爷子的脸本来是红润的都变成了微紫:“你砸,老肖家没你这么个不孝的臭 丫头!以后你别想再进肖家的门,你敢再砸试试看!”又冲围上去想抓着肖雅回来 的儿孙嚷:“别拦着她,我看她还敢不敢砸!” 肖雅捧起个花瓶:“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要逼得肖亚也得远走美国,我宁可肖家 从来没有我!你们已经漠视他没有了妈妈,不能还他一个公道,那你们就得还他一 个家!”狠狠将手里的花瓶往地上一摔,她补充:“你都说以后肖家就没我这个人 了,我干嘛不砸,反正砸不砸我也是要离开肖家的人!” “眶当”一声脆响,又是落地开花的命运。 肖万山怒极反笑,手都气得颤抖了,肖峻锋见他这样又气又急,实在担心老人 家的身体,也当真被肖雅气得无计可施。一时怒火遮眼,冲上前狠狠地一耳光刮得 肖雅摔倒地上,正好趴坐于那堆破碎的瓷片中,还好牛仔裤很厚实身上也穿了两件 衣服,只是唇角破了手背也扎了几道血痕很是狼狈。 “峻锋!”覃婵刚才见到肖老爷子下手时,心痛得已经不是一般,女儿的叛逆 和对长辈的拂逆都让她伤心和无语,也不敢出声去拦。现在看到丈夫这下狠手,理 智上明白可情感上绝对接受不了,惊呼! 肖雅并不意外肖峻锋会出手,实际上今晚她本来就积压了各种想要发泄自虐的 情绪,她根本接受不了肖峻锋和覃婵的结合是这样的丑恶。她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么只有放弃肖家子孙的身份,既然从来没有人期待过她的降生,也没有人希望与 她生活在一起,她也不希罕再乞求别人的可怜与同情。 就算那些人,是她的至亲也是一样。 肖雅跑出来没多久,韩蓄就找到了她。 当时她手拿着一瓶喜力正在狠灌,另一手却倔强地扯着交通岗上的年青交警的 皮带不肯放手,死活要挤上去拉别人下来自己来指挥交通。 附近围了一圈人,可怜的年青交警面对着这样喝胡了混来又半边脸颊肿起、腿 脚一拐一瘸,手上还挂了彩的美丽少女完全不知所措,骂也不是劝也不是,红着脸 扯着自己的皮带结结巴巴地低声恳求肖雅赶紧放开。 肖雅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念头,站在这上面就可以由自己来指划自己的人生, 看,多牛X ,手指一抬一指间,路边的车辆或停或走。 站在上面,应该就不会再任人摆布了吧。 幸好交警的皮带扎得颇严实,要不给她这股牛劲这样扯法,裤头掉了下来就不 仅是现在这种窘迫可以比拟了。 冲出肖宅后的肖雅跑到酒吧狠狠地灌下几瓶啤酒,空腹喝酒本来就易醉何况一 身是伤满怀心事的她。大概喝了四、五瓶后她拨通了肖亚的电话:“哥,对不起我 不是存心抢走爸爸的!” 她又是哭又是闹地冲着电话模糊不清地嚷嚷:“小时候我总是拿娃娃来比喻妈 妈,难怪你要杀了我的娃娃!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姨,是妈妈和爸爸错了——” 她从小的孤寂和肖亚的寂寞仿若在她的脑里重叠,分不清是为了谁而哭,酒精 助兴下她幼龄化般哇哇大哭:“我终于明白你恨我是有原因的,可是哥你知道吗,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一定以有你这个哥哥为荣,你是那样的聪明冷静,哥,为什 么是我妈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一定要爱上爸爸——” 肖亚听着电话那头哭得稀里哗啦、糊里糊涂明显醉言醉语的肖雅的哭声,皱紧 眉头,今天国内那边应该是中秋,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现这段往事? 肖雅在电话那头的哭声和说话越来越杂乱无章,混杂着道歉与自我的羞愧,对 自己人生的厌恶让他越听越不对劲:“肖雅你在哪?” 她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还在喃喃地道着歉,为整个肖家加诸于他身上这些往事 的隐忍,为了他的母亲他的人生。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会原谅你妈,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恨 过你。”肖亚清冷而有力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企图冲击回肖雅的理智:“我只 是——没有办法面对你,因为——”接下来的话他无法出口,因为她的出生日就是 妈妈的死亡之日。 肖雅到底知道多少?他没有把握是不是有些话越说只会让她越伤! 酒醉仍有三分醒,肖雅的确听到了他所说的,他不恨她只是无法面对她,哇哇 地哭了个够本后她砸下一句:“哥,我以后不会再回到肖家了,你回来吧,应该呆 在美国的人是我!” 电话挂断拔出电池,随手扔掉,她仰头继续喝酒。 然后酒越喝越多,只剩下手中最后一瓶的时候,摇摇晃晃地向外走,一路延着 公路,看到了工体边上,由于中秋节人多车多导致需要加班指挥交通的小交警。 她晃晃悠悠地穿过缓慢的车流,走到交通岗下,正好这个高度很轻易地让她扯 住了交警的皮带。 于是,出现了这个场面。 韩蓄扯下正倔着非要上去指挥交通的她,蓝眼映入她满身满脸的伤,心痛得眯 眼几乎挂不住脸上的微笑。 他十分愤怒! 他们竟然伤了她! 他的宝贝,连他每次出手都恨不得把自己手骨折断,而她的家人们却在她身上 留下不止一处伤痕! 沉声交待了身边的人,去应付看热闹的人群以及尴尬的年青交警,他镇定而动 作轻柔地将喝醉吵闹不休的她带走。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现在的狼狈,他却不愿意别 人用看疯子和怜悯的眼光看她。他愿意供养她的骄傲,让她一世无忧,只要她愿意。 “啪!”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肖雅横眉怒目地从他用衣服弄出的捆绑束缚 中挣脱出来,先甩了他清脆的一下,然后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正开着车,只是 略一吃痛时颤动了下,然后随着她咬似乎被狠狠磨牙的不是他的肉,只是无关要紧 的物件。 肖雅是在发泄自己心里堵着的各种痛,被冲动和酒精支配激化了她的野蛮。 韩蓄懂,她心里有各种疼痛。 如果肖雅愿意发泄出来,那么他随她。 到了他家楼下,他将八爪鱼一般依附着不停抓他咬他扭他捏他的肖雅整个打横 抱了起来,有力地夹制着她的四肢,以妨她过度挣扎害自己摔了下去。 进了家门后可就没有这么好商量了,拿了张薄被将她卷了进去,又拿绳子绑了 起来,将她整个人扎住像条春卷一般倒在床上,只能像虫子一样地蠕动,而不能用 动用手脚。肖雅力气不如他大,嘴巴却也没闲着,虽然醉酒意识不清,可是嘴巴里 却如流水一般吐出英文脏字和国骂,混杂成强大流利的另类语言文化来问候他。 韩蓄感觉阴郁而欣慰,起码这个时候醉糊涂的她还知道是自己,而不是这两年 和她胡混过的其他金发小子。 扭了条热毛巾,细细地替她擦脸,温柔地敷拭于她肿破的半边脸颊。就算是这 样肖雅也痛得嚷了起来,她的皮肤太细嫩而肖峻锋那一巴掌又太重。 又痛又恨不过非要给自己擦脸的韩蓄,她一口用力地咬住他的手指。 他静静地随她咬。 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再醉再糊涂的人也能察觉他对她的好,慢慢地咬劲 越来越松,最后形成她似乎是含吮着他手指的无心之举。 趁着她酒醉而哀伤,韩蓄缓缓地说:“既然你还不想睡,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终于发现好像有点不对的肖雅吐出他的手指,为自己口中的腥锈味道皱眉,他 的手指被咬了好深的一圈齿印,碎碎小小的破了皮渗了血。 “我不想、不想听——”她说话已经大舌头,摇头,她才不要听他的故事,今 天知道的故事已经太多了,足够的狗血和狗屎!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头顶发心,温柔而深情,包裹成春卷模样的她,此时只能任 他摆布无法拒绝,连想头锤撞他也得有使力的点才能往上顶,她现在平躺于床上进 行不了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大概六十多年前,有四个年青人因参加了抗日和打国民党的战争而相识,我 们姑且将他们称为A/B/C/D 君。四个年青人都分到同一支队伍的一个团里,随着大 大小小的仗打下来,战友们死的死、伤的伤,只有这四个年青人还好好的一路随着 战争往前走。”韩蓄很有说故事的天分,声音轻重拿捏得很好,缓缓地在肖雅耳边 说着他口中的故事。 “A 君温文、B 君豪迈、C 君沉稳、D 君老实,四人很快成为团里的领导核心, 也成为了生死之交的好朋友,一路打到了战争结束新中国成立领了军功,四个人也 各自成了家有妻有子。本来说好要当一辈子好朋友,为国家奉献一辈子的他们,却 偏偏遇上了一段残酷的年代——文革。” 肖雅在他认真的描述中渐渐停止了扭动挣扎,感觉本来只是头晕恶心被他的ABCD 这样绕来绕去,变成想吐的冲动。 韩蓄见她这样,将她从微侧着转为平躺,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染着金红色的长 卷发,理顺,然后有力而柔和地按压着她的头部穴位,这样可以替她减轻她酒醉的 痛苦。直到感觉她头部皮肤从紧绷变为放松,他又继续往下说:“A 君的太太是抗 战时期,跟随援助的国际红十字人员,是一名法籍女护士,在他受伤期间因为照顾 他产生了感情,抗战胜利前就在军中和他结成了夫妻。A 君本身是个大学生而弃笔 从戎的,而B 、C 、D 三位则是在打仗时期跟着他学习成材,所以在刚开始时A 君 领到的军功、获得的职位相对又比C 和D 高出不少,只有同样战功累累每仗必冲锋 人前的B 君和他地位相当。” 她在他的指压按摩下舒缓了皱紧的眉,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从她头顶看过去反 向着他的五官仍旧是那样的美艳,第一次韩蓄在对人说起这个故事时心境平和,没 有带着各种愤慨怨恨阴怒的情绪。 他继续说:“因为A 君的背景问题,文革时代受到了非常不人道的攻击和对待, 可是万万想不到首先站出来反他和斗他的,竟然是最为老实的D 君,紧跟着C 君也 倒戈相向对组织罗列了数十份资料,来清数A 君一些莫须有的罪行。” 吻上她的眉心,他轻轻地说:“其实最大最重的罪,只不过是A 君娶了个法国 妻子生了两个混血的儿子;然后,结识了三个狼心狗肺的兄弟!他在被关押生病后 还在大冬天赤着脚仅着单衣被人拖着扫大街,扫到B 君的门前,当众哀求他救助却 被他无情的关上大门、关在门外。” 肖雅突然开口:“别说了,我不想听!” 喝醉了的人虽然迟顿却不是傻子,这ABCD君里肯定有两个人和他与她有关,用 她醉了的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来。 今天是TMD 什么日子,人人的身世里的污点都在玩暴光。 “没事的,宝贝!”他的话轻得像是叹息,悠悠地回荡在她耳际:“明天你就 会忘掉这个故事,接下来还有一点我很快就能说完。”是故事也是提醒,只有述说 往事才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复仇是多么的重要!只有不断提醒自己复仇的重要, 才能面对因为复仇的齿轮运转而受到牵连伤害的她时,不那么心软心痛! “如果你可以不说我们就来做- 爱,如果你还要说今晚你吃自己!”酒精让人 冲动,酒精会让人做出足以后悔一辈子的事,可是管他呢,后悔反正是过后的事, 肖雅觉得对此刻来说并不重要。 韩蓄还会选择说故事吗? 当然不,他也不是傻子,更重要的是他渴望她已经渴望得快要疯掉了! 于是他将她从被子春卷里放了出来,将她抱进浴室细心的替她清洗和抚遍她满 身的伤痕,两人热烈的接吻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疯狂地做了一晚的爱。 他压制她一次她必定反骑他一回,猛烈得如同暴风雨地狱烈火冲噬的激情与快 感席卷了他与她,两人从未如此契合,他猛烈地撞击着她,她用力地磨夹回敬,他 揉搓得她像要着火般兴奋,她就抓撕得他背部一阵火辣辣的刺激。 他坚硬她湿润他巨大她紧- 窒,接吻到快要缺氧拥抱到双双战栗,一次一次两 人徘徊在兴奋得接近死亡的快乐边缘,他送她上激情的高峰她让他激烈地释放——